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鏡中影(11)

第104章 鏡中影(11)

85_85636第104章

在夏初菡與鏡中男談話之初,夏初菡就知曉,坐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並非什麼良善之輩,他的背後必拖着一張很大的黑幕。

可這麼久相處下來,他溫潤、有禮、細心、英俊,還時不時地帶點可憐和無辜,讓她那顆柔和的女性之心不自覺地消除了對他的排斥,甚至還產生一絲若有若無的好感。

可現在,這個人卻清晰地告訴她,他是怎樣殺害另一個人的。

即使事先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她還是有點難受,這麼長的時間,這麼近的距離,傾聽的卻是一個殺人者的敘述……

她略略撫了一下眉心,堪堪壓抑住心中泛起的那絲陰暗煩惡,耐着心讓自己繼續聽下去。

她只是一個傾聽者,她不能去用世間的論理道德去衡量這些亡魂,否則她將難以為繼,她做的事將失去所有的意義。

因為她要做的,本就是幫助那些滯留不去的亡魂順利超度,即使這些亡魂中有很多身懷罪孽……

楊執為鮑庭璽設計了一個精妙的殺人方式。

銀針刺人,不留痕迹,不要說鮑庭璽本就是要奔向黃泉路的人,就是好端端的這麼猝死,要驗屍也未必能驗出什麼來,除非有極高明極有經驗會解剖的仵作。

所以,鮑庭璽的去世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快腐爛的青蛙終於封進木匣子裏了,人們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終於泛起一絲親戚朋友應有的悲意,咿咿呀呀地索起鼻涕彈起眼淚來。

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而兩個始作俑者卻沒有歌,他們在舞,瘋狂起舞,床是唯一的舞台。

有人說,殺人和性.欲有種很奇怪的聯繫,殺過人的人性.欲會反常地強烈,這一說法在他們身上得到了很明顯的體現。

沒有時間,沒有規則,世界不再,唯剩彼此,除了做,還是做,沉淪如一對野獸。

最放蕩的一次,在亡者的靈堂,夜已沉寂,人已遠去,他把她提到帳幔后的一張長案上,直接撩起的她裙擺,便沖了進去。

帳幔搖曳,幽魂哭泣,映上帳幔的陰影凌亂如魑魅,披着人皮在人世的行走者,是人是鬼,誰又能說得清呢?

鮑庭璽的喪事之後,不到一年,楊夢嬌又回了娘家。

這一次,她帶着楊執。

仿若細流歸大海,往昔熟悉的人,熟悉的事,一下子充溢到了眼前,彷彿一切又回到了過去。

淡淡的茫然,淡淡的親切,淡淡的欣喜。

楊執是受歡迎的,在家僕之中,他人緣不錯,在主子之中,他風評尚好,這也意味着,回到楊家,他要做的事,無形中多了許多,他要服務的對象不再是楊夢嬌一個。

太多的人事充斥在兩人之間,兩人的距離不知不覺間拉長。

其實,楊執感覺到了,自從回到楊家后,楊夢嬌像換了一個人,突然對他冷淡下來,很多時候,不是他們沒有機會,而是她不給機會。

好像楊家是一扇門,走進楊家,她便回到了過去那個高貴純潔什麼都沒有經歷過的千金小姐,那些往日的陰暗、不堪回首、夜色下難以啟齒的混亂,都被脫離在了門外,他便是那被脫離的一部分。

或許,在她的心中,他不過就是如此,是她竭力想忘記的難以啟齒的一部分,是她千方百計要抹去的污跡,是她迫不及待要拔掉的癰瘡。

多麼慘痛而又讓人心慌的領悟。

他想見她,迫切地相見,想要親自驗證一下往日和他在一起尋歡的並不是別人。

在楊家不能,那就在楊家之外。

終於,他逮到一個機會,在她和她母親出門上香的時候,借故溜出楊家,潛進寺廟,在夜晚時分,跳進她的房中。

她幾乎驚叫而起,他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低聲道:“是我。”

她驚魂未定,掙開他的手,想要遠離他,神情戒備:“你怎麼來了?”

他愈發難受,禁錮着她不讓她逃脫,在她耳旁一字一句:“又想拋棄我對嗎?”

外面腳步聲起,接着是大夫人的聲音:“嬌兒,你睡了嗎,剛才聽到你房裏有什麼聲音,有什麼事嗎?”

楊夢嬌屏息,竭力逼自己的聲音變得正常:“沒事,娘,剛才有一隻貓過,我剛脫衣服睡下,娘要進來坐坐說會兒話嗎?”

