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鏡中影(8)

第101章 鏡中影(8)

85_85636第101章

屋內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不一會兒,鮑庭璽從裏面走了出來,臉上多了兩道指甲印。

外面的人躲閃的躲閃,佯裝扭頭做自己的事的做自己的事,鮑庭璽皺眉大聲呵斥:“滾!誰還在這裏鬼鬼祟祟的一板子打死!”

幾個親信婢僕倏然作鳥獸散。

待鮑庭璽一走,幾個人立馬又聚攏了來,奶娘快快進屋,看到床上那個飽受摧殘的人影,心中一疼,叫了一聲“小姐”,便顫顫巍巍地撲過去把那人摟在懷中,忍不住老淚縱橫。

楊夢嬌伏在奶娘的懷中哭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含着淚,微微咬牙道:“奶娘,幫我把揚執叫來。”

揚執就在門外,低聲稟報了一聲,楊夢嬌道:“奶娘,你先出去,幫我守着門,我要和楊執說幾句話。”

楊執進門,楊夢嬌都沒怎麼想收拾一下自己,就那麼破罐子破摔地一身殘花敗柳狀呈現在他面前。

曾經那樣高貴的嬌花,現在卻髮鬢散亂,滿臉淚痕,衣衫殘破,渾身斑痕,像慘遭野獸踐踏的枯枝敗葉。

楊執的心狠狠地疼了起來,無法呼吸的疼,同時心中激起一股巨大的憤怒,老太特意關照、大老爺鄭重囑託、楊家上下最疼愛的嬌女,那個男人何德何能,竟敢這樣對她!

他微微顫抖地跪下身,難受得無法自已:“對不起,是小的無能,大老爺讓小的跟隨在夫人身邊,小的卻什麼忙也幫不上,讓夫人受到如此折辱。”

說完,禁不住伏地哽咽。

楊夢嬌一時怔忪,男人的真情流露,家人的遙遠關懷讓她飽受劇烈衝擊的心泛起一絲熱意,她看着地下的人,夢囈般地說道:“楊執,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讓你去懲治那個折辱我的男人,甚至是殺了他,你敢嗎?”

楊執心中微微一顫,他抬起頭,眼中淚光閃爍,話語卻毅然堅定:“只要夫人吩咐,楊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她終於動容,定定地看着他,澹澹的光影流淌在他的臉上,那張面容線條幹凈,輪廓清晰,眉眼英俊,原來他是這樣一個好看的男子啊……

她揚起頭,淚水溢出,露出修長優美的脖頸,像一隻受難的天鵝,她說:“楊執,你是一個乾淨的男人嗎?”

楊執微怔,不知道她這話是何意。

“你是一個乾淨的男人嗎?”她又問,聲音也如沾染了淚水,*地抽打着他的心。

“小人尚未娶妻,也沒有心上人。”他這麼回答。

她閉上眼,淚水更加洶湧,如同獻祭:“用你乾淨的男人身軀幫我把那個骯髒的男人留下的印記抹掉吧。”

隨着她的話語,她身上殘破的衣服緩緩脫落,她美麗的身軀顯露出來,滑膩的肌膚,豐美的胸膛,誘人的紅梅……斷斷續續的斑痕印在她那白皙的皮膚上,有一種無以倫比的殘破之美,激蕩着他,蠱惑着他,如墜入一場難以想像的巨大夢幻……

他的眼漸漸紅了,喉頭微動,喑啞低喃:“夫人……”

她靜靜閉着眼,睫毛微動,等待着他。

他極緩極緩地附身過去,像怕驚了她似的,小心翼翼地、珍爾重之地擁住她,輕輕地把自己的吻印在那些斑痕上。

一枚又一枚,虔誠而溫柔,她低低地呢喃了一句什麼,如同一聲輕吟,抬手抱住了他。

他受到鼓勵,終於拋棄了最後的顧忌,吻向她的唇,而後漸漸向下,用自己的唇,給了她一場難以想像的歡樂。

夏初菡:“......”

聽到這裏,她真的是連一個句讀也說不出來了。

楊小姐就是這樣吧自己弄乾凈的?和另一個男人?

到底是幾條驢踩過的腦袋才能做出這樣的事啊……

夏初菡已經不想用正常的倫-理思想去揣度這些貨了,如果可以正常揣度的話,這世間哪還會有這麼多的陰暗罪惡?

