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兇案再現
市殯儀館今天為魏婧琳舉行送別儀式,來參加的人數比預想的多了很多,不光是魏婧琳的同學,老師,許多的社會人士為了哀悼這個不幸慘死的花季少女,也從四面八方趕來參加儀式。這讓本來就人手不足的專案組更加顯得窘迫,根據最後的大約統計,估計送別儀式上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沒拍下來。我坐在門口的車上心裏不住地懊悔,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這件事的社會影響。
送別儀式從早晨10點一直開到下午5點,受害者家屬已經在過度悲痛和長時間的還禮中精疲力盡。負責拍照的刑警也已經把最後一批照片通過殯儀館的網絡下發到市區各個分局,派出所請求協助調查25歲到35歲的有盜竊或猥褻婦女前科的犯罪嫌疑人。
在樹林的長椅上和公園不斷走動的便衣警察在不經意間一次又一次觀察着在附近不斷走動的行人。
黑雲壓境,天色慾雨,萬物無聲,所有人煎熬着心等待着一道閃電劃破這暴風雨前的寧靜。黑雲彷彿快要承受不住雨點的重量,風先從林間穿過。一個黑影從公園的深處緩緩走來,身披雨衣,頭上戴着和雨衣一體的帽子,風吹動雨帽,露出陰冷的側臉。來人緩緩走到魏婧琳遇害的地方,仔細觀察了下四周,確定無人之後,小心地從雨衣里拿出一個粉色蕾絲內褲,放在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氣,那辨識度極高的女性下體的味道如同往他體內注射了強力興奮劑一般,來人急不可耐地用右手解開褲子,掏出已經勃起多時的下體暢快地擼動起來,絲毫沒有注意到樹林中隱蔽的眼睛,現場偵查員報告完情況后,迅速得到立刻抓捕的指令,而來人在將射未射的關鍵階段卻聽見後背傳來了腳步聲,在回頭的一瞬間,頭已經被按到了泥土裏,雙手被拉到身後在還未來及反應的剎那間已經被銬上了閃亮的手銬,在那活兒還兀自挺立着的瞬間,一輛警車已經從暗影處疾馳過來,兩個偵查員一人攜一邊,還未成功射下飛機的男子不用自己邁腿走路,屁股就已經座到了警車寬敞的後座上,任憑他再怎麼哭喊,坐在前邊的兩個刑警一臉嚴肅,坐在後座的兩名刑警一人拽住他的一隻手臂,如石人一般一路上一句話沒說,男子那活兒剛才還兀自挺立不休,這時完全被這一車人的氣勢嚇尿,在不到半分鐘之內已經聳拉着頭,縮了回去。
其實車上偵查員每個人心裏都波瀾起伏,兩個多月的時間,調查了數千人,連兇手的一根毛都沒看見,現在至少有了一名正式的犯罪嫌疑人,心中的激動自然無以復加,但是出於職業的特殊性,不方便表達出來罷了。
剛下車到警局門口,在暗中隱藏多時的各地記者蜂擁而上,警局門口幾乎所有專案組的刑警傾巢而出,站成整齊的五排,這陣勢比迎接公安部長視察還要隆重,被自己的黑色T恤套頭的嫌疑犯被幾個人拉到了雷振面前,雷振一把扯下嫌犯頭上的黑色T恤,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年人的臉,一頭短髮整理得整整齊齊,略長微黑的臉上,是沒有明顯特徵的五官,單眼皮,小眼睛,蒜頭鼻,薄嘴唇,額頭上已經有了幾條深深淺淺的皺紋。
雷隊慢慢地把臉貼向嫌犯,眼裏閃動着野獸吃人的幽光,這股天生的氣勢是他漫長職業生涯中最得天獨厚的優勢,在很多時候還沒開始審訊就已經讓各種罪犯的心理防線崩塌,嫌犯有點害怕地往後一縮,顫抖着嘴唇問:“你想幹嘛?”
雷振的嘴角劃過一條殘忍的弧線:“帶走,第一審訊室。”
木質的桌子上放着一盞大功率的枱燈。嫌犯被銬在對面的木椅上。雷振拿着自己的水杯,走到審訊室外面的飲水機旁從最下面的柜子裏拿出一盒龍井茶,往杯子裏一下倒了半兩茶葉,接滿水后甩開了手臂走進第一審訊室,咣的一聲把水杯使勁砸在桌子上,巨大的聲音讓嫌犯嚇得一哆嗦,放在桌上的枱燈燈泡來回抖動在地上畫出影影倬倬的暗影,還沒等燈泡歸位,雷振一下把枱燈燈頭擰向嫌犯的位置,嫌犯的上半身被燈光照得發白,猶如在曝光燈下一樣。我和盧偉還沒見識過雷隊審訊犯人,沒想到一上來陣勢這麼嚇人,我們倆誰也沒敢吭聲,完全讓雷隊接管現場。
“我夜夜在夢裏都會夢到你的臉,馬加爵,白寶山,楊新海,甚至我抓過的殺人犯的臉都會一一出現在我夢裏,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你竟然長着這張臉。”說著雷隊站起身來,走到嫌疑人眼前,嫌疑人的眼睛在枱燈強光的照射下,可視距離明顯被縮短了很多,現在他甚至多看不清黑暗中雷隊的臉,站在觀察室單向玻璃前的鐘教授暗自點頭,雷隊長充分利用了光影的角度,把嫌犯曝露在強光下,讓自己站在暗影里,更侵入了嫌犯周身一米二以內的私人空間,用居高臨下的氣勢明顯讓處在弱勢的一方感受到自己的弱小和不利處境。這樣做的好處是讓自信心不足的嫌犯快速坦白,會快速瓦解防禦心理強的嫌犯的心理防線;同時壞處也很明顯,也有可能進一步刺激嫌犯建立起更強的心理防線,但是在現在這個階段,面對一個可能是變態殺人狂的嫌疑人顯然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一共殺了幾個,自己說吧。”雷隊故意厲聲威脅道。
“什麼殺人,我沒殺人,你們不要冤枉我,我就是尿急去撒泡尿而已。”
盧偉忽然想起來什麼,站起來問道:“你不就是那個報案人嗎,王德福是吧?”
