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最後的爭鬥(一萬字)
第534章最後的爭鬥(一萬字)
曹炟和尉遲靖的手還緊緊地握在一起,藏寶室內的情景卻已經有了變化,況離和劉陵兒、聶玉郎、陰娃和黑熊,全部都正在施術,對付着霓兮。霓兮邊捏着手決邊道:“你們這些傻瓜!到現在還不明白嗎?那靈珠蟲就握在曹炟的手中,殺了他,此陣便破去了!我們所有人才能夠出去。”
其他諸人似乎都懶得聽霓兮說什麼,只一味地抵抗着。
尉遲靖的目光落在楊筠松的身上,嘴唇動了動,那聲師父,卻始終沒有喚出口。
楊筠松卻依舊笑着,“好徒兒,你都知道了?”
尉遲靖點點頭,“我都知道了。”
楊筠松道:“有一件事,桑日娜娜說對了,你是她的剋星。我相信你能解決此間的問題,至於霓兮,便交給為師吧。反正我與這老怪物,必是不死不休的,你們這群年輕人,卻還是要想辦法出去的。”
楊筠松剛才為尉遲靖和曹炟護法,抽不出手來,這時候忽然乍起,擋在諸人之前,接住了霓兮的招術。
“霓兮,要斗跟我斗,和幾個小輩斗有什麼意思?”
霓兮笑道:“好,好好!既然你要插上一手,我們便斗個不死不休!”
這二人一旦過上招,卻與之前的情況又不同,所謂高手過招,棋逢對手,一接上手就異常激烈,眾人甚至看不清他們的招式,只覺得石屋都在微微震動,之後二人如兩團模糊的光倏地出了石屋,眾人追出去看,卻已經不見二人蹤影了。
此時,劉凌兒及其他人,都看向尉遲靖和曹炟。
尉遲靖也看着曹炟,二人目光對視,曹炟不由笑了下,“不管怎麼樣,我們現在知道,我們是有機會出去的。”
尉遲靖道:“你別聽霓兮瞎說。”
她害怕曹炟為了救他們,而犧牲了自己。
卻聽得曹炟道:“霓前輩的確是錯了,要破靈珠陣,的確是需要殺死靈珠蟲,因為桑日娜娜是藉著靈珠蟲的力量不死的,她只是一頑石,不過是靈珠蟲的力量才使她變成人的模樣,如今只要殺了靈珠蟲,自然此陣破了。但是我堅信,引靈珠蟲並不是我手中的這隻。”
尉遲靖剛才是太緊張了,沒有細想這件事,這次反而被曹炟想在了前頭,聽了他的話,她的心胸一下子開闊,“不錯!只要找到另外一隻靈珠蟲,此陣必破。”
劉凌兒道:“此陣有另外的靈珠蟲嗎?”
尉遲靖道:“如果我猜得不錯,和帝手中的靈珠蟲乃是桑日娜娜用巫靈珠佈陣時留下來的,但是另外那一條靈珠蟲,卻應該是她做為祭司得到的繼承,祭司一脈相承,能夠有異常的力量和法術,並且能夠長生不死,依賴的可能就是靈珠蟲的力量,我和和帝,親眼看到那靈珠蟲,將頑石化成她的模樣。”
劉凌兒似乎明白了什麼,與眾人對視一眼,“這樣的話,我們便去尋找那條靈珠蟲吧!”
尉遲靖點點頭,“可惜,我們看到的只是一間石室。”
曹炟卻道:“我知道它在哪裏。”
說著他又伸開手,手中的硃砂痣越發紅艷,“是它告訴我的。”
……
曹炟帶着眾人,往北走去,一道道石門被打開,最後果然來到了一間闊大的石廳,廳內非常明亮,只見數十個桑日娜娜的石像擺在廳中,每個姿態都不一樣,卻又栩栩如生,而在廳的最正心,一條巨大的獨眼怪蟲正在上下翻飛,這怪蟲像是曹炟手心裏這獨眼怪早被放大了千百倍的樣子,看起來也比曹炟手心裏的這怪蟲要邪惡,強大。
在它的力量下,一塊頑石正在漸漸地變成了桑日娜娜的樣子。眾人忽然想起了剛剛入陣時,在紅門處遇見的沈婥,忽然明白了她為什麼不死,恐怕就是因為獨眼怪蟲不但可以讓頑石有生命,並且還有複製的功能。
曹炟感覺到自己的手心炙熱,燙得他的手都抖了起來,連忙張開手心查看,只見手心裏的獨眼怪蟲張開了獨眼,眼中滿是灼灼的精光,似乎是很興奮的樣子。
尉遲靖見狀,道:“它似乎一點不怕那大蟲。”
曹炟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這個不小點,居然想吞了那大蟲!”
