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鎮宮之寶

第三十三章 鎮宮之寶

“你這是什麼意思?”宇文晴聽她這樣劃清界限的話,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周盈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又盛了一碗粥,兩指拈着白凈的瓷勺在裏面緩緩攪動,似笑非笑的反問她:“你說我什麼意思?你以為皇上是什麼人,當初皇後娘娘好險就被他一劍刺死了,這還是他的結髮妻子呢,你算什麼?你想去質問皇上,用得是什麼身份,一個被用來和親以鞏固社稷緩和與蠻夷關係的帝姬么?”

她這話說得尖酸刻薄,表面上是在嘲諷宇文晴的不自量力,然而內里又豈不是在嘲笑自己的任人宰割。

宇文晴不是傻子,她很輕易的便聽明白了周盈話里的意思,臉色也由憤怒時的緋紅慢慢變回原本的顏色,繼而長嘆一口氣,坐回到她面前,繼續用着不甚可口的早膳。

周盈給她也盛了一碗紅棗米粥,宇文晴伸手接過,忍不住問了她一句:“陛下的禁足只針對紫微宮,挪出去之後我便解了禁足可以如尋常一般自由出入,你可有什麼人能求,我可以幫你去帶話的。”

周盈搖搖頭:宮中人人自危,又怎會有人願意多管閑事。她唯一覺得有些可惜的是,先前元美人來求她是事恐怕是要辦不成了,元美人求她幫忙在皇上面前露臉,想要以恩寵來將自己蒙冤入獄的父親從牢中救出來。眼下她施展不開拳腳,自然也幫不上元美人什麼,而放眼宮中。似乎也沒有什麼人能來幫她。

拉着宇文晴的手,周盈分外真摯叮囑她道:“今時不同往日,陛下最近很是不尋常。你雖逃了禁足,卻要加倍小心,囚禁了,這宮中就只剩下你一個和親的帝姬,不知有多少雙眼睛要落在你身上……容洵那邊還是不要見了,縱然是心嚮往之,也沒有性命重要。你說對么?”

宇文晴垂眸,半晌默默的點了點頭,那廂便有人在門口稟告。說是東西已經收拾妥當,可以動身了。

周盈從錦墊上站起身來,順便拉了宇文晴一把。

“走吧,我送你到門口。”

宇文晴的東西不少。浩浩蕩蕩的一排宮人。來回搬了好幾趟才搬完,在這過程中周盈始終站在門口同她有一句每一句的聊天,等到最後一點東西搬完,福宮人便過來催了。

挪回了天興宮,宇文晴就不算是紫微宮的人了,皇上說過不許外宮之人來探望,她如今也被算到了這個“不許”里,雖是面色不悅。卻也只能聽從形事,走得時候忍不住緊緊的攥了攥周盈的手。直走到宮門外時還頻頻回頭,就好像一出宮門外,她們兩個就再也見不着了一樣。

宇文晴搬走了,紫微宮頓時感覺空落落了一半,仔細想想,從入宮以來她也就自己在這裏住過幾天,之後的日子便有了宇文晴在紫微宮裏嘰嘰喳喳,眼下一下子變得這麼清凈……周盈站在西偏殿門口看了一看裏面有些雜亂的物什,低低的嘆了口氣,連午膳都沒用就直接午睡去了。

一覺醒來,耳中似乎聽見有些不同尋常的異動,她一個機靈從床上坐起來,三兩下穿上外裳便快步向外走去。

院中不知何時又來了一群人,正在源源不斷的往西偏殿裏搬東西,周盈快走兩步繞過梅林,隨手抓了一個宮人問話:“這可是青城帝姬的東西?”

那個宮人慌亂中行了一禮,這才挪揄道:“不是……這是天師大人的東西……”

“天師大人?那是誰?”

“就是太史令大人的師兄,陛下剛封他做了天師,天師大人說紫微宮人傑地靈,有寶象之氣,所以就搬來鎮宮了……”

鎮宮?他以為自己是大門口的辟邪獅子!

周盈立刻意興闌珊,隨手又招了那宮人:“你隨我來,我有東西要送給天師大人做見面禮。”

帶着那有些懵頭懵腦的宮人入了自己寢殿,周盈指着牆上的那幅字吩咐他道:“摘下來吧,掛到西偏殿去。”

宮人戰戰兢兢的踩着桌角爬上去將字摘了下來,又戰戰兢兢的高了辭,他走了之後周盈往床上一倒,偏頭看了眼空蕩蕩的牆,又別過眼來。

她不喜歡同蘭若打交道,從前是覺得他舉止輕浮看不過眼,而今則是覺得他深不可測避之不及,將他要的給他,非必要情況下不要碰面,這是她接納與他共處一個屋檐下的底線,他是聰明人,應當能明白她的意思,少來叨擾才是。

