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七 廢黜

第一百五七 廢黜

一縷微風拂過,微微撩起穆芷苓掩住口鼻的薄紗。

而高淑妃則是含笑而視,眸光在眾人身上掃視一番后,又回歸到穆芷苓身上。

她笑得一臉溫和淡然,倒是與前些日子的那一股子狂傲的勁兒截然不同。

這樣的高淑妃,穆芷苓倒是第一次看到。

俗話說得好,吃一塹長一智,這高淑妃前些日子便是因為自己的張揚的性子,這才招皇后算計。如今解了禁足后,性子收斂了不少,人似乎也變了許多。

看上去竟是十分面善

可這宮中的人,誰又說得准,誰又看得清。

許是看着溫和的人,背地裏不知道對你動了多少心思,而那些冷言冷語對你惡言相向的人,指不定正是忠言逆耳。

在這樣一個處處充滿算計的地方,還是小心謹慎如履薄冰為好。

此刻正是晌午,陽光有些微毒辣,雖說坐在檐廊下,可五月的京都,依舊是燥熱無比,有的人的額前都沁出了點點汗漬。

“快些坐下吧,別熱着了。”

高淑妃溫婉一笑,穆芷苓隨後坐下。

“這陽春三月,酷暑五月,這樣的天氣也當真是炎熱。本宮想着各位夫人們在如此熱的天氣來陪本宮說說話,有些過意不去。聽說西北的冰山之上,有百年玄冰,不易碎,更是純凈無比。本宮特意差人去取了一些,用層層楠木箱裝了運過來。放在地窖之中。隨後又命令御膳房做了一些碎冰,希望能依次去去暑氣。”高淑妃話音剛落,便有宮女走近。在每個人桌前放了碎冰。

卻在這時,突然聽見隔壁院子有奇怪的聲音,高淑妃身旁的宮婢前去探聽情況,那宮婢回來稟報,說是隔壁院子裏,太子正在做冰雕,這不一會兒的功夫。就雕出了一條蛇形的樣子。

那宮婢知道有些話當說,有些話不當說。

可在場的都是些有品階的誥命夫人或是官家小姐,有些話即便是不明說。卻也能猜得到的。

就比如說這宮婢說的蛇形。

想必太子雕刻的是一條巨龍罷,又怎會是一條蟒蛇。

在場的人除了高淑妃,臉色皆是變了又變。

太子這個時候雕刻冰龍,到底是什麼意思。也就是司馬昭之心了。

那宮婢猶豫了半晌。突地又道:“太子妃在一旁替太子加油打氣,那場面好生和諧。”

羅氏一聽潘嬌嬌也在隔壁,也顧不得別的了,神色隨即慌張了起來。要知道那潘嬌嬌成了太子妃后,回娘家的次數越發的少,而羅氏也沒有機會進宮來,這數月竟是連一面都沒有見着。如今能有機會看見,她怎能不激動。

“娘娘。既然隔壁院子裏有冰雕,那豈不是比這碎冰解暑些?”羅夫人急不可耐地想要快些過去。一來是想要弄清楚太子在隔壁院內到底做了些什麼,若是當真做了些不得了的事,那她也好勸勸嬌兒,避免太子犯下大錯,二來她實在是太過想念潘嬌嬌了。

羅氏就只有潘嬌嬌一個獨女,更是成了氣候的,她便更為寶貝着了。

高淑妃瞧見羅氏慌張的模樣,笑着道:“既然羅夫人想去,那我們便去隔壁院子欣賞一番太子的傑作。”

穆芷苓跟在最後,目光落在高淑妃身上。

此番太子所為,正中高淑妃的下懷。

太子一位,本就是眼中釘肉中刺,這皇宮之中,皇子嬪妃眾多,哪一個皇子不想成為未來的儲君,哪一個皇妃不想成為未來的國母。

只要除去太子,那便能多了一些機會。

因而這事很快就傳到明德帝耳中,只是明德帝聽到的消息卻是太子在院中雕了一條冰龍,只是那龍在受不得熱氣,在院中慢慢融化了。

這話被明德帝聽了那還了得,只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明德帝就趕了過來。

高淑妃等人恰好趕至太子所在的院子裏,還未靠近,就瞧見明德帝陰沉着臉。

眾人皆墩身行禮。

明德帝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高淑妃,道:“你們來着里作甚?”

