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再見伊人
時間從來不曾為誰駐足停留,匆匆流水般,轉眼間幾年過去,陸晨曦在北大修完了法學碩士,而程言也在斯坦福商學院順利畢業。異地戀並沒有影響兩人的感情,反而感情日漸親厚,長輩們看在眼裏,都很是欣慰,也按照當初商議的,是時候該結婚了。
“啪!”兩張紅燦燦、金亮亮的結婚證被程言拍在桌子上,兄弟們貼着腦袋去一探究竟,陸晟顫巍巍地打開,裏面赫然粘貼着程言和陸晨曦的幸福合照和蓋有具有法律效應的印章,感概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結婚證啊?”
金澈笑嘻嘻地打開另一個,“誰說不是呢,陸哥,你是我們幾兄弟中年紀最大的,沒想到我哥結婚結你前頭去了,太遜了吧你!”
陸晟給他一個暴栗:“管的着嘛你!”
金澈吃痛,委屈地摸着腦袋縮回沙發了。
鄧麟搶過他手中的結婚證,看着甜蜜的一對璧人,咋舌道:“喂,你們這曬幸福未免太**裸了吧,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哎,她們法學院的妹子是不是都這麼漂亮啊,不行,你必須讓晨曦給我找個媳婦。”
程言笑罵:“別裝了你,追你的女孩還少嗎,你整天臭着一張冰山似的臉,再熱情的女孩也被你嚇回去了。”
金澈翹着二郎腿哼哼道:“被人追也不見得是一件多幸福的事情。”
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他,幸災樂禍地笑了出來。
要不說這個時代是個開放性的時代,女孩都open的很,金澈身邊最近還真是熱鬧得很,田露已經從最初在校園裏對他的默默關注畢業后變成現在的猛攻趨勢,鬧得動靜比當初程言追陸晨曦都轟動。
金澈真是苦不堪言,被女生追就夠丟臉的了,更何況是被一個比自己大的女生追,天地良心,他從來沒想過要在自己的人生展開一段姐弟戀,別人也就罷了,他可以毫不留情地拒絕,甚至逼她放棄。可田露是師姐的好朋友,好閨蜜,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實在不敢太過不留情面,於是只能這麼一直僵持着。
“別說我了,哥,證都領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和師姐舉辦結婚儀式啊?先說好啊,我要當伴郎。”金澈叫着起身,突然興奮起來。
程言悲憫地看着他,悠悠道:“可以啊,不過我必須鄭重地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伴娘已經定了,田露。”
金澈撇撇嘴,突然哀嚎一聲倒在沙發上:“天吶,來個雷劈死我吧!我怎麼就躲不開她呢!”
鄧麟托着下巴看着他:“你就那麼討厭人家,我看田露長的也不賴,性格也蠻直爽的,就是……其實說實話,姐弟戀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金澈狠狠地瞪着他,鄧麟舉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說行了吧。”
程言道:“我們沒打算這麼早辦酒席,晨曦堅持,要等一個人回來。”
“誰?”鄧麟問,陸晟抬起目光看着他。
程言道:“安心。”
陸晟原本平靜的心在聽到這個名字時突然便洶湧起來,心痛難忍,安心一走就是四年,別說電話,連一個明信片都沒有寄過,杳無音信。
不止他如此,程言等人也是這樣,安心像是突然間人間蒸發了般,誰也聯繫不上。程言和陸晟為此踏平了安家的門檻,得到的永遠是“無可奉告”四個字。
陸晟無法,只得對安家父母袒露了自己對安心的心意,安然和郝蕾震驚不已,卻還是堅持不肯透露女兒的蹤跡。
郝蕾拍拍他的肩膀說:“小晟,不是我們不願意幫你,實在是我們也不知道她的具體位置在哪兒。你以為我們不想她嗎,可一去到法國,她就好像進了保密局似的,生怕我們知道她的下落。威廉也被她逼着與我們斷了聯繫,我們只能從她每月寄回家的明信片中得知她的近況,你放心,她很安全。”