又睡了一個回籠覺,周盈慢悠悠的爬起來,本想到院子裏去走走,想想又算了,順手抽了一個花樣子開始嘗試着配線,以此來打發因被禁足而顯得格外漫長的時間。

她以為自己足不出戶,便能和蘭若做到井水不犯河水,但她顯然是低估了蘭若的賴皮程度。

晚膳時她讓舞月將飯菜挑幾樣送到寢殿來,結果舞月的確把飯菜送來了,但緊跟其後同來的還有一個她很是不想看見的人。

周盈不禁皺起眉頭:“你這是什麼意思,這是我的寢殿也就是我的閨房,你總該讀過百家書吧,難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舞月,將他攆出去。”

“我又未對你如何,何談授受不親?何況男女之間避嫌,不過是怕相互之間有了雜念生了畸戀壞了規矩,在下對帝姬並無半分雜念,坦坦蕩蕩何須避諱,帝姬如此在意,莫不是對在下心有雜念?”

他輕巧的幾句話就把她的大道理給歪曲的不成樣子,周盈氣得了不得,恨恨的看他一眼,心中懊惱怎得以前就沒看出他是這樣的人!

不對,以前她就曾當著他的面斷言過他不是好人,只是如今還要再補充上一句,他簡直就是個無賴!

舞月提着食盒站在門口,神情有些尷尬,周盈看見她腦子清明了許多,索性直接閉了嘴,示意舞月將食盒提進來擺在案台上。

看舞月的神情,應當沒有認出眼前之人就是蘭若,這不禁讓周盈又打了個機靈,抬眼掃了蘭若一眼。

他今日是戴着人皮面具的,易容后的容貌比不得他原本的容貌,卻也算得上的文雅秀致,即便她心中明白他臉上有易容,卻也找不到半分接口的痕迹,這便證明了她確實是個外行人,看不透其中的玄機。

可舞月是內行人,她和秦關都是受過專門訓練的,能聽風辨人見微知著,能將這兩人都蒙蔽過去,這該是多麼強大的偽裝啊。

其實就算舞月沒看出來,她也完全可以背着蘭若悄悄將他的身份告之,但事到關頭她卻無論如何都張不開這個口,不是有意維護蘭若,只是她覺得:這蘭若和鄭恆甚至獨孤夫人其實都是一路的人,好得不純粹懷得不徹底,與其將自己的立場劃歸獨孤夫人去告密,還不如讓他們自己捉對廝殺,她就保持住中立,看他們怎麼內訌。

說到底這都是楊家的家務事,由得他們自己去解決就是,反正這天下早晚要姓楊,可不管姓楊還是姓宇文,都與她周盈無干。

想到這天下的歸屬,周盈拿竹著的手突然頓了頓,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從坐下就一直在她對面以一派優雅姿勢用膳的蘭若——他現在的名字還叫蘭若,入宮竟然都不用假名,果然是個膽大包天的傢伙。

幾年之後楊堅廢了幼帝宇文衍,自己當上皇帝,他的大兒子做了太子,卻又在獨孤皇后的堅持下被廢黜,而後小兒子繼承了皇位,還傳旨殺了自己的大哥。

隋煬帝楊廣殺了大哥楊勇。

阿么殺了蘭若?

會有可能么,阿么會是那種弒兄奪位之人么,而蘭若,素來深不可測的蘭若,他會這樣容易就被一道假聖旨殺死么?

周盈越來越懷疑那些所謂歷史的真實性,這其中究竟還隱藏着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懷着心思用膳,食不知味也是必然,但蘭若似乎胃口很好,周盈只吃了極少的一點,他卻用得很香,好像很享受這樣的過程。

若是表情再陶醉些,周盈會懷疑他除了故弄玄虛外,身體裏還藏着吃貨的基因。

從來到北周一直到現在,大大小小的飯局經歷了無數次,還從沒碰見過胃口好到這樣沒心沒肺的,不由又多瞟了正在喝茶的蘭若兩眼,又順着他露出衣衫外如玉一般的脖頸往下掃了一眼他修長是身形,不由在心中暗罵了一句:白吃這麼多東西連個肥肉都沒有,糟蹋。

對面的蘭若突然放下茶杯,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她:“你該不會正在心裏罵我吧?”

周盈端起茶杯淺抿了一口,故作鎮定的回了他三個字:“想得美。”

蘭若微微一怔,繼而分外妖嬈的笑了起來。

周盈身上的汗毛頓時立了起來,一個男人,怎麼會有這樣的笑容,勾魂攝魄的,像極了某些特殊場所里那些舉手投足間都妖嬈無限的花魁娘子。

她不由想到了近來在宮中聽聞的一些傳言,關於宇文贇單獨將他留宿在連后妃都不曾住過的正陽宮的傳聞……

“你……與皇上……你們……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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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帝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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