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柯府老太太
“娘，你說她會不會知道什麼了？你以後一定要把那小賤人嫁給個糟老頭！這樣才能解我心頭只恨！”柯熙鳳攬着余氏的手臂，撒嬌賣痴。
“娘的心肝，你已經十三歲了，馬上差不多就要定親了，可不能說話再這樣冒失了！”看着自己心疼了十三年的女兒越來越像柯正東，余氏心裏不知是何滋味。
要說一個庶女，以後要怎麼樣搓圓搓扁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雖然上面有老太爺和老太太，可內宅子女婚姻拍板的人可是她！
然而，余氏不得不顧忌十三年前老太爺書房的那次面談。
雖然事後老太爺並沒有對夏姨娘母女有什麼特殊關懷，甚至可以說是不聞不問，但也不見夏姨娘在這個家的日子難過。尤其在夏姨娘生三少爺時，老太爺更是親自取名為敏。
自己也使娘家人去打聽過夏姨娘的出生，據準確消息，這夏姨娘家裏還有個落魄的舉人哥哥，就再也沒有旁人。
自夏姨娘進了柯府，這舉人哥哥的日子也好過起來，還娶了房妻子，日子倒也還過得去。這十三年來，也經常見夏姨娘使人送錢去給那舉人。
見夏姨娘這樣的出生，余氏才慢慢放下心來。雖也讓人暗中看着夏姨娘，但也沒再做其他過分的事情。容人之量，她還是有些的！
想到這，余氏不由得對柯正東有些意見。納房美妾也沒什麼，偏說得那麼深明大義，說什麼長輩之託。
只是，想到他們二人你儂我儂，那夏姨娘居然叫柯正東“東郎”，余氏就覺得好似吞了蒼蠅般難受。
“娘，我哪有冒失？我也就在您面前如此！我也是因為看不過那賤人和小賤人霸佔着爹爹！”
余氏回過神，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柯熙鳳的頭，“女兒，要是娘能給你生個弟弟就好了！”
柯熙鳳似有所感，順勢趴在余氏的膝蓋上，“娘，我一定會有弟弟的！比柯懷敏要好上一千倍的弟弟！”
余氏笑出了聲，扶起柯熙鳳，攬進自己懷裏，“娘想要個弟弟也是想你以後有個依靠！你不知道，女子出嫁后，娘家有依靠才能在婆家站穩腳！你放心，娘一定給你最好的！這春天到了，家家戶戶都要開始賞花了，娘多帶你出去走走，一定給你挑個好的！”
十三歲的少女，已有些懵懂的情感，聽了這些，立馬羞紅了臉，埋在余氏懷裏不肯出來了。
余氏看着遠方，眼裏慢慢瀰漫出恨意。
既然沒死，那就生不如死好了！
而這邊，柯熙媛坐在榮華院的廳房裏，眼觀鼻鼻觀心，等着王氏起身。
王氏年紀大了，午休貪睡一點。所以柯熙媛來的時候，王氏還在熟睡。
“五小姐，老太太起身了，勞您要多坐一會。這會子，蘇嬤嬤正在給她老人家梳頭呢，打理舒爽了就出來見您了！”
“八歌姐姐客氣了！祖母這裏好茶好點心招待着我，我歡喜着呢！”
八歌總覺得有些愕然，印象里，這位五小姐總是默默無聞。來請安也只是說幾句吉祥話，便安安靜靜坐着不出聲。今天再見，只覺得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跟着老太太，八歌早就練就了一身看人眼色的本領，也笑着附和，“都說我們五小姐最是貼心，果不其然！老太太果真是最有福氣的人！”
“誰在背後說我老婆子的壞話呢？”
一副略帶調笑的聲音響起，柯熙媛從容的起身，走過去扶住走出來的老人。
“祖母可是冤枉八歌姐姐了，她可是在誇祖母您有福氣呢！”
王氏看了看身邊的少女一眼，有些意外，也有些瞭然。
“你這丫頭平日裏話不多，今兒倒是會幫八歌這丫頭說話了！”
八歌伶俐地上前挽住王氏另一邊，“老太太，奴婢可是說您的好話，五小姐只是說事實呢！哪裏就幫奴婢說話了！再說了，奴婢這張嘴啊，可是老太太**出來的！”
王氏一聽，只覺得處處舒坦，連帶着看柯熙媛也順眼了幾分。
王氏不喜歡夏姨娘，也不喜歡柯熙媛。或者說，王氏不喜歡妾室，不喜歡庶女庶子。
雖然自己的小兒子只得柯懷敏這個庶子，但大房媳婦盧氏給自己添了兩個嫡出少爺，王氏根本就不在乎這麼個庶出的孫子。所以，王氏還是希望余氏能給柯正東添一個嫡子。庶子，簡直就是王氏心中的一根刺，那三房老爺柯正北，就好像日日插在心頭的一根刺。