他的話一說出來,眾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畢竟這兩隻怪蟲,從體形上差得太遠。
眾人可沒有信心,曹炟手中的這獨眼怪蟲能贏。
而尉遲靖最擔心的是,如果曹炟手中的怪蟲死了,曹炟恐怕也活不了。
但這時候想什麼都晚了,只見手心裏的硃砂痣忽然變成了一條大約只有手掌長的小怪蟲,迅速地由曹炟的掌心遊離而出,直往那條大的怪蟲而去。沒有了怪蟲,曹炟果然覺得全身骨頭寸寸碎裂,劇烈的疼痛使他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尉遲靖覺得自己的心都抽起來了,探了探曹炟的脈,只覺得虛息虛弱。但他還活着。
回頭又見一大一小怪蟲相鬥,小的那一條體形雖小,但極靈活,時不時從大怪蟲的身體上竄來竄去,一會兒功夫大怪蟲的身體上出現數個血洞。
而大怪蟲也不示勢,它通體發紅,如一條遊動的烙鐵,偶爾掃到小怪蟲,便聽得小怪蟲嘰嘰慘叫,似乎受到很大的傷害。
尉遲靖見狀,向劉凌兒、陰娃和黑熊道:“我們幫幫硃砂!一定要鬥倒傾城!”
她給小怪蟲起名硃砂,給大怪蟲起名傾城。
眾人倒是一下子就聽懂了,具點點頭,盤腿坐下,準備施術。
尉遲靖也盤腿坐下,手中六枚銅錢同時出手,陰娃和劉陵兒及黑熊,都將真力灌駐其中,銅錢裹狹着勁風,往傾城怪蟲而去……
……
這一戰,是慘烈的。
然而,最終卻是硃砂贏了。
大怪蟲傾城倒在了地上,抖動着巨大的身體,之後忽然變成為一片紅色血霧,消失在眾人的目光中。而廳內所有桑日娜娜的雕像,都在剎那間失去了光澤,再過須臾,就聽到嚓嚓聲不絕於耳,桑日娜娜的那些頑石雕像,隨着大怪蟲傾城的死亡,而全部碎裂。
另一邊,陰娃掙扎着起來,來到黑熊的身邊。
“黑熊大哥!黑熊大哥!”
然而黑熊滿身是血,身上像是被什麼鋒利的武器弄得到處都是傷,人已經處於彌留之際,此時聽到陰娃的呼喚,也只是微微地睜開眼睛,努力抬首看向尉遲靖的方向,發現她也撫着額頭剛剛爬起來,但人顯然是沒事的,黑熊又看向周圍碎裂的石像,終於呵呵笑了兩聲,便身子一軟,離世而去。
尉遲靖見狀,也撲到黑熊的身邊,最後親自替他合上眼睛。
而小怪蟲硃砂,大概也是累壞了,它一直爬在曹炟的身邊,似乎想爬到曹炟的手心裏去,但是已經沒有什麼力氣,因此全身顫動着哀叫不已。
其實這個小傢伙,長得真不咋地,讓人一看就毛骨悚然。
但它膽兒太大了,而且是曹炟的命。
尉遲靖試探着將手伸到它的面前,“硃砂,我送你去你主子那兒如何?我不會傷害你。”
小怪蟲睜着獨眼看向尉遲靖,嘰嘰叫了兩聲,居然點了下頭。
尉遲靖便捏起它的身子,將它放在曹炟的手心裏。
小怪蟲如同找到了自己的巢穴,努力地往手心裏鑽去,一會兒功夫便只有個頭部露在外面了,睜着獨眼又向尉遲靖瞅了兩下,便閉上,形成了一個紅艷艷的硃砂痣模樣。
而曹炟在小怪蟲硃砂進入他的體內后,便悠悠轉醒。
看到尉遲靖正在哭,他坐起來,將她抱在懷裏。
聶玉郎這時候也爬了起來,劉凌兒還倒在地上,她的眼睛睜開着,然而卻動不了,與黑熊一樣,滿身都是傷。
想必在最危難的時候,他們二人都奮不顧身保護了想保護的人。
聶玉郎將劉凌兒抱了起來,吻着她的額頭,“凌兒別怕,我們現在就出去,找最好的大夫,一定會把你的傷救好。”
劉凌兒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地看着聶玉郎,任由他抱起自己。
況離的傷情也不輕,他掙扎着起身,卻不顧自己的傷,立刻從懷裏拿出光珠,查看光珠有沒有遭遇到損壞。直到發現光珠依然如昔,而光珠中火公主的靈識依舊上來緩緩飄飛,如同天空裏最美的星星時,這才鬆了口氣。
反而尉遲靖受傷並不重,這時往四周看了眼,只見所有的石門盡開,不再是以前條條路不通的狀況。
不由笑道:“靈珠陣破了!”
