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大部分的女人都希望自己能當正室,而不是只用轎子迎進門,連拜堂之禮都不用的妾室,為何你執意要貶低自己的身分呢?”
“看來我們是無法溝通了。”她退出他溫暖的懷抱。
慕尉羽盯着眼前美麗卻也叫他生氣的女人,眸光逐漸轉冷,“你當真堅持己見,不肯變通?”
花舞蝶無畏的迎視他的眼,點點頭。
“再給你一次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一旦你做了選擇,就無法再改變,為妻、為妾,你告訴我。”
她小手握成拳,義無反顧的回答,“為妾。”
“好,真好,枉我憐你、疼你,你卻自甘墮落,那就怪不得我。”他冷冷笑着,下一刻就撲上柔軟嬌軀。
駭於他不善的神情,花舞蝶有些驚惶,“你……要做什麼?”
“你不曉得小妾最大的功用就是用來泄慾的嗎?而我還沒滿足。”
慕尉羽不讓她有再次發問的機會,狠狠的吻住她,這是她自找的,他會讓她了解現實的殘酷,小妾真那麼好當嗎?
花舞蝶坐在鏡子前,稍一翻開衣領,就能看到肌膚上大片的青紫吻痕,有些怵目驚心,是他粗魯弄出來的。
他說對於小妾就不必憐香惜玉,極盡的索取豪奪,不顧及她的感受,把她當沒知覺的布娃娃擺佈,雖然不至於弄痛她,但也讓她很不舒服。
她不相信小妾要受到這樣的對待,是他生氣了,才這樣待她的吧,只是這像被侵犯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拉正衣襟,花舞蝶起身欲到日園和慕尉羽一起用早膳,來到外廳,就見兩個婢女端着托盤,將上面的食物擺在桌上。
“今天要在這裏用膳嗎?”
“小姐,這是你的早膳,少爺則是和老爺、夫人一同用膳。”
巧巧的回答讓她心裏有些失落,不過陪父母用早膳也是應該的,遂坐下端起碗用餐。
兩個婢女開始整理房間。
花舞蝶原先沒注意,後來見她們將衣箱搬到外廳,才感到不尋常。
“巧巧、盈盈,你們在做什麼?”
“收拾東西。”
“我看得出來,但為什麼連衣箱也要搬出來呢?”
“小姐,您不知道嗎?您要搬出月園。”
花舞蝶驚愕,“為什麼?”
兩個婢女對看一眼,盈盈開口道:“月園是未來少夫人的住所,少爺說要清出房間,不能讓……讓身分不夠的人住。”
腦袋裏轟的一聲,令她臉色變得蒼白,階級之分馬上就要開始了嗎?
“小姐,你還好吧?”巧巧、盈盈忙過來關心。
花舞蝶暗地裏吸口氣,“我沒事。”
“小姐,你也別難過,少爺安排你在香春閣住下,那裏是獨棟閣樓,前後有花園,佈置華麗,不會輸給月園,你會喜歡的。”盈盈安慰道。
“既是如此就快點收拾吧。”
只是用膳的心情已被打壞,花舞蝶草草結束早膳,然後看着婢女忙進忙出,等東西整理好,就有男僕幫忙抬到香春閣。
這棟閣樓她只有從外面經過,今天是第一次走入閣里,玄漆貼金傢具、絲絹屏風,間錯擺放着玉石瑪瑙等擺飾,如婢女所說佈置華麗,少了秀雅貴氣,他是想透過這閣樓告知她小妾身分的表象吧?真有心。
但這是她自己的決定,也只能無異議的承擔這個後果。
待東西都整理好后,花舞蝶才想到花園透透氣時,藍芝菱帶着兩名婢女走入香春閣。
“大嫂,你怎麼來了?”自從她提點過衛宗陽后,讓他們夫婦感情與日增進,藍芝菱前來向她道謝,兩人也成了朋友。
藍芝菱讓婢女站在門口,她拉着花舞蝶到內室。
“蝶妹妹,你是不是與少爺吵架了?”
“為什麼這樣問?”
“因為少爺要我挑出你的飾品里有着慕府印記的,說要還回府里的寶庫,因為那些該給未來的少夫人用,而不是……不是妾室能用的,這是怎麼回事啊?”
