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3章
第2163章
“累壞了吧?”她回眸看去,笑着問道。
“還行,就是這胳膊一直搭在窗台上,現在有些麻了,快幫我捏捏吧!”
爾芙聞言,笑着點點頭,蹭到了他的身後,輕輕替他拿捏着動都不敢動的胳膊,柔聲打趣道:“難得看到你有這樣窘迫的樣子,還真是挺有意思的呢!”
“笑吧,要不是怕吵醒了你,爺早就去旁邊歇着了!”四爺沒好氣的嘀咕着。
“好好好……”爾芙有些羞澀地用腦袋瓜兒裝着四爺的肩膀,嘴角卻一直掛着甜甜的笑容,其實她挺喜歡這種兩人靜處的感覺,只是這府里讓她煩惱憂愁的人太多了,還不等她再說些什麼,表達下自個兒的感動,外面就想起了詩情的聲音。
“真是一醒來就有着數不盡的煩惱。”爾芙聞聲,滿臉嫌棄地吐槽道。
說完,卻還是忙替自個兒和四爺收拾好身上有些褶皺的袍服,將外面已經在暖閣門口等候有一炷香工夫的詩情叫進來了。
“什麼事兒啊?”爾芙半靠在炕柜上,輕聲問道。
詩情這臉上還帶着幾分惱怒之色,恭聲道:“主子,各院主子過來請安來了!”
“讓她們先在前面穿堂等等吧,我和四爺收拾收拾就過去。”爾芙瞧出了詩情的臉上不好看,卻不想當著四爺的面追問清楚了,但是卻將這事放在了心裏,想着等一會兒沒有人的時候再問,隨口敷衍道。
詩情也知道當著四爺的面告其他各院主子的狀是不理智的,抿抿嘴兒走了。
不過四爺那眼神……一點不近視,爾芙都能看到詩情的不對勁,何況四爺呢……
“看樣子你院裏這丫頭是受什麼委屈了!”只是他沒有急着追問,因為他知道肯定是有那些煩心事讓自個兒不痛快,但是讓他不吱聲吧,他又管不住這點好奇心,所以詩情才一離開暖閣,他就帶着幾分玩笑意味地衝著爾芙嘀咕道。
“管她呢,左不過是你後院裏的那些個女人唄。”爾芙沒好氣地回嘴道。
“一會兒爺替你和你院裏的詩情做主。”四爺毫無原則性的偏袒道。
“信你就怪了,看看再說吧,這大過年的,我是真不願意多生是非了!”
“不行。”爾芙打圓場,四爺反倒是認真起來了。
這還真不是四爺多事,實在是這些日子因為佟佳側福晉的事兒,這府里就一直亂鬨哄地鬧騰着,要是自個兒再不出聲,估計這些女人就要翻天了。
兩人說著話,便已經離開了暖烘烘的大炕,各自穿戴整齊地往穿堂去了。
說句實話,爾芙是真的不願意將四爺牽扯到后宅這些瑣事裏。
一來是因為在這個時代待得有些久了,思維觀念上,難免會有些入鄉隨俗的感覺,雖然她不是很想承認吧,但是她卻是已經有些男主外女主內的觀點了,加之也是被德妃娘娘之類的大長輩們和同輩妯娌們嘮叨得多了。
二來就是她的存在感瞬間會被壓制住的問題。
四爺於雍親王府來說,那就是這四爺府的一片天,甭管你進府以後是什麼位分,背後的娘家是多麼勢大,但是前院后宅這些有着勢利眼習慣的奴僕,其實就認一個標籤,那就是你是否得寵。
哪怕你入府前就是個沿街乞討的叫花子,只要四爺寵着你,自有大把的奴僕主動跑到你跟前賣乖示好,哪怕你入府前就已經貴為郡主、縣主,但是四爺不愛搭理你,雖然那些婢僕不至於敢怠慢你,卻絕對不會太把你當回事。
比如之前,爾芙還是側福晉的時候,雖有先福晉烏拉那拉氏壓在上頭,但是這後院各處管事卻沒有一個敢剋扣西小院份例的,送過來的瓜果蔬菜,亦都是最新鮮的,哪怕是她和烏拉那拉氏關係最緊張的時候,烏拉那拉氏有心藉著掌家之權難為她,暗示各處管事剋扣爾芙的份例,卻仍然避免不了下面的人在執行力上大打折扣,起碼爾芙從未為了這些吃喝穿戴的事兒受委屈。
再比如說佟佳側福晉吧,別看佟佳側福晉進府就是在玉牒的側福晉,又和康熙帝沾親帶故,爾芙也不曾故意為難她,但是四爺不待見她,這各處管事就自然而然會對她使出看人下菜碟的這招。