之後扶起曹炟,“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趕緊走!”
一行人在曹炟的指引下,找到了正確的方向,迅速往陣外移動而去。
而靈珠陣此時大破,似乎這地下行宮便再也撐不住了,石頭不斷地落下來,青石牆壁倒塌,所有的雕塑被砸得更加碎裂,所有的一切,正在被埋沒。好在眾人的速度也不慢,終於到了紅門處,只要過了那道青石牆,大家就能逃命,曹炟和尉遲靖的心不由自主揪起來,按道理說,靈珠蟲即為靈珠陣的一部分,此刻曹炟有可能還是出不了此陣的。
果然,那道青石牆壁上的門沒有打開,曹炟二話不說,立刻以右掌貼在青石牆壁上,門洞打開,只見上官夜正在牆壁外迎接,他本來這段日子都守在這裏,此刻感覺到山搖地動,隆隆聲起,便知道發生事情了,正緊張時,石門打開,上官夜驚喜地發現眾人都在那裏。
“皇上!公主!快出來!”
此刻後面便是如山而倒的亂石,眾人哪裏還會猶豫,紛紛衝出石門,尉遲靖也緊扯着曹炟的手往外沖,然而就在她順利出了石門之後,才感覺到曹炟的手微微一松,她愕然轉身,只見所有人都出來了,而曹炟卻彷彿被一道無形的牆阻隔住。
然而曹炟卻是笑着的,向尉遲靖道:“靖兒,我要留在這裏了,你們走吧。”
尉遲靖的眸中驀然湧出淚霧,她知道自己沒有時間向眾人解釋什麼,立刻又一個跨步沖回到曹炟的身邊,便是上官夜驀然出手想拉住她,但也只揪到她一個衣角,在她沖回去后,青石門乍然關閉,裏頭隆隆聲更響。
曹炟和尉遲靖什麼都沒說,二人沉默地看着對方,此時無聲勝有聲,有些話,已經不必說出口。
眼見着紅門內的石牆也倒下,碎石如同山崩地裂般向二人衝來,二人緊緊地抱在一起,聞着彼此的呼吸。
……
上官夜只覺得自己的心碎裂如齏粉,但人命關天,沒有猶豫的時間,只能讓眾人趕緊出陣。
待他們爬上地面,只見洞口還在不斷地有灰塵煙霧冒出,裏頭隆隆聲不絕於耳,這樣的情況下,曹炟和尉遲靖生還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了。
眾人的眼圈不由自主都紅了。
就在眾人絕望的時候,忽然從洞口衝出一團光韻。
這團光韻迅速衝出來后,落在旁邊。
眾人定晴一看,才發現那是四個人。
分別是霓兮、曹炟、尉遲靖和楊筠松。
此刻,霓兮和楊筠松都口吐鮮血,然而他們卻大聲地笑了起來。
曹炟和尉遲靖二人,竟然是完好無損,二人驀然向著霓兮和楊筠松跪下。
尉遲靖:“謝謝師父和霓前輩救命之恩!”
曹炟:“謝謝兩位前輩救命之恩!”
