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所謂初到
近幾日,朝日奈家的兄弟們發現,一向溫和穩重的長男朝日奈雅臣不知為何總是恍恍惚惚,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兄弟們紛紛猜測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麼問題,因為他最近總是加班加點,就算是晚上也經常不在家。面對兄弟們的關心,朝日奈雅臣吞吞吐吐,最終只說只是這幾天比較忙,沒什麼事。
近幾日,朝日奈雅臣覺得自己魔障了,是的,就像着了魔似得,每天像個跟蹤狂一樣跟在那個少年身後,看着他用茫然的眼神觀察這個世界,看着他像剛出世的小動物一樣慢慢探索着這個世界,或許真的就是剛出世的——他親眼看着他來到這個世界上。他想他永遠忘不了那雙澄澈的眼睛睜開的那一刻,在那裏面看見自己的倒影,只有自己——恍若整個世界。
幾天前。
凌晨的街道上萬籟俱寂,微微發亮的天際昭示着黎明的到來,墨藍的天空上還點綴着幾顆散發著暗淡的光的星星,微涼的空氣讓人不禁精神一振。朝日奈雅臣走在回家的路上,忍不住睏倦的打了個哈欠,昨晚半夜來了個急診的小孩,他在醫院加班忙了一夜直到現在才回家。這是一條僻靜的街道,空蕩的路上只有他一個行人,道路兩旁是成排的櫻花樹,早已過了開花時節的樹木伸展着光禿禿的枝椏。
再兩條街就到了……朝日奈雅臣不禁加快了腳步。驀地,一抹粉紅在他眼前掠過,朝日奈雅臣一驚,一抬頭瞬間愣在原地。原本已經過了花期的櫻花在一瞬間全部盛放,入目是滿滿的淡紅,從枝頭緩緩落下的櫻花瓣隨着微風在空中飛揚,不知何時掉落的花瓣已經鋪滿了這個地面。
朝日奈雅臣不禁揉揉眼睛,這是出現幻覺了嗎?
紛紛揚揚落下的櫻花瓣似乎被什麼力量牽引着,源源不斷的在地面上慢慢組成一個神秘繁複的圖案,在那中間,一個人影若影若現。朝日奈雅臣只覺得有什麼在吸引他,呼喚着他靠近,他的腳不由自主的走近那個安睡在一片淡紅之中的人,
這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柔順的鴉色頭髮服帖的貼在臉頰兩側,白皙細膩的肌膚,精緻到不似真人面容因為熟睡帶上了健康的紅暈,身上簡單的白t恤隱隱露出纖細的腰肢,深藍色的牛仔褲勾勒出纖長勻稱的雙腿。
“砰、砰……”左胸腔內的心臟三十年來從未有過如此激烈跳動的時刻,雅臣只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受,看着那個沉睡中的少年,像是有一雙手在推着他不斷的向他靠近,他的眼中只有那個少年,就連周圍的異象什麼時候消失的都不知道。直到最終跪在他身邊,但朝日奈雅臣仍感覺不夠,他的心在叫囂着還不夠,還不夠,理智似乎已經離他遠去,雅臣慢慢彎下腰……
海音寺彌生是在一片櫻花的清香中漸漸恢復神智的,背部接觸的這冷硬感覺不像是他柔軟的大床啊?嘴唇上有柔軟的感覺一觸即分,彌生不滿,對於低血壓的他來說起床向來是一場大戰,每次都是讓他心裏暴躁不已,但即使是這樣他臉上仍是面無表情,用他好友的話來說就是:簡直浪費了上帝給你的這張臉。是的,彌生的面部表情一向少的可憐,也就是俗稱的“面癱”。不情不願的睜開眼,混沌中的腦袋令他的思維還在另一個次元飄蕩着,足足十分鐘之後才漸漸清醒過來。入眼的景象讓彌生瞬間驚呆在原地——這是哪裏!?
