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金縷玉衣
嫦娥仙子被紫鵑的一聲呼喚，拉回了現實，只見羽妖此時還拘身做着感謝的姿勢，頭頂的青絲間，華光閃耀。
嫦娥面上微微泛紅，下意識的輕咳了一聲“起吧！
“多謝仙子治好了小妖的手！“羽妖還要拘身行禮。
“不必”嫦娥仙子淡淡說道，面上卻現出的隱隱的哀愁，可這些哀愁在她的目光觸及到羽妖頭上的雙燕髮髻之後，居然就消失於無痕。
帶着些許的顫音，嫦娥繼續紅着臉問道“你的髮髻？”身旁的紫鵑迷惑的盯着羽妖頭頂的雙燕髮髻看了看
她的神情也變得迷惑而耐人琢磨，羽妖迷茫的看着嫦娥，只見嫦娥仙子臉上的紅暈似悲似喜，一時間竟辨不明白。
羽妖又將目光投向，還在研究自己髮髻的紫鵑仙童，她的神情雖不似嫦娥那樣複雜多變，卻也是羽妖所不明白的。
“仙子，時辰不早了，該進殿了！”紫鵑終是放棄了對羽妖髮髻的研究，羽妖暗暗的鬆了口氣。
可嫦娥似乎一點兒都沒聽到一般，只是單手點指着羽妖的頭頂“這是誰給你綰的？“
“仙子似乎對小妖頭頂的髮髻，很是感興趣。按理說仙子救了小妖的命，小妖應據實相告，可實在是小妖也不知，那白衣上仙是什麼來歷”羽妖慎重的說道
“白衣上仙？你是說那位上仙是一身白衣！？“紫鵑急急的抓住了羽妖的一隻胳膊。
“是啊，上仙說他是天帝坐下一陪讀童子，可從他的談吐和氣度看來，小妖覺得，他一定不是童子“
“哦，這你都知道？“
“嗯，這位上仙身上有淡淡的青竹之香，那是阿爹的味道“羽妖烏溜溜的黑眼睛，說話間已然水汪汪的了。
“阿爹？你阿爹怎麼了？“嫦娥眼中現出一絲動容。
“仙子，小妖自出生起就沒有見過阿爹，娘親說，只有小妖見到月神娘娘，她一定可以還我月城的百姓一個幸福安定的生活。
“月城出了什麼事？”
“數月前，有天兵佔領了月城，硬說月城所有百姓都是魔種化身，天帝震怒，要將月城踏平！”
“你說什麼？”一貫冷然的嫦娥仙子，臉上抖得變得通紅
“仙子，你怎麼了？”紫鵑扶住了嫦娥微微顫動的身體
嫦娥推開了紫鵑的手“說下去“
“娘親用法力結了一個符咒給我，說叫做“隱身咒”可以躲開天兵的追捕兩個時辰，她說不管我看到的是什麼，都不可以走出法陣，要不月城的希望就沒有了“羽妖有些哽咽了
“可我，還是控制不住，我看到有天將掐住了娘親的脖子，娘親那現場柔美的脖頸就在爆裂的黑手之下，一點點變紫，她那端莊細嫩的臉孔正一點點失了血色，我再也聽不到娘親的聲音了，我聲嘶力竭的哭，可我怎樣痛哭，都沒法讓娘親醒過來，所以……”羽妖停了下來，眼中還有亮晶晶的液體，可臉上卻沒有之前的怯懦和憂傷。
“所以你逃走了？“紫鵑插了一句
嫦娥擺了擺手“她若是逃了，又怎會到了天庭，她定是沒逃“
羽妖微微笑着，臉上的神情十分詭異“看到那樣的場景，任何一個崇尚自由的生靈都會想逃，可當我看到娘親屍身的時候，我就決定不逃了”
“你看到了什麼？“嫦娥急急問道，語調中的急迫讓羽妖不自然的看了她一眼”仙子，我娘親她就躺在那裏血色全無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輕薄，身上的光芒越來越亮，最後一片耀眼的紅光閃過，她居然化作了一件大紅色的金縷玉衣“
紫鵑的嘴驚的半天合不攏，嫦娥只是定定看着羽妖，臉上帶着怪異的笑像是在講着別人的故事。
“哎呀，這有什麼意外的，你是羽妖，化為金縷玉衣又有什麼可意外的“
“月城的丫丫，只是一個年近七歲的孩子！“
“煙蘿，你不是一個年僅七歲的孩童，你的母親亦不是！“嫦娥緩緩的說出這句話，似乎用盡了力氣。
“是啊，子玉仙童也是這樣告訴我的，他說我是一隻修行百年失去記憶的羽妖！“羽妖自嘲般的笑了笑。
“月城的記憶只剩下傾天冕即將開啟，月城百姓等着丫丫去求月神娘娘救命“
“傾天冕不是……”紫鵑剛說了幾個字，就被嫦娥的眼神止住。
“說吧，想我怎樣幫你！“嫦娥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
“我在天庭的這些日子，常聽傳聞說嫦娥仙子的家鄉就在月城，如果這是真的，就請仙子同小妖一起向天帝求情。
沉默，沉默，羽妖的頭本是垂在胸前，嫦娥仙子卻盯着她的雙燕髮髻看的出神了。
“你就不要難為仙子了，你知不知道，仙子為了月城做了怎樣的犧牲，為了月城與天帝的恩愛也不顧了，變成現在這個模樣“紫鵑越說越傷心。
“別說了，始作俑者終究是我，怪不了別人!”
“仙子，只要能救月城，別說要小妖跳霓裳羽衣舞，就算是小妖的性命，小妖都願意，小妖只希望娘親可以回到月城，等到月城的牡丹盛開的季節，小妖帶着她采遍月城的牡丹，等着阿爹回來。“
“好了，你的意思很明白，可這件事情，我是愛莫能助，如想成事，還要靠你自己！“
“仙子，您真的不肯幫助小妖嗎？“
“這件事，我若是出面，恐怕會得反效果，煙蘿，你不懂男人，更不懂得掌握政權的男人之心，更何況是這三界之主的男人！”
“仙子，小妖該怎麼辦，就請仙子明示！”
“就用你最擅長的，沒有誰比一隻羽妖更會跳霓裳羽衣舞。”
“真的只需要準備，霓裳羽衣舞就夠了嗎”
“是！”
“仙子真的要我去奪得天帝的寵愛？”
“要救月城，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仙子，你真的忍心讓煙蘿子去奪天帝的寵愛，那你怎麼辦，你的七彩雲煙，若再織下去就要變成毒煙了，若是如此，王母娘娘一定不肯放過你的，到時候天帝也不會庇佑你“
“紫鵑，蒲柳才需要依附大樹，可我如今已是開敗的花，哪還有資格做蒲柳！“
“仙子，煙蘿子只要月城的平安！“
嫦娥盯着煙蘿頭頂的雙眼髮髻，涼涼的說“煙蘿，我們總是這樣認為最最美好的，總會永久，所以得到的時候不肯珍惜，等發現失去，再回頭卻已晚了“
說著嫦娥的身影漸行漸遠，慢慢的融入鳳儀殿中，只有空氣中還留着淡淡的冷香，羽妖在這香氣中悠然起舞，身姿若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