這些事兒吧,對於如爾芙、佟佳氏、烏拉那拉氏這種出身官宦權貴人家的貴女,雖然不算什麼,因為她們各個都有這大筆大筆的嫁妝,哪怕府里一文錢的份例銀子都不發給她們,她們也不會顯得落魄狼狽,但是這點小事對如荿格格、陸格格這種被抬進府的小格格來說,便尤為關鍵了。
正是因為如此,這不管是什麼樣的人家,這掌家之權都是一件很重要的權利,更可以延伸為是正室嫡出的象徵。
當然,上面列舉這麼多,其實要強調的還是恩寵的重要性。
因為不管你的身份背景如何,只要是有男主人的寵愛做靠山,便是當家主母有意為難,亦是枉然,哪怕是某些需要仰仗着妻族勢力往上爬的渣男,亦是如此。
所以……每當四爺和爾芙同時出現在後院眾女面前的時候,爾芙這位嫡福晉的存在感就會被瞬間削弱,那些女人就會當做瞧不見她似的,玩了命地衝著四爺飛媚眼,這種當爾芙是死人的行為,實在是讓爾芙高興不起來。
她雖然可以勸着自個兒當後院眾女是空氣,善待她們,不去和她們計較寵愛多少,但是當這些女人跑到她跟前兒,任意施展十八般武器地勾引起她的丈夫,她如何能做到安之若素呢,偏偏她還不得不保持着她身為嫡福晉的寬仁大度,硬生生嘔得一肚子火,就是因為如此,她才不喜歡和四爺一塊出現在後院裏,這就是自個兒給自個兒找氣生的愚蠢行為。
只是她不想不願,卻不代表其他女人就不願意。
每當四爺白天過來正院,總會有那些不識趣的情敵送上門來,抱着能勾引走四爺就是最好,即便是不能勾引走四爺,也要給她添添堵的想法,拎着美其名曰是自個兒親手所做的小點心、補湯等吃食,盡情地扮演着賢良溫馴的小白花。
哪怕是四爺從未被人勾引走過一次,這樣的戲碼在正院仍然是絡繹不絕。
今個兒,亦是如此。
大年初二是整個正月里,唯一一天爾芙和四爺、以及諸位側福晉不需要進宮侍奉,也不需要去其他妯娌府邸應酬的日子,更是年夜飯之後的第一次團圓宴。
本來今個兒爾芙和四爺照規矩是都要去花廳那邊赴宴的,不過四爺心疼爾芙回娘家折騰得太辛苦了,到了開席的時辰,也不曾叫醒爾芙,直接打發了蘇培盛過去吩咐了一聲,便當做沒有這回事了。
李荷茱李側福晉和烏拉那拉氏還好說,這些日子天天都能在宮裏和四爺碰見面,倒是不覺得如何,但是那些盛裝打扮的侍妾格格們就有些不甘心了,一邊暗自咒罵著爾芙這位嫡福晉盯人盯得太狠,一邊就拈酸吃醋地攛掇着大傢伙兒一塊來了正院請安,不然這早不早晚不晚的,這四爺府里的女人怎麼可能都跑到正院來聚齊呢!
其中,烏拉那拉氏就被人挑撥得沒能控制住情緒,有些失態了。
不過她也不是大大咧咧地就直接以側福晉身份來炮轟爾芙這位嫡福晉,而是藉著詩蘭過來上茶的工夫,動了點小手段,讓詩蘭將一碗不冷不熱的茶水潑到了自個兒新上身的紅底金絲暗紋滾雪白風毛的對襟大褂上了,她也藉著這個由頭,直接當著府里這些個女人的面,一巴掌就搭在了詩蘭的臉上,這打得哪裏是詩蘭,分明是藉此打爾芙的臉,不過大傢伙兒雖然都知道是這麼回事,她又偏偏做得讓別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來,這也是詩情進去通稟的時候,為何臉上掛着怨憤之色的原因,卻還是沒有出聲告狀的原因。
烏拉那拉氏這一巴掌是使了勁的,詩蘭的臉頰,直接就從白變紅地腫起來了。
當爾芙和四爺出現在前面穿堂的時候,這四爺府里的一幫子女人還在竊竊私語地議論着這件事,只不過因為聲音太低,並沒能傳到爾芙和四爺的耳朵里,但是這些人的詭異小眼神,還是讓爾芙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當然,這些並不能影響讓爾芙登時臉色大變。
這穿堂里的一幫子女人也立時就收聲了,趕緊起來行禮請安,並沒有讓這種詭異的氣氛擴散開,但是總有人會不甘寂寞,比如出手打人的烏拉那拉氏同學,她本來就是想要讓爾芙下不來台的,怎麼可能任由爾芙和詩蘭就這麼含含糊糊地糊弄過去呢!