未果,陸晟只得失望地回了家。他央求着安家父母把安心寄來的明信片都給他印了一份,這四年來,他儘可能地爭取一切去法國出差的機會,順着安心明信片上的地址幾乎把法國遊了個遍,可還是沒能遇到安心。
ROSE酒吧
“安心這個小騙子,她明明答應我頂多一年半載她就會回來的……她告訴我,她要拚命地把你忘掉……我說我等她,她不讓我等,她說沒人比她更知道等一個人的滋味了,她不願意我也這樣……可是都過去四年了,她怎麼還不回來呢,她還是沒能把你忘記對不對?”陸晟醉醺醺地對着空酒杯,似是對程言說話又像是跟自己說話。
程言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酸澀得難受,有些責備有些愧疚地看了旁邊的人一眼,旁邊的人不動聲色,只輕輕用手叩了叩吧枱,昏暗的燈光下,那人的臉被鴨舌帽遮了大半,只看到帽子下面一張小嘴微吐,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再來一杯。”
“她那麼狠心,你還等她做什麼,別等了吧。”程言從他手中奪過酒杯。
陸晟瞪着血紅的眼睛瞪着他:“你還敢說,還不都是拜你所賜,要不是你傷她傷的那樣深,她至於跑到法國去嗎,害得我想見她都沒得見,嗚嗚,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她……”陸晟說著說著竟趴在吧枱上大哭起來。
程言看的一愣一愣地,心想真是夠丟人的,把他扶起來安慰道:“好好,都是我的錯,我罪該萬死行了吧。”
旁邊的人解氣地笑了:“本來就是。”
程言抱着癱倒在他懷裏的陸晟,沒好氣地跟旁邊揣着手看熱鬧的人道:“姑奶奶,玩夠了吧,過來搭把手唄。”
那人這才從吧椅上跳下來,滿含熱淚地看着陸晟,程言搖晃着懷裏喝的酩酊大醉的陸晟,試圖喚醒他:“小晟,醒醒,看看誰回來了?”
陸晟被晃得想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眼前站着一個頭戴鴨舌帽,打扮地十分帥氣的男孩子,“誰啊?”
“男孩”微微一笑,手一挑鴨舌帽便被摘了下來,盤着的長發如水般傾瀉下來,柔順地垂到腰際,她輕啟朱唇:“誰?我啊。”
陸晟的眼睛突然如猛獸見到獵物般瞬間睜大了眼睛,乍然清醒,掙扎着站起身子,吃驚地道:“安……安心。”
安心一笑,剛要上前擁抱他,陸晟喉嚨一涌,捂着嘴往洗手間跑去,安心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倉皇逃竄的背影,委屈地對程言說:“這麼久沒見,他看見我的第一反應,竟然想吐?”
程言看她半天,哈哈大笑起來。
程言和安心見天色已晚,回家勢必又要驚動長輩,便決定把醉倒的陸晟帶到安心臨時在外面租的一處公寓裏。
陸晟被酒精折磨地不輕,躺在床上不安穩地翻動着身子,嘴裏喊着叫着的全是“安心”的名字,安心的眼淚簌簌地落,“啪嗒啪嗒”地掉在臉盆里,可想而知,這幾年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她將手裏的毛巾又放在冷水裏浸了浸,擰了擰給陸晟擦擦臉降溫,陸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嘴裏喃喃道:“安心,別走,不要離開我……回來吧,回來……我等不及再見你一面,告訴你我有多愛你……安心……”
安心再也忍不住,躲在角落裏抱着腦袋嚶嚶地哭起來,又怕吵醒了陸晟,她緊抿着唇,咬的嘴唇都發白了,程言推門進來,“安心?”
怎麼沒人,再低頭一看,安心縮在角落裏,好不可憐,程言心兀的一痛,走到她身邊,,慢慢蹲下身子朝她伸開胳膊,安心眨巴着汪汪的大眼睛看了他一會,撲到他懷裏放聲大哭:“小言,我覺得自己好殘忍……”
“如果覺得對不起,那就用以後的人生好好來補償他。”程言輕聲安慰道。
“啊——”陸晟一大早便自覺醒了過來,使勁拍了拍腦袋,又喝多了,頭痛啊,唉,陸晟覺得自己的自制力越來越差了,以前從不酗酒的,自從安心走後這幾年倒是經常喝醉。
安心,對了,昨天在酒吧遇到安心了,“肯定又是在做夢——”陸晟揉了揉頭髮,翻身下床,剛穿上鞋,感覺哪裏怪怪的,低頭看身上穿的衣服,咦,自己昨天穿的明明不是這件啊,又抬起頭來打量着整個房間,不覺咽了咽口水:“媽媽呀,這是哪兒啊?”
