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大結局（中篇，精彩）
……
麒君所在之界。
下層次的大戰，隨着麒君被容煌制服，小麒君“面具”們一併消失，天機門算師集體陣亡，而暫告一段落。
現場的氣氛很熱烈，許多人都在慶賀着大戰的全勝，大家臉上也都露出了，放心的圓滿笑容。
唯獨伏和一臉凝重，並不停的四處勘察打量。
“小機子，你有何疑慮？”聞人傲月率先發現伏和的不對勁，已經上前來詢問道。
這時候伏和正好蹲下身的，撿起了一條天機門算師的衣物碎布條。
聞人傲月見此，以為伏和是心有不忍，便伸手拍了拍伏和的肩膀，安慰道，“別把自己繞太進去了。”
“為什麼沒有血？”伏和卻問。
聞人傲月微微一怔，長鳳眸仔細的看了那碎布條一眼，果然發現這布條上真的沒血。不僅如此，在伏和從兜里拿出的，為數不少的碎布上都沒有血！？
“你有什麼看法？”聞人傲月的語氣，瞬間就凝重了起來。
因為他跟伏和的想法一樣，如果只是一條碎布沒有血，那麼還可以解釋是巧合，可都沒有的話。
聞人傲月又在瞬間，以強大的始神境神識，去感知着四方的血氣，然後他發現在這場大戰之後，在天機門近百名的神算師都死後，現場居然沒有什麼太濃血腥味？
更正確來說，這一帶的淡淡血腥氣息，基本都還是從受傷的，他們這一方的成員身上散出來的。
這情況……
明顯很不對勁！
“我師父，恐怕要出現了。”伏和聲音很幽沉，他正想詔令所有人趕緊做好防備，不曾想……
“徒兒。”伏希已到！
前不久還在飄渺城裏的伏希，此時此刻已經在伏和，聞人傲月等眾人跟前現身了！無聲無息的，就這麼現身了。
“……”聞人傲月臉色微白，神經也都綳到了最緊。畢竟……
他方才剛仔細的用神識“搜尋”過四周，但他根本沒有發現伏希此人，更沒有發現在他身後的那一票青年！可他們是怎麼出現的？
這還是次要的。
真正讓聞人傲月色變的是——
“風從……”其餘人聞人傲月不認識，但他卻能通過風從的存在，以及伏和完全慘白的臉色，大致判斷出這些人的身份。
而且更讓聞人傲月心驚的是，這些人全都神魂不全，一副隨時會死去的模樣！？這……這怎麼回事？
與此同時。
原本還在虛空中，想試試別的辦法，來弄死麒君的容煌和雲芷汐，也“嗡”的一下，從虛空中現身了。
“呵呵……我就說了，你們弄不死我，而你們也終將被滅！”感應到伏希出現的麒君，哪怕是被封在了，容煌凝出的須彌王座之下，也沒有半點忌憚的宣誓道。
而這一刻。
雲芷汐的臉色也從最初的紅潤，慢慢的蒼白了下去。因為她清楚的看到，在伏希身後的那一排“獃滯將死”青年，分明是——
“風從！阿哥！大牛，無涯，九哥，師姐……”雲芷汐一個一個的認下去，發現這些人都是熟人。
其中也就是帝梵天，刑狂和古應龍這三個，跟她關係比較淡一點，但這三人無疑都是曾經幫過她的人！
“放了他們的條件。”雲芷汐看着伏希，聲音冷靜的說道。
可伏希的回答卻是，“沒有條件，也放不得。”
雲芷汐雙眸一煞，目光幽幽的死盯着伏希，“難道你真的以為，我們真的殺不死麒君么！？”
“是的。”伏希篤定。
容煌墨目微凝了凝的，將眼神聚焦在了伏希身上。
伏希有所感應的，衝著容煌微躬身的拜了一拜，“我知閣下能力非凡，如今您所展現的力量，也許只是您全部力量中的冰山一角，但您畢竟只是分身，所以您之力也還不足以殺死麒君。至於他們九人，你也沒法活着救走。”
“而且……”
伏希話鋒一轉，就娓娓陳述道，“我並非一定是為了救麒君而來。”
他這話音一落，伏和就忍不住的，猛然將實現從風從等人身上，轉移看向了伏希！儘管早已“認清”了事實，可如果可以的話……
伏和還是心懷着一絲希冀！哪怕他們師徒關係已回不到從前，可他依然不希望，他們師徒會站在對立的一面。
“伏希，你什麼意思！？”聽到伏希這話，反應過來的麒君，瞬間大怒的咆哮出聲！甚至下意識的爆出氣息，想要碾懾向伏希。
可麒君顯然忘了，他現在階下囚的身份。所以他這一衝動，立即引來鎮壓他的，那一尊形態模糊的王座的碾壓！
“嗷——”麒君痛苦的慘叫出聲，一聲比一聲更凄厲。可無論王座怎麼碾壓，麒君依然能一息尚存的，苟延殘喘着。
“看吧，麒君根本無法被徹底殺死。否則強如太古時的龍帝和鳳皇，就不會只是將他封印，而不是將他徹底滅絕了。其後的大地麒麟和遠古四聖，也只能將麒君所化的四凶封印，也無法將之殺死。”伏希的話很平靜，陳述的卻是讓人無法質疑的事實。
“……”在場眾人聞言，都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那可以將他再次封印，總歸不要讓他作亂就好了。”
“不錯啊！再封印一次就是，以後再出來就再封！就讓他永無出頭之日！這樣也蠻好的……”
“是的是的……”
“……”
場上不少強者都不太在乎“殺不死麒君”這個問題，因為在他們看來，封印麒君的效果也是差不多的，只要他不出來為害作亂就成。
然而。
這並不是伏希想要的，所以他在此時，眸光幽靜的看向雲芷汐說道，“雲姑娘，你來做一個選擇吧。”
“什麼選擇？”雲芷汐凝神回視着伏希，可她卻發現，她每一次看伏希，他的目光都很平靜，但卻隱隱閃爍着一絲堅毅不可移的微光。
這光很弱，可雲芷汐曾經在前世的，某一個人的眼中看過。那是她要消滅的一個目標人物，那也是一個被稱為“反人類”組織的頭目。
那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存在！
這種人有自己的信仰，為此可不折手段！不顧一切……
這個認知一入到雲芷汐腦海中，就令她忍不住瞳孔一縮的，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應對伏希。
“用他們的死，助麒君徹底融合本尊；或者用他們的死，助你徹底隕滅麒君。二選一，你選一個。”伏希一字一句的，平緩說道。
而這所謂的選擇的前提，都被明確闡明了，是要風從他們死的！
“我不選！”所以雲芷汐當然不會選，她拒絕這樣的選擇，她不願意伏希身後的任何一個人去死。
無論是跟她一起從青城縣走出來的風從，還是和她一起在紫雲宗共生死的大牛，又或者是她的蛇阿哥，風九哥，以及一直默默的追隨她的無涯和梁敏，甚至帝梵天，古應龍和刑狂。
她都不會讓他們死！
因為她雲芷汐很自私，她以前身邊的人太少，所以如今有這麼多關係不錯的人出現，她就不想失去其中任何一個！
