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五十七個錯誤
一個參議者問道“阿信還很年輕，經驗閱歷上的確是有點青澀，但也不至於被你說成蠢到無可救藥吧？”
沙啞的聲音說：“當然！因為愚蠢、他錯過了最快的破案捷徑！因為愚蠢、他沒能保護慘遭毒害的受害者！因為愚蠢、他失去了義薄雲天好兄弟！因為愚蠢、他將自己數次置於死地！如果、不是他那強到令吾吃驚的天運一直庇佑着他，那他現在、早已會因為自己犯下的愚蠢錯誤，而變成、一具被屍蟲啃噬乾淨的屍首！”
“慘遭毒害…義薄雲天……”雪莉的慘狀，還有大光頭挺身赴死的情景，仍在阿信腦海中歷歷在目，他的眼淚順着臉龐滴落在地上，濺起晶瑩的淚花。
（我是因為愚蠢…才害死了顧大叔和雪梨…害死了大光頭？我要知道，一定要知道！因為這是我的罪孽！）
阿信悲痛萬狀地抬起頭，向沙啞的聲音問：“我…我想知道，我犯下的愚蠢錯誤到底是什麼？”
沙啞的聲音說：“你、犯下的錯誤…到底、是什麼？難道、你以為自己只犯了一個錯誤嗎？愚蠢！你、在歷魂樹討伐戰之中的表現，簡直、蠢到突破天際！一步錯、步步錯！你、所犯下的致命錯誤，一共、有五十七處之多！”
“啊！”阿信彷彿被冰錘猛砸頭頂，他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滿頭冷汗不可置信地問：“五、五十七處致命錯誤？！那…那我豈不是時時刻刻都在犯錯誤？！”
醫生欲言又止，煩躁地摸着下巴望向王子：“乖乖的熱情火辣死毒舌！阿信的錯誤真有這麼多？我看也就一兩個而已啊？”
王子用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他的話一向縝密有理，咱們不妨先聽一聽！”
沙啞的聲音說：“你、在醫生離開之後，為什麼、要在旅館裏監視顧孝華的莊園？”
阿信連忙回答：“我當時是想守株待兔！”
“愚蠢！”沙啞的聲音說：“既然、想守株待兔，為什麼、要跑到更遠的地方去觀望？而不是、直接潛伏在顧孝華的庄園裏，以便、快速反應？！如果、你當時埋伏在顧孝華的屍體旁，一定、可以狙擊到將殘餘血肉收走之人！到時、只需暗中追蹤，便可、直接找到歷魂樹！但你、卻錯失良機，只好、跨越大半個地球，跑去、顧家莊園尋求線索！不但、浪費大量時間精力，最後、也沒能保住顧仁青和雪莉！如果、最初你就抓住機會追蹤到歷魂樹，然後、向總部發出求援，雪莉的結局也許不會如此凄慘！這、便是你整個歷魂樹討伐戰里，最初、也是最不應該犯下的一個錯誤！”
“啊！居然…居然會是這樣！”阿信面如死灰，他感到全身冰冷，忍不住劇烈顫抖起來！
沙啞的聲音繼續道：“你、到達顧家莊園，與、顧仁青等人結下羈絆。隨後、為了從魔神仔身上獲取線索，你、加入雪莉的保衛戰。至此，做的也算合格，但卻、又犯下第二個重錯！那就是、當你遇到魔神仔圍困，甚至、在純血真鬼出現時，卻不馬上向總部報告，而是錯誤估計自身實力，妄圖憑一己之力擊敗強敵。最後、不但自己落得慘敗昏厥，也害得雪莉被擄、顧仁青身亡，眾多無辜傭兵就此喪命！逞凶斗勇，急功冒進！這、是你的第二錯！”
阿信如遭雷擊：“啊！！我……”他的頭突然無力的垂下：“這…都怪我！”
沙啞的聲音繼續說了下去：“你、遇到青鯉，卻不、立即委託其向五行道士求援，以至於、骨霧出現將青鯉逼退，白白、浪費大好翻盤機會！這、是第三錯！”
阿信的臉色越發蒼白：“這…是啊…如果當時我想到這裏就好了！”
沙啞的聲音又說：“吾等、冥律處刑人，身為、懲治邪魔外道之人。應當、處處低調不與普通人結緣！你卻、帶着大光頭登上法厄同號！而大光頭、慘死於歷魂樹，皆因、你將他帶入本不屬於他的靈異世界！雖然、大光頭身世可憐，又曾、苦苦祈求於你。但你、當時若是狠心丟下他獨自上船，最後、就算無法解救雪莉，至少、大光頭還能活下去！所以、害死大光頭之人並非骨霧，而是、你自己！這、是第四錯！”
這些話，彷彿打開了悲慟的閘門，阿信的鼻涕和眼淚，稀里嘩啦地從下巴上躺到胸前，彷彿一個瑟瑟發抖的孩子在哭泣着。
