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絲為君綰 （下）
羽妖安然撞入的這個懷抱，是那樣的溫暖，而且帶着淡淡的松竹的清香，很久了是不是，自從被子玉仙童帶到這人人嚮往的天庭中來，她沒有一日不記得自己只是月城一隻小小的羽妖，不，應該說只是喜歡賴在娘親懷裏，那個頭上扎着一對犄角的小女娃—丫丫，沒錯，這才是她的名字，娘親的懷抱永遠是最最溫暖多喝安全的所在，她喜歡聽娘親有節律的心跳，甚至體會娘親在思念阿爹之時，心底深處的淡淡憂傷，她聽得到娘親心底唱的那首歌謠，思念夫君的歌謠、
這樣的溫暖，自她知道整個月城的隱秘之後，就已然忘記，她早已不是一個普通的豆蔻年華的女孩，她，天地精華而成的一隻修鍊百年失去記憶的羽妖，這樣的溫暖於她而言實在是一種奢侈。
奢侈？不對，這不是娘親的懷抱，這是？”眼前這個滿面儒雅，目光燦若星子的男子只是一動不動的任由她抱着，還不時提防她用自己華麗的衣服當作揩鼻涕用的錦帕。
羽妖尷尬的紅了臉，吶吶的退了下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雙手，而那男子一雙乾淨的官靴，一身白衣勝雪，氣質高華儒雅卻看不清楚面孔，透過迷濛的七彩煙雲只依稀辨得這是一個很儒雅英俊的男子
“天庭之上，要這麼多煙霧做什麼，弄得都看不清楚！”羽妖不自覺的嘀咕出這麼一句
原本繃著臉孔的白衣男子突然爽朗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天庭之上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有趣的傢伙了“
鐵衛兇惡的衝著羽妖問道”你是哪個宮的？跑到銀河邊界，是不是偷了太上老君的仙藥想要逃命？“
”我沒有！我是來見月神娘娘的”羽妖一語畢，頓覺食言，馬上改口道“小妖乃月老宮殿中，負責洒掃的婢女”
“負責洒掃？從月老宮掃到銀河來了，月老可真是越來越會**下人了”
“風雷，不得無禮。”白衣男子溫和的的聲音卻帶着無限的威嚴，鐵衛頓時閉了嘴。
羽妖這才有機會為自己說句話“此事都是小妖一人所為，不關月老的事兒，請上仙責罰！”羽妖雖是請求責罰可面上卻沒一點兒懼色
“罷了，念你是初犯，全不作數，起來吧”白衣上仙溫和的抬手示意羽妖起來。
“謝上仙，敢問上仙是哪一位？”
“我家主人是？”
“我乃天帝座下一陪讀書童”
“書童？怎麼會有鐵衛貼身保護”
“額，天帝好意，我也說不用這樣隆重，聽到了，你下去吧”
“可是上仙！”、
“這裏是天庭能有什麼事兒，去吧！“
“屬下就在附近”鐵衛很快淹沒在煙霧之中。
“好快啊！”羽妖盯着鐵衛消失的方向，讚歎道。
“什麼快！”悅耳的嗓音在身側響起。
“沒事，上仙，我怎麼看不清楚你的樣子”羽妖之覺得白衣男子似乎抿嘴笑了笑“你的道行尚淺，以後就能看清楚了”
“那你能看清楚我的樣子嗎？”
“嗯，傾國傾城一美女，不過可惜啊！”
”什麼可惜啊？“
”可惜周身被一層妖氣所攬，這樣遮掩了你的美貌“
”美貌？我嗎？“
”從來不曾有人這樣說過你嗎？“
羽妖搖了搖頭，滿頭烏髮凌亂的在肩背上搖擺“娘親說我長得像阿爹，阿爹是英俊的，那麼我也該是好看的吧”
白衣男子再次失笑“真是有趣的女子，你沒見過你阿爹又怎樣知道你阿爹是英俊的”
“娘親跟我說過阿爹的樣子，娘親說阿爹個子高高的，眉目清秀，笑起來很儒雅，很好看！”羽妖臉上帶着的欣喜是那樣清晰。
白衣男子似乎被她感染了，半響沒有說出話來“你阿爹既然這樣好，又為什麼沒和你們在一起”
羽妖眼圈微微紅了紅“娘親說，天庭之上有阿爹的笑臉”
“天庭？你阿爹升仙了？”
“我不知道，可娘親這樣說肯定有她的道理”