也因為她雲芷汐，一直是個有仇必報，有恩必幻的人。
帝梵天背叛了整個師門，來告訴她金凰城，關於玄門的惡毒計劃，那麼不管這個消息能帶來多少效益，可帝梵天於她來說，就是她欠帝梵天一份人情。
而古應龍和刑狂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後來整個家族，都支持着她神醫營。一個總在最關鍵的時候，默默的站在她這個陣營。
還是那句話，不管他們的幫助，對於她來說有多大作用。可他們都是傾盡了全力幫過她，這就足以讓雲芷汐銘記，而她也會盡全力報恩。
“他們一個都不準死。”這就是雲芷汐的宣言。
“喵……”盤在伏希肩上的肥貓，聞言就慵懶而譏諷的叫了一聲，並以一種漠視的眼神，看白痴一樣看着雲芷汐。
“喵！”原本“蟄伏”在伏和體內的小天機貓，卻在這時候忍不住的，衝著這隻肥貓齜牙咧嘴的叫了一聲。
肥貓頓時貓須一張，有種攝人的力量，就從它灰暗的貓眼中醞散而出。
“喵……”小天機貓瞬間瑟瑟發抖的，躲在了伏和的頸窩裏，貓眼中全是忌憚和懼怕之色。
“喵喵？”而此時，聽到“小妹妹”被“欺負”的小白喵，立即從小墨墨的兜里爬出來。而身為體積最小的它，卻在看到那隻肥碩天機貓時，立即齜牙發出了一聲吼叫！
對！
就是吼叫！
小白喵自打跟隨雲芷汐以來，它從來沒發出過的，聽起來像是“嗚吼——”的獸吼聲！很兇！很兇！
“喵嗚——”那頭肥碩的天機貓瞬間炸毛，一雙灰暗的眼眸醞釀出一層層迷波。
小白喵的呼吸忽然加重，一雙碧瑩瑩的貓眼，閃爍出靈幽的綠光，緊接着——
“吼——”小白喵小嘴一張開，咆哮的怒吼聲，簡直冠天徹底的爆發了出來！更有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威勢，爆碾向了肥碩天機貓！
這……
直接嚇懵逼了現場的人好么！？
那啥……
這小小的小白喵，在場只要跟雲芷汐熟識的，只要見過小墨墨玩耍的，都知道這小東西是小墨墨的必備“玩物”，天天被他抓着打，玩“極限遊戲”，每次都被“虐”得嗚嗚叫。
可是現在呢！
“咚！”那頭盤踞在伏希肩膀上的肥貓，幾乎在這一瞬間，就被小白喵的音波，震得直接滾下地！
“砰！”還砸爆出了一片煙塵，看起來摔得可真厲害。
“唰！”小白喵卻在同一時刻，迅閃而出的，一爪子踩上去！直接把惱羞成怒，想要爆發起來反抗的凶肥貓，給踐踏在地。
“小白！”小墨墨卻擔心的叫了一聲，因為小白喵這樣闖過去，可是靠近在伏希那邊的啊！
“小白！”雲芷汐也很擔心，她怕伏希對小白喵不利。
可事實卻證明，他們娘倆多慮了，因為一爪子踐踏了肥貓的小白，還怒目橫須的，沖伏希齜牙怒吼！
這膽子，真他娘的肥！
這還是平時“貪生怕死”的小白喵嗎？
“你不必沖我發火，你就算殺死它也無用，這些人都已註定要死，這是他們的命。”伏希卻沒有半點因為“寵物”被虐，而情緒起波瀾的痕迹。
“雲姑娘，時候差不多了，你的選擇只能從我給出的兩個中，選擇出一個。如果你過時不選，那麼我將默認你不想徹底滅殺麒君，我將助麒君衝破你們的封印，並助他融合重生出太古本尊。”
“屆時生靈必將塗炭，你最多只能護住現有的人，以及已在你九層魂塔中的親友，但更多的人還是會死去。例如，他們的親人。”
伏希話落，就抬手迎指向他身後的九人。並娓娓說道——
“這位蛇族王子，在他死後，他蛇族全族也將在浩劫中覆滅，而蛇族在你進軍中域時，一直幫助着紫雲宗和青城雲家。”
“這位叫大牛的小兄弟，他還有父母在東域，他最大的希望是在追隨你取得功成名就后，憑藉他自己的力量，去將一家人接上天域來。”
“這位古應龍小哥，他們古家差點因為支持你的勢力，而被全族覆滅。而今，可能還要因為你的選擇，而徹底的消失在麒君重生的浩劫中。”
“風家，想一想那個為了幫你守護中域神醫營，而選擇放棄熱血夢想，留守在中域的風家老爺子風戰天，他也會因這次的浩劫而死。”
“風從……”伏希的話簡直誅心！
“夠了！”伏和聽不下去了，他第一次沖自己的師父，如此大聲如此無禮的咆哮，因為他太清楚，他這個曾經的師父，是要利用雲芷汐重情義這一點，將她推到最痛苦的抉擇邊緣。
但是伏希沒有停，他緊接着的一句話，才幾乎讓雲芷汐崩潰！
“事實上他們本身，也是因你而死的。因為他們從接觸你開始，命運的齒輪就被你的大氣運影響，是你將他們創造成了‘時代九子’，他們註定是你的獻祭品。”
雲芷汐：“……”這是什麼意思？
“這一點閣下應該清楚。”伏希說到此處，卻忽的又看向容煌尊敬的說道。
這讓雲芷汐下意識就看向身邊的容煌，“什麼意思？”
然而不等容煌回答，伏希已再度娓娓道來，“你是為滅殺麒君，應運而生的鴻蒙靈體，你在冥冥中幫助的這‘時代九子’，因此將組成鴻蒙誅靈陣的祭品。他們死，大陣成，再以你為主導，即可讓融靈於太古，萬法不可滅的麒君徹底消失。”
聽到這裏。
“不！伏希你這個老混蛋！你竟敢算計本君！”虛弱的麒君再次憤怒的咆哮起來，因為他算是徹底明白了伏希這個老混蛋的計謀！
他就知道這個老混蛋很陰險，根本不是全心全意在幫他，果然！老混蛋果然用心險惡極了！
鴻蒙誅靈陣！
這個死丫頭居然不是鳳皇轉世，而是應運而生的鴻蒙靈體！難怪……難怪這死丫頭能融合那麼多血脈，而且都沒被雜亂的血脈力量弄死，並且還能升華那些血脈力量！
原來是鴻蒙靈體！看來此前那個，體內有鴻蒙大氣運的人族，也是受這死丫頭影響才有的！可是……
“鴻蒙靈體！我怎麼感覺不出來！”麒君不明白，如果他一早感知到，這死丫頭是鴻蒙靈體，他早吞了她了！還要什麼那人的分身氣運啊！吞了她，才是大補啊！
艹！
艹了個逼的！
麒君瞬間有種錯過了，頂級大補品的痛心懊悔感，他簡直想撞死！他怎麼不先吞了這個死丫頭，還眼瞎的把她當成鳳皇轉世？
艹！
卧槽……
麒君悔得要死要死的。
“你當然不會知道，因為有這位閣下的氣息保護着她。而我若非早在他們成為夫妻前，就已推演出雲姑娘，可能是應運而生的鴻蒙靈體，只怕我也要錯過。”伏希很“善良”的給麒君做出解釋道。
麒君：“……”
“是這樣么？”雲芷汐沒有看伏希，她就看容煌。她就想知道，伏和的這個師父說的，是不是真的。
“你是鴻蒙靈體。”這是容煌可以判定並肯定的，他一直知道，她是擁有大氣運的人，尤其她體內擁有的世界，其實更是鴻蒙創世之初時，被創世之神鍛造出的鴻蒙靈寶。