那人朝着盧偉尷尬一笑道:“盧警官好,剛才就認出您來了,還沒來及打招呼就……。”
雷隊長白了盧偉一眼,盧偉表情訕訕地老實坐下了沒有出聲。
“撒尿啊,你撒尿用帶着這玩意,沒有它你尿急尿頻尿不儘是吧?”雷隊說著甩出剛才王德福拿在鼻尖猛嗅的粉色蕾絲內褲來。王德福表情非常尷尬,一時語塞。
雷隊長繼續說:“那你跟我分析分析,打飛機你去哪打不好,為什麼偏偏跑到魏婧琳被害的地方打飛機?重溫舊夢是吧?你告訴我,當你插進她身體的時候,她是什麼反應?”
盧偉又想要站起來,我知道他想說什麼,他想提醒雷隊誘供是不對的。我用眼神不住警告他,這小子一身熱血,完全坐不住。嫌犯完全沒有因為雷隊的話動搖分毫,一個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翻來覆去就是一句話:“我沒殺人,我沒殺人,人不是我殺的。”
我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一看號碼是李進亮打來的,我趕緊跑到審訊室外面接了這通電話,但是就是這通電話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接完電話以後我臉色煞白地跑進審訊室,走到雷隊耳邊說道:“雷隊,浮龍山公園又出事了,北端又發現一具被害者屍體,距離魏婧琳的被害地點有3公里左右。”
我明顯感覺到雷隊身體一顫,右手扶着桌子勉強維持住身形,過了一分鐘才緩過神來讓我跟盧偉快速出現場,同時讓我把一直負責外圍調查的多年搭檔陳隊長喊來協助審訊。
“這已經是第十個死者了吧?”在車上盧偉問我道。我點了點頭,盧偉把車停在現場旁邊的停車場裏,大老遠都能看到在現場架起的巨大燈泡,以及燈泡下忙碌着的熟悉身影,更引人注目的是外圍的龐大媒體記者團和閃光燈刺眼的光芒,記者探聽消息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從第九起案件以後,崇光的連環殺人案已經轟動全國,這幾天我們明顯感覺到了警局門外多了很多汽車,周邊的停車輛天天爆滿,造成個別小區的業主無車位可停的窘狀。
我走進仔細看了看,外圍站着的不光是記者還有很多夜間圍着公園大道鍛煉的大媽大叔。被害人的遺體被放置在公園林蔭小道裏面的一個噴泉上,為了防止媒體拍照,同時為了捍衛逝者的尊嚴,噴泉四周被白布圍了起來。
我進入到白布中間,看到死者全身裸體趴在噴泉邊緣的白色大理石上,看了一眼現場之後我不禁有種想吐的感覺,因為死者的脖頸處流出的鮮血幾乎把整個噴泉染成了血紅色,這種畫面看了一眼就會被鐫刻在記憶深處,時刻提醒着我曾經有人對自己的同胞犯下過多麼殘忍的暴行,盧偉也看了一眼之後也馬上皺着眉頭扭頭跑了出來。
肖若楠已經進行了初步的屍檢,走到我們面前說道:“屍體腋窩尚溫熱,剛剛才在屍體上發現墜積期淡紅色屍斑,死亡時間在2-4小時之前,現在10點整也就是死者的遇害時間是在晚6點到8點之間。死亡原因尚不明顯,但是死者頭部發現有一處致命傷,那一下就造成顱骨凹陷,而且創緣整齊,從形狀上可以判斷應該是鎚子之類的東西。死者生前被強暴,這次兇手也在死者體內留下了自己的體液,值得一提的是死者被強暴前還是個處女。奇怪的是這次沒有發現兇手用絲襪和胸罩捆綁住被害人的雙手雙腳,死者下體跟直腸都受到了攻擊,兇手這次好像用了潤滑液之類的東西,具體還要等化驗結果出來以後才知道。”
肖若楠說著從旁邊放物證的箱子裏拿出一個挺長的竹竿道:“兇手應該是用鎚子砸傷被害者,讓她喪失反抗能力後用竹竿對受害者的身體各個敏感部位進行了長時間的反覆毆打,受害者的哺乳器官同樣被咬掉,但在現場沒有發現這一身體組織,這次死者的下體並沒有收到傷害,還有一點不同的是這次兇手用不是太鋒利的手鋸之類的東西企圖鋸掉死者的頭,但是嘗試之後放棄了,在現場我們沒有找到任何相關的工具,應該也被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