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葬禮
突然衝進場的車，瞬間撞散了包圍的人群。
眾人一聲你沒死，我反應過來，這是認識的人來救我們了，來不及思考太多，我跑回去抱起韓遜的屍體，衝進車裏。
油門轟鳴，幾秒鐘，混亂的局勢被打破，突然的闖入，道門眾人還來不及反應，我們迅速上車，逃離了現場。
車速飛快，瘋了一般，徹底消失在道門視線中，身後一片血海，眼前的路我卻看不清。
只感覺雙手冰冷，渾身濕透了，低下頭，我才發現，抱着的人，已經沒了溫度，連血都不流了。
韓遜死了。
一次衝突，一次恩怨。再度葬送了身邊人的性命，老天爺，你對我的清算，還沒結束嗎？
一路上，車上沒人說話，圍着韓遜的屍體，沉默不語，氣氛陷入悲痛。我哽咽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雙手無力的顫抖，難道這就是一入江湖的宿命？必然要見到身邊的朋友離去？
我長嘆一聲，渾身疲倦的閉上眼睛，冰涼的眼淚，一直在流，我有些哭不動了，我太累了。
直到顛簸的車緩緩停下，天已經接近漆黑，而下車的地方，同樣是一處郊區荒野，爛尾樓下面。
“市區到處都是三教的眼線，還是來這裏安全些。”開車的人，語氣平靜。
“什麼意思？來這破地方，不救我師兄了？”我抱着屍體，雙眼無神。也許還沒恢復理智。
“小暖，你冷靜一下，韓遜的後世，我會處理。”神父拍着我的肩膀勸道，我突然一愣，再也忍不住，抱着韓遜的屍體啜泣不止。
師兄啊，你這輩子。那麼愛裝糊塗，為什麼連死，都不喊一聲疼呢，你是不是還在裝糊塗騙我呀，你能睜開眼睛嗎？
“操他媽的，不給韓遜報仇，七邪就不回去了！”軍刀大吼着坐在一旁，他渾身的傷，已經沒力氣站住了。
“三娘，車裏有藥箱，給大家包紮一下。”開車的人依然語氣平緩，彷彿波瀾不驚。
“小子，你怎麼來了？你失蹤這麼久不找我們，都以為你死了呢。”神父驚訝的問道。
我低頭不語，並沒有抬頭，我沒心情去理會開車救我們的人。
“我早就說過了，他沒死，沒良心的，我都告訴你這事了，為什麼不早來。”錢三娘突然語氣溫柔。
“恩？三娘，你知道他沒死？你老相好沒死，你怎麼不告訴我們。這些年，你替他一起騙我們？”軍刀語氣不滿，錢三娘冷眼嗔道：“誰是他老相好！這混蛋不想讓你們知道他沒死，我也沒辦法。”
“呵呵，嘴裏說混蛋，你還袒護他。”軍刀冷笑着，血性軍人，對韓遜的死，同樣平靜不了。
“幾位大哥，這事不怪三娘，是我不想再參與這些恩怨了。”平靜的語氣，透着柔和，溫柔慚愧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算了，你還活着就好，如果今天來早了，說不定你也會跟着死在那。”神父安撫眾人的情緒，七邪的老大才是最難過的人，他卻克制着所有情緒。
我也聽明白了。來的這個人，是七邪當初重傷失蹤的那位，而錢三娘顯然跟他關係非同一般，怪不得她生氣的強調這個人是失蹤，沒死，因為她知道，並且還保持着聯繫。今天的七邪齊聚，本來沒聊到會局勢突變。被算計了，變成死局，錢三娘通知了這個人來齊聚，他來了，也恰好來的關鍵，救走了我們所有人。
除了韓遜……
耳邊的腳步聲，慢慢走近，那人走到我身邊，對着韓遜的屍體說道：“對不起，韓遜。”
“林小暖，放下他吧，我們給韓遜安排後事。”他平靜的聲音，驚得我瞬間抬頭。
他居然認識我？居然叫出了我的名字！
可蒙一抬頭，我看着眼前的人，感覺不到熟悉，他臉色病弱。眉毛細長，透着讓人不適應的陰柔和憂鬱。
“你認識我？”我皺眉看向他，他愣了一下，隨後苦笑道：“也對，你只見過我一次，也許不記得了。”
見過一次？
我瞪眼看向他陰柔和憂鬱的病弱面相，突然大腦一閃！
“房東！你是我房東！”
話一出，眾人同時驚訝的看向我，他們也沒想到，我會和房東認識吧，居然還是七邪的人。
怪不得我第一次看見房東，就覺得他不一般，他還察覺我臉色不對，因為那時候我身體裏還有毒血。
“原來你們認識？”錢三娘靠在房東身邊，我看出兩人的關係，絕對不是朋友能解釋的。
我無語的靠在身後的牆上，這世界太小了嗎？還是老天爺給我的機緣太多了，註定不讓我平平靜靜。