“但他們的死活，與你無關，因為若非有你，他們早死了。”容煌當然也知道，雲芷汐身邊的不少人，其實都是因為受她氣運的影響，才能有今日的成就。
這是她的能力，並非她的錯。
“可是……”
“沒有可是，而且麒君也一定會被殺死，無需這老東西比手畫腳。”容煌不容置疑的沉聲道。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容煌大手一掌的，催引出已“發展”成熟的佈陣。
同一時刻！
黑暗的四周就“嗡，嗡嗡……”的，亮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散發著飄渺氣息的——“容”字符。
不僅如此。
“轟！”
在這些飄渺光暈散出的同時，更有一圈又一圈的，透着古老邪惡氣息的血色符文，被瞬間激發了出來。
“鴻蒙誅靈陣！”伏和一眼就辨認出，這後面被激發的血色符文，正是利用了天機一門算師們的血，所凝聚刻畫而成的，所謂的鴻蒙誅靈陣。
幸好……
幸好公子發現了！並做了防備。
伏和不由慶幸的鬆了一口氣，卻又為已死去的師叔、師伯們感到痛心，這就是他們的犧牲，所帶來的“效益”。
顯然從一開始，他曾經的這位師父，就沒準備讓他們活，而是早就預定好，要用他們在戰鬥中的血，慢慢埋伏匯聚成這個大陣！
然而。
“閣下果然神通廣大，這個陣法我自問佈置得很隱秘，幾乎是天衣無縫，不曾想還是被閣下發現。”伏希依然淡定。
容煌沒有說話，而他身邊的雲芷汐，卻從伏希這句話中，聽出了隱隱的不祥。也就在同一時刻——
“不！不對！”
“不僅僅是鴻蒙誅靈陣……”伏和忽然想到了什麼。
而這個時候。
“起來吧。”伏希已振臂一呼。
剎那間！
“嗡！”
“嗡嗡！”
“……”
就有此前死去的，那近百名神算師滿身是血的，從所謂的鴻蒙誅靈陣中，一隻一隻的爬出來，他們的面目猙獰而痛苦！
於是就有千千萬萬的怨念之氣，匯聚進了鴻蒙誅靈陣中！但這還只是開始……更讓在場所有人心魂欲裂的是。
“嗡！”
“嗡嗡！”
“……”
在這一片暗無天日的界內，一圈一圈的邪惡血光，就以波光蕩漾而出的幅度，一波一波的亮了起來。
然後！
“由我所創的天機門，自上古傳承至今，已有數百萬代，每一代的算師都死在這裏，並都在死前用密法宣誓，將永遠侍奉麒君為主。”
“故此，只需這時代九子的氣運加持，這個大陣就能在瞬間，不僅幫麒君融合重鑄肉身，更能助他恢復巔峰力量。”
伏希的這一番話，隨着滿天的血光，一字一句的鋪展出來。如此清晰！冷漠！森然！篤定！凍徹人心！
“……”全場俱寂。
只有滿天的血色華光，還在一層一層的波亮而起；只有一名一名死去的，天機門算師之魂，在猙獰的爬出……
誰能想到——
“你竟是從上古存活至今！？”聞人傲月語氣凝重至極！
而這一刻，聞人傲月也總算徹底明白，為什麼他都已經安排震凡，去做下了防禦佈局，卻依然防不住伏希此人了。
這不是震凡無能，不是菩提神樹無能，不是有聞人寒食坐鎮的聞人族無能，而是……這個伏希的可怕程度，遠遠的超出了他的評估。
數百萬代的！
天機門每一名算師！
這個數字……
誰能想到……
哪怕是最強的容煌，在他此時的墨目之中，也凝聚起了深深的忌憚之色。反而是原本還情緒激動的雲芷汐，已“平靜”得氣息均勻，彷彿並沒有被震驚到。
“伏希，只要你助我！你想要什麼，我都成全你！只要你助我，我可立下血誓，一定力捧你祭族！一定幫你重歸祖地！你之所願，吾必成全！”麒君的聲音，不顧王座碾壓的，拼了命的說到出來。
畢竟他不僅不想死，他還想要復活！復活！復活起來啊！他想擁有曾經所有的無上力量，成為這個域內最強大的存在。
“伏希——”麒君認定這一切的選擇權，是在伏希的手上的，只要伏希願意幫他，他就能重生！就能回歸巔峰！
可他卻不知……
“雲姑娘，請你選一個答案吧。”伏希卻一直要求雲芷汐來選，而不是他在選，因為——
“也請你看在眾多生靈的份上，選擇成全時代九子的犧牲，助我屠滅麒君。”伏希所希望的，是雲芷汐選擇殺麒君。
到了這一刻。
伏希的目的已經很明確。
他其實真正想做的，是殺麒君！而非助麒君。但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這個殺法，需要所謂的“時代九子”的獻祭。
而雲芷汐重情，他知道跟她好好說的話，她是絕對不會同意的。而雲芷汐此前的宣誓，也證實了他的想法。
“他們是必須死的，你不願意選，我已幫你做了選擇。你現在所需要選的，只是用他們的死殺麒君，或者用他們的死來屠滅世間生靈。小姑娘，這不難選。”伏希的這一番話，也更明確的道明了，他的願望。
不過伏希原本以為，他是無需說出這番話的，但他因容煌的“干涉”，被提前暴露了“鴻蒙誅靈陣”，以及無數歲月沉澱下來的血陣。
他沒有時間了。
畢竟天機門長年累月積攢的，算師之魂並不能長久永存，當這些陣法暴露過久，他們會漸漸消失，並失去了作用。
所以……
“小姑娘——”伏希還想催促雲芷汐。
“這確實不難選。”雲芷汐淺淺的笑了。
正如伏希所說的，在他的把控下，她雲芷汐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她要麼讓風從、大牛、蛇王子他們白死，去成就麒君來殺死他們，殺死天下所有生靈，包括她親友，包括風從在意的人，包括大牛的親友，包括她阿哥的族人，包括中域那些曾幫助過她的人，包括來不及回到她九層魂塔里的聞人族族人們。
要麼讓風從、大牛他們死得“有價值”，屠滅麒君保下萬千生靈，保下他們在意的人，以及她還放不下的那些人。
這個選擇，確實不難。
真的不難……
“我要殺麒君。”這是雲芷汐的回答，可這個回答，已讓她的心在滴血。是……是，好像說起來，這些人其實都跟她沒太大關係，說起來她也還救過他們，幫過他們呢。
但。
為什麼這麼難過。
為什麼這麼難過……
是因為她太擔心了么？以前她的要求多簡單，只要父母或者，其餘人的生死於她何干？有什麼所謂？
她在乎那麼多做什麼？
她不是應該只需要在乎她的男人，她的父母和兒子救行了么？其餘的人，她不應該在意太多的。
曾幾何時，她已經那麼在乎不少人的生死了？這是不對的，太貪心是最可怕的弱點，是一個殺手不應該具備的缺點。
可是現在……
“我選擇殺死他們，屠滅麒君。”雲芷汐的內心越悲傷，她反而語氣更平靜，她的臉上甚至依然掛着淡淡的笑意。