楊筠松走過去,扶起了尉遲靖,“好徒兒,為師,害了陳留一族,對不起你,不過,還是希望以後你們這些小輩兒,能夠好好的。”
尉遲靖一下子撲在楊筠松懷裏哭了起來,其實孰對孰錯,真的已經很難分辯了,某種意義上說,或許陳留一族當年出事,就是命中注定。誰讓陳留王正好經過那個小河邊,誰讓陳留王|剛好救了昏迷不醒的傾城呢?誰讓陳留王,偏偏要愛上那個妖女,最後陪上自己的性命,陪上陳留一族呢?
一切,或許真的天命使然。
另一邊,霓兮也扶起了曹炟。
“小子,好樣的,你闖過了那個婆娘的最後一道情關。只有你肯為你的女人選擇死,她才會放過你。不過她是個臭石頭,一定想不到會有人願意為自己的女人心甘情願這樣做的,那婆娘現在被破了陣,怕是命不久矣,你不必怕她。唉,一代江山一代人,我們這些老傢伙,的確不該再攪撓了,小子,以後看你們的了。”
霓兮大聲地笑了起來,楊筠松忽然道:“你人二人還未分出勝負,再來!”
“好,再來!”霓兮也道。
二人於是又飛上半空打了起來。
這是眾人,有生之年,最後一次見到霓兮和楊筠松。
後來倒是巫明珠得到過一次楊公的消息。
之後的很多年裏,還是有他們的傳說,然而,再也無人見過他們的真身了。
他們成為了傳奇,成就了一段故事。
或許這是他們留在這世間,最好的結局。
……
問世間,情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許。
一陣悲歌傳來,令上官夜的頭暈了一下。
……
十日後。
靈珠陣破后,眾人都好一陣休息,過了七八日後,眾人傷也都養差不多了,聶玉郎和劉凌兒也終於在曹炟的主持下成了親,做了真正的夫妻。
曹炟身體漸好,開始臨朝。
堂下文武百官皆復原職,上官夜與尹白玉、唐環及謝流雲,依舊為朝廷的中流砥柱,上官夜更被封為護國公,而尹白玉被封為上將軍王,並賜封地荊洲,統領二十萬大軍,與尹鉉的尹軍正式開始對抗。
上官夜的陳留舊部,也從尹軍後面包抄。
至於尹鉉,也並非孤立無援。
當日,尹白玉在尹府門前站了很久之後,還是被請了進去,進入后,才發現天燼皇帝夏炚也在。二人也算是熟人了,對於當下局勢也相當的明了,夏炚與尹鉉聯手合作,試圖說服尹白玉,還是歸順尹鉉比較好,畢竟,尹白玉是姓尹啊,是尹家的人。
尹白玉聽他們如此說,便知道事情已經無可挽回,只道:“看來,夏君已經有了選擇,定會幫助尹鉉了。”
現在他連叔叔都不稱呼了,直呼其名。
尹鉉聞之,已經知道了尹白玉的選擇。
此時他並不多說,只道:“既然侄兒你已經有了打算,那麼叔叔也不逼你。只是你要記得,你始終是姓尹的。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今夜侄兒你卻是來錯了。”
尹白玉道:“今日來,非為了政事,而是為了那些失蹤的少女。”
尹鉉哦了聲,“我雖然被困此處,但買幾個奴婢伺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尹白玉坐了片刻,終於再次勸道:“叔叔,回頭是岸。”
這次卻是以侄兒的身份說話了。
然而尹鉉只是冷笑,“送客。”
這次,誰也沒說服誰,尹白玉從尹府里出來后,便加派人手圍困尹鉉,然而數天後,尹鉉連同夏炚,還有傾城,全部都失蹤在尹府。尹白玉派人追擊,卻是沒用,傾城的風水數術,非普通士兵能敵,不久,便聽聞尹鉉回到渝州,重整尹軍,並與夏炚達成協議,共同討伐邾國曹炟之事。
好在在這樣的關鍵時候,曹炟卻奇迹般的從靈珠陣中逃脫,立刻進行部署,總算是暫時穩住了局勢。
靈珠陣大破那日,如霓兮所說,傾城像瘋了似的在屋子裏亂沖亂撞,她原本的美貌似乎在剎那間失去,臉上佈滿細細的皺紋,眼睛雖然還是異色,卻失去了光澤和那惑人心神的魅力,尹鉉進入屋子裏時,她背對着他,大喊着讓他滾出去!尹鉉當然不會滾出去,結果就看到了她的臉。
尹鉉很吃驚,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傾城捂着臉哭叫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們居然破了靈珠陣,他們毀了我的靈珠蟲!靈珠蟲死了,至我這一代,再也沒有國教祭司了!”
