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曲終人散不肯離去的我(9)
顧昔年忽然覺得唐糖很陌生,那曾經從她眼裏流露出的驚怯現在變得安靜從容,有些讓人琢磨不定。
就在剎那間,天地似乎倒了個個,以前兩人交鋒,總是顧昔年牢牢佔據着制高點,而唐糖被他掐得死死,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卻只能被動地接受。
而現在,唐糖處在主動的地位,逼迫着他該怎麼做。
這令顧昔年很不爽,更讓他氣餒的是他居然找不到有力的方式回擊,反而囁嚅地說:“這……我可開不了這個口。”
唐糖漫不經心地笑了一下,冷冷的眼神里滿是蔑視、譏諷:“隨便一試就試出了你對我是真心還是假意。什麼願意為我上刀山下火海之類的話不過是欺騙我的謊言。”
她對着顧昔年粲然一笑:“我們沒什麼可談的了。”說著,站起來往外走。
“是不是我按照你說的做了你就肯回到我身邊?”顧昔年也慌忙站起來急切地問。
“不僅僅是做,還要達到我的要求。”唐糖停住腳步回過頭糾正道。
她剛準備伸手去拉店門,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力量之大差點撞到她的腦袋。
唐糖看清來人,一臉的惱火瞬間切換到驚訝:“小夜,你怎麼……”
夏夜整張臉黑屏,沉聲道:“是不是想問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因為我跟蹤你!”
“你!”唐糖小臉漲得通紅,氣得說不出話來。夏夜卻並沒有就此罷休。
他冷笑道:“不是胡雅泉通風報信我還不知道你和這種人渣又攪到一塊兒,據說還一起浪漫的吃了一頓午飯,怎麼不來一頓燭光晚餐呢?”
他額上青筋直爆,言語也越來越尖酸刻薄:“你還真是犯賤,這個人渣這麼傷害過你,他勾勾手指你就跟他走,你有沒有自尊心!”
唐糖怒極反笑,淚珠不斷從眼眶裏滾落,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說:“我赴顧昔年的約本來只是想戳穿他的真面目,他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我、有目的的靠近我。我很窩火你知不知道!既然你認定我沒有自尊心、不知廉恥那我就如你所願!”
她狠狠擦了把眼淚。毅然走到顧昔年的面前,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差點把顧昔年的心臟嚇破,一切變化太突然。他有些措手不及。
“我們交往你願不願意?”唐糖惡狠狠地問。
顧昔年疑慮重重。小心翼翼地問:“你是真的還是……”
唐糖冷笑:“不是誰都象你那樣喜歡演戲玩弄別人的感情。我雖然是個女孩子,但絕對一言九鼎!雖然現在確實有賭氣的成分,但是我可以努力去喜歡你。”
顧昔年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自然喜不自勝的連連點頭:“好!好!好!”
唐糖的目光柔合下來:“我跟你和好不是沒有條件的,”她斜着瞟了夏夜一眼:“不然有人會覺得我太賤,所以你還是要做到我剛才所要求的那樣,否則一切免談!”
顧昔年氣得牙癢,繞來繞去還是得叫他徹底拋棄童話不管,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虛與委蛇道:“你為什麼要管別人怎麼看,只要我們倆個情投意和就行了!”
“也對哦,我們兩個互相喜歡關別人什麼事。”唐糖象個白痴一樣亂了立場。
顧昔年心中竊喜,傻缺就是傻缺,這麼輕易就被自己搞定。
“但是,”唐糖啟用了一個轉折句,把顧昔年內心的得意、張狂拍死在他的腹中:“如果我不給你一個考驗,我沒辦法對你豎立信心。”
說罷,看都不看一眼氣得幾乎要死機的夏夜徑直走了。
顧昔年愣了愣,結了帳趕緊追了出去。
夏夜站在原地發了會呆,才垂頭喪氣地找張桌子坐下,點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喝着,心裏後悔不迭,剛才幹嘛那麼衝動,不僅沒有勸醒唐糖反而把她往顧昔年身上推。
小暖說的沒錯,每個人的初戀最難忘。
雖然只是唐糖一廂情願地暗戀過顧昔年,兩個人根本沒有所謂的初戀。但他畢竟是她情竇初開喜歡上的第一個人,並且那份戀情不得善終,在她心裏未必沒有留下遺憾,現在有機會重續前緣,難保她不動心。
再加上因為小暖的死她怨恨自己,說不定故意選擇顧昔年來懲罰他,她雖然在許多情況下溫柔乖順,可任性起來也是叫人束手無措。
夏夜越想越頭痛,心煩以亂地用手撐住額頭。
一個響亮而嬌傲的高跟鞋帶着些許挑釁向他走來。
夏夜稍稍抬起遮住視線的手掌看見童話妖嬈地向他走來,嘴角噙着意味深長的笑,彷彿他這樣她很開心。
夏夜對她沒興趣,仍是小口的喝着咖啡。
童話並不在乎他的態度,在他對面坐下,別有用心地笑着說:“帥哥學長,怎麼一個人喝悶咖啡?要不要我陪?”
