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第165章 追憶的濕地

河灘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陰沉沉的天空似乎在醞釀著一場隨時可能傾瀉而出的大雨，天邊的黑雲逐漸覆蓋了河灘的上空。

這片濕地原本就很寂靜，此時此刻，除了河灘附近的水草下面，那些因為低氣壓而顯得有些呱噪的兩棲類生物之外，四周靜謐的沒有任何的聲響了。

那些青蛙們有節奏的演唱着求雨的歌，聽上去似乎是在為十四阿哥接下來的談判伴奏。

不知道十四阿哥的腦子到底抽了什麼風，竟然會選擇在這種地方攤牌，芳芳心裏暗自揣測着他的想法，難道是準備待會如若談不成，就把自己直接扔河裏?

這個地方安靜倒是蠻安靜的，也不怕會隔牆有耳什麼的，可是，再怎麼樣，天就快要下雨了啊?難道他看不出來嗎?芳芳想罷，又轉過頭來詫異地看向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也一臉疑惑地凝望着正在以相同的眼神望着自己的芳芳，若有所思……

他已經做好準備，要將渾身解數使出來，今天說什麼也要讓芳姑娘把一切都對自己交代清楚。

“你是說，你進宮是靠關係進來的，是么?”十四阿哥凝視着芳芳的眼睛，鷹一般犀利的眼神緊緊地鎖住芳芳並質問着她。

不過至少截止到現在，他的態度自認為還比較和藹，他也不想一上來就那麼尷尬。

被這樣的眼神一直盯着，如果是別人的話，芳芳大概會不停的閃躲，甚至就會找個理由金蟬脫殼。

可是，看樣子今天這個傢伙是不打算再放過自己了!

也好……正好藉著這個機會，和他說清楚也不錯，想到這段時間自己所受的委屈，就像催淚彈一樣，只要想到，心頭就會酸澀不止，眼淚不停的往眼眶裏面涌，生怕會在他面前決堤，就好像現在，一想起這些，酸楚的感覺就不受控制，眼淚盈滿了眼眶，隨時可能會掉下眼淚來。

“如果你非要知道，也無妨!就像你說的，我的確是靠關係進來的!”芳芳不緊不慢的說道，神情依舊淡漠，彷彿在輕描淡寫一件超級無關緊要的事，只是閃爍在眼睛裏的晶瑩在十四阿哥看來，困惑不止。

他想不通的事情好多，她既然那麼雲淡風輕，又何必表現出一副傷感的模樣。

而且靠關係進宮並且被主子揭穿的這種事，換做別的女孩子，大概會羞愧的想扎到牆角里撞頭而死。

而眼前的她，卻沒有任何心裏壓力，似乎一點也不覺得見不得人，反而看到她的眼睛裏閃耀着莫名其妙的淚光，令人好疑惑，她一定有問題!可是到底會是什麼問題呢?!十四阿哥怎麼也想不通。

“靠誰的關係?!嗯?!”雙眼緊緊地瞪視着她的眼睛追問着，緊握着的拳頭此時也可以感受到指關節幾乎要被他自己的力道捏碎。

就是這樣的攻勢，對一臉毫不在意的芳芳來說，幾乎不起作用，他本以為一般的宮女被自己這樣一嚇，就會把什麼都召了。

“自然是靠我阿瑪的關係!”芳芳依然回答的雲淡風輕。

事實上，就芳芳而言，她並不清楚事情的經過。

非要說起來，也只是後來從所謂的額娘那裏大致了解了一下。

自己那位阿瑪是靠着和八阿哥的關係，想讓她這個他心愛的小女兒在選秀女的時候被撂牌子。

當然，八阿哥也的確幫了阿瑪，由跟八阿哥關係甚好的十四阿哥直接推薦她進入十四阿哥額娘德妃娘娘所在的永和宮。

“廢話!我自然知道你是靠着富察的關係，我問的是富察靠着誰的關係?”十四阿哥不悅的看着她，這女人怎麼回事?竟然這麼不配合，回答他的問題就那麼不屑一顧么?

河灘上的氣氛越來越詭異，互相瞪視着的兩個人被濕漉漉的空氣所包圍……不遠處的天空悶沉沉的，一場大規模的暴雨正在蓄勢待發。

“就是你!”沒有任何預兆，在十四阿哥根本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芳芳說出了口。

“你說什麼!我?!”十四阿哥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這個女人真會說……笑話……

空氣再度凝結，用手抓一下似乎都會擰出水來一樣。

周圍的氧氣似乎不夠兩個人呼吸的，強烈的窒息感圍繞着他們兩個人。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十四阿哥地心怦怦直跳，一腔怒火正在他的胸腔醞釀，隨時準備衝出胸口。

芳芳沒有逃避他的眼神，如水一般的大眼睛沒有移開視線，依舊看着他，只是聽到他這樣說，不免嘴角上揚，差點笑出聲來。

“我的確是靠關係進宮來的，而那個人就是……你!你可知道?”芳芳肆無忌憚地說道。

雖然這是事實，但是在他失憶的情形下，這樣說顯然是對主子的大不敬，搞不好，在這裏，他隨時都能處決自己。

十四阿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是靠自己的關係，為什麼?他堂堂十四阿哥怎麼會做這種事?這不是欺君嗎?他怎麼會冒險去為了一個女子這樣做?這可能嗎?

可是，看着芳姑娘那種堅定的神情，似乎一切就像她所說的那樣……

一時間，十四阿哥陷入了沉默，他始終還是沒辦法相信為了個不相干的女孩子，自己居然會做那種欺君的行為?!

頭頂的上閃過幾道刺眼的亮光，隨着天邊傳來“轟隆~”一陣悶響，他們意識到了要趕快恢復中斷的談話，不然會被隨時爆發的大雨淋成落湯雞……

“不管你相不相信，既然你肯帶我來這裏，就意味着你想找回你失去的那段記憶對不對?”芳芳本想恭敬的對他說出這段話。

可是，卻沒辦法那麼冷酷，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不覺中自己的眼神也變得意味深長，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臉，她感覺自己沒辦法保持冷靜。

溫婉柔和的女子，擁有一張可以迷倒千萬男人的絕世面孔，可是現在看上去，卻是那麼憔悴，到底是什麼讓她變成了這樣，雖然這樣的她更迷人了，甚至不停的激起自己的憐愛。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里似乎充滿了柔情，還有一些複雜的情緒夾在裏面，這……難道是失望?十四阿哥不敢確定自己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