尹鉉聽聞,心頭一沉,“你是說,曹炟出陣了?”
傾城瘋了似的道:“是的,是的,他們出來了!不過,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她驀然抓住尹鉉的衣領,“找到江山圖!找到它!我要讓曹炟和尉遲靖那個賤人,付出代價!我要毀了龍脈,重造龍脈!鉉,你才是真正的真龍天子!你一定要打敗那個賤人的女兒!”
尹鉉知道傾城說的“那個賤人”,指的就是沈青。
賤人的女兒自然是尉遲靖了。
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在尹鉉看來這些已經是往事,然而傾城依舊糾結其中,他覺得這並不是聰明的做法,而且對於她還是如此憤恨沈青的事情也有些不能接受,終是忍不住問道;“你還未放下尉遲風?所以你才如此憤怒於他的女兒?”
傾城愣了下,沒有回答他,尹鉉看着她這張驀然蒼老的臉,似乎忽然意識到,這女人原本就這麼老,他每天與之纏綿,只不過是她的畫皮迷惑了他。
但他只是在心裏如此想,嘴上卻道:“傾城,不管怎麼樣,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江山圖,我會儘快找到它的。”
傾城終於笑了下,但是因為臉已經變得蒼老,那笑看着有些可怖。
從那日起,傾城再也不是從前那個美貌的傾城。
而是一個蒼老的婦人,她需終日戴着面紗,以防別人看到自己的臉。
現在,她最怕的是坐在鏡子前,每每坐在鏡子前,都會崩潰,然後抓起桌上的東西將鏡子打碎。她實在不想相信,居然有人可以殺了她的靈珠蟲,要知道,那可是祭司代代相傳的靈蟲!她現在失去了美貌,變成蒼老的醜婦,這都是曹炟和尉遲靖害的!
特別是她知道,尉遲靖是陳留王的女兒,是沈青的女兒,就越發的不能接受這一點。
只是美的女子,一旦失去美貌這個利器,有些權力似乎不那麼好用了。之前,尹鉉很利意每隔一段時間就抓來美貌美子,讓她用那些女子的鮮血沐浴,用她們的生命為她的生命洗禮,但是現在,尹鉉似乎很厭惡這種事,並且覺得她變成如今這樣,恐怕是用再多的少女血,也不會恢復如初。
心裏頭非常想念曾經傾城的美貌,更加無法接受如今的傾城。
傾城明顯感覺到了這一點,一次向尹鉉發脾氣道:“你不愛我了!人這個混蛋!你欺騙了我!”
尹鉉卻只覺得她是在無理取鬧,若不是看在她依舊能為他出力的份上,恐怕他根本不會再敷衍她了。
傾城崩潰了一段日子后,便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節,一日終於坐下來,要與尹鉉好好的談談。
尹鉉勉強地答應了,傾城被冷落了好一陣子后,終於又與尹鉉面對面的坐着了。
傾城道:“鉉,我知道,現在的我,在你的心中,已經算不了什麼了。”
尹鉉語氣卻是和緩,“傾城,你想多了。”
“我沒有想多,不過雖然你這樣待我了,我卻對你還是一往情深,你曾經待我的好,我還都記在心裏,所以我必然是要還你一個人情的。”
尹鉉哦了聲。
“我之前說,要毀去龍脈,重造龍脈的事情,是真的,只要你找到那幅江山圖,我便能知道龍脈是在哪裏。介時,我毀了曹氏龍脈,為你鑄新龍脈,讓尹家登上權利的頂峰,並且萬世不衰。”
尹鉉的眼睛裏閃着灼灼的光芒,眼前這個女子有多大的本事,其實他心裏是明白的,只是自靈珠陣被破后,他也明顯地看到了她的衰弱,心裏明白她只是強駑之末,不過即使如此,假如她願意幫他的忙,他依舊很是開心。畢竟如今,他與尹白玉和陳留舊部的隊伍對恃,雖然有夏炚在旁幫助,也只有一小半的勝算。
但若是真如傾城所說,龍脈被毀,那麼曹炟的運勢就會大幅下降,而尹家就會上升,情勢恐怕又會有變。