原來連飾物也有分級,花舞蝶心微抽緊,強做平靜的開口,“這代表我不可能成為少夫人,首飾就放在梳妝枱上,你取走吧。”
藍芝菱看她不想多談,也沒追問,只是笑着說:“不過,少爺另外送了批首飾給你,一樣價值不凡呢。”她喚來婢女將木盒送上。
花舞蝶接過打開,裏面全是金銀寶石打造的飾品,光芒閃動,好不奪目。慕尉羽可真大方啊,她苦笑。
藍芝菱帶着飾品離開,接着又來一批婢女,不曉得這回又要拿走什麼了。
“小姐,老夫人有請。”
花舞蝶聞言心情轉為愉悅,總算有件好消息了,她快步走出門。
“夫人。”來到花廳,她微笑倚身為禮。
慕夫人卻秀眉微蹙,招她到身旁坐下,“蝶兒,你和羽兒是怎麼了?”
這問話讓花舞蝶心一沉,眼光瞄到手腕上的金鑲玉鐲,她明白的先脫下鐲子,“夫人,這鐲子是慕府的傳家之寶,我沒資格收下,交還給夫人。”
慕夫人看着她嘆口氣,接過鐲子套上自己手腕,“這鐲子送出去后,從沒有再拿回的情形,這是第一次,希望下回能穩當的戴在徐家小姐手上,我真想要個媳婦呢。”
她身子一僵,“徐、徐家小姐?”
“是啊,羽兒今早寫了邀請函,還派出府里最豪華的馬車及一隊護衛前往江縣,要請徐家小姐到慕府作客,所以我才會問你和羽兒之間出什麼事?羽兒不是放棄這門親事了,為什麼突然又變得這麼積極呢?”
花舞蝶勉強扯出笑容,“夫人,慕徐兩家門當戶對,少爺對徐家小姐有興趣是正常的,我不過是個家道中落的小孤女,怎敢有高攀的心呢。”
“所以你是自卑自己的身世,放棄為妻的機會,自願為妾羅?”
“自卑?”
“不就是自卑嗎?自古以來,會當人小妾的都是弱勢悲苦的女子,否則誰肯委身為妾,當男人的玩物呢?要知道男人可以納一堆的妾室,但只有一個正妻,皇帝後宮佳麗三千,能母儀天下的不就只有一個皇后嗎?因此可見妻與妾的分別。羽兒並不在意你的家世是否門當戶對,你卻願意委屈自己,蝶兒,我真不知該說你傻,還是要誇你有自知之明了。”
慕夫人的棧鏗話直到花舞蝶離開花廳,在走回香春閣的路上,仍然縈繞在耳旁,世人真是這樣看待妾室的嗎?
沒想到回到香春閣,還有另一波震撼等待着她。
“石大嬸,這些是什麼東西?”花舞蝶看着放在內室里的兩隻大木箱。
“小姐,這裏面全是少爺給您準備的日常用品,包括了胭脂水粉、貼身衣物和外衫羅裙,少爺吩咐小姐以後都要穿這些衣服,也一定要化妝抹粉,少爺還交代小姐不必再打理書房裏的事,只要將自己裝扮合宜優閑享受便行了,少爺有空便會來看小姐的。”
花舞蝶看着箱子裏花色艷麗的衫裙,蹙緊了眉心。
“小姐,少爺之意是請你立即換上,你挑件衣裳吧,讓婢女為你換上。”
“不用了,我會自己處理。”
“但是。”
“石大嬸,請你下去,我想靜一靜。”
石大嬸不敢多說,領着一群婢女離開。
當房裏只剩下她一個人時,花舞蝶踉蹌的跌坐在床沿,小手緊抓着床柱,力道大到指節都泛白。
他有必要這樣的羞辱她嗎?她是做小妾,但不是任由他揉捏的玩物。
驀地,慕夫人的話又跳入腦海里。
否則誰肯委身為妾,當男人的玩物呢?
難道妾就是玩物嗎?
怎可能?花家的妾室就是神氣活現的,整天塗紅抹綠,打扮光鮮,不是賣弄口舌,說長論短,就是鈎心鬥角,搬弄是非,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目光再度落在那堆衣衫上,突然她明白這一切的用意了,他並沒有故意欺陵她,他只是照着尋常人對待妾室的方法待她,華宅、美服,不用勞動,只要享福。
沒錯,這就是所有為妾女子所希望過的生活,但卻不是她想要的啊!倏然,她有了覺悟,自己似乎是太天真了。
她落入自己所挖的陷阱里了,誰能告訴她,該如何脫身呢?
小妾是上不了檯面的,因此花舞蝶無法再到膳廳與慕尉羽用膳,改成三餐都在房裏的小廳吃,雖然菜色依舊豐盛,卻令她食不知味,餐餐都是草草結束。
不知是為了宣示自己的權威,抑或是要給她下馬威,她搬來香春閣兩天了,慕尉羽都沒來看她,而她也意興闌珊的沒踏出門,自是連梳妝打扮都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