高淑妃微微抬眸,道:“臣妾聽聞太子在這院子裏進行冰雕,便想着過來看看。恰好大伙兒都覺得燥熱,想着這有冰雕的地方能涼快些。”

明德帝怒意漸甚,道:“若是覺着熱,就在屋裏待着莫要出來。只是冰雕而已,有什麼好看的。”

高淑妃微微低頭,只得輕聲道:“臣妾知錯,臣妾告退。”

隨後高淑妃也失了賞花的雅興,在承德宮擺下酒宴,待用過午膳之後,下午的眼光沒有那麼毒辣,這才帶着眾人前去賞花。

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到鄭皇后的身影。

穆芷苓尋思着,這高淑妃若是有什麼事,鄭皇后如此好面子的一個人,怎會不來。

中間尋了一個機會,拉着一個宮婢問了情況,這才知曉高淑妃腹中胎兒滑落後,鄭皇后一直心生愧疚,在大朝會之中,終是下定決心,去寺廟為高淑妃祈福半月。

如今剛去幾日,還要好幾日才能回來。

走至牡丹花從,穆芷苓愣愣地看着這些牡丹花,這算是她人生之中第一次靜靜地瞧着這些牡丹花的嬌艷。

卻在這時,臉上的薄紗被人猛地一扯,薄紗就這樣被一隻胖乎乎的小手攥在手中。

穆芷霜朝穆芷苓嘲諷一笑,道:“五姐姐對自己一點都不好,這麼熱的天,帶着這白紗,難道是見不得人啊。我不怕你把病傳染給我,來我們一起走吧。”

穆芷霜第一次來皇宮,卻是沒有想着好好欣賞一番這宮中的美景。這會兒只想着不讓穆芷苓舒服。

適才她不小心聽到穆芷萱喃喃自語,彷彿是在擔心穆芷苓害怕花粉一事,這才想起。

想到這裏。穆芷霜一陣心神激蕩。

這個時候是除去穆芷苓的大好時機,即便是穆芷苓當真因為此事當場就沒命了,那也不能怪她,畢竟這是她的無心之失。

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要跟着來參加什麼賞花宴,要怪就只能怪她被她穆芷霜記恨着,要怪就只能怪她要搶她二姐姐的夫君。

那穆芷苓算一個什麼樣的貨色,如今她就要她嘗嘗自己的厲害。

穆芷霜笑得越發得意。

想到穆芷苓即刻就會渾身都是紅疹子的模樣。心頭一陣爽快。

穆芷萱在一旁皺着眉頭,心頭卻是甚是高興。

沒想到這個穆芷霜如此記恨穆芷苓,這話她剛說不久。這穆芷霜就採取行動了。

如此一來,她穆芷苓若是暈倒在這高淑妃的院子裏,只怕三房和高淑妃的梁子就當真是結下了。

這高淑妃這一次的目的,只怕也是為了向穆芷苓蕭玉寧示好。

雖說前陣子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不是很清楚。可若是當真和穆家結下怨恨,那高淑妃定然是不願意的。

想到前世高淑妃的兒子十六皇子當上了皇帝,穆芷萱便知道那高淑妃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這皇宮之中四處不乏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人。

可她高淑妃不是,前世她從嫁入皇宮那一刻開始,便受到明德帝的寵愛,一直到明德帝重病而亡。

最後太子被害,五皇子被貶至封地。這皇宮之中也不乏有成年的皇子可以作為儲君,然而明德帝卻唯獨選了高淑妃之子。宋瓔熙。

高家更是由於高淑妃的緣故,富可敵國,連那傻子高仲也封了一個侯爺。

一想到高仲,穆芷萱就忍不住皺緊眉頭。

今兒個一看道江氏那一副看她不順眼的嘴臉,穆芷萱便知道,她定是不滿自己毀了婚約,讓他兒子難看。

可是不帶她多想,目光再次看向穆芷苓,卻瞧見她仿若沒事人一般,朝着穆芷霜笑笑。

那穆芷霜也覺着有些不可思議,她不是懼怕花粉的嗎?