夏夜嘴角微微一彎,凝視着她:“可以,自己叫咖啡,自己埋單。”
童話臉上的表情僵了僵,那張笑臉看起來有些尷尬。
但是她心理素質很好,掩着嘴輕笑兩聲,仍是一臉嬌媚:“學長怎麼變得這麼小氣?我們同是失意人,你就不能請我喝杯咖啡?”
夏夜抬眸,星眼如電:“你也看到了?”
童話收起笑容,漂亮的大眼睛驟然瞪大,怨氣衝天:“沒想到顧昔年會這麼無恥,腳踏幾條船!”
“你不也是這樣嗎,何苦苛責於他?”夏夜諷刺道。
童話臉微微一紅,輕聲道:“哪有。”
夏夜對着服務生打了個響指:“埋單。”
付了錢他走出幾步回過頭去,看着有些泄氣的童話:“不是要我請你嗎。怎麼不跟上?”
童話受寵若驚,忙從椅上一躍而趕,象只花蝴蝶一樣飛奔到夏夜身邊,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胳膊,仰起畫了濃妝的精緻小臉,期待地問:“你準備請我什麼?”
“當然是去酒吧喝酒咯,咖啡這麼修身養性的東西不適合你。”他盯着童話挽住他胳膊的手,笑問道:“什麼節奏?想趁虛而入嗎?”
“不可以嗎?”童話大膽而猥瑣地挑釁道。
“先把妝卸掉再說吧。”夏夜沒有象童話擔心的那樣甩掉她的手,她心裏竊喜。
兩人走出咖啡店,童話叫道:“學長。現在是上午。酒吧應該沒開門吧。”
“嗯……”夏夜經她提醒才想到這一點:“那就去餐館拼酒,你敢不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就怕學長拼不過我,最後還要人家送喝醉的學長回家。”童話嬌滴滴的賣萌道。
夏夜一雙星眼彎成下弦月:“如果我真的輸了。就選你做我的女票。”
“真的?!”童話又驚又喜。那一刻日月星辰在她心裏格外光輝。她一直暗戀着他,難道這點無望的念想馬上要變成現實?!
夏夜嗤了一聲:“你以為我是顧昔年嗎,喜歡說謊嗎?”
他涼涼地把童話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看不起地說:“再說,你有什麼值得我欺騙的!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啊。”
童話眼裏灼熱的火焰象是被人一盆冷水澆滅了,她怯怯地說:“我會改變成你喜歡的模樣。”
夏夜不置可否。
兩人進了一家火鍋店吃涮羊肉,夏夜要了幾瓶烈性白酒。
他打開一瓶酒給童話和自己各斟了一杯,端起來說:“我先干為敬!”一仰脖子一口氣喝完。
童話毫不示弱,也一飲而盡,酒勁太大,辣得她喉嚨火辣辣地燒,她趕緊從火鍋里夾菜往嘴巴里送。
對面的少年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悶酒,好像一座冷冷的死火山,並不爆發,但危險係數極高。
童話心驚肉跳地吃着美味的涮羊肉,最後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奪過他的酒杯嬌嗔道:“學長,你是故意把酒搶着喝光的吧,就是想拒絕我對不對,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她心一橫,嘴對着酒瓶口,緊緊閉上眼,拿出誓死如歸的勇氣,咕咚咕咚直往胃裏灌,忽然聽到夏夜幽幽地說:“我十歲不到的時候就在心裏對自己說,我這一生都要好好守護她。我真的是用盡了畢生的力量想要抓住她的手,可是,到頭來她寧願選擇曾經把她傷的體無完膚的那個渣男,我想我真的不必努力了,再怎麼努力也是白費力。”
童話放下酒瓶,訝異地看着夏夜,他不知是不是喝醉了的緣故,趴在了有些油膩的桌子上,一向對任何事物都持冷漠態度的少年竟然失聲哭了出來。
能讓他在酒醉后痛哭的那個女孩他該有多愛她!
