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唐子剛用食指抵住她的唇,對上她不解的眼神,他心裏微微一嘆,湊近她耳邊悄聲低語,「聽說那些貴人身邊都有暗衛暗中保護。」

唐子剛沒有說得太明白,只是點到為止,他知道她是聰穎的,只是偶爾犯迷糊,他這麼說她應是會了解他的意思。

裴燕確實理解了,既是貴人的暗衛,那這裏有貴人要見的人,那些暗衛自然也會將此人加入監視中,而她貿然說出那些大話,肯定會引來麻煩的。

見她已經理解,表情有些懊惱擔憂,唐子剛移開手,輕颳了一下她的俏鼻,溫聲安撫道:「放心,有我在呢。」

裴燕點頭,他又叮囑了幾句,便下樓去了。

來到清風閣門外,看見門外站着一位面白無須的中年男子,是之前在樓梯擦身而過的人。

那人一見到他,表情便有些複雜,唐子剛無法形容,如果他沒猜錯,這人應該是皇家內侍吧,所以裏面的貴人是皇家人?

但這位皇家內侍這般表情複雜的看着他又是怎麼回事?

種種的跡象,都讓他心裏疑惑更甚。

他不動聲色的上前,尚未開口,那人便推開門,對着裏面輕聲稟報,「主子,唐東家到了。」

「請他進來。」溫潤的聲音傳來。

「唐東家,請進。」那人客氣的側身,請唐子剛進門。

唐子剛壓下心裏的疑惑,踏進清風閣,桌前無人,視線往臨窗專為賞景設置的軟榻望去,一名年約四十,面容俊毅,下巴蓄着長須的中年男子神態慵懶的靠在榻上。

門在他身後闔上,唐子剛面容平靜的上前一步。「在下是如意樓東家,不知客人約見,有何指教?」

司徒璟將視線從窗外湖景收回,落在唐子剛臉上,看清楚了唐子剛的容貌后,他看似平靜的面容下,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

終於,找到了嗎?

「你今年多大?」司徒璟問。

唐子剛一愣,雖然不解,卻也不介意的回道,「二十一。」

司徒璟掩在袖裏的手緊握成拳。「生辰?」

唐子剛眉頭微蹙,原本低垂的眼抬起,望向那雖然面無表情,眼神卻緊緊盯着他看的中年男子。

那眼神很是壓抑,底下複雜的神情,和方才那個內侍很相像。

「你的生辰。」司徒璟再次問。

「德興三十六年正月十五。」這種一查就知道的事沒什麼不好說的,方才他只是疑惑,才沒及時回答。

司徒璟猛然站了起來,那一直被壓抑着的情緒泄露了一絲。「你的右邊腰側,可有一個紅色胎記,形狀像一隻蝴蝶?」

唐子剛眼瞳猛然一縮,下意識的按住右邊腰際,那兒確實有一塊銅錢大小的紅色蝶形胎記。

「毅兒……」司徒璟見到他的動作,已經確認了。

唐子剛退開一步,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眼神凌厲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發一語。

他是懷疑過自己不是爹娘親生的兒子,甚至已經有了八成把握,可是這不代表他想找親生父母,尤其是這種貴人父母!

「毅兒,本王……我是司徒璟,端敬親王,先皇第六子,當今聖上的同胞兄弟,我是你父親……」

「住口!」唐子剛低喝,隨即平靜下來。「我是唐子剛,不是你口中的毅兒,我有爹娘,我只是一個鄉下出身的窮小子。」

「你不是!本王找了你二十年,茫茫人海中,找了你二十年,若非你的容貌像極了你的父親,本王真不知道——」司徒璟眼眶因激動而泛紅。

「我父親?」唐子剛一怔,原來這位端敬親王不是他的父親?