想到這裏,他輕輕地走過來,將她摟在懷裏,“寶貝,我知道你這段日子心情不好,所以才沒有過多打擾你。不過我還是像以前那麼愛你的,想想二十年來,我對你的守候吧,這可不是任何一個男子都能做到的。至於江山圖,我會想辦法的,若到時候真的我為帝,我必封你為後。”
“我才不稀罕封后。”傾城如此道,心裏卻暗暗地想,“我只是不想讓陳留王的女兒那麼風光罷了。”
而且,她真正想幫的,也不再是尹鉉。
……二人各有打算,各有所圖,彼此敷衍,終於露出了些許笑容。
正當尹鉉發愁江山圖的時候,忽然有一日,這圖自動送到了他的面前。
這時候,已經又是夏初了。
尹鉉剛剛接到奏報,說是曹炟已經頒佈聖旨,封了尉遲靖為後。大婚將於半月後舉行。
他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機關算盡,未料到最後依舊被禁錮在渝州城這一小塊地方。
江山穩固了,卻沒尹家什麼事了。
這曹家的人,都是這麼辦事的嗎?想當年,曹項在剷除了陳留王的勢力后,亦是這樣對待他的。
正當他懊惱不已的時候,忽然有人來報,說是有個叫尹鳳的女子求見,如今就在門外。
尹鉉的眼睛微微一亮,說起來自曹炟忽然連頒聖旨,奪勢之後,他與這個侄女倒再也沒有見過面了。本來以為她是死在哪兒了,沒想到她還活着,當下讓人喚她進來。
尹鳳看起來比以前更加瘦弱了些,眼眸里佈滿紅血絲,臉上頗有風霜之色,但她還是與以前一樣,目光漠然卻又帶着笑意,使人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麼。更令尹鉉詫異的是,她的手中抱着個似乎是剛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孩子很安靜,小小的一團,因為被襁褓包着,看不到孩子的臉。
“鳳兒,你這是——”
“叔叔,好久不見,鳳兒這次,卻是來幫您的忙了。”
尹鉉才不會輕易上小丫頭的當,笑道:“之前聽聞皇上下了旨,要斬你。不過我知道,你不會輕易被人給殺了,只是你現在已經是廢后,甚至是名譽上的死人,你還能幫叔叔什麼忙呢?”
“自然還是能幫到叔叔的,否則我又怎麼敢來?”
見她說的很篤定,尹鉉這才道:“來人呀,給侄小姐上茶!”
之後好歹讓尹鳳坐了下首。
尹鳳似乎也並不介意,道:“叔叔,你猜,這孩子是誰的?”
尹鉉擰着眉嘶了口氣,道:“以鳳兒的性格,當不會把自己許給隨便一個男子,這孩子,莫非竟是你與和帝的?”
尹鳳笑道:“不愧是叔叔,竟一下子就猜到了。”
尹鉉心裏也略微震動,倒沒有想到尹鳳與曹炟之間竟會有孩子,似乎是害怕尹鳳騙他,便又道:“近前來,讓我瞧瞧這孩子。”
尹鳳便將孩子抱到他的跟前,尹鉉往襁褓里看了眼,果然是個小小的小孩兒,只是這孩子似乎與別的孩子有一點點不同,那就是他格外的瘦弱,而且不知道為何,臉上的五觀看起來很模糊,而且在小孩子的肩側有一顆大瘤,乍一看是瘤,再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那瘤體,似乎有些異常,再再細看,會發現瘤體上居然有着人的五觀,也是很模糊。
尹鉉嚇了一跳,“這孩子——”
尹鳳道:“這孩子來之不易,因此先天不足,有點兒怪異。我是利用術法硬生生聚合了我與他的精氣,才孕育出這孩子。雖然長得怪異了些,但畢竟還是我們的骨血。”
尹鳳說的很淡然,就彷彿在說別人家的事,這倒讓尹鉉不好再大驚小怪,擰着眉道:“這孩子如此怪異,就算是抱到曹炟的面前,他也不會承認這孩子是他的。”
“不承認又如何?這畢竟還是他的骨血,我打算在他與尉遲靖半個月後的婚禮上,將這孩子送到眾人的面前。想必眾人見了這孩子的怪異,自然認為他是天降邪惡,他的皇位必然動搖。”關健是這樣一來,尉遲靖和曹炟都不會開心。
“所以呢?”