如此看來,楊小姐的表哥不同意她也是有道理的,該表哥目光真是敏銳,竟能透過她花容月貌的表象看到她被驢踩過腦袋的本質,高,實在是高……

*********

南國地氣早暖,不到二月底,已經顯出春的特質來,楊柳如煙,春衫處處。

夏初菡蝸居在驛館內犯着春困,其實自她接手鏡中男的案子以來就很少隨江含征去當地衙門了,可即便手頭只有這麼一件案子,她也不能全神貫注,本能地有些意懶,排斥那些事。

如果是以前的她或許會百般忍耐讓自己聽下去,可是現在,在她成婚之後,在她和夫君大人婚後生活正甜蜜的時候,她不大願意聽到那些事。

屋內,所有能和鏡子聯繫上的東西都被她做了手腳,加之最近身體不適,所以她放任自己關在屋中盡情休息。

江含征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她懶懶地倚在床上,拿着一本書在看。

“今天還沒有過去嗎?”他問,溫熱的大掌捂上她的小腹,“為夫都素了好幾天了。”

夏初菡的臉刷地就紅了。

是的,她是碰上特殊時期了,每個女人每個月總會有那麼幾天特殊期,在這幾天內,她會心浮氣躁、精神不振、身體不適,夏初菡雖然沒有痛經這樣可怖的癥狀,可是卻會腰酸腰疼,困頓嗜睡。

自然,夫君大人的那些個需求是無法滿足的。

她側過身,背對着他,連話都懶得說。

江含征解下外衣,和她擠在一處,摟過她,納頭便吻。

夏初菡推着他,咿咿唔唔:“現在……不可以……”

“下半身不可以,上半身可以。”江大人一邊說著流︶氓的話,一邊手口不停,在她身上好一通煽風點火,直把兩個人都挑得情潮浮動、氣喘吁吁,才放開些許。

可此時的江大人已箭在弦上難以善了,便半強制地拉住她的小手好一番恣意妄為,把夏初菡羞得眼都睜不開了,最後,她半日卧床休息的結果是,手累得連書都拿不動了……

如此這般,痛快過的江大人還抱着她發表高論:“你知道女人家這幾天為什麼會不舒服么?”

夏初菡暗想:你流血流個七八天舒服一下試試……

江含征:“以前聽一個鄉間老大夫說過一番話挺有道理,他說,女人的身體產出卵子就是為了叫人生孩子,而沒有生孩子卻把卵子浪費掉了,身體就會不滿,就會生出病痛的感覺,”他低頭吻了吻她嫣紅的小口,鳳目閃亮,笑道,“所以,為了不再讓身體不滿,我們也必須時刻不忘做會讓人生孩子的事。”

夏初菡:“……”

她默默地用書蓋住臉,做不識此君狀。

江含征抱着她大笑。

午飯過後,江含征照例出門,夏初菡小睡一覺后,起身。

然後便突然看到默默站在窗前背對着她的廣袖絳袍的身影。

夏初菡的心“咚”的一聲,差點跳到喉嚨里。

“你是怎麼進來的?”她不由脫口驚問。

“你醒了?”男子轉身,飄到她的床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目光很是專註,近乎溫柔。

夏初菡不知道,被這樣一雙好看的眼睛深情地專註地注視着的女人,還有哪一個不會臣服的。

她心中湧起一種羞惱的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坐起身:“雖然人鬼殊途,但到底男女有別,你這樣突然闖進一個女子的房間,不覺得無禮么?”

男子微微後退,目光依然,口吻無辜:“我並未看到不該看的,只是這些日子你似乎在躲避我,若不是因為一盆水,我也不能出現在這裏,你……是不願幫我了么?”

話語依舊平和,依稀帶了些微可憐的意味。

夏初菡微微吸氣,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江含征臨去時洗臉的那盆水上,軟下語氣:“我......我最近身體有點不舒服。”

男子又飄向前,低頭注視着她的眼睛:“你的眼睛很特別,會有一種讓人想傾訴的*,讓我……我們這樣的人不自覺地被吸引,產生依賴的感覺,以前有人這麼對你說過嗎?”

夏初菡:“……”

她的臉徹底紅了,如同一片火燒雲,可是男人說話的樣子很認真很真誠,並沒有一絲輕浮調戲的意味,夏初菡穩下心神,避開他的目光:“沒,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請你先迴避一下,容我起身。”

等男子再次出現在夏初菡面前的時候,她已經端坐在了桌子旁,衣着嚴謹,面容平靜,如同換了一個人。

男子飄坐在另一邊。

鮑知府強妻事件之後,這對夫妻算是徹底掰了,鮑庭璽行事也再無所顧忌,納了小妾,養了外室,日日新人在懷,歌舞昇平。

楊小姐真正榮登糟糠系列。

初時,她也會憤怒厭惡不屑,可是漸漸的,笑聲對比孤寂,歡樂映襯苦澀,同一個府邸,一半天堂一半地獄,別人在天堂,她在寒冰地獄。

時間越長,她的處境越明顯,即使明面上還掛着鮑夫人的頭銜,但是誰都知道,她這個夫人,其實和下堂妻也沒啥區別了。

就連府里的下人也開始輕視她,各個巴巴地去討好鮑大人真正的心頭好。

在這個地方,誰才是真正地主人,他用實際行動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她這一點。

以前她是尊貴的夫人,是因為他把她當夫人,現在她在他眼中什麼也不是了,那些尊貴的頭銜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最後,真正跟在她身邊的,不過是奶娘、楊執、和一兩個從楊家帶回來的小丫鬟而已。