“芷汐。”可伏和卻分明能感知到，眼前這姑娘她在哭。
是的，她一定在哭泣，畢竟她是那樣的護短，她是那樣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的親人、朋友，甚至下屬。
作為一個姑娘，她很霸道很強勢，是她的她總不允許任何人覬覦，不管是她的寶貝，還是她身邊的人。
平時招惹了她，也許不會招來殺生之禍。可如果傷害到了她的親友，她的心腹，那些人總是必死的結局。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無論是他伏和，還是其餘慢慢聚齊在她身邊的人，或者她的任何一個親友，都下意識的想拼了命的保護她。
哪怕她自己已越來越強，但伏和相信她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會在特定的情況下，願意為她去死。但她從不要求，也從不願意別人為她而死。
“芷汐……”
“汐兒……”
“主人——”
無論是伏和，還是聞人族的人，或者冥鳳他們，只要跟雲芷汐有過親近接觸的人，都能清楚的感知道，她很難過。
“汐兒。”容煌心疼至極，別人能體會到雲芷汐的痛，他自然更能體會到。他知道她的心在滴血，他知道……
“沒事，挺好的。我這個選擇，風從、大牛，阿哥和九哥，師姐還有無涯，帝兄龍兄和刑狂他們，肯定都很願意。”雲芷汐緊握着容煌的手，如是平靜的告訴他，也是如是平靜的告訴自己。
不錯。
雲芷汐點了點頭，“他們都願意看到這個選擇，這很容易選。”
“他們不會死。”容煌卻忽然說道，並清楚的提醒雲芷汐，“你不是還有八顆還魂果么？”
雲芷汐懵了一下，就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道。“它們還沒熟，不能用來救人。”
“可以。”容煌卻反駁道。
雲芷汐雙眼一亮，就聽到容煌已再度說道，“把小綠叫出來，我以神通之術將他們的殘魂，融入這些未成熟的還魂果里，等還魂果成熟，他們就能重生。”
“……”雲芷汐瞪大了雙眸，感覺這個說話，就跟春天種下一個老公，秋天就能收穫無數個老公的“說法”一樣的荒唐。
可是這樣荒唐的話，因為出自容煌的嘴，就變得可信了！
“恐怕他們不會有殘魂留下。”伏希卻再一次的，打破了雲芷汐的希冀。
“可以！他們可以，我可用天機之術，幫他們詔留下冥冥中的天魂命數，可當殘魂來用，也不會影響你的陣法威力。”伏和卻立即說道。
伏希平靜的眸微漣了一下，他從抵達現場開始，第一次正面的看向了自己這個徒兒，應該已經很恨他的徒兒。
“你放心。”伏和也很平靜了，而他的精神力境界，也在此時以突飛猛進的速度，在不斷的飆升着。
伏和周身的氣息，越來越寧靜，越來越淡泊。
“不錯，你渡了你的心劫。”伏希由衷讚賞的，衝著伏和點頭說道。伏希知道，只要精神境界上來，已吞了祭尊的伏和，以後將能快速的晉階起來。
伏和笑了笑，目光卻不再看伏希，而是看向了雲芷汐，“芷汐你放心，我定能將他們的天魂命數截留下來。”
而若是換在以前，伏希這樣的讚賞，會讓伏和很高興，有種被親爹讚賞的下意識開心滿足。但如今不會了，從此以後也不會了。
“好。好。”雲芷汐懶眸銳亮，但是……等等！
“我只有八顆還魂果，人有九人！”雲芷汐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這數目對不上的問題。
“風從不用，他可通過邪靈復活，我抓一隻邪靈即可。”容煌回應道，同時他也看向了伏和，“我屆時分身乏術，他們的殘魂你必須收集完整。”
“好。”伏和點頭。
伏和明白容煌的意思，其實也正因為在那一時刻，他要顧着去抓邪靈來，很難再去施法收集九人的天魂命數，因此才需要他伏和來助。
“你怎麼抓……”雲芷汐還想問。
“噓，別多話，為夫說可以就可以。”容煌一句“酷炫耍帥”的言辭，就將雲芷汐的詢問全堵住了。
好吧……
如此一來。
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
但麒君明顯就要慘了。
“不！伏希可要想清楚！你聽本君一言，如若你立即輔佐本君成就巔峰，本君許你一切！本君真的可以立下血誓，只要是你所願，本君必……”
麒君急促的言說著，想要再爭取一次機會。但根本沒有人理會他，伏希本人早已在開始將“九子”契入陣中。
“等等，我想在開始前，跟他們說一些話。”雲芷汐要求道。
然而就是這樣簡單的要求，伏希卻搖頭拒絕，“沒時間。”
“你……”雲芷汐握了握拳，真恨不得衝上前去，直接給伏希這張老臉打幾百下！
可無論她怎麼敵視着伏希，後者都沒有一絲的情緒波動，就好像這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尊冷冰冰的佛像。
“也請雲姑娘入陣。”伏希抬手迎請道。
而此時風從等九人，已經在那隻肥碩天機貓的“安排下”，分別踏入了鴻蒙誅靈陣的九子云陣眼中。
雲芷汐死盯着伏希看，眼底的倔強和執著，根本無法讓人忽視。儘管已經知道，風從，大牛等這些人，都還有重生的希望，可等他們重生時，又怎知道是何年何月？
現如今，他們依然是要死的，雲芷汐做不到就這樣直接“宰了”他們，她不願意。
“唉——入陣吧，等陣啟時，他們就會在臨死前，恢復一瞬間的清醒。屆時你有什麼話，可以抓緊時機傳念。而在此之前，我不會讓他們蘇醒。”伏希最終還是做了讓步。
聽到這話，雲芷汐的拳頭又緊了緊，她真的好想揍人！
“請吧，這是我最後的讓步，你若再磨嘰，我只能反悔。”伏希似有了一絲的不耐煩，因為時機馬上就要到了。
“讓他們醒，我不會動手。”容煌卻深喑伏希的忌憚，應該來自於他。畢竟風從他們一旦蘇醒，而這個陣法又還完全沒有開啟，他還是有能力，將他們九人活着救出來的。
“不行，請！”伏希不願冒險。
“我……”雲芷汐已經在心裏爆粗口，一拳頭更是控制不住的，想要給伏希來一記。但是……
“芷汐，入陣吧，沒用的。為了今時今日這個目標，他從上古消磨至今，他不會允許一絲變故發生。你若再不入陣，他真的會立即反轉相助麒君。”伏和開口了。
而這些話。
無一不闡述出了，伏希的真實心理。
伏希因此再次看向了，自己這個並不算是最出色，但卻將是他最後一個徒兒的弟子。他一直知道，這孩子將他當成了至親，對他是全然的信任和依賴。