童話知道夏夜口裏的那個“她”是誰。
她在心裏羨慕妒忌恨着唐糖,她是真的羨慕妒忌恨,自己哪點不如她,可就是沒有她好命加好運!
夏夜抬起頭來,如嬰兒一樣赤誠,不介意自己在女生面前落了淚,從容地從口袋裏拿出紙巾擦去淚痕。
童話獃獃地看着他,他的身上混合著睿智和天真,對女生有着致命的吸引,所以即使他只在失意的時候只是拿她解悶她也願意。
恰好她聽見他滿不在乎地說:“我們交往吧。”
她心花怒放。
與夏夜分手后童話愉快地哼着小曲往家裏走,今天,不,從今以後她都不想出去浪了,她現在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洗掉臉上的濃妝,夏夜不喜歡她這樣她以後都不會這樣了,總之,一切以夏夜高興為準則,即使自己是唐糖的替代品也沒關係。
看到自己的家的同時童話也看見了顧昔年,他在她家門口來回走動,顯得很焦急。
他一看見她就激動地叫了聲:“小話!”便小跑着過來。
童話冷冷地瞅着他。
顧昔年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試探着問:“你這是怎麼了?”
“我沒怎麼,倒是你怎麼了?”童話反問道。
顧昔年訕笑了兩聲,忐忑地看着童話,只要女神跺跺腳,他都會無一例外地嚇得魂飛魄散。
他如履薄冰地問道:“是誰惹到我們家小話了?”
“還有誰?你唄,當著我的面裝痴情,轉過身就跑到唐糖那個小賤人面前獻殷勤,你當我不知道!可惜呀,天網恢恢,今天讓我全看見了,你在那個小賤人面前可真是低三下四呀!”
“小話,你聽我說,你看見的全不是真的!我那樣做是迫不得已,求求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顧昔年被她誤解,急得都要炸了。
“說吧,我倒想聽聽你會編出什麼精彩的故事!”
“不是編故事,是為了我們的將來。”顧昔年恨不能把心掏出來給童話看:“你大概也看見各大網站在搞靈異有獎徵文吧,我想利用唐糖幫我在這次徵文中名利雙收,只要我成功了就能成為專職作家,收入不會少,你和我的未來一定會很美好很幸福的。”
童話本來想藉此機會和顧昔年斬斷往來,一心一意地與夏夜交往,可是聽完了他的計劃后她的想法改變了。
她想到了酒醉後為唐糖失聲痛哭的夏夜,不禁妒火中燒,心想如果唐糖再一次被她心愛的男生利用、傷害會怎樣呢,一定痛不欲生吧,她腦補着唐糖的慘狀不由心情愉悅。
於是,她對顧昔年展開一個高高在上的笑臉:“乳豬,我告訴你,你這次做得很好,不過等你計劃成功,出人頭地你再來找我吧。”
顧昔年喜不自勝,上前拉住童話的手:“你肯相信我了?對了,還有一件事小的要求小仙女諒解。”
“什麼事?”
“我給你買的幾個高v號暫時不能給你刷訂閱和推薦票了。”
“是那個小賤人看出來了嗎?不刷就不刷唄,老娘做出這麼大的犧牲,所以你務必把唐糖那個小賤人給我往死里整!”
童話最後幾個字從牙齒縫裏一個一個用力地擠出,讓人聽了心裏發寒,她嘴角微翹,露出一個殘忍陰狠的笑:‘“我真的很想看到她再次被心上人利用后的慘狀。”
顧昔年比了個ok的手勢:“你放心好了!”
寒風裏,兩個人看着對方笑得極為陰險。
夏夜一身酒氣地回到家裏把他老媽嚇了一大跳:“你這是幹嘛,大中午的喝得醉醺醺的!快坐下,我給你煮碗薑湯。”
夏夜甩開老媽攙扶的手,踉踉蹌蹌地推開唐糖的房間,含糊不清的大聲質問:“你非要再次被傷得遍體鱗傷才回頭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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