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江湖兒女（10）
柳輕輕聽話的垂了頭，聲音訥訥如蚊。
縱使江湖俠女，不拘小節，真到了這男女之事上也是嬌羞不已。
聶老太太很滿意這樣的柳輕輕。
在外能幫了兒子，在內能聽自己的話。
哪裏像是那個唐琇嬌滴滴的，吃喝拉撒都要許多人伺候。
前些年小產傷了身子，整個人更是病懨懨的，連給她這個當家老祖宗請安都免了。
雖說是兒子發得話，可越是如此，聶老太太心裏越是不平衡。
聶昉從外面走進來，入目的就是這樣一副和樂融融的場景，不由得頓了頓，視線從聶老太太握着柳輕輕的手，一直滑到了她嬌羞的臉，不由微怔。
柳輕輕被他盯得兩耳發燙，抬手掙開了聶老太太，垂着頭道，“我先去外面和師兄說一聲。”
“噯！你快去！”聶老太太原還是有些不愉，見她面如飛霞，心情也好了幾分。
一旁的聶琴早就坐立難安，可惜她嘴巴根本說不話來，不然早就催着柳輕輕去了。
哪裏還能墨跡這麼久。
原小丫頭給她弄了冰袋子敷着面，眼下見自己的哥哥過來了，越發哼哼唧唧，一副可憐的樣子。
心中既想柳輕輕快些去請柳三娘，又盼着哥哥和她愛慕更上一層，好氣死唐琇那個臭丫頭。
憑什麼她們年齡差不多，她要樣樣比自己好。
聶昉前腳剛到書房，後腳就被聶老太太叫了回來，臉上雖是依舊清冷，可額角泛青，依稀帶出幾分不耐，“母親喚我何事？今日還有些公務要處理。”
“公務，公務，你就知道為那些賤民操勞。你妹妹都被人欺負到家了，你也不管一管。”聶老太太有些生氣地道，可到底是自己的兒子，話到最後又硬生生地轉了彎，“我知道你公務繁忙，可再忙你也要顧慮自己的身體。”
聶昉嗯了一聲，視線往聶琴方向一掃，見她坐立無相，抓耳撓腮毫無官家小姐的模樣頓時有幾分不悅，“你又怎麼了？”
先前聶琴就經常在他面前打小報告說唐琇欺負她。
唐琇不是委屈垂淚就是整日泡在藥罐子裏，時間久了。
他都有些頭疼見到這姑嫂二人。
這也是為什麼外面的人都覺得他不喜唐琇，往常覺得琴丫頭只是有些刁蠻，今天看來越發不懂事了。
聶昉心裏不喜歡，盯着聶琴的視線就有些陰森。
聶琴嚇得無措，求助地看向聶老太太，哼唧了兩聲。
聶老太太會意，哼了一聲道，“你瞪她做什麼？她現在被人傷了下巴根本無法說話。”
說了兩句，聶老太太淚珠子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
聶昉的父親從他記事起就不在了，見慣了聶老太太張牙舞爪，這麼一個人突然落下淚來，倒是讓他有些無措，一張臉越發的鐵青，放在膝上的手也越來越近緊，“母親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聶老太太偷偷瞧了他一眼，哭腔地道，“你妹妹的骨頭被你那沒心肝的媳婦給弄壞了，現在要治不好就不能說話了。”
“怎麼可能？秀秀弄壞聶琴的骨頭？”聶昉像是聽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一般，掃了自家妹子一眼，“你還要鬧騰到什麼時候？都這麼大人了，我看娘也該給她說門親事了。”
聶琴瑟縮了一下。
往常她哥厲害，但是很少對她這般厲聲厲色，頓時氣得哭了起來，就要往外跑。
還是聶老太太讓人攔住了她的去路，“你受了傷又要亂跑什麼？來人給我把小姐看住，還有去催催大夫怎麼還不到。”
“是！”門外幾個下人迅速地回道。
眼下她們在外面也聽了一耳朵，是小姐和太太又要鬧彆扭了，如今連着老太太都表態了。
大家更是樂得看熱鬧，最好能將太太趕走，好為柳姑娘讓路。
比起唐琇先前的雷厲風行和後期的有心無力，大家還是覺得柳姑娘更加體貼人心，與她們家老爺共同經歷過生死，乃是天作之合。
最起碼當初剿匪的時候，如果沒有柳姑娘保護，她們家老爺有沒有命活着回來還兩說。
哪裏像是太太整日養尊處優。
享受着鮮衣美食，卻不知道為大人分憂。
眾人各懷心思，客堂里也靜悄悄的。
聶老太太揉了揉前額心，似乎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嘆道，“兒啊，你就娶了柳姑娘吧。不說你的年齡在這裏擺着，總要後繼有人。你妹妹她還年輕，這傷總是要治，這次恐怕非要柳仙子親自出面不可了。我就你們兄妹二人，你們要是哪個不好都是剜娘的心頭肉呀。我這麼說你可能不信，但是輕輕說了，琴丫頭這下巴就是被唐琇她姐姐帶來的丫頭給捏碎的。”
屋裏一時靜悄悄的。
聶昉早已從聶老太太說讓他娶柳輕輕的時候就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這話聽說唐茵身邊的丫頭佩兒捏碎了聶琴的下巴，一時又覺得荒謬。
可心裏卻是信了，那樣的人，總讓人覺得邪性與不安。
再者輕輕是公門中人，他們多次打交道，不會在這件事上信口開河。
那麼聶琴的下巴被捏碎很有可能是真的。
一時之間，他覺得頭痛欲裂，偏又有些隱隱地期待。
這種感覺，讓他自己有些不恥，甚至更多的是一種難堪。
有了相濡以沫的妻子，若非妻子資助和打理，哪裏有什麼聶知府，哪裏有聶家今日的滋潤。
他也下定決心與唐琇白頭偕老，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偏偏心不可控制的喜歡上了活潑可愛的柳輕輕。
這種感覺像是野蠻生長的雜草，他每日都要小心的除草，努力將自己的心套上韁繩拉回到道德的一方。
可現在連他的老母親都已經看出來了。
如此，別人呢？
唐琇呢？
聶昉一時心亂如麻，起身就要往外走。
聶老太太拿不住，大喊一聲，“你要去哪裏？”
“空口無憑，自然是找她去問個明白。”聶昉頓住了腳步。
聶老太太恨恨地道，“她哪裏會承認，如今有人撐腰了更加翅膀硬了。你這個時候還不如趕快去門口候着，我聽說柳仙子最近就在城裏，說不定這會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