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她中毒了
倒是趙徽音也不知道是看出問題了,還是沒看出來,卻反而和這婆子多說了幾句話,很是親近。
這婆子是汪氏身邊極有體面的人,跟着各家的走動不少,早就聽說桂家大奶奶是最好說話的,今日一見趙徽音如此,便覺得,果然是個十分好說話的人。因此,倒是少了許多防備之心。
至於趙令儀,在她看來,不過是個小姑娘罷了,不必放在心裏。
少時到了趙嬿婉的院子裏,趙令儀四下打量,覺得很不正常。
趙嬿婉的這個院子和沈太太的院子相比,可是小了不少,而且看起來有些荒涼,最要緊的是,這院子怎麼看都不像是沈家大爺該有的體面。畢竟,沈家就只有沈平這一個兒子,全家人當成眼珠子一樣的對待,無論如何不會住這樣荒涼且偏遠的院子。
趙令儀能看出來的,趙徽音也能看出來,姊妹二人對視一眼,就知道,這其中有些問題,看起來,趙嬿婉在沈家的日子着實不好過。
這婆子大概看出了二人的疑慮,又或者她本來就這麼認為的,所以開口解釋道:“大奶奶喜歡安靜,所以選了這院子住,我家大爺原本的院子現在就只做大爺的書房了。”
所以,這院子現在就只有趙嬿婉一個人在住?趙令儀卻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進到院子裏廊下坐着兩個小丫鬟,湊在一起也不知道嘀嘀咕咕的在說什麼。
這嬤嬤哼了一聲。兩個小丫鬟這才留意到來人了,忙就起身對着幾個人福身行禮,然後匆匆忙忙的過去打帘子。
這可不是趙家給的陪嫁丫頭,應該是沈家的人。那麼,趙家給的陪嫁丫頭呢?怎麼一個都不見?當初趙嬿婉出嫁的時候,趙家也是給了八個陪嫁的,可到這會子,卻一個都不露面,着實有些不對勁。
待二人走到屋子門口,才見趙嬿婉身邊一個丫鬟叫做清梅的從門裏匆匆忙忙的走出去。
“大姨奶奶、四姨奶奶、杜媽媽。”清梅原本就是趙嬿婉身邊的一等丫鬟。這會子見了趙令儀二人。忙就行禮。
“起來吧,你家大奶奶如何了?”趙徽音問道。
“我家大奶奶……”清梅有些哽咽着,竟說不出話來了。
“你這丫頭,有什麼話照直說就是。這般算什麼?”被清梅稱為杜媽媽的這位臉上就有些擱不住了。這丫頭什麼意思?莫不是看着趙家來人了。就想告狀?也不瞧瞧,這狀就算是告了,難道她們還能管得了沈家的家務事?
等回頭。就把這丫頭髮賣出去,省的留在府中反而惹事。
清梅不管怎麼說,都是趙家陪嫁的丫頭,也算是趙家人了,杜媽媽這樣堂而皇之的當著趙徽音和趙令儀姊妹兩個罵她,也算是打了趙家姊妹的臉面了。
可現下還沒見到趙嬿婉,也不知道趙嬿婉情況如何,所以這二人也沒打算把事情鬧大了,因此,便只當作沒聽見一般的對清梅說道:“還不快帶我們去看你家大奶奶。以前瞧着是個機靈的,怎麼越來越不頂用了?”
清梅眼圈兒紅紅的,讓了趙徽音和趙令儀進屋。
杜媽媽看着趙家姐妹兩個面色不愉,便解釋說道:“大奶奶對大爺情深意重,大爺這一去了,大奶奶也是受不住,就倒下去了,您二位是大奶奶的娘家姊妹,若是尋常人,就真是不敢讓來見大奶奶了。”
這話說給誰,只怕是都不會相信,趙嬿婉和沈平有沒有感情,京城裏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依着趙嬿婉的性子,沈平死了,她不笑兩聲就算對得起人了,怎麼可能會一病不起?除非是趙嬿婉轉性了。
趙令儀顯然不相信這位杜媽媽的話,不過等她進去,看到趙嬿婉在炕上躺着一點意識都沒有的時候,差點兒就相信了,這可不就是一病不起了?瞧着她現下的光景,可不是簡單的病了,反而是要下世的光景。
怎麼會這樣?難道趙嬿婉是真的對沈平有了感情?