怎的這會兒像一個沒事人一樣。

蕭玉寧原本擔心地不行,瞧見穆芷苓鎮定自若的樣子,這才鬆了一口氣。

高淑妃早就察覺出了氣氛的不對,隨後輕笑一聲,打破了這僵直的氣氛,道:“哎呀,這穆家的幾位姑娘感情是真的好,原本以為是傳言,都說這姐妹之間,怎麼的也得有個磕磕碰碰,卻沒想到你們能這般。且穆家的姑娘個個都是才色出眾的,看着倒是讓本宮也有些羨慕了呢,穆老太君你也是好福氣。”

穆老夫人微微躬身,謙和道:“娘娘過獎了,娘娘福澤無疆,更是備受皇恩,如今膝下更是育有皇子,娘娘的福氣,那豈是老身所能比的。”

高淑妃只是淡淡一笑,隨後氣氛瞬間便和緩了過來。

賞花宴結束后,高淑妃命宮婢將事先準備好的物品帶上來。

她笑着瞧着穆芷苓和穆芷萱,道:“前些日子的大朝會上,本宮瞧見了穆家兩位姑娘驚人的表現,心中當真是喜歡得不得了。本想着找兩位姑娘親自寒暄一番,可又苦於沒有機會。今兒個好不容易又機會,本宮想着將這兩盒從雪山之巔取精華製成的霜露送給兩位姑娘。這霜露能讓容顏長駐,對你們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更是管用。”

穆芷苓手僵在空中,高淑妃的纖纖玉手就已經搭了過來。

微涼卻又光滑細膩的手在穆芷苓手指上輕輕摩挲,高淑妃美眸含笑,瞧着穆芷苓,溫和一笑。

從皇宮之中往回走,穆芷萱的目光閃爍,時不時看向穆芷苓,卻是瞧見她像一個沒事人一般。

穆芷萱皺着眉頭,很是不解。

不應該才是,穆芷苓不是懼怕花粉嗎,六年前她便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差些丟了性命,從此對穆芷姝恨之入骨。

而那穆芷姝也因此被穆老夫人罰去凈光寺修養身心半年,如此一來這麼多年這穆家才會有如此巨大的變化。

可為何臉穆芷苓也變了?

之前她並沒有聽到任何關於她身子痊癒的消息。

這其中到底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難道說那穆芷苓其實是故意隱忍着,恐怕這會兒已經不行了?她僅僅不想將自己的病情暴露在高淑妃面前?

穆芷萱眉頭一直皺着,現在焦急或是自個兒在這裏瞎想也不是事兒,只能等到回府後才能知道那穆芷苓到底是否真的病倒了。

若是沒有,那又當如何是好?

穆芷苓回府後,便躺在床上,不願意見任何人。

她知道自己若是當真沒有事,那要害她的人只怕不會罷休,這會兒還不如裝作生病了,以免惹來更多的麻煩。

況且她也有些乏了。

躺在床上,突然做了一個噩夢,夢到渾身都是鮮血的鄭黎。

穆芷苓猛地從床上坐起,不斷的穿着粗氣,扶着胸口。

那樣一個血淋淋的身子,像極了前世的哥哥。

只是哥哥死在了大雪天,那一場雪持續了整整一個月,而哥哥的屍體也在大雪紛飛里,掛在城牆上,整整一個月。

想到這些令人心驚膽戰的場景,穆芷苓便覺得有什麼東西壓着自己喘不過氣來。

而如今有的東西,當真要再次重演嗎?

她不要這樣。

心底空落落的,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穆芷萱得知穆芷苓回來后便一直躺在床上,安心了許多。

次日,宮中突然傳來消息,說太子忤逆皇上,這一回再一次被禁足。

而皇上這一次龍顏大怒,和前一次完全不一樣。

甚至有了廢黜的衝動。

據說在朝堂之上,皇上親口問了朝臣,若是新立儲君,誰是最好的人選。

這樣一句在明德帝看來雲淡風輕的話,卻在朝堂上下掀起了軒然大波。

大臣們更是蠢蠢欲動,甚至有些膽大的,還舉薦了五皇子作為新一任儲君。

當然還是有忠於太子的保守黨。

潘丞相便是其中之一。

而與此同時太子得到的消息確實,皇上已經命人在十日之後廢黜他,並且新立儲君。

這個消息令宋瓔恪瞬間慌了神失了分寸。

他有些不敢相信這個消息,問了太子宮裏的所有人,不是搖頭不知道,就是說此事千真萬確。

太子絕望而又憤怒的樣子,嚇壞了潘嬌嬌。

她趕到之時,宋瓔恪已經聽不進去任何人勸了。

而傍晚時分,一人偷偷潛入太子寢宮。

“參見太子,末將乃是丞相奉丞相之命前來替太子送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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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寵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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