這並不奇怪，畢竟他從收養下還是嬰兒的，這個孩子時，他就已經算計和安排好，這孩子將會和以前每一代的“機子”一樣，會一心一意的信任他，然後被他完整利用到沒有一絲價值。
“為師如果死去，天機門門主之位，你來接掌。”不知為何，伏希忽然下意識說了這麼一句話。
“嗤——”正要拒絕的伏和，剎那間只覺得眉心一痛！他的身形因此踉蹌了一下，接着卻又再無任何的異樣？！這……怎麼回事？
“小機子，你怎麼了？”一旁的聞人傲月，立即扶住了異樣的伏和，後者卻搖搖頭表示沒什麼。
而其實在伏希原本的安排中，只要麒君死了，他恐怕也活不成了，看看眼前這紅衣小姑娘眼力，凝聚的仇恨多麼可怕。
但……
有什麼所謂呢？
他只要麒君死，麒君一死蒼生可定，天下就將永承太平。為此，犧牲一小部分的人，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請吧。”伏希平靜的再請雲芷汐，而他從很早之前就算定，當他的棋走到如今這一步時，雲芷汐必會按照他算定的路線走，麒君會死的，他無需幫麒君復活，那不是過威脅的手段罷了。
畢竟為了讓她走入這一步，他已經準備了很久很久……只為了等待，擁有殺死麒君“契機”的她出現，而今他等到了，他自然不會讓一絲變數發生。
雲芷汐最終還是“屈服”了，她知道她無法跟一個“瘋子”，溝通屬於她的道理。也無法讓一個“瘋子”，受她意志的影響。
“伏希——你看她滿臉不情願，等我死了，她必殺你！你怎麼執迷不悟！”麒君啰嗦了一堆之後，忍不住咆哮道。
“陣，開。”伏希的回答，卻是開啟陣法。
“嗡。”
“嗡嗡……”
“……”
玄奧古老的陣法波紋，已在全面發動。
緊接着！
“巫，上則通天，下則入地。祭，通凶，通妖，通魔，通神，通鬼，通怪。巫者祭，巫者祭，巫者祭，巫——祭——”
伏希用古老的，旁人都聽不懂，唯獨此時的伏和，能夠聽得懂的祭語，在一邊走陣的同時，一邊吟誦着。
“嗡！”
伏希忽已如大鵬展翅起舞。
“嗡！
伏希又如雄鷹翔疾盤旋。
”嗡！“
伏希又突變成”跳大神“者。
”嗡！“
……
伏希在這一刻，就像是”能歌善舞“的藝術家，在演繹着完美的行為藝術。並冥冥中能散出一種使人寧靜，讓人淡泊功力名望，乃至可洗滌道心的氣韻。
”祭！“
”祭！“
”祭！“
”為蒼生！“
當伏希最後一句話落定，一股廣博浩瀚的慈寧氣息，就成片成片的自天！地！四方蜂擁向伏希。
那是白茫茫的一片霧氣，彷彿是由人世間所有祈禱着善念的，那些煙火之氣的雲集。所以寧靜，所以慈和，所以震撼人心！
這樣的力量，讓不少圍觀到這一幕的人，都感應到了一種普渡蒼生般的，大慈悲大愛。如此純粹，如此美好……
於是這一瞬間，所有人甚至有了一種，自己好像置身在冬日的暖陽里的，那種讓人忍不住繾綣於床榻，纏綿於周公的狀態中。
可是！
下一瞬。
”啊啊——“一道道並非慘叫聲，卻透着悲壯吶喊的靈魂之音，就從四面八方雲集而來，瞬將這一片寧和打碎。
”啊啊——“
在這一道道吶唱之下，所有人都清晰的看到了——
”啊啊——“
那一尊尊從血光中褪去猙獰，換上一副朝聖般面孔的，數百萬代天機門算師，一步步從血染中走出。
一步步走向”鴻蒙誅靈陣“。
一步步走向灰飛煙滅！
不錯。
就是灰飛煙滅！
當這些靈魂義無反顧的，從那血光中走向”鴻蒙誅靈陣“時，它們就會瞬間消散成一縷悲壯的力量，匯入那大陣之中。
這是獻祭。
靈魂的獻祭。
”這……“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都呆了。
”不是說這些靈魂，是為融鑄麒君完整本尊準備的么？怎麼現在卻是……“坎致遠等人都表示看不懂了。
聞人傲月卻若有所思，並帶震駭的看着眼前這一幕，半晌之後他才徐徐說道，”從一開始，這個局都不是為了效忠麒君，不是。“
”什麼？“艮辰更不懂了。
”如果不是，麒君怎麼會讓他在這裏佈局，又怎麼會信任他？“坎致遠不信，他認為這些”犧牲“，都是伏希為了取信於麒君，才一步步佈置到如今的。
”麒君被耍了。“聞人傲月只能這麼說，並且他在這一瞬間，佩服某個側面的伏希。因為他已完全明白，伏希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殺麒君，而在默默佈置，默默等待。
伏希不驕不躁的，等了整整兩個時代！從上古，一直等到了時代滅亡，才等到了這個時代的雲芷汐，可他依然堅守的等着。
只為了完成——他要殺死麒君的願望！
為了這個願望。
不惜血流成河。
不惜利用一起。
不惜化成修羅。
……
沒關係，變成什麼樣都沒關係，只要能殺死麒君！伏希就願意，這也就是伏希。
到了此時此刻，聞人傲月才算看出了，伏希的本質意願。
可聞人傲月不明白，到底伏希跟麒君之間是有多大的仇！才會讓伏希堅守着這樣的願望，乃至於歲月流逝，山川變化，斗轉星移，時代變遷……他都不曾改變和動搖。
有多大的恨？
沒有人知道，也許只有伏希自己知道，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了。因為這也許，已經變成了一種無法轉移的執念，深入骨髓勢必完成。
”沒有恨。“伏和卻輕輕的開口了。
”什麼？不可能！“幾位宮主立即反駁，就這樣的堅守，如果沒有恨，怎麼能維持下來呢？
”據說有一種人，他生來只為蒼生，他生來只為救贖，他生來只為人世間……你們信么？“伏和反問。
眾宮主：”……“什麼鬼？
小墨墨：”啊？“聽不懂。
”伏希，他其實出生在遠古，他是巫祭族的始祖。他曾見過四凶作亂的時代，他看到過生靈塗炭，他見識過很多災難。“
”他看到了一個個興興向榮的種族滅亡。“
”他看到了山河因四凶而毀滅變樣。“
”他……“
伏和慢慢的描述着，然後他總述道，”伏希覺得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麒君不死，所以才會有浩劫。後來的上古滅亡，更是證實了他的想法。而他早就深知，那時候世間的力量，都無法徹底消滅麒君，所以他在上古滅亡前，就選擇了蟄伏，甚至‘臣服’麒君。“
”……“伏和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忽然就能”看到“從前的伏希，甚至那個還是少年時期的伏希，而那時候的伏希，還不是人族的模樣。