趙令儀都有些傻眼了,可隨即,卻覺得不太對。
才去沈太太院子裏的時候,可是一股子的藥味,可到了趙嬿婉這裏,卻連一絲藥味都沒有,這空落落的屋子裏,也就只有清梅一個丫鬟伺候着,並沒見有人煎藥。
“你家大奶奶可吃藥了?”趙令儀心下想着,開口問道。
清梅搖搖頭道:“不曾吃藥。”
杜媽媽冷不防就聽見趙令儀問了這話,情知她已經懷疑了,忙就擠出一絲笑容說道:“二位姨奶奶,大夫請來瞧過了,說是大奶奶年輕,經不起事兒,就是心裏透不過,所以才會如此,並不用吃藥。只等着她緩過這口氣想開了也就好了。”
趙令儀這時候心裏就更加懷疑這件事了,還真是沒聽說過,病了就只讓在這裏躺着,等着病好的,要是躺着能好,要大夫幹嘛?
趙令儀心下想着,人已經到了趙嬿婉的床前,反而是趙徽音,可沒有反應過來,四妹妹跑到三妹妹的床前幹什麼去了,按說,四妹妹不會如此。
而讓趙徽音更沒有想到的是,趙令儀居然握住了趙嬿婉的手,看起來就是一副姊妹情深的樣子。
趙徽音都覺得,莫非這位只是嘴上說說其實和三妹妹還是很有感情的?可是,隨即,趙徽音覺得自己真的是想多了,兩個人之間可以說是隔着人命的,怎麼可能會好?
可要不是真心憐惜,她過去做什麼?還拉着大奶奶的手,就差眼中掉下幾滴眼淚來了。
杜媽媽知道,燕王府的世子妃和自家大奶奶是親姊妹,可不是都說這姊妹兩個關係很糟糕嗎?就連宴席都不邀請自家大奶奶參加。為此,太太還訓斥了大奶奶。
可現在看起來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莫非,這其中還有什麼自家不知道的?這姊妹兩個的關係並沒有別人以為的那樣惡劣?
要真是如此的話,只怕太太的計劃就要變了,還真不能就如此一直走下去,免得到了最後得罪了燕王世子妃。
雖然自家有貴妃娘娘在宮中,不用怕小小燕王府的世子妃,可貴妃娘娘常說,燕王世子妃在太妃跟前是極有面子的。而燕王世子南宮湛在皇上跟前的地位也和尋常的世子不同。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得罪這夫妻兩個。
沒人注意到杜媽媽心思的千迴百轉,趙徽音忙着打量這屋裏,而趙令儀則專心的給趙嬿婉診脈,不過她只是用一根指頭扣着脈門。而其他的手指都握着趙嬿婉的手。若是不留心。就只當她是在握着姐姐的手,僅此而已。
趙令儀此時心裏也不好過,這位不管怎麼樣。都是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就算是她不待見,可是卻不願意看着別人這樣作踐她。
想一想以前,趙嬿婉是個多青春靚麗的少女,臉上永遠都帶着生動的表情,不管是嫉妒的還是惱怒的,都活靈活現。可是現在的她卻連一絲生氣都沒有,就好像一個已經死了的人一樣。
趙令儀摸着她的脈門,也覺得,她差不多就要是個死人了。
“大奶奶,兩位姨奶奶都看您來了,您好歹睜開眼睛看看啊。”清梅說話已經淚流滿面。
人人都說,趙家的人看不起自家主子,就連自家主子都是這麼說的,所以這幾年,大奶奶和娘家的人漸行漸遠,差不多就是不來往的節奏了。
可到了這時候,血脈相連的親人終究是親人,就連素日最和大奶奶不融洽的四姨奶奶也這樣。可是沈家的人呢?自家主子就這樣昏迷了好兩日時間了,沈家的人連個大夫都不給請,只怕就等着大奶奶死呢。
好在如今兩位姨奶奶來了,說不得能救自家主子一命。
“清梅,其他的丫鬟呢?”趙徽音瞧着這屋裏就只有清梅一個,不由蹙眉問道。
主子病成這樣,做丫鬟的不在旁邊伺候,一個個都不見影子,這是誰家的規矩?就算是沈家有喪事,沈家的丫頭們去幫忙了,可趙嬿婉身邊的大丫鬟不應該不在。
