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豪情之夜

第37章 豪情之夜

莫兒鑽進雪屋子時,金士麒正在鋪床。

他把那些牛皮、羊皮、鹿皮、熊皮一張張地鋪開,最上面鋪着最軟的黑貂皮和豹子皮。小小的圓形地面上一片斑斕的禽獸色彩,空氣中瀰漫著野性的氣息。

“莫兒!”金士麒驚喜萬分,“你是來送被子的?”

“人家是來送……”莫兒的聲音細不可聞,“妾與公子死在一起。”

“傻姑娘,我不會凍死的。我們又不是沒睡過雪窩棚。”

“人家怎會不信你。”莫兒甜甜一笑,“可是人人都說你要凍死,說得多了,妾也就慌了。再說,今晚可比那晚還要冷呢。”

“我們的牆也更厚。”金士麒敲着那冰雪築成的牆壁,砰砰作響。他拉住莫兒的手,摟着她,坐在不知道什麼野獸的皮子上。莫兒軟軟地靠在他胸口,她今晚的模樣真是格外地乖順。

暗淡的爐火照耀在冰雪的牆壁上,四處都是瑩瑩的光芒,互相反射着——雖然很明亮,但基本上還算是……漫反射,那些暖暖的光芒映襯着那俏麗的臉龐,塗抹着一層羞澀的紅暈。

她美得驚人,那是一種未曾見過的嫵媚。

金士麒的大心臟砰砰亂跳,接下來該做什麼呢?

“啊,你冷嗎?”這獃子問。

莫兒輕輕搖頭。

“你看,我說沒事兒!這房子妙得很呢……我給你介紹一下。”金士麒指着那些依稀可見的磚縫結構,說這裏的壓力互相交錯,如何形成穩定的構造,即便是暴雪狂風也吹不壞,即便是五個壯漢也撞不碎。

金士麒的話匣子一開就關不上,他又開始講愛斯基摩人——那是一個蒙古部落,生活在漠北極寒冷的冰海上,他們吃魚蝦,不種糧食,他們一輩子住在這種冰屋子裏,日夜勞作,生兒育女……金士麒又重複一遍:“生兒育女,你懂嗎?”

“不懂……俺娘去得早,沒人教過。”莫兒羞得要鑽進冰縫裏了。

“啊,以後有不明白的,就問我。”金士麒很熱心腸地說。莫兒轉過身來,緊緊抱着他,把臉藏在他胸口。金士麒又呆了半晌,“反正也睡不着……我們……我們來猜謎語。”

莫兒撲哧一聲笑了,輕輕搖頭,“不會猜。還是聽公子講故事。”

“好,我就講一個‘你的故事’。”公子靜靜地抱着她,緩緩地講着:“從前呀,有一個公主,長得又白又美,封號是白雪,俸祿一萬五千石……魔鏡魔鏡告訴我,世界上最美的人是誰……這件事情告訴我們,便宜的東西沒好貨,白來的水果必有毒……那七個小狐狸精當然傷心啦,它們把白雪公主洗乾淨,放在床上……後來,有一個公子,是水師將軍的公子,他騎着白馬……他親她的嘴巴……”

呼!終於講完了,“莫兒,莫兒,我的故事讓你睡了?”

“沒,只是在想,那不是我的故事。”莫兒緊緊攥住他的手,“我的故事,比那公主的還好聽。”

這屋子暖起來了,真的,金士麒只覺得自己開始融化了,骨頭酥酥軟軟,身上血脈賁張,喉嚨里熱騰騰的都是火焰,額頭上一層細汗。他與莫兒雖然一起度過好幾個夜晚,但無不是寒冷和凄苦的煎熬之中,哪裏有此刻這般濃情蜜意。

“今晚一定能有突破。”金士麒暗想,“以前跟她拉過手、捏過腳、摟摟抱抱、也香過面孔,但最關鍵的……還沒有親過嘴!好,接吻這一關,今晚一定能突破!”…。

金士麒盯准了她的嘴唇,斗膽一口親去,被她一低頭就避開了。

她鼻中蚊子般的聲音:“公主,要先睡下。”

公子沒聽清,“你說啥?”