而眼下身邊的孫女，最疼愛的大孫女已經嫁入忠勇侯府當了三奶奶，得柯熙鳳這個嫡出的嫡親孫女在膝下承歡。自然而然，所有的疼愛就全付給予。
這些是庶出的柯熙媛得不到也爭不到的。看到王氏的第一眼，柯熙媛就知道這個祖母不喜歡自己。
自己和夏姨娘眼下能依靠的，似乎只有那個情深的父親柯正東和年幼的柯懷敏了。
“還是祖母會**人，看八歌姐姐這機靈勁，我的醉枝可是比不上的！”
王氏雖不喜歡這個孫女，卻也不討厭，倒不至於像柯熙鳳那樣橫眉怒眼。看柯熙媛處處陪着小心，倒也有些心軟。
“五丫頭這是在跟我老婆子要人呢！也罷，我身邊這些丫頭也多了，你們也大了！八歌，要七巧和九惠收拾收拾同五丫頭回去墨竹院吧！”想了想，又道：“讓五嫻和六安也收拾收拾去梨花院吧！”
梨花院，是柯熙鳳的院子。
柯熙媛心裏有數，對王氏行禮，“謝祖母，我正愁人手不夠呢！我身邊就醉枝一個得力的大丫頭，祖母可幫了我大忙了！我們姐妹有祖母這樣的祖母，真是上輩子積攢的福氣！”
有心降低自己來靠近，是個聰明的丫頭，“你這丫頭！以後缺什麼只管和祖母開口！這次受了大罪，這兩個丫頭，就算是祖母送給你的壓驚禮！”
“祖母，您看我院子裏現在就醉枝是拿二等丫頭的月例，七巧姐姐和九惠姐姐去了，我該如何安置，祖母教教我可好？”
看着面前認真的笑顏，王氏也收起有些敷衍的心，耐心教導起來。
“你呢，也到了快要議親的年紀，自己屋裏應該有個大丫頭了！我看醉枝不錯，人穩重，跟了你也有些年頭了，你就升了她做大丫頭。至於七巧和九惠，給她們二等丫頭的位置也不算辱沒她們！至於你原有的丫頭，你看看各自擅長什麼，挑兩個出挑的出來，要醉枝好好的****。**好了就升二等，以後自然有用！”
柯熙媛很快明白王氏的意思。醉枝是自己的丫頭中年紀最大的，已有十六，差不多就要配人了。以後哪怕跟着自己出門子，也是以媳婦子的身份跟過去了。
而王氏現在給的七巧和九惠，年紀都是十三歲，以後正好當做陪嫁同自己去婆家。王氏這是要自己現在就開始培養陪嫁，以便日後嫁人。
雖然不喜歡自己，卻也不會讓自己閉着眼亂摸亂走。王氏，是個好人，只是不是自己的好祖母。利用好王氏的心裏，自己還是能在這榮華院找回一點點地位。
這不喜歡，也許有天就變成喜歡了。
“媛媛謝謝祖母教誨！媛媛知道該如何去做了！”
王氏突然有種覺得自己老了的感覺，身邊的這些孩子好像突然就大了。
“八歌，去叫小廚房端些杏仁酪上來。五丫頭吃了杏仁酪再回去吧！”
剛見王氏，對王氏的記憶就都回來了。印象中，王氏是沒有留過這五小姐吃東西，更別提吃飯了。這些都是本屬於柯熙鳳一個人的榮耀。
其實柯熙媛不知，只是她適時的示弱討好，讓王氏心裏突然沒來由的對這個孫女有些疼惜。畢竟，這個孫女也是兒子的女兒。由此又想到自己丈夫喜歡的小孫兒柯懷敏，那也是個可愛的孩子，還很聰穎。夏姨娘，倒是會教養孩子。
想到姨娘，王氏的臉不由得沉了沉。
八歌見狀，適時出聲，“老太太，七巧她們想進來給您告別先走呢！”
王氏頷首，七巧等四個統一着青色衫的女子魚貫而入，一個個分別給王氏行禮磕頭問安。
“你們四個既然從我這裏走出去，就要對得起我這些年對你們的栽培！四小姐五小姐都是好的，伺候好了她們，自有你們各自的好處。以後的日子，你們各有緣法，我就不多說了，但是如果你們膽敢有背主之心，我決不饒恕！”
這番敲打王氏是告訴她們四個，從這裏出去不能丟了她的臉面，要好好為新主做事。做得好自然就有好日子，做得不好，自己也不會再管。
柯熙媛還是很佩服王氏的管教方法，只看她**出來的丫頭，個個都不是簡單的。只看現在屬於自己的兩個丫頭七巧和九惠，七巧一臉聰明樣，九惠看上去極為沉穩更甚過醉枝。這以後，還要好好觀察，看看是不是能為自己所用之人。
柯熙媛相信，只要有好的領導，好的報酬，用心經營，不愁沒有好的丫頭！
七巧和九惠謝過恩后，就對柯熙媛磕頭，算是正式認主，然後就盡責地跟在醉枝後面站着聽從差遣。
等服過杏仁酪回到墨竹院，柯熙媛只覺得渾身散架般的累。這幅身子，還是孱弱了一些。看來，很有鍛煉身體的必要。
這個年代，連風寒都可以要人命！
看來，有很多事要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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