又一個春日,滿園繁花似錦。

黃昏時分,她去花園散步,晚霞濃如憂傷,塗抹在滿園景緻中。

一陣陣的笑聲從涼亭處傳來,她抬頭看過去,原來是丈夫正在和兩個小妾斗酒下棋,丈夫握着一枚棋子舉高了手,兩個小妾一個拽他的肩膀,一個掰他手指,燕語鶯聲:“大人耍賴,不行,這棋要重下。”

鮑庭璽在兩個小妾的耳朵上各咬一口,調笑:“重下?那好,今晚你們兩個一起陪本老爺睡覺。”

兩個小妾扭着身子,手帕捂着嘴,紅着臉,吃吃嬌笑。

鮑庭璽左擁右抱,志得意滿。

她看到這一幕,氣得渾身發抖,恨不能上前把這些狗男女撕碎,羞憤的眼淚直在眼眶裏直打轉,她轉身就走。

身後,那些戳心的聲音還在跟隨着她:

“咦,剛才那個是夫人嗎?“

“夫人?什麼夫人,你們兩個才是老爺的夫人,其他的,甭管是誰,都是老爺的下人!”

她頓住,眼睛赤紅,牙齒緊緊地咬着下唇。

好恨,這個可惡的男人,他必須受到懲罰!

她再次找來了揚執。

女人總是敏感的,尤其是楊夢嬌這樣自我感覺良好的女人,總是能很輕易地分辨出男人目光中的愛慕,當然,如果不是愛慕,她也會曲解為愛慕,誰讓她是一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女人呢?

楊執心中深藏的,就連他自己也不敢正視的東西,被她輕而易舉地挖掘了出來。

幽暗的內室,沒有一絲燈光,只有幾縷幽幽的月色透過窗子,籠在她的身上。

她坐在桌前,一杯接一杯地飲酒,楊執進來的時候,她已經半醉,雲髻松垂,春衫薄透,這夜色,這夢寐的幽光,這讓人熏然欲醉的酒味......即使是傻子,也嗅出了其中強烈的暗示意味,他喉頭髮緊,心跳失速,幾乎無法呼吸......

女子緩緩轉過頭來,月光映在她的眼中,如含了一層薄薄的清淚,她說:“揚執,我不美么,為什麼表哥不要我,我的丈夫也要羞辱我?“

他聲音微啞,呢喃了一聲:“夫人......”

她起身,似乎想看清楚他,卻彷彿醉得狠了,一個趔趄便向前栽去......

楊執慌忙接住她,溫香軟玉抱滿懷,兩人目光相觸,鼻息相聞,他的心跳得如同雷鳴,着魔一般,痴痴地望着她兩瓣微微開啟的香唇:“我好看么?”

他啞聲低喃了一句什麼,低下頭噙住那兩片魂牽夢縈的香軟。

之後的事不必多說,床是唯一的結局。

即使在激情澎湃的時候,他也照顧着她的感受,留意她的反應,忍得全身是汗,把她送上巔峰。

她情不自禁地低叫起來,這一次,他聽清楚了,她喊出的那兩個字是,表哥。

他不由自主地一哆嗦,盡數傾瀉在她的體內。

夜色幽寂,如一曲難言的心聲,他失神地沉默着。

待兩人的呼吸漸漸平復,她淡淡道:“你回去吧。”

聲音靜幽清涼,如一縷寒窟冰泉,凍得他心口一陣顫抖。

他一言不發,靜靜起身。

她懶懶地轉了一個身,背對着他,淡若清風地問了一句:“想到罰那個人的辦法了嗎?”

想到罰那個人的辦法了嗎?

黑暗中,他的身體開始細細戰慄,如被一隻幽暗的手,扼住了咽喉,攥住了心臟。

他好久說不出話,好久,終於能夠緩下一口氣的時候,他低低地回答道:“我會儘力。”

她沒有再說話,背對着他的身影,如寒霧中一脈遠山秋嵐,可望不可及,直冷到靈魂深處。

從幽暗裏來,到幽暗裏去,卻在出門的那刻,又忍不住回頭望去。

一絲孤絕哀涼銜進雙目,又被夜色掩去。

我願為你赴湯蹈火,可你,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先勾引我的!

所以,你必須陪我!

他轉過身,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夜色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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