莫兒悄悄地轉過身子,扯掉靴子,赤足踏在皮子上。她不敢看他,只低着頭解開衣服,手指顫抖個不停,那衣服便如流水一般滑落。剎那間,物理老師只覺得這雪屋子裏的亮度增加了200個流明。

她的身子幾乎是半裸着……只遮着一襲淡紫色的褻衣,她平靜地躺在斑斕的皮子上面。寸寸肌膚,如玉如脂,在毛皮的映襯下更是柔美而嫵媚。交並的雙腿壓在紫貂皮上,纖美的雙足藏在雪兔絨中,盈盈雪腰映着斑斕的豹紋,黑狐的尾巴正撩動着那光潔的肩頸。

“這妹子……動真格的了!”金士麒這獃子醒悟了。

莫兒把臉側在一旁,呼吸短促,面紅如酒,睫毛微微顫動着。忽然,她“嗤”地笑了出來,她忙咬着自己一根手指,不敢再笑。她仍然緊閉着眼睛,卻輕聲說:“我進來,沒甚名分。現在眾人皆知,再也做不得公子你的正妻。”她又深吸一口氣,顫聲說:“但今晚以後……你永遠別想把奴家丟掉。”

金士麒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暗想:我此刻地位如此,處處受人制羈、約束,我只能努力恢復這一個“將府長公子”應有的權威。但這一切都急不得,局勢正逐漸明朗。要不了多久,這府上,甚至更大的範圍都由我來掌控。到時候,看誰還敢在我面前說不!

沒錯,倘若你們再不讓莫兒做我老婆,我就乾脆誰都不娶!我只帶着這女孩一個人過一生,生兒育女,兒女成群,甜甜蜜蜜,氣死你們!

他的這番心志,暫時不會跟莫兒說,因為沒有必要。而且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先開始生兒育女!”公子打定主意,這個比較現實!

接下來,金士麒很忙碌——他之前怕冷,穿得太多了,他哪想到這夜裏還有一場戰鬥在等着他。褲子、一層層褲子、衣服、一層層衣服……

金士麒正在自己身上忙乎着,雪屋子裏突然響起一個不該出現的聲音——

一個漢子吼道:“嗨!公子,拉我一把!”

“啊!”莫兒驚呼一聲,立刻爬起來就披上皮衣,動作像小貓一樣麻利。金士麒也驚得趕緊穿衣服,褲子拎到膝蓋上就卡住了,死命地扯了上去。

“嘩”地一聲,遮擋洞門的雪磚倒下,一個腦袋鑽了出來,竟是馮熊那漢子。

他喜道:“啊,公子,你還活着!”

金士麒正忙着系褲帶,忽然一愣,暗想:“不對呀!我在自己的房子裏,摟住自己的女人,我怕個屁啊!”

“你來作甚!”公子氣得聲音發顫了。

“公子,我不負你!”露出來的腦袋吼道,“我答應過要陪你來凍死……哎?這裏好像挺暖和啊!”

“是啊你放心了,趕緊出去!”

“出不去……”馮熊話音未落,那碩大的身子竟然“噗”地滑了進來。嚇的莫兒趕忙躲在金士麒的背後,扯了一塊皮子擋在自己身上。

金士麒正想把他塞回去,緊接着從洞裏又鑽出個漢子,是馮虎。

那傢伙臉上還包着繃帶,咧嘴笑着:“啊,我怕我弟弟冒失,就跟進來了。”

“是啊,你倒是穩妥。”金士麒氣得冒火。…。

馮熊感慨道:“公子,我可不容易啊!你看,我要把外衣都脫了,才能鑽進來。”這胖子果然只穿着單衣。

金士麒有些感激,拎起一塊兔子皮給他,“快把自己包起來,別凍壞了。”

馮虎扯着兄弟在牆角坐下,“公子,你們也休息,我們湊合著就行。”

“承蒙好意,看樣子我凍不死。你們不如出去……轉轉?”

“那可不成,我們對兄弟們說是要陪着公子!再出去多丟臉啊。”

“不懂事!”金士麒怒了,“我這裏還有事要做!”

話音剛落,只聽“咔”地一聲,從雪洞裏又爬出一個人,一個蒼老的聲音:“要做什麼事啊!”

“師傅……你也來搗亂!”

田師傅爬了出來,“好暖和,我就知道!哈哈,那幫傻蛋還在外面哆嗦呢!”

馮熊忙搶着說:“公子說了,這法子是蒙古部落的妙招。”

“蒙古?”田師傅反問一聲,“我見過女真韃子這麼干過。”

金士麒無奈地看了莫兒一眼,她躲在自己身後,把身子裹在一張狼皮里,正瞄着他偷偷笑着。公子暗想:今晚算是泡湯了!

“喂。”田師傅把嘴湊近了公子的耳朵,悄聲說:“她還是姑娘家啊。”

金士麒一驚,“你怎麼看出來的?傳說中的看……走路姿勢?”