沙啞的聲音沒有絲毫憐憫，而是繼續冷冰冰地說：“需知、藉助他人的力量。也是、一種美德！而你、剛愎自用！私自違抗、情報部長的命令，致使總部、失去你的確切位置！如果、你肯聽命於粒子姑娘，總部、必將派出妖魔討伐師，並且、調動大批駐紮在你附近的高手前來支援，屆時、依靠戰團之力追蹤圍剿歷魂樹，結果、將會必勝無疑！而你、卻故意破壞通訊設備隱藏行蹤，甚至、浪費僅有一次的機會登上法厄同號！而這、成為了整個歷魂樹討伐戰之中，最嚴重、最愚蠢、也最不可饒恕的錯誤！最後、你自作聰明的主張，不但、沒能救出雪莉，還將、大光頭如此勇悍重情之人害死！這、是第五錯！！”
“啊啊啊啊啊啊！！”這句話對阿信的打擊是最嚴重的，他猛然發出崩潰的慘叫，用指甲瘋狂地抓破自己的胸膛：“我！我為什麼這麼蠢？！我為什麼會犯下這麼該死的錯誤？！是我！是我害死的大光頭呀！我的好兄弟呀！我該死啊！！”
醫生的臉皺得像團牛皮紙，他捂着額頭慘不忍睹地說：“這…這有點太過了吧？看來動畫片里說得對，果然絕不能讓智者開口啊！”
而沙啞的聲音，仍在像暴走的火箭炮一樣繼續着……
“囚禁、冰霜巨魔之王，會令、法厄同號聲譽受損。發現之後、卻不馬上以此醜聞為籌碼，與那、腹黑船長討價還價，一筆勾銷、你們二人的登船代價。這、是第六錯！”
“法厄同號、不許私鬥。遭遇惡臣攻擊大光頭、你只需大叫：‘船長已經知道有人私鬥，馬上就會趕來主持公道！’便可、當場令對方被震懾。然後、趁對方心神猶疑之際，乘機、迅速將大光頭帶離現場，隨後、馬上到船長室反映情況，便可、免去一場禍事。而你、卻不知保存實力，改不掉、好勇鬥狠的毛病，與其、捨命廝殺到身負重創！致使、自己之後的狀態和戰力大打折扣！這、是第七錯！”
“身為、尊貴乘客，卻、在乘船期間遭受人身攻擊。不以此、為理由要求賠償，反而、被對方加重自身所欠代價。這、是第八錯！”
“沒有、救出雪莉，本應、強行帶着大光頭撤離后再作打算，而你、卻失去理智獨自衝上歷魂樹。這、是第九錯！”
“你、面對骨霧魔母等一眾絕世強者，不思、隱忍觀察迂迴智取，而是、貿然挑戰一心送死！這、是第十錯！”
第十一錯……
第十二錯……
…………
錯錯錯錯錯！
沙啞的聲音每次舉出一個錯誤，阿信身上的生機就減少一分，他看上去連身上的色彩也已經消失了，現在就像是一尊絕望的慘白雕像，心如死灰地跪在斷罪聖炎里。
“這、是第二十九錯！”沙啞的聲音問道：“你、還想繼續聽下去嗎？”
“噗！呃……”阿信頭暈目眩，心口煩悶欲死，嘔出一口淤血凄然道：“別…別再說了……”他捂着臉，彷彿再也沒有顏面活在世上：“別說了…我、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懲罰？”沙啞的聲音說：“一場、審判的目的，並不是、要將罪人的罪名確定，更、不是要致人於置於死地、而是、要他明白：自己、的過錯有多麼深重可怕！從而、起到警戒世人的效果！所以、吾並不是要懲罰你！吾、是要你明白自己的過錯都在哪裏！何況、從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開始，你、就已經開始受到自己的懲罰了！但是、你無需覺得愧疚，因為、至少你，有被吾找出錯誤的資格！而、這世上有很多人，吾、根本不屑一顧！”
那個沙啞的聲音，字字穿心、句句驚魂！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認真去聽他所說的每一個字，就連一向牙尖嘴利的醫生，也只是縮着脖子滿臉苦相地站在一旁，老老實實地聽着而已。
可見此人一開口，其他人就再也沒有開口的資格，更沒有開口的勇氣！
他、好生厲害！
阿信直勾勾地睜着眼睛問：“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沙啞的聲音說：“吾、便是第二種人！”
阿信不明白他的意思：“第二種人？”
沙啞的聲音說：“這世上、只有兩種人！第一種、是愚蠢的人！”
阿信接道：“那第二種就是有智慧的人！你就是第二種，有智慧的那種人！”
“錯！”沙啞的聲音里，隱隱透着出一股傲絕霸氣：“第二種、就是吾！”
阿信大吃一驚！
世上只有兩種人，第一種是愚蠢的人，而第二種就是他自己！
這句話的意思，豈不是在說：這世界上只有他才是最有智慧的？而全世界剩下的所有人，在他眼裏全都是愚痴之輩？
這是何等的狂傲？！何等的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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