”可這也是恨吧，恨麒君演化的四凶，毀滅了他熟悉的家園，甚至可能消滅了他的親友愛人，總之這些都是恨吧？“坎致遠是這麼理解的。
”不，他不恨。他只是覺得惋惜，他當時的情緒只是悲憫。“伏和卻道，如果他所”看到“的，都是真實的，那麼伏希真的只有悲憫，並沒有仇恨。
仇恨使人不清醒。
仇恨使人不理智。
仇恨……
有太多的負面影響，但伏希從未收到什麼負面情感的影響。他悲憫着整個蒼生，他會救贖那些弱小，他的情緒從來只有悲憫而已。
所以伏和一直覺得，他是一個慈父。
所以天機門上下，一直覺得他是一個智者。
所以……
哪怕是現在，也沒人能從伏希身上，看到任何一些邪氣戾氣。伏希有的，反而只是純粹的慈和，寧靜。
這不是裝的，這不是偽善。
實在是伏希跟別人不一樣。
”……“聞人傲月隱隱能明白，伏和所說的”伏希“了。又或者不明白，誰知道呢？畢竟他不是那樣的人，所以想不明白也正常。
可這樣的伏希。
卻讓容煌陷入了深思的恍然，有那麼一瞬間，他好像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的靠近他，有什麼記憶在蘇醒又在沉淪。
是什麼？
容煌仔細的，想要去看清楚那個模糊的影子。
而當他的神識，越靠近那個影子時，他周身的氣息都在徐徐的變換着，有莫名的超強上位者威壓，以及漠對世間的，飄渺出塵於萬物之上的氣息，隱隱在他周身浮動。
”嘶！“搞得原本靠近在他身邊的，包括伏和、聞人傲月在內的眾人，都紛紛下意識的遠離了容煌。
唯獨小墨墨沒有挪開，他有些奇怪的，看着忽然眉頭緊鎖的親爹。
”爹爹？“小墨墨還抱着親爹的大長腿叫了叫，可這一瞬間，聞人傲月有種想撤開小墨墨，免得被容煌傷到的意念衝動。
而這股意動剛起，就連聞人傲月自己，都感到非常的奇怪。可是他就是怕，所以他下意識就這麼做了，他想要拉開小墨墨，他在這一刻竟覺得，容煌可能會連小墨墨都傷害！
因為此時的容煌，給人一種漠視一切生靈，並凌駕於萬物之上的，讓所有人都下意識心顫懼怕的感覺。
可聞人傲月才扯上小墨墨，小傢伙就抖了抖小身體的躲開，還往他親爹兩腿間藏進去，明顯在避開聞人傲月的”拉扯“。
”小墨墨，你先到姥爺這裏來。“聞人傲月不知道容煌到底什麼情況，但他想要護着小墨墨。
”嘻——抓不到。“小墨墨卻衝著聞人傲月得意笑囔，還把他親爹抱得更緊。
”你……“聞人傲月有點哭笑不得，他正組織了措詞，想再勸小墨墨，卻猛的感覺到，有一抹超級恐怖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身上。
聞人傲月下意識緊繃了力量的看過去，就對上了一雙深邃，漠視一切的暗幽墨目。而看他的人，正是——容煌！
”咯噔！“聞人傲月心口劇烈一跳。
可只是在瞬間，容煌的眼神就變了，並從聞人傲月身上挪開了。
”……“聞人傲月卻在瞬間汗濕了一背。
”爹爹！“還是小墨墨的稚嫩叫聲，才讓聞人傲月回過神來。
而此時此刻，容煌已經蹲下身將小墨墨抱在了肩上，小傢伙也高高興興的，摟着親爹的脖子諂媚的叫，也不知道為什麼叫得那麼諂媚，像是一隻在討好容煌的小狗狗似的。
容煌卻沒說話，他只是輕撫著兒子已長出，一點點毛絨的小腦瓜，目露着思索的意味。他在剛才那一刻，好似要看破了什麼，但他最後還是沒看破，他聽到了兒子在叫他。
”爹爹！“小墨墨見親爹沒迴音，還湊上去”吧唧“的親了他親爹，還是”濕吻“的那種。
”行了。“容煌頓時一臉嫌棄，直接用兒子的小衣袖，抹去那濕噠噠的感覺。
”哈哈哈——“小墨墨緊緊的抱着容煌，明顯並不是無意識的，在做這些事情。因為敏感的小傢伙，能清楚的感知到，在剛才那一瞬間，他親爹”要走“了。
才不要！
小墨墨要爹！
”爹爹——“小傢伙又在容煌爬了爬，搞得容煌想甩了他。
”呼……“聞人傲月看到這裏，才緩緩的鬆了一口氣，雖不知道為什麼，但他總覺得方才的容煌很恐怖。
”啊啊——“而這時候，最後一批天機門算師的獻祭已完成。
”嗡！“
鴻蒙誅靈陣綻放出，吒世的九色華光。
”一邊玩去。“容煌也丟開了小墨墨，並掃看了伏和一眼，後者立即壓下方才心中的大悸動，並點頭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與此同時。
帝梵天，醒。蛇王子，醒。梁敏，醒。大牛，醒。……入陣的”九子“都蘇醒了，他們還有些茫然。
但云芷汐已在瞬間，將事情的過程簡單的，傳念在他們的神識中。所以他們的茫然，也只是維持了一瞬間。
”對不起。“雲芷汐很抱歉，無論如何她終是”殺“了他們。
帝梵天卻釋然的笑了，”我很高興，能死在你身邊。“沒有喜歡她的資格，能有為她死的資格，挺好的。
”阿妹，若沒有你，我已死在二十五歲前，後面的時光都是賺到的，不過我還是貪心的希望，如果可以的話，幫我照看好蛇族。“蛇王子很清楚的知道，雲芷汐本人比他們更痛苦。
”師妹，等我活了，再告訴納蘭這件事。“梁敏沒有任何遺憾，她只有牽挂放不下，那就是已和她結成了修侶的納蘭雲浮，可惜他們還沒有孩子，不過以後會有的，她信。
”老大，我也很高興！這一次我終於能幫你了。“大牛憨厚大撓了撓頭，眼中是純粹的高興，甚至沒有半點遺憾，他也不曾提起他還牽挂的家人，他總是這樣純憨。
”沒能成為你夫君，能死得讓你記住，也是極好的。“古應龍笑了笑，一臉的坦然。眼前的少女，是他窮盡一生，都只能動心而已的存在，他本以為他會被她漸漸遺忘，如此甚好。
”保重。“風從的話很簡單，他追求一輩子的事，也無非就是保護好她，如今既然他的死，能讓一切都好起來，他又有什麼不樂意的呢？只願將來，她一切安好。
”保重。“無涯獨行了一輩子，只和風從是好友，卻不曾想再見面，就是漫長的告別了。但他信眼前的少女，她說會讓他們重新復活，便必有這麼一天，因此沒什麼可廢話的。
”有時間幫我回去看看老祖宗。“風九唯一的牽挂，就是終於的風戰天，那個執拗到爆的老頭子。
”願意。“刑狂跟雲芷汐接觸不多，他算是這裏死得”最冤“的，他自己都搞不懂，怎麼就成了什麼”時代九子“之一，但事已至此就這樣吧。
因為時間緊迫，九人都只是匆匆的，給雲芷汐傳了一念，然後他們就在伏希的”作法“下，開始分崩瓦解。
”……“雲芷汐雙眸盈上了淚霧，但始終沒有滴落成淚，她只是在順應陣法之力，緩緩站起身時，平靜而堅定的宣誓，”你們放心，我必護你們的牽挂，我定能讓你們復活。“