“不是,是看眼神。”

“她的眼神?”

“你的眼神。”

“呵呵……”金士麒慚愧了,“這都成啊?”

“是啊。”田師傅淡然地點點頭,“誰沒風.流過啊。我對男女之間的情緒也多有感悟。看你這德性,一副猴急的樣兒,一定是沒成事。不過你也算不錯了,能忍到現在。”

“一直沒機會……”金士麒臉色一板,“師傅,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關心這個!”

“我關心的是你。這些天,你不尋常。”

“好,我是個狐狸精,附身了的你家大公子。”

田師傅一皺眉,幽幽地說:“我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

“……”金士麒暗道:這老頭,太可怕了!

田師傅又道:“你知道我為啥要進來?”

“你最心疼我了。”

“不是。”田師傅壓低聲音:“我怕你帶着姑娘在這裏胡搞。”

“看你說的,我最近沒那心情。”

“那最好。否則對你名聲不利。你也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金士麒一愣,隨後便是又惱又氣又無奈。是啊,名分的事情暫不說,大敵當前的緊迫暫時也不提,但幾十步之外,他那便宜老爹正在垂死之中。自己若是在這裏酣暢一把,風言風語傳出去,那可是要被人戳脊樑罵的呀。

原先那紈絝公子混蛋透頂,也就罷了。如今的金士麒,可是很珍重這名譽的。更何況士駿那小子正死盯着自己,不能再落把柄給他。

田師傅,你來得及時啊!

哎,那馮氏兄弟也是你慫恿進來的?金士麒正想好好審問這老頭,突然聽到雪洞裏嘩嘩響,竟又接連爬進來三個人,前面是魏百總和黃百總,手裏都拎着酒罐子。最後一個竟是查應才那守備大人。

金士麒那個感動啊,深深地一拜:“原來諸位哥哥也相信我啊!”

“那倒不盡然。”查應才笑道,“是見了田師傅進來,我們覺得有門,就跟着進來了。”

金士麒忙呼快活!…。

小小的雪屋子裏,已經擠下了七個人,其中馮熊和黃百總還是超級尺寸的。本來就溫暖的室溫逐漸變得更煦暖。酒滿上,眾人齊齊舉杯。魏百總還稍有些拘束,馮熊那漢子倒是先喊道:“酒場無父子更無尊卑,公子爺咱們喝!”

查應才也跟着敬酒,眾人一杯下肚身上便都熱了起來,話也就逐漸多了。

他們先是談論這雪屋子,隨後查應才便問馮虎這臉上傷從何來。那馮氏兄弟和魏百總便爭搶着,把龍宮寺一戰如何炸牆、炸車、炸敵兵胡吹海誇了一番。查應才又是連勝讚歎,敬酒給那敢冒死的兄弟。金士麒扯着嗓子喊:怎麼沒人誇獎我那導火索做得好?

眾人連連喝酒,又談起那戰事緊迫。馮虎哀道:“那建奴三人之中,必有一個能騎善射的,第二個的也能持刀上陣,剩下那個最爛的,至少也能牽馬、搬石頭,跟在後面補刀子!”他灌了一杯苦酒,“你再看咱們的男人,百個裏面也挑不出幾個能上陣的,都是農民、農民、農民……”

金士麒明顯喝多了,指着穹頂吼道:“建奴又有何懼!我還有妙策退敵!先是兵分兩路,以龍武的七千水兵為一路,正面迎敵。”他又把手臂橫斬,“我和我弟弟金士駿一路,從側面突襲。他負責殺人,我負責數數。”

眾人大笑,皆稱公子又胡說八道。

查應才也略有醉意,扯着金士麒問他:“明日,你又該如何說服那些將軍?”

“不是答應了?”金士麒打着酒嗝。

“他答應什麼?”

“我在這雪屋子裏……賭一晚上……”

查應才嗤嗤笑着。“罷了罷了,你倒是天真!”

“隨他去!隨他去!”金士麒更是把手亂揮,“我自有后招!”

無論明日如何,此刻卻好不痛快!這公子旁邊美人斟酒,身邊一群豪傑壯士舉杯。放眼望去,這幾個人無論身份尊卑,卻都是真心信任我,會伴隨我的人!若是讓在十天之前那公子爺身上,哪有這番盛況啊!

金士麒正感慨着,忽然聽到那雪洞又沙沙地響了。眾人都看過去,這一次竟是先鑽進來一雙腿!

眾人都驚呼:這一次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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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火器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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