所以……當大傢伙兒行完禮,起身落座的時候,她還跪在地當間。
烏拉那拉氏特地將她身上被茶水打濕的袍擺鋪在身前,腰背挺直地跪在地上,朗聲請罪道:“妾身失禮,還請四爺和福晉寬恕。”
“怎麼了?”爾芙帶着幾分不解地垂首看去,疑惑問道。
她是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但是她這副懵懵懂懂的樣子,在烏拉那拉氏看來就是存心刁難自個兒了,好在她做出跪在這裏請罪之舉的時候,便已經考慮到了這種尷尬的局面,僅僅是不高興地抿抿嘴兒,便已經平靜如常地繼續說道:“福晉容稟,之前您跟前兒的詩蘭上茶時,不知是手上沒端穩,還是腳下沒站穩,突然將一盞滾茶都扣在了妾身身上,妾身突然受到驚嚇,便一時沒有控制住情緒,竟然越俎代庖地對詩蘭動了手,還請福晉能恕罪。”
說完,她還特地指了指她袍擺上被茶水打濕的黑紅色印記。
“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你實在不必如此,快快快來吧!
那個誰……是叫綠意的吧,還不快將你家主子扶起來,這大冬天的,也不怕跪在這冰冷梆硬的地上受了寒!”爾芙聞言,心裏暗惱,面上卻不露分毫,笑吟吟地抬手道,還不忘招呼着烏拉那拉氏跟前兒伺候的婢女上前攙扶,將嫡福晉的寬宏大度展露到了淋漓盡致。
說完,待到烏拉那拉氏重新坐回到位子上,她又笑着道:“其實這也真算不得事,也是詩蘭那丫頭做事沒個輕重,這也得虧是大冬天的,不然這一碗滾茶扣下去,還不得燙傷了你。”
“福晉寬仁,倒是妾身小題大做了!”烏拉那拉氏帶着幾分感激地含笑答道。
“都是自家姐妹,你這麼說就有些太見外了,何況我是做姐姐的,總要擔待諸位妹妹幾分,但是我還是要多說妹妹兩句,你千萬不要多想,你這脾氣是真的太急躁了些,這今個兒是在自個兒府裏頭,我跟前的丫頭子,你打就打了,我不和你計較,但是這要是在外面呢,誰也保不準就會有個手滑腳軟的時候,難不成你還能伸手就打人么,那豈不是別人笑話你半點容人之量都沒有,也落了你烏拉那拉家滿門忠烈的名聲。
好好好,這事兒就說到這裏,大過年的,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兒了。”說到這裏,爾芙的話鋒一轉,並未給烏拉那拉氏還嘴兒的機會,直接說起了她和四爺年前就商量好的一件事,“今個兒啊,趁着這機會,我也有件好事要和大傢伙兒說說。
之前我和咱們四爺商量了一下,咱們府里的諸位妹妹,份例一直都是比照着宮裏的娘娘們的,側福晉是比照着嬪位領取份例,庶福晉的份例是按照嬪位份例的三分之二發放,格格則是比照着貴人位分的份例,還有侍妾就更是比着宮裏常在們的份例,這幾位側福晉還好,但是格格和侍妾們的份例就難免有些低了。
咱們四爺心疼諸位妹妹們,和我商量過以後,便決定給諸位妹妹漲漲份例。”
說到這裏,爾芙又是話音一頓,將宣佈這個好消息的權利,讓給了身旁坐着的四爺童鞋,自顧自地端起一碗茶,小小口地抿着,暗自琢磨着要如何給烏拉那拉氏添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