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以漢治漢

第六十四章 以漢治漢

那位頒發殺胡令的好漢,也未必天生愛殺人。但是當一群傢伙除了暴力之外不懂其他語言的話,你也只好用同樣的語言,才能讓他們聽懂。

自從那次之後,對漢人滅絕性的屠殺凌虐行為,就很少發生了。少數民族們開始知道:漢人不是羊,是兔子。逼急了要咬人的!

西戎對中原的戰略,就此分為兩步走:第一步,搶了就跑,讓他們咬不着!第二步,打進去,留下來,以漢治漢。

寧侯讓漢人女人幫他解讀和起草文書,也是以漢治漢方針的體現。

他覺得吧,是他操過的人,他用起來放心!

有這麼個姑娘,叫善祥,二十多歲了,也嫁了人,說起來是掉了價了,不過生得好,比黃花大閨女更有風韻,而且床上很能婉媚逢迎,很合寧侯的心意。正巧她也識字,於是就用來代批文墨。

一開始,善祥行事很小心,很能揣摩寧侯的意思,解字更解得到位、寫的文書也好。漢人文人知道寧侯有這麼個賢內助,就不敢拿着漢文亂歁瞞寧侯了。寧侯也很滿意善祥,給她的待遇很好。善祥慢慢的就翹起尾巴來,不但自己看自己真是個好樣兒的,而且還看別人都太沒用,連寧侯都不行!她學了點戎語,不喜歡,批評這一套語言簡直是“狗屎滿中”,把寧侯都罵在裏頭。好事的給寧侯一傳,寧侯就怒了。

善祥還以為能撒個嬌兒,把這事過了呢。哪裏知道寧侯的脾氣真是夠大的。雖不至於一怒之下血濺五步。但也叫人把她揪下去、戴上枷、關起來了!

也沒說要關幾天。

那枷重,是漢人自己的款式,多戴幾天,鎖骨說不定都要壓傷的。而且這長寬,恰好叫你靠不得、睡不得。折磨個幾天,真叫求死不活、求生不能。

善祥當天就“病”了。

她以病為名,求人給她紙筆,她要給寧侯寫封信。

人道:“嘻!祥姑娘,是主子把你關起來的。我倒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給你帶信呢?”

善祥求情道:“主子一向待我情重。雖然惱我。看我又病、又肯給他賠罪,必不遷怒怪罪於你的。你不信,但看我住的房間,他可有把賜我的金帛取回沒有呢?就可知了!他心裏是要留我的。不然誰伺候他老人家筆墨呢?可真能有我這麼盡心?總是我自己作踐了福氣。不怪他老人家生氣。要教訓我。我命薄,萬一真有個好歹,惹他老人家日後想起來傷了心、動了肝火。那怎麼承擔得起?您勞動腳步,就到我房裏,看那些金銀都還在罷?有個銀桃兒,您拿着玩。還有兩件金器,是主子賜的,勞煩您幫忙送還主子面前,如此這罷,我自有主張。到時候還要多謝您超生之德!”

人家聽了,覺得也有理,果然去看了金銀,又取了紙筆來,叫善祥寫。善祥又哀求道:“您看我戴着這重枷,如何寫得?還得勞煩您高抬貴手,幫我鬆脫鬆脫。”

那人連連搖頭:“主子讓戴的枷!你開什麼玩笑!”

善祥求告:“您看我小小女子,又病成這樣了,鬆了枷還能飛到天上去?您九十里都送了我,再送我十里地罷。我感您大恩大德哪!”

那人想想,也沒辦法了,只好把善祥戴的枷鬆開。善祥活動了活動筋骨血脈,難免唏噓。那時候她想些什麼,我們只怕是難以知道了。也許是感慨自己先前沒有珍惜福分,把自己作死到這個地步?不,或許是想起了幼年時窗前落下的黃茸茸小雀鳥也未可知吧!人的思緒啊,誰說得准什麼時候會飄到什麼地方呢?

總之她有一陣子沒有說話、沒有動筆,似乎也不全然是在舒緩筋脈、等着活血。

幫她的那人擔心的看看窗外,催促她:“快點快點!要叫人看見,我們就完了!”

於是善祥蘸墨,揮毫,一氣呵成。

這封信被送到了寧侯面前。寧侯讓別人給他念。

用字算是相當平實了,前面不過重申她的悔恨,感謝寧侯不殺之恩,後面說她積勞成疾,熬夜過多,本來就身體不舒服,現在生起病來,“原冀恩釋有期,再圖後效。詎意染病二旬,瘦骨柴立,似此奄奄待斃,想不能復睹慈顏,謹將某日承賜之金條脫一,金指圈二隨表納還,藉申微意,幸昭鑒焉。”

寧侯看完這個信,差不點就熱淚盈眶!雖然沒有真的哭出來,但至少是立刻跳起來了,就叫免了她的罪、卸了她的枷,親手撫摸着她肩上的淤痕,嘆息道:“你也太弱了,一點點重就壓成這樣!”善祥趁此又發了一會兒嗲。之後寧侯向她提了個什麼要求,已經無從考證,總之善祥嗔辭道:“人家病成這樣呢!噯喲!侯爺!”

