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零落成泥碾作塵
“近來可好?”
疏朗好聽的聲音,在清色的廂房內響起,因着房門的關閉,聲音蕩蕩還多了幾分迴旋之意,但,不論這聲音再好聽——聽來卻也分明是個男子的聲音。
已經稍好了,雖可大致行動自如的清色,早就坐起了身,后靠着**沿,不曾答話,卻抬起一雙波光隱隱的眸子,定定地看向來人。
來人一襲天青色的衣衫,袖口處不知綉上了些什麼,看上去隱隱會有光華流動,腳下蹬着一雙藏藍色的靴子,風度出眾,而眉目也是一派俊朗之色,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翩翩公子。
——這人,卻就是之前出現在側門所在位置的尊貴客人。
“不要再試圖反抗,這些年來,你吃的苦頭,還不夠教會你什麼事順從么?!”男子的臉上扭曲出一絲陰暗,不自覺削減了幾分剛剛那似翩翩公子的出眾儀態,他說完這話,忽地一笑,逕自便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端起一邊桌上的茶壺,倒上了一杯茶,自顧自地啜飲了一口。
許是男子的話里有什麼地方刺激到了清色,又或者是那略帶着些做作的高高在上似的語氣。
清色覺得身上本已察覺不到的痛楚又開始慢慢肆虐起來,嬌艷的臉上覆蓋上憤恨的光,她咬着牙道:“秦之嘉!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旁枝中挑出來的一個管事罷了,你...!”
清色的話還沒有說完,那秦之嘉就一閃而到了卧榻邊,伸出手扣住了清色的下巴,用力之大,使得他的手背上青筋畢現,而清色原已不是多麼蒼白的臉看起來比之之前似乎還要蒼白了幾分。
“那你現在又算得上是個什麼東西?!哈?我高高在上的秦大小姐?!你不過是一個令家族蒙羞而被拋棄的廢子罷了!你真以為你當年流落到哪裏,你現在在哪裏,家主真就一點都不知曉?!”秦之嘉的眸底閃耀着暴虐的暗光,還算得上俊朗的眉目,在此刻,盡數被猙獰覆蓋。
他說著說著,面上的神情卻漸漸隨着言語的吐露而緩和下來,到最後,甚至還顯出了一抹微妙的笑意,只扣住清色下巴的那隻手,絲毫沒有鬆懈,又淡淡地道:“秦大小姐?收起你那可笑的傲氣吧!你現在,不過只是我手下的一個人而已...”
他緩緩靠近,溫熱的氣息蔓延在清色的耳邊,距離**,頓了頓,意味不明地繼續道:“任我,予取予求。”
清色心下恨得牙根都癢了起來,嬌艷的臉上滿溢着悲涼和恨意,而渾身上下,此刻卻沒有絲毫的力氣,就算是使盡全力的推搡,想來也不過隔靴搔癢,毫無作用,她自然明白自己現在會這樣沒有力氣是什麼緣故,但還是為這樣毫無反抗能力的自己感到悲哀,強撐着,也不過是嘴上不肯服軟:“秦之嘉!你這個敗類!你眼裏究竟還有沒有半分的倫-理道德觀念?!就算現在我是被拋棄家族拋棄了的人,可我還是你的堂姐,你怎麼能、怎麼敢如此對我?!”
“堂姐?”他噗嗤一聲笑了,扣住清色的手緩緩鬆開,那團起的深色青印在清色白皙的臉上愈發地顯眼,他盯着清色,聽着她憤懣的話,眸底掠動的興奮愈加活躍,驀地,他將清色一把拉倒身前,又用力將她按到在**榻之上,緩緩傾身覆上,“我的堂姐?這樣的話,你已經說過多少次了,既然你還是認不清楚狀況,那麼,我不介意,再‘親身’替你驗證一次,我到底敢還是不敢,嗯~?”
雙手被拉舉過頭頂,清色的頭微微一偏,躲開覆蓋下來的暗影,眼角卻是控制不住地滑落下一滴透明。
每一次,她都明白,或許順從,才能籌謀其他,也才能有以後逃開的機會,但每一次,她都忍不住從心底里冒出來的噁心和恨意,於是不斷地反抗。
她不是沒有想過毀掉自己,可,若是毀掉自己,又怎麼有辦法保護住她們?
進退維谷。
她真恨不得當年被拐走之後,永遠都不要知道所謂的真相!
清色漸漸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而窗外,院中,夜色已是沉沉。
次日,凌晨。
“掌事,這是近來得到的消息,已經歸類成冊,盡數打探過虛實了。”惠安所居的院落里,一間寬敞的廂房內,惠安、清心、清令等人,盡數齊聚,三人躬身側立,而惠安立於最中央,雙手捧着一冊像是類似書本的東西,遞向了坐在主位上眉眼似帶慵懶的男子——那男子,赫然便是之前出現在清色房裏的秦之嘉無疑。
只見他接過那冊子,似漫不經心、又似眼神專註地翻了幾下,像思量了些什麼,隨後,便將那冊子放在了一邊,抬眸,看着惠安和清心等人,道:“消息我會處理的,還有其他的事情么?”
“哦,對了,最近是不是有新人來了?”他彷彿不經意般地提到,眼神卻在瞬間變得有些銳利起來,直直地落在惠安的身上。
惠安不動聲色,只微微繃緊了身子,瞳孔微縮,卻是笑道:“是來了一個新人,不過,卻也是個不打緊的小孩子,還沒‘長大’呢。”
“是這樣么?”秦之嘉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笑,指尖在放在一旁的冊子上敲了一下,挑眉,“只要不影響其他就好。”一言帶過,緊接着,他又轉開話題道:“好了,要沒什麼事的話,等會兒,我便回去了,至於,清色...你們好生照看着便是了,不要太過分...”
躬身側立的清心,眼中忿恨一閃而過。
“掌事,家主...?”惠安忽的出言,話語間,似在暗示着什麼。
秦之嘉站起身,側瞥着惠安,眸光中隱隱掠過警告之意,但整張臉的表情,看起來卻端的是言笑晏晏,他只是道:“管好這裏的事。”別的再不多說,直接,就轉身出門。
惠安等人仍舊是側立在原地,等着秦之嘉的身形已經消失在眼前許久,她們才緩緩地站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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