「是的,你的父親,唐靖安,平北大將軍,德興三十六年五月,因宮變救駕身亡,當今聖上登基后,追封其為安國公,世襲罔替。」

原來……已經死了……

唐子剛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感覺,悶悶的痛着,他閉了閉眼,垂下頭來,靜靜的聽着司徒璟解釋當初的事情。

原來,他的父親與司徒璟和當今聖上司徒珏是一起長大的好友,當初司徒璟和唐靖安一文一武輔佐太子司徒珏,德興三十六年五月初五,端午之日,大皇子宮變,一路殺進皇宮,司徒珏正和先皇議事,唐靖安和司徒璟聽聞消息,立即帶上親衛殺進皇宮救駕。

他們沒想到大皇子會兵分二路,一路進宮,另一路則在他們將親衛帶走後,包圍了司徒珏的太子府邸,當時府里正在設宴,三家女眷子嗣都在,大皇子是打算挾持太子、郡王、平北將軍三人的家眷,令三人就縛,當然,最主要的就是太子妃和太孫。

於是,在一片兵荒馬亂中,他偉大的親娘忠君愛國,因為太子妃和太孫是大皇子捉拿的重點,於是把和太孫只差兩個月的他交換了。

總之最後,進宮的爹救駕身亡,受太子妃所託抱着太孫逃進密道的娘親順利逃出,和司徒璟的親衛相遇獲救,太子妃和郡王妃帶着他這個假太孫,引開了所有追兵。

最後的最後,太子妃重傷,郡王妃身死,而他這個假太孫,失蹤。

他偉大的娘親先是得知丈夫身亡,后又得知兒子失蹤,一時受不了刺激,不到一個月便也香消玉殞。

平亂之後,先皇也因此事重病卧床,太子奉旨登基成為新皇,加封司徒環為親王,追封唐靖安為安國公,並派出大批人馬尋找失蹤的孩子。

可惜一找二十年。

所以唐子剛才不想要什麼貴人父母,拿自己兒子的命去體現自己的忠君,真偉大。

他吐出了一口氣,抬起頭來平靜的望着司徒璟.「我現在很好,並不想改變現在的生活,所以,就這樣吧。」

「為什麼?」司徒璟似是受了打擊,又像是不敢相信。「本王聽說你過得並不好!」

「小的時候日子是不怎麼好過,不過七歲后我有了自保能力,日子就慢慢好了,當然,表面上我還是會讓自己看起來不好,現在知道了他們不是我的親生父母,也就情有可原。」唐子剛不在意的說著。「現在你也看到了,我過得很不錯,之前也已經和他們分了家,可以自由生活了,這裏還有我在意的人,有我想要保護的人,往後我的生活只會越來越好,所以,您不用擔心,也不用愧疚。」二十年的時間,能鍥而不捨的尋找也真是有心了,畢竟是不是還活着都不知道呢。

「安國公的爵位是世襲罔替,皇上至今尚未收回,只要你認祖歸宗,你就是安國公。」

「我只是一個鄉下小子。」唐子剛搖頭。他不曾受過那些高門教育,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可是堂堂國公,只有他人適應你,並不需要你配合他人。而且有了爵位,你想保護的人就更安全了。別急着拒絕,好好的考慮,本王都找了二十年,不介意多等幾天。」

唐子剛靜默片刻,最後點了點頭。

待唐子剛離去,原在門口的內侍高福才進門。

「主子,是不是要去信向皇上稟報此事?」高福低聲地問。

「再等等,等毅兒答應認祖歸宗后再說不遲。」司徒璟不急。「高福,你去查查毅兒這些年來的生活,還有,當初他的養父母是怎麼得到他的。」

高福領命離去,當消息送到司徒璟手上時,已是隔天的事了,唐子剛已經帶着裴燕回到大山村。

司徒璟翻看着暗衛調查的消息,他薄唇抿緊,綳直的身軀流露出一絲戾氣。

這幾人,該死!

根據暗衛逼供,唐老頭和朱氏所招的供詞,唐老頭原名唐四,少時離家被拐,在人牙子手中輾轉到了京城,被賣進一戶人家當奴才,幾年後,唐四在一個巧合下救了主人家的獨子,主人家感念,歸還了他的賣身契,放他自由,不過唐四依然留在府里當差,之後又和府里的粗使奴婢朱氏看對眼,求了主人家允許,兩人成了親,主人家大方,一樣放了朱氏的賣身契。

大皇子宮變那日,兩人正好在城裏,聽聞事變,嚇得趕緊往回跑,沒想到卻碰到一個抱着身裹明黃襁褓嬰兒、受了重傷的女人。

當時兩人成親多年,朱氏一直無孕,他們悄聲商量后,便趁着那女人昏迷偷偷將嬰兒抱走。

再後來,消息傳出,大皇子事敗身死,太子妃重傷,郡王妃重傷不治,平北將軍救駕身亡,將軍夫人救了太孫,將軍之子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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葯嫁國公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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