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條街道,而且為什麼他會睡在大街上?精緻的臉綳得緊緊的,只有那雙黑亮的眼中才能看出少年的驚疑與微微的慌亂。手機錢包睡前都放在床頭,現在都不在身邊,沒辦法聯繫熟人,彌生有種想要抓狂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綁架?惡作劇?面無表情的在原地沉思許久,毫無所得的彌生只能爬起身,不管怎樣,只能先去周圍看看才能確定這裏到底是哪裏。
選了個方向,彌生開始在這新世界的探索。
彌生不知道,在他走後,一直躲在樹后的男人才走出來。雅臣微微紅着臉,俊美的臉上帶着懊惱,他不禁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唇,那柔軟的觸感彷彿還停留在上面。“啊啊啊,我在做什麼啊!”用力搖頭像是要甩開腦袋中的想法,朝日奈雅臣看着彌生離開的方向,猶豫了一會還是順着心裏的願望追了上去。
這絕對不是我的世界!——彌生站在街邊,震驚的腦中只有這一個想法。天已大亮,街上漸漸熱鬧了起來,匆匆忙忙的上班族,活潑靚麗的學生們,一派繁忙的景象。但是!正常世界會有那麼多五顏六色的頭髮和眼睛嗎?還不是染的或者美瞳!而且,彌生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掌,他終於發現醒來后一直覺得怪怪的是什麼了——他的手小了一號啊!不只是手,他整個人都小了一號啊!就算內心活動如此劇烈,彌生臉上仍是平靜的表情,讓一干因為他出色的外表偷看他的人們以為這個少年只是在思考,卻不知彌生已經快要被這個世界的惡意嚇暈了。
穿越了。彌生想着,而且還是孑然一身什麼都不帶的穿越了。黑亮的眼睛茫然的看着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彌生強壓下心底的不安,現在想什麼都沒用,最重要的是先活下去。
身無分文的彌生按着空空的肚子,看着街邊飄香的早餐館,卻只能轉頭離開。想起昨晚吃了一半被他丟在一邊的泡麵,淚水直往心裏流:對不起泡麵,我不該嫌棄你不好吃的,快回我的懷裏來……
一臉平靜的俊美少年在所有人驚艷的目光中緩緩離去,只留下一個略帶蕭瑟的背影……
“好餓啊……”已經遊盪了一整天天什麼東西也沒吃的彌生站在一家餐館門前,聞着裏面不斷傳出來的飯菜香味,只感覺自己的腳怎麼也邁不開了。在來來往往的客人好奇中帶着驚艷的目光下,彌生在原地足足站了半個小時,最終像是終於下定決心般抬腳走了進去。
“客人,請問需要點什麼?”過五關斬六將力克強敵終於得到來為這個俊秀的少年點單的女服務員紅着一張臉,輕聲細語溫柔的問道。
彌生淡定的接過菜單,看也不看價格直接點了滿滿一桌的菜——反正不管多少他都付不起。看着滿桌熱騰騰香氣四溢的飯菜,彌生的眼中簡直要冒綠光了,以風捲殘雲的速度掃蕩完整整一桌的菜,彌生滿足的摸着鼓鼓的小肚子,然後,開始思考怎麼應付買單==。拿起筷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彌生黑亮的眼睛四處觀察着,這間餐館的生意明顯很好,大概是這附近就是學校的緣故,店裏有很多穿着校服的學生。當看到餐館一角時,彌生眼睛一亮,他招過來一位服務員,指着那邊問道:“那架鋼琴,可以彈嗎?”
面上保持着熱情笑容的服務員內心狼嚎不斷:長得那麼好看也就算了,連聲音都那麼好聽,有沒有天理啦,還讓不讓人找男朋友了!為什麼我要早生那麼久嚶嚶嚶,儘管心理在呼喊着,盡職盡責的服務員還是很快回答了彌生:“是的,那是我們餐廳的特色,只是今天鋼琴師有事請假了所以空着。”
“那我可以上去彈奏嗎?”
聽到彌生的話,服務員一愣馬上回答:“當然可以,偶爾也會有客人上去彈奏一曲的。”
彌生道謝後向那邊走去,沒看見他身後的服務員匆匆忙忙跑到同事堆里激動的說了些什麼,引起一片驚呼。而因為他出色的容貌對他關注有加的許多客人尤其是女生們,也將視線對準了這個角落,眼帶期待。
坐在鋼琴前,彌生活動着手指,纖細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鍵襯托下,無聲的誘惑。
“風さそう木蔭に俯せて泣いてる
見も知らぬ私を私が見ていた
逝く人の調べを奏でるギタ-ラ
來ぬ人の嘆きに星は落ちて……”
有人說過,彌生的聲音簡直不應該是人類擁有的,那是一種能勾出人心底的感情的聲音,就像是神話中引誘水手駛向死亡的海妖,似乎不管是什麼樣的歌曲,在他口中都能唱出不一樣的感覺——他是天生的歌者。
溫柔的鋼琴聲合著少年輕靈柔美的聲線飄蕩開來,原本熱鬧的餐廳瞬間安靜下來,只能聽到那似乎直擊人心底的歌聲。似乎有一副悲傷壯麗的畫卷在眼前緩緩展開,一首《曉之車》讓所有客人沉浸在了那空靈唯美的歌聲之中。
直到彌生結束歌曲之後,人們仍是久久無法回神,一整間餐廳竟然只能聽到淺淺的呼吸聲。直到一聲懊惱的驚呼換回了眾人的神智:“啊啊啊!我竟然忘了錄下來啊!求再來一遍qaq”
如夢初醒的眾人終於想起給演奏者鼓勵,如潮的掌聲讓彌生黑亮的眼睛不禁眯起來,就像享受的貓咪一樣,無端透出滿足的意味。
“幸好我錄下來了,太好聽了,我要把這個設為鈴聲每天聽嗷!”
“給我傳一份給我傳一份啊!聽得太入神忘了錄了啊!”
“還有我!求傳!”
…………
下面是一片求錄音、求再來一遍的客人。面對眾人的熱情,彌生只是面無表情的站着,但那黑亮的眼中卻帶着小小的驕傲。
“正是精彩的表演啊,尊敬的客人。”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人來到彌生面前,眼中帶着讚歎,“我是這家店的店長,感謝客人為我們帶來這麼精彩的一場表演。”
彌生點點頭,“那麼,”嚴肅的目光讓店長也不禁跟着認真起來,“我的飯錢可以免了嗎?”
“……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