“所以我需要有人,護送我進入邾國皇宮。”
尹鉉笑道:“這件事倒是不難,不過這只是你個人的私心罷了,叔叔為何要冒這麼大的險幫你呢?況且,以我所知,鳳兒你們本事可不小,你想去哪裏,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為何此時居然需要護送了?”
尹鳳依舊篤定地道:“聽說叔叔一直都在找江山圖。”
尹鉉眼睛微微一亮,“怎麼,你有江山圖的下落?”
“沒有江山圖,又怎敢來求叔叔?叔叔交待的事情,鳳兒一直都記在心裏。”
說著她便伸手,由襁褓里拿出一個小捲軸,卻沒有立刻尹鉉,只道:“叔叔要想得到江山圖,務必要答應鳳兒,找高人護送鳳兒到達邾國皇宮。這個孩子,出生於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由於乃是術法幫助下促成,因此是極陰之體,被魔鬼盯上了,若是沒有搞人護送,這孩子根本無法順利到達皇宮。”
尹鉉明白了,經過這麼多年,尹鉉就算自己不懂風水術法,但是沒吃過豬肉也是見過豬跑,這個尹鳳所說的“魔鬼”,恐怕是不知道哪路邪人,想要她孩子的命,而她畢定不是那人的對手,因此沒辦法之下才來尋求他的幫助,也因此只能用江山圖來促成二人之間的交易。
這樣好,彼此都有利益,這樣的交易保險,也容易成功。
尹鉉笑道:“原來如此。鳳兒既然如此坦誠,這忙叔叔是一定會幫的。”
尹鳳這才將捲軸扔到尹鉉的手中,“鳳兒此舉對叔叔不但無害,反而有利,還希望叔叔言而有信。”
“放心,叔叔不至於對自己的侄女食言。”
就這樣,尹鉉拿了江山圖,當天晚上,就把圖交給了傾城,傾城見圖之後,兩眼放光,要求第二日便出發,前往龍脈而去。
尹鉉同意了,並且要求同去。
另一方面,卻找了些方士,及兩隊侍衛,護送尹鳳前往宛城,並且在宛城與夏炚匯合,夏炚會以參加尉遲靖和曹炟的大婚的名譽,以國君身份前往慶賀二人的大婚,這樣可以順理成章將尹鳳安全帶入宮中。
安排好了這一切,第二日,雙方便各自按照計劃前往。
尹鉉親自帶了最精銳的暗衛和兩隊侍衛,隨他護送着傾城前往龍脈,而龍脈所在地,居然正是當年安平郡所在之地,一處名叫巍山的地方,此山離當初況離為沈婥尋墓之山不遠,甚至就是同一脈山。
路途遙遠,尹鉉心裏是計劃的挺好的,曹炟與尉遲靖大婚,想必根本忘記了江山圖一事,就算是想起來了,怕也顧不上來阻止。只要龍脈一變,曹炟皇運大損,介時——
他越想越美,卻不知此時曹炟,卻另外有自己的計劃。
……
邾國皇宮。
況離與巫雅又在那裏打鬥,況離很煩燥,道:“孔雀夫人,您為何不相信呢?巫靈珠現在根本不在我的手中,靈珠陣破,巫靈珠便也毀了,你如此逼迫於我也沒用啊,再說我現在沒空與你鬥法,我的阿火還需要我天天的照顧她呢!”
巫雅極度不甘心,“不行!你這個況離,當初若不是你盜走巫靈珠,我與姐姐也不會鬧得那樣不開心!現在你一句毀了,這事就算完了?休想!”
況離實在頭疼,“那你說怎麼辦?要巫靈珠沒有,要命一條!”
巫雅氣得跺腳,“嘿——你還敢耍賴!沒看出來啊,況離,你居然是這樣的小人!你們天燼的這些老妖怪,都是賴皮!”
“你——”況離氣結,卻是說不出話來。
正在這時候,見到尉遲靖和曹炟走了過來,曹炟穿着明皇色的龍袍,人卻比以前越發有精神了,身材修長,面容英俊,氣度非凡。一方面是他死裏逃生,終於明白身為人君,到底負有什麼樣的責任,這份責任使他越發沉穩內斂,而另一方面也是手掌心裏的獨眼怪蟲的功勞,只要這個傢伙不要從他的手心裏跳出來,他便覺得身體和精神都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