話落，雲芷汐挺拔而戰！
那一剎那！
有九色華光自上而下的，灌注進雲芷汐體內！
與此同時。
伏和已開始施展密法，在拼了命的，收集着已經”灰飛煙滅“的，大牛、風從等他們這些人的天魂命數。
而所謂的天魂命數，只是每個修鍊者，因為已經和天運大道產生”勾連“，所以冥冥中殘存在人世間的一縷念力。
這種飄忽的存在，若非伏和這種專研天機的人才，也就容煌這種變態能辦得到，所以伏和一經施法，就驚呆了圍觀的人。
”奉天拿魂，天機有詔！“伏和那判官筆，已被他的血染成鮮紅。他又以天為幕的，撰寫下了一道道霸奧的符文！
緊接着——
”帝氏，拘。“
”蛇氏，拘。“
”……“
”刑氏，拘。“
”天機有詔，速速回歸！速速回歸！“伏和聲疾如雷，泛着血光的天幕符文，就在瞬間綻出炙目靈光。
緊接着。
一縷縷幽魂，徐徐的回攏在了伏和的身邊，而這些魂影雖然很淡，可他們的模樣卻依稀可辨，這分明就是風從、大牛、蛇王子他們沒錯。
”這……“
”太牛了！“
幾位宮主嘆為觀止，其餘圍觀群眾更是被震驚得，幾乎”口若懸河“了。
他們簡直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有人，可把完全”灰飛煙滅“的存在，都給”擄“了回來重生？
”公子！公子！快！“伏和卻急促的叫着，因為他無法讓這些”殘魂“保留太久，如果容煌不趕緊動手，他們依然會灰飛煙滅。
”唰！“這時候，剛恢復就被”拔出來“交給容煌的小綠，綻放出萬千生機的，將這些殘魂籠罩住了。
”靈，歸。“容煌施展大能耐，立即將這些殘魂，一道道的打進小綠那僅存的，八顆半成熟的還魂果之中。
”嗷嗷——“小綠看着這一道道魂啊，就這麼入住在它的寶貝里，叫得是一聲比一聲慘，它怎麼可能不慘？
話說這可都是它的啊！結果還沒成熟呢，就被”寫上“了別人的名字，簡直憋屈得小綠要吐血了。
可是……
這個”寫名字“的男人好可怕，所以小綠寶寶心裏雖然苦，但是不敢說。
最終除風從外，其餘八道殘魂，就都盡數得到了”安息“。而風從的殘魂，則被容煌”收走“。
迅速做完這一切的容煌，手中又拿出了一柄匕首。
伏和一看就知道，這是容煌在為解除聞人族”血脈封印“做準備，只等雲芷汐斬殺麒君，聞人族也將從此解放！
而在此前抓到麒君時，容煌不是沒有想過，先用麒君的一滴精血，來先解開聞人族的血脈封印。可惜的是連本尊都沒有的麒君，讓人無法找到精血……
為今之計，只有死了麒君，容煌才能開始解除封印。
”砰！“
這時候只聽一聲炸響起！
雲芷汐那邊也有動靜了。
這一瞬間！
”嗡！“
雲芷汐自九色燦光中，緩緩的彰顯而出。而在她的身後，有一層一層的血光熄滅，彷彿一直滅到了，無邊無際的天外。
而雲芷汐。
她手持一桿瑩散着，淡淡紫霧光滑的，九丈長的古樸透明質長矛。其上沒有銘文，沒有境掉到紋飾，沒有大批磅礴的格調。
它有的，是萬千天機門算師的血和魂。
它有的，是雲芷汐九位兄友的血和魂。
它有的，是伏希畢生的追求和信仰。
它有的，是雲芷汐徹底爆發的鴻蒙靈氣！
是的。
就是鴻蒙靈氣！
當所謂的九子融歸，當伏希的通天入地大能施展，當一切的一切，匯聚到了雲芷汐的身上時，她的修為已從怎麼都爬不上始神境，變成了完整正太的始神境。
是的。
因為這場獻祭！
她雲芷汐終於雙腳踏入了，始神境的範疇之內。她也在這一刻，領悟到了自己跨入始神境的規則之力。
她生來匯聚天下大氣運，她生來能融合任何的體質，她生來就金手指開到爆，能得到所謂的上天眷顧，因為她是鴻蒙靈體！
她是創世之初，天地混沌而開時，殘留下的那一縷鴻蒙靈氣。她生來，就可得到最好的一切！哪怕有波折，最終一切總能如她所願，因為她是幸運兒。
她是。
可是這種是。
這種幸運之力，這種境界並不是她想要的。因為她此時能清晰的感應到，在她的身體裏有着風從，大牛，她蛇阿哥，九哥……甚至那些死去的算師們的氣息。
”怪物。“雲芷汐覺得，此時的自己不過是一尊怪物。
如果說麒君的重鑄和復活，就是一場殺戮和腥風血雨的興起。那麼她又是什麼呢？吞噬了天機門數百萬代算師血魂，吞噬了自己兄友的血魂，她又是什麼？
這不是她想要的。
雖然她渴望力量，渴望能保護好一切，她所在乎的人和物。但她不希望這樣的力量，是這麼得來的。
她想要靠自己的拼搏獲得力量，而不是靠這些獻祭，來獲得這些力量，太沉重了……
”請吧。“伏希蒼老的聲音，已在此時打斷了雲芷汐的感悟，並催她快點對付麒君。
而此時的伏希，他那挺直的背已經佝僂，他已不再高大，他已成了瘦小的老頭。
”喵——“就連那頭原本肥碩的天機貓，都已經變成了皮包骨的存在。
好似這一場獻祭，也將他們主僕的血肉，給獻祭了出來。他們的精氣神，已大不如前了，此時想要殺他們，也許只需一個巴掌打過去，他們就會崩潰破碎。
但。
伏希的眼神依然平靜，他瘦如雞爪的手，還在為雲芷汐指着麒君的方向，”別讓你的兄友白死，鴻蒙靈矛可維持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只是一句話。
足以讓雲芷汐奮起！
哪怕她再不喜這一身的力量，走到這一步的她，又哪裏還有資格說喜歡與否？她自然要出擊，她也只能出擊。
”嗡。“
雲芷汐手臂抬起，那散發著淡淡紫霧之光的長矛，瞬間光華萬丈！有無盡的靈氣，從天地，從四海，從虛空，從任何可來的地方，洶湧匯聚在她的長矛之上！
這一刻。
沒有歡呼。
只有凝望！
因為這一矛，背負着太多的血和魂，剛才那些悲壯的獻祭，彷彿就在耳邊，這讓誰都無法在此刻歡呼起來。
但誰都希望能成功，能徹底殺死麒君！
為了不辜負那數百萬代的天機門算師也好，為了不辜負那鮮活的九條生機也罷，為了將來萬世生靈免遭災難也成，只願麒君終能死到極致，再不復生。
”願。“
這是所有能有幸看到這一幕的人，心中都在祈禱的一個字。
而此時的眾人，也都以為一切已經要走到盡頭了，只等麒君一死，就將塵埃落定，就能回歸平靜了。
然。
麒君笑了。
”嗯呵呵……“被封壓在那虛渺王座下的麒君，笑了。
起初，人們以為他是在面對死亡時，得了失心瘋，所以在笑。
可惜並不是的。
麒君沒有得失心瘋。
他在雲芷汐即將投擲長矛，將他徹底消滅前，譏諷的說了一句話，”你是想你九層魂塔中的親友，都隨着我一起死么？“
”……“
世間一寂。