而此時,楊執已經不管不顧地退下她的下衣,把她撐在一張桌子上,從后而入,緩緩研磨,楊夢嬌緊緊地咬着唇,脖子不自覺地揚起,壓下幾乎脫口而出的呻.吟,緩緩吸氣。

大夫人遲疑了下,看看跟在自己身邊的人,說道:“既已歇下就不要起了,今天趕路也累了,早早睡吧。”

然後帶人離開。

楊夢嬌身體鬆弛下來,幾乎癱軟在地,楊執提着她的腰,仍舊不緊不慢,進退有序,再次逼問:“是不是又要想拋下我?“

這一次,楊夢嬌沒有立刻回答她,她忍耐着身體快樂而痛苦的折磨,難得地用正經的語氣回答他:“楊執,你想要我怎麼說?你能娶我嗎?你能給我一個體面舒適的家嗎?你能給我兒子一個高貴的身份嗎?我們是有過一段,可一直這樣糾纏下去,對誰都不好,你非要我身敗名裂才肯罷休嗎?“

她這番話說得支離破碎,隨着身後越來越狠的動作幾乎成了一種呢喃嬌吟,他是如此熟悉她的身體,為了讓她快樂,他曾不知花了多少個日夜來研究這個,她在他的舉動中,很快迷失於那片巨大的*汪洋,連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也記不得了……

卻在這時,他突然抽離了她的身體,隨便擦拭了一下自己,理好衣裝,眼中情·欲未退,而話語卻清晰漠然:“原來如此,夫人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再不識趣,就太不長眼色了。我固然身份卑賤,但也不會因此就拖着夫人和我一起卑賤,夫人放心,以後除非夫人自願,否則楊執不會再動夫人一根手指。“

說完毫不留戀地離開。

驀然空虛下來的身體是如此難受,她失神地看着他,目中是難以掩飾的渴望,可他視而不見,淡淡地說完,便轉身離去。

她的腿軟得幾乎站不住,硬撐着自己站在桌邊,獃獃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眼中浮起薄薄的淚水,委屈又失落。

可他走了,靜寂的身影消失於夜色之中,頭也不回。

人心就是這麼難以捉摸,當他百般糾纏她的時候,她不屑,避之唯恐不及。當他表明不會再糾纏她了,她又失落,甚至想這不過是他隨口說說而已。可他真的不再糾纏她了,她又不舒服,莫名其妙地想生氣。

而在這個時候,楊執又請求到大老爺身邊伺候。之前,她避楊執的時候,曾想過,把他給別人算了。現在楊執主動提出了,她又不高興了,發了一通脾氣,拒絕了他的請求。

一個隱忍,一個矛盾,時間便在這樣的糾結中度過。

再后便傳來了楊執和她身邊的丫鬟寶笙好上的消息。

奶娘說起這個的時候道:“寶笙這丫頭也是個伶俐的,有眼色,做事細心,再打磨幾年,說不得會成為夫人的左右手。

只是她並非長期賣身到咱們家裏的人,過兩年就要走,實在有點可惜。

如果能嫁給楊執,楊執是咱們府里的人,正好也把她也留在這裏,這樣她就能一直在夫人身邊伺候了,倒是個兩全其美的事。

夫人以為呢?”

奶娘滿懷希冀地看着她,可是她卻被這所謂的兩全其美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眼睛發紅,指甲掐進掌心,煩惡暴戾衝口而出:“什麼左右手?一個什麼都沒學會的賤婢整天就想着勾引小廝能是什麼好東西?讓她走,現在就走,我再也不想見到她!以後誰再拿這樣的事在我面前說嘴,我定不輕饒!”

奶媽從未被這樣當面發作過,登時老臉一片羞紅,她固然是受人之託仗着自己的老資格來求楊夢嬌,可更多的也是為楊夢嬌着想,但這個自己從小奶大的小姐……

奶娘看着她,心中暗暗嘆息,覺得自己是時候告老回家了……

寶笙被打發出去的消息不脛而走,各種聲音紛至沓來。

楊執求見楊夢嬌,劈頭便問:“夫人為何這樣對寶笙?她服侍用心,從未出錯,夫人為何要把她趕走?”

她冷冷地看着他,捏着扇柄的手幾乎把扇子捏碎,冷聲:“你這是為了她在質問我?我自己的丫頭我自己倒處置不得了?”

楊執慢慢抬頭,犀利的眼神望進她的眼睛深處:“你碰過的東西,哪怕自己不要,哪怕自己扔掉,也不準別人碰,對么?”

楊夢嬌一愣,隨即渾身打顫。

楊執猶自不放過她,緩緩逼近,字字犀利:“你生氣的,不過是我看上了寶笙,你可以不要我,但我必須一心想着你,念着你,一心為你死心塌地,你心裏不就是這麼想的么?”

她頓時惱羞成怒,一個耳光便揮了過去。

他不躲不避,任她的手狠狠地打到他臉上,響起清脆的皮肉相擊聲。他的臉被打得微微側過去一點,臉上清晰地顯出一個五指印,而他只是緊緊抿着唇,盯着她,一聲不吭。

她卻像受了極大的委屈似的,身體顫抖,嘴唇顫抖,眼中溢滿眼淚:“滾!你現在就給我滾!”

他沒有滾,反而極近極近地靠近她,身體的陰影密密地把她籠罩,像一個無形的擁抱。他男性的氣息瞬時浸滿她的鼻息,那些狂歡的夜晚就那樣猝不及防地閃進她的腦海,她情不自禁微微抬起頭,眼神迷濛,氣息微促。

他低下頭,身體若有若無觸着她,溫熱的氣息撩在她的耳畔,像情人之間最曖昧最細膩的挑逗,她的身體情不自禁地有些發軟,幾乎站立不住。

他在她的耳旁輕言細語,像溫柔的呢喃,而出口的話卻冰冷而決絕:“我給過你機會,可是你不要,你非要招惹我,你記住,是你先反悔的,是你先拉上我的,不是什麼事情都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以後,我就是下地獄,也必會拖着你!”

話說完,他直起身,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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