“大姨奶奶,是這樣,因為府中有事,所以各院子的丫鬟都抽去幫忙了,反正大奶奶也一動不動,所以就只留下清梅一個在這裏服侍。”杜媽媽狠狠的瞪了一眼清梅,搶先開口說話。
趙徽音也留意到了,清梅本來是要說話的,在瞧見杜媽媽的眼神之後,才遲疑了一下,就被杜媽媽搶過了話頭。
趙徽音皺眉,卻沒多說什麼,只是和清梅問起一些日常瑣碎的事情,清梅也是都按照自己知道的回答了。
杜媽媽因聽着趙徽音並不在屋裏的丫頭身上糾纏,所以放下心來,卻不想,趙徽音本是聰明的女子,問的問題聽起來和幾個丫鬟並沒有關係,可是卻在暗地裏套清楚了,這幾個丫鬟分明是早就不在這院子裏服侍,而是揀了高枝飛了。
而趙令儀要在不動聲色的時候診脈,用的時間就比其他時候長了一些,不過她現在的醫術可不差,診斷這樣的還是容易。
趙令儀輕不可聞的嘆息一聲,然後離開趙嬿婉的床前道:“大姐姐,我瞧着三姐姐不太好,你也看看她吧,咱們終歸是姐妹一場。”趙令儀說話還拿起帕子擦擦眼角的淚水。
這就讓趙徽音覺得更加奇怪了,這一時刻,就算是趙令儀對趙嬿婉有些許的憐惜,她相信,畢竟,四妹妹也是個善良的姑娘。
可是要說難過到了流淚,趙徽音卻是無論如何都不信的。
不過,既然趙令儀說了,趙徽音少不得就要上前細細的看看,然後這才退過來。
“兩位姨奶奶,既然已經看過了我家大奶奶,不如就先離開吧,也別打擾了大奶奶休息。”杜媽媽眼看着兩個人都看了趙嬿婉,便開口道。
趙徽音和趙令儀兩個點頭,這樣的情形,連說一句話都不能,也就不用再留下來了。
“清梅,好生服侍你家大奶奶,閑暇的時候記得回府一趟,我昨日去的時候,你二嬸病了,病的可不輕,只怕是有些不好。雖然說,你二嬸不是親的,可你到底從小是她養活長大的,和親娘也差不多。”臨出門了,趙令儀忽然開口說道。
清梅有一瞬間的錯愕,可隨即似乎已經明白了趙令儀的意思,便忙就說道:“四姨奶奶說的是真的?我二嬸真的不好了?杜媽媽,我是我二嬸拉扯長大的,下午可不可以回府去瞧瞧?求您了,我二嬸對我而言,可是和親娘一樣的,沒有她就沒有我。”
清梅噗通的一聲就跪在地上磕頭。
這杜媽媽或許是因為趙令儀和趙徽音二人在的緣故,倒是沒有多難為她,便說是讓外頭的兩個小丫鬟先幫着看一下午,讓她快去快回。
清梅千恩萬謝的應了,杜媽媽這才領着趙令儀和趙徽音離開趙嬿婉的屋裏。
趙令儀和趙徽音二人也不好多坐,在廳中略微停留,喝了一杯茶,便離開了。
桂家大爺和六郎兩個已經在府外等着她們,見了面,幾個人也不多說話,匆匆就各自上了馬車。
“四妹妹,清梅不是我們府中買來的嗎?什麼時候有了個二嬸?”趙徽音當時聽趙令儀的話,也是傻了,可是她聰明的沒說話,一直等到這會兒才開口。
趙令儀嘆息一聲說道:“她不是病了,而是中毒。”
“中毒?”趙徽音失聲道。“怎麼可能?四妹妹你怎麼知道的?”
“不瞞大姐姐,我其實現在也是懂得醫術的,所以我上前也不是毫無目的,而是乘機為她診脈。”趙令儀本來只是懷疑,可是診脈之後,就肯定了,趙嬿婉只怕是被人害了。
而她的那一席話,清梅聽懂了,是因為清梅本來就不是個蠢笨的,而且心裏早就有些懷疑此事,所以她給了暗示以後,清梅瞬間就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才能順着她的意思做。
趙徽音聽不懂,是因為,趙徽音一直以來也算是順風順水,所以根本沒有想到,人心會險惡至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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