“敘舊的話不說了，先處理韓遜的後事吧，八仙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到處會追查我們，這次，我也留下來，徹底了一下放不下的恩怨。韓遜的仇。老七的仇，我們都討回來。”房東平靜的臉色，泛起一絲憤怒。
我們都知道，這件事，終究還是要以一場血戰畫上終點，誰生誰死，都是這江湖裏的情仇輪迴。
一天後，韓遜的葬禮。就在這荒涼的山上，送葬的人，只有我們六人，每個人都一身黑衣。
師兄啊，你從小就是要飯為生，螻蟻一般苟活，被鬼醫收養，跌跌撞撞一輩子，活的坦然洒脫，卻也逃不過螻蟻一般的離世，沒有風光大葬，沒有親人相送，只有這荒涼無人的山陪着你，埋葬着你，一如悲涼的生於世，最終也悲涼的離於世。
我就這樣，失去了身邊兩位重要的親人，我的姐姐，我的師兄，你們天堂可好？
我還要再殺人，我可能會下地獄。
“你怎麼也來了！八仙的人，我念你跟韓遜的舊情，不抓你，你走吧！”
軍刀突然憤怒的大喊着，我們紛紛回頭，山坡上，一道倩影卻感覺凄涼的弱不禁風，一身白色孝服，彷彿在祭奠着死去的人，平日裏盤起的長發，此時也落寞的披散在身後，神色凄涼痛苦，雙眼紅腫掛着淚水，靜靜的站在遠處，不敢再近一步。
“讓她過來吧，是我讓她來的。”我低聲說道，軍刀皺眉：“就是她做的飯，害死了韓遜，她身邊絕對有人監視，在害我們！”
“不會，沒有人跟蹤我來，真的是我自己來的。”雲夕顏痛苦的搖搖頭，我連忙走過去，扶住她：“夕顏姐，先不說這些了。”
眾人沒再阻攔我，默默的退到一旁，我扶着雲夕顏緩緩走到韓遜的墳前，她看見墓碑的瞬間，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老公……我來了。”
她摸着手上的戒指，已經戴在無名指上，那是結婚的意義。
我默默的點上一支煙，蹲在她身旁。而下一秒，雲夕顏已經止不住淚水，死死抓着衣角，啜泣不止。
“原來你叫韓遜，其實，我根本沒在乎過這些，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我就可以讓你躲起來，讓他們誰都傷不了你。”懊悔自責，雲夕顏從沒介意過韓遜的身份，即使站在了對立面。
“本來，這件事結束，我們就可以離開A市，你也懂醫術，我們倆可以當一對行醫的夫妻，這是你跟我說的，你沒做到……我連你最後一眼，都沒看到。”
默默的哭泣，讓我心裏泛起苦澀，有情人陰陽相隔，還有什麼比這更殘酷的，我退到了一旁，留下空間，讓雲夕顏獨自對師兄說說最後的話。
“真打算把韓遜的東西，交給她？”軍刀對韓遜的死，沒有釋懷，甚至對雲夕顏也不信任。
“師兄死前交代過，相信他吧，夕顏姐不會害我們，她不會參與這件事了。”我取出了一個小小的包裹，東西不多，這是我從韓遜家裏拿出來的，我知道韓遜要把什麼交給雲夕顏。
“那飯里到底是誰下的毒？”判官臉色陰沉的問道。
“範圍不大，雲夕顏做飯給韓遜，她不知道是要給我們幾個吃，所以。只有在她身邊，接觸過她，而且還在做飯的時候也在的人，對方做的謹慎，要不是師兄死前察覺了飯里有問題，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被下毒了。”
無奈的嘆息，我們沒在多說，雲夕顏對着墳墓，哭訴了好久，甚至有些跪不穩了，好幾次差點倒下。
直到她費力的站起來，雙腿在微微抖動，她跪了太久，哭了太久，我連忙跑過去，扶住她。
“這幾天頭七。我打算守在這裏。”她說話帶着啜泣，滿臉的眼淚。
“這是他要交給你的東西，你收好吧。”包裹里，是鬼醫留下的葯譜，留給醫仙，會用在正途，總比留在惡人手裏安全的多，其他的東西。是他們兩人的信物。
“小暖，你為什麼會是七邪的人，我不想多問了，這件事，我不會再參與了，韓遜頭七過後，我就離開這，你自己保重。”她接過東西，並沒有急着打開。
雲夕顏跟鬼醫戀愛，八仙圍剿中，還沒出手，不管做的多麼錯，八仙依然無法追究她責任，醫仙是個特殊的存在，不可取代，而且雲川世家的實力，道門中也是舉足輕重。
“夕顏姐，謝謝你照顧我這麼久，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我懷了韓遜的孩子，我要回家裏，把我們的孩子生下來。”她語氣堅定。
“什麼！你懷了我師兄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