白衣男子和羽妖同時陷入了沉默之中，有七彩雲霞在他們周身環繞，好一會兒，羽妖鼓足勇氣抬頭望向對面的白衣上仙
”上仙，你能帶我去見天帝嗎？“
”哦？“羽妖感覺到白衣男子收斂笑容說道”你想見天帝？“
”嗯，過兩日我要在瑤池給天帝獻舞，不知道天帝會不會喜歡？”
”你一個小小的洒掃婢女，怎麼會給天帝獻舞？“
”子玉仙童說的，不能告訴其他人，呀，我失言了“羽妖趕緊垂下了頭，不敢再看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沉吟了半響“你就是為了尋找阿爹才上的天庭？”
羽妖猶豫着，最後微弱的點了點頭，接着又將頭垂了下來。
”抬起頭來！“
羽妖微微抬頭，如水眸子裏藏着若隱若現的憂傷，白衣男子沉吟着”天帝最重禮儀，你的髮髻如此凌亂一定會受罰“
”啊？可是在家裏都是娘親給我綰髮“說著羽妖手忙腳亂的將這一頭烏髮綰的更加凌亂。
”唉，真是暴殄天物！過來！“
”上仙，您的意思是？“
”來！“一個字而已，自這清雅溫和的嗓音道出，卻多有不可抗拒的魔力，羽妖順從的靠了過來
”轉過身去“迷濛的煙霧之中，只能看到那雙燦若星子的眼眸正帶着脈脈笑意。
羽妖感覺有一雙靈活的雙手，在自己的肩背和頭上翻飛，不消一刻鐘，後面已沒了任何聲音
”上仙！“羽妖只看到一雙含笑的眸子，面前突然多了一面青銅鏡”哇哦，這是我嗎？”鏡中的人兒，雲鬢被精心的盤成一個燕子雙飛的髮髻，那翅膀處似乎真的能翻飛一般，最巧妙的是在這雙燕子相逢之處由那根精緻的鳳釵作為連接。
“怎麼樣滿意嗎？”白衣男子面上帶了一抹暖暖的笑意，這讓羽妖暫時忘卻了他上仙的身份，只是本能的對着銅鏡之中的自己欣喜道
“太，美了！可是上仙，還有三日才是瑤池舞會，這中間我的髮髻亂了怎麼辦啊“
白衣男子略一思索，一抬手一道白光，在羽妖的頭頂盤旋，男子渾厚的嗓音只是輕呼了一聲“定！”羽妖頓時感覺頭頂輕盈了很多
“好神奇啊！”
白衣男子笑道“好了，以後，除我之外，不會有人再弄亂你的髮髻”
“除我之外，不要讓別人碰你的髮髻，你可記住了？”
“嗯，謝謝上仙！”
“好了，這回髮髻已經盤好，可以跳舞給我看了吧“
羽妖面上一紅，有些窘迫的低下頭，白衣男子詫異”咦，這就害羞了？那瑤池會上那麼多上仙在，你要如何給天帝獻舞呢？”
“那不同的，娘親說是要跳給心愛的男子看的，瑤池舞會上的舞蹈一定與之不同。
”可是，作為報答，你是不是應該讓我先睹為快啊！“
羽妖傾城絕色的臉孔之上紅暈更加深了”既然上仙有意，那小妖就獻醜了“
”好！“
頭頂鳳釵突然竄出一串優美婉轉的歌聲，羽妖隨着樂聲舞蹈，身輕如燕，很快就和頭頂那一雙燕子融匯為一體，白衣男子愣住了，這樣的絕色傾城的妖怪，來到天庭要給天帝獻舞，真是不知是幸事還是禍事。
不過也只是一個轉瞬的念頭罷了，很快他就投入到羽妖恣意的舞蹈之中，銀河岸邊被羽妖舞動的，片片桃花粉粉飄落
”桃花！“白衣男子自語道
羽妖旋轉的越來越快，眼看着就要掉下銀河，白衣男子長身而起，在半空之中抱住了羽妖，羽妖面上卻多了一絲得色”你這隻小妖如此大膽，居然敢戲弄上仙“
羽妖窩在白衣男子的懷中”上仙，你也沒有着惱啊，而且有上仙在，又怎麼會讓小妖有事呢“
就這樣，白衣男子帶着羽妖在半空中旋轉了好幾圈，這才飄落到地面之上。
”上仙！“
”不要再說了，本上仙還有事務要辦，鐵衛，送她回月老宮“
”上仙，您真的生氣了“
白衣男子一語不發，再次回復到初初相見的清冷威嚴的狀態，羽妖不敢造次，只得乖乖的跟隨鐵衛離開，煙霧縈繞中只看到白衣男子脖頸之後有一顆若隱若現的痣。
”今日之事不要和任何之人提起！“、
”是，可是，這隻小妖乃是王母想要給嫦娥仙子顏色看的，您這樣為她盤了髮髻，就不怕得罪嫦娥和王母嗎“
“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