這以後,善祥又復寵。寧侯給她吃的穿的更好了。她也不再受囚禁,很多地方都去得。就像養熟的鳥兒,主人覺得可以讓她在花園裏散散步,不用牽繩子了。

結果呢,卟啦啦,鳥兒就飛了!

善祥忽然有一天就不見了。寧侯再怎麼找,也沒有把她找回來。

善祥的失蹤,給寧侯的打擊是非常大的。他氣得把那個幫善祥遞過信的、還有其他有關的沒關的幾個漢人都斬殺了,從此對漢人奴僕更加嚴苛。

他也曾經試過還是用漢人的男人來寫文書,總沒有善祥那麼可人意。寧候想,要麼或者,還是男女的問題?

他於是仍然從女人裏頭找替補者,找了很久,也沒找到合意的。寧候困惑的問:怎麼你們漢人女人識字的真就這麼少嗎?

有人給寧候告密了:不是少,是被人藏起來啦!

寧候瞪圓了雙眼,雖然沒有叫出“拿我殺人的小青來!”但氣勢也差不多了。他滾雷一般問:是誰藏起了誰?

原來有一個朱家姑娘,叫九妹,年紀才十九,書香門第,打小就會寫詩。剛許配給人沒多久,戰亂起來,就沒能成婚。再以後,她到江寧姨媽家避難,結果江寧又被攻陷。寧候滿江寧要找個會寫字、長得又好看、而且肯奉承他的女人,她姨媽還是把她藏起來了。

本來藏了也就藏了,要不是有人告密,寧候上哪兒知道去?

這告密的,不是別人,就是她們家鄰居,也是漢人。

這漢人知道九妹長得又柔艷、詩文又好,當初在原籍也算有名的才女了,後來到江寧,也引起一點小轟動吧——就是說,不曉得多少人知道她的存在了。

這漢人鄰居想,他不去告密,別人也說不定會告密的!等別人告了密,寧候一怒,把鄰居來個抄斬,他向誰喊冤去?

換句話說呢,既然人人都可能告密,他出頭首告,人家也不一定知道就是他乾的啊?

得,就這麼著吧!

弄得不好,說不定還有賞不是?

再說了,九妹她姨媽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漢人鄰居想:咱們的雞窩建在一起。我家的雞把蛋下在你的窩裏了,你也不還我。我發現了,問你要,你不說賠給我,還跟我吵,非說是你的。說我無禮取鬧。

得!就讓你看看什麼叫有禮取鬧!

漢人鄰居做好了心理建設,就找寧候告密去了。寧候這一怒非同小可,先把九妹和她姨媽抓來,就打算狠揍一頓,及至見了九妹,果然是個美人,心就軟了,問道:“你認字嗎?”這時候九妹如果肯奉承,說不定寧候也就既往不咎了。如果像尤五一樣,得了寵,寧候說不定還能幫她把那漢人鄰居殺了,給她們解恨。

結果九妹咬死了牙關說不認字、不會寫字。

她姨媽沒她骨頭硬,全招了,磕頭請罪。

寧候看這九妹生得倒是婉軟柔美,撒起謊來連眼睛都不帶眨的,讓他想起善祥,那個可惡!他惡向膽邊生,對九妹和她姨媽種種摧殘,書不忍載。縱然人屠戮牛馬來吃肉,也不至於如此在它們生時如此虐割它們的身體。

也許中原有些“吃客”會有些標新立異的殺法,以便所謂的最大限度保全鮮味。但西戎是沒這回事的。他們信神,認為哪怕對牲畜太殘忍了,都有損福報,或許會墮牲畜道。

縱然對畜牲也不忍為之事,寧候對漢人卻可以使出來。他覺得這些漢人比畜牲還可惡。畜牲還不會欺瞞主人呢!你對一條狗好。狗都會對你忠心呢!哪怕是貓,你拿出一條魚,它還曉得跑過來舔你的手,對你咪咪兩聲呢!漢人算什麼東西?你對她好,她跑了!你要她幫忙,她說她不會!

寧候覺得自己很受傷。他感覺自己心裏受了多少傷,就要放大多少倍的報復到這些畜牲不如的傢伙身上。

九妹她姨媽被折磨死了,梟首示眾。九妹本人居然還一息尚存,當時已經天晚,寧候吩咐第二天把她點天燈。

那一晚,真是神佛垂憐,九妹居然蘇醒過來。她身邊當時居然沒人看着她。而且她傷勢太重了,身上沒有被緊緊枷械,只有一根索子。九妹發現她自己身上因為被剜砍掉了一些部分,於是居然因禍得福,可以從索子裏脫出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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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重生之代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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