陸晟心裏頓覺一種不詳的預感,自己不會是酒後亂性,犯錯誤了吧,完了,我為安心守住的清白之身,就這麼毀了?
陸晟躡手躡腳地蹬上鞋,打開房間的門將腦袋探出去,“有人嗎?”他小聲問,沒有回應。
“咳咳,”他輕輕嗓子,壯着膽子放大聲音又喊了一嗓子:“有人在嗎?”過了一會兒,還是沒反應。
“什麼鬼?”陸晟疑惑着,走出了房門,突然又停下了,摸摸腦袋:“不對呀,昨天明明是跟程言一起出去喝的酒,難不成是他送我回來的?那這個房子,哇塞,該不會是他在外面置辦的新宅吧,乖乖……”
新的可能性讓陸晟頓時心裏放輕鬆了很多,管他的,洗個澡先,身上黏的難受,也顧不得許多了,一邊往浴室里走一邊順手把上衣脫了,剛把上衣脫掉整個人也已經進了浴室,突然“啊——”“啊——”兩道尖利的尖叫聲劃破長空,一男一女,此起彼伏。
“你,你流氓……”安心氣急敗壞地指着他的鼻子罵,身上的浴液還沒完全衝掉,顧不得那麼多,趕緊從旁邊撈起浴巾披在身上。
而陸晟卻一點道歉的反應都沒有,只獃獃地看着裸着半個身子恨不得羞臊到地縫裏去的安心,半天說出來一個名字,一個讓他魂縈夢牽了許久的名字:“安心。”
“你回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你終於回來了……”陸晟喜極而泣,上前緊緊地把她擁抱在懷裏。
安心見他這樣,還能說什麼呢,低頭看他也裸着上半身,再看看自己的窘樣,突然間覺得氣氛微妙起來,心跳加速,撲通撲通的。
安心紅了臉,弱弱地在他耳邊說了句:“小晟,一會兒我們再敘舊,能讓我先把澡洗了嗎?”
陸晟舔舔嘴唇,放開她的身子,終於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退後兩步瞬間移動到門外將門關上,在外面吼道:“對不起,對不起……”
安心在裏面無聲地笑了,她的小晟越來越可愛了。
待兩人都收拾利索了,面對面地盤坐在沙發上,手裏都抱着一個抱枕,這回形勢大逆轉,剛才還心虛地一個勁道歉的陸晟此時竟變成了理直氣壯的人,安心躲閃着他兇惡的眼神,低頭不停地摳摳這兒,摳摳那兒。
審訊終於拉開帷幕:
“什麼時候回來的?”陸晟冷冷地問。
“三……三天前。”安心低頭,氣勢弱弱的。
“三天前!為什麼不來找我?”陸晟氣結。
“這不來了嗎?”安心越說越小聲。
“你……”陸晟氣的要跳起來了。
安心見勢不對,趕緊跳起來抱住了他,撒嬌道:“小晟,你別生氣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我這麼久沒回國,當然要倒倒時差,熟悉一下國內環境了,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想你……”
陸晟被安心抱住,見她如此親密地對自己,有些錯愕,也很是驚喜。本來見她回來,就歡喜大過生氣,她這一通撒嬌,把他的氣焰全給撲滅了,這世界上就只有她,不論什麼招數在他這裏都百試百靈。
“那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這下陸晟變成那個氣勢弱弱的人了,可見真是風水輪流轉。
“那要看你怎麼對我了,你要是對我好,我就不走了,你要是對我不好,我立馬拍屁股走人。”安心胳膊環着他的脖子,笑道。
陸晟笑了,乖乖道:“凈瞎說,我什麼時候對你不好了?”
說完這句話,自己都覺得曖昧,安心回來后對他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安心,我總感覺像是在做夢,要不你掐我一下。”陸晟伸出胳膊。
安心眨巴眨巴眼睛,也不客氣,俯下頭去就在他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陸晟吃痛,收回胳膊,不顧胳膊上的齒印,獃獃地笑了:“嘿嘿,不是做夢……我的安心,終於回來了!”
陸晟開心地抱住安心的腰旋轉着,安心笑着流了淚,說道:“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