被封壓中的麒君，卻變換成了一張年輕的面孔，一張唇紅齒白，生機勃發的，年輕而讓雲芷汐熟悉的面孔。
洛風。
長大后的洛風。
和九層魂塔之魂，長得一模一樣的洛風！
”嗡！“
雲芷汐周身，忽然散出一層淡淡的幽眇螢光。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她也沒覺得有哪裏不舒服。
但是她已能清楚的感應到，在她仙境中的九層魂塔，已經出現了波動，也就是說麒君說的……
”雖然本君的力量已被封壓，無法將你血脈中的九層魂塔操作出來，但我若死了，九層魂塔的主魂死，你在九層魂塔中的親友，也將死去。“
”嗯，我沒記錯的話，剛才伏希就說了，你在九層魂塔里藏了親友對吧？你是不是很想將他們放出來？可惜……你放不出來了呢，因為你那器魂已經沉睡。“
”嗯呵呵……“
麒君的笑幽暗而古老，充滿了洞悉人心的晦暗，跟他之前所表現出來的，那種略帶智障的不理智完全不一樣。
而說起來也該這樣才對，畢竟一個能從太古折騰到現在的生靈，他怎麼可能沒有心機？他怎麼可能會智障？他只是一個偽裝着急，偽裝智障的心機”婊“。
”來吧，若你想你的親友死，你就沖我此處射來。“麒君還在那王座之下，指着自己那張”洛風“臉，”純真無邪“的笑道。
洛風。
洛風……
所以為什麼九層魂塔的器魂，會長得很洛風一樣呢？這不是巧合。這又是一個局！一個局！
”不敢了吧。“麒君早已經在剛才雲芷汐的”痛苦“抉擇中，料定她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
”原本只是想準備着，用來對付可能會翻盤的仙魂族，沒想到卻能救本君一命，還能恢復伏希老兒的所有佈局，看來本君真是命不該絕。嚯呵呵……“麒君真的要笑醒了。
其實正如容煌此前料定的那樣，因為他麒君無法徹底的，消磨掉仙魂族始祖的意念，所以麒君一直都擔心，仙魂族這個古怪的種族，最終會出現變數。
因此麒君利用吞噬了，仙魂族始祖后獲得的一些能力，一早將九層魂塔的一半器魂，給投入輪迴之中，又將另一半修復融回九層魂塔。
經過慢慢長的歲月，九層魂塔就變成了有”雙魂“的存在。可真正的掌控權，一直在麒君這裏！
因為九層魂塔是仙魂族始祖造就的，而麒君吞噬了仙魂族始祖！他掌控了仙魂族始祖的一切，所以他就儼然成了，九層魂塔的”造物者“。
而今。
哪怕雲芷汐力量再強！她已讓九層魂塔認主，九層魂塔最終極的掌控權，依然在仙魂族始祖，也就是在”麒君“手上。
雲芷汐：”……“
所有人：”……“
懵了。
誰能想到！
在已經瀕臨完勝的這一刻！在用了無數血和魂，鑄就和等待完勝的這一刻，局勢出現了這樣一個大反轉！
”雲姑娘，不要辜負那些消失的人。“伏希的聲音都變得急促了，他也是萬萬沒想到，麒君最終居然還有這一招。
可他為什麼不在最初拿出來威脅他？如果在那個時候，他還有辦法運籌帷幄，可是現在……他也根本沒有辦法了！
還有麒君是怎麼瞞着他，做的這一切？為什麼他從未察覺，也從未算計到？……看來，麒君防備他的力度，比他所想像的還要強。
伏希：”……“
”要殺我么？來啊。“麒君在聽到伏希的話后，完全沒有半點忌憚，他料死了雲芷汐不會拋射出這一矛。
他贏了。
他還摧毀了，伏希這個老王八蛋，反骨老貨設計他的這一局。他就說嘛，這世間有誰可信？誰都不可信，只有他自己是可信的。
伏希老狗，天機門走狗，祭尊走狗……通通都只是狗而已，想要咬他這個主人？真是想太多了。
”不殺的話，你該放了我了，否則我若心情不好，就算再封印中，弄不死你那些親友，也能折磨折磨他們。“麒君有恃無恐的說道。
而此時。
雲芷汐手上那散發著萬丈華光的長矛，已有漸漸趨於暗淡的趨勢。
它本就不可能長期維繫，畢竟這長矛上的獻祭力量，本就是打算用於跟麒君一起毀滅的，所以為了力量能達到最強，它並不具備長存的資格。
”怎麼會這樣……“坎致遠不知道怎麼說好了。
聞人傲月更是一臉菜色，其餘聞人族人都很痛苦，因為他們知道雲芷汐此時，必然糾結痛苦至極。
一邊是沉重的責任重擔，其上還染有她兄友的血。
一邊是親生父母雲家一族，他們原本大概還在信心滿滿的，等待着雲芷汐榮歸，可如今……
”雲姑娘，一步被威脅，就將步步被威脅，你難道最終要放走麒君么？他一旦離開這裏，我們將很難再找到，即便他還未融城本尊，但他已脫離了封印，必將後患無窮！“伏希不放棄的再勸。
可是。
雲芷汐能為了殺麒君，而”殺“父母么？不可能的。
可是。
正如伏希所說，麒君這種狡詐的人，只要被他咬住了一個弱點，他就會一路威脅，步步為營的！
她難道最終要放了他么？放他出去作亂么？她難道要讓風從、大牛，阿哥九哥……他們白白犧牲么？
不不。
她這樣又如何對得起他們的，心甘情願的”奉獻“？她萬一沒能保護好，他們心中的那些牽挂，讓他們中某一人的親友受到了傷害，她將來又有何面目去面對重生的他們？
可是。
她必須選，必須儘快做決斷！因為她手上的鴻蒙靈矛，已經不能堅持多久了。她必須在犧牲血親，還是辜負兄友間選一個。
儘管今天她已經做過了，一個不得不做的痛苦抉擇。可她還要繼續做更痛苦的抉擇！這真是雲芷汐渡過的，最痛苦也最漫長的一天。
”……“最終，雲芷汐還是將心中的天平，搖擺在了父母這一邊。畢竟先遷就了麒君，就選他要步步為營，危險也不是那麼快到來，她還能有改變的機會。
可是……
如果這一刻她的父母死了，她就將再也找不回他們了。她一則再無還魂果，二則無重造爹媽的能力。
但在做完這個抉擇時，她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了人群中的，那白衣勝雪的男人身上。她雖然做出了選擇，但是她需要他的肯定，她現在很需要他。
可惜的是，容煌沒有在看雲芷汐，所以他沒有跟她回應的眼神，他在看的是麒君。這讓雲芷汐眸光微微晦暗，她每一次在人群里找他，他每一次都會回望她，而一次……
也沒有改變。
容煌就在雲芷汐要收回目光的瞬間，轉眸看向了她，一如從前的深黑無邊，一如從前那般能安她心。
下一刻。
”我放棄。“雲芷汐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長矛。
這也宣告着，伏希漫漫長歲月的努力，盡付東流。
這也代表着，麒君又死不了了，這簡直讓人窩火而無可奈何。
”哎……“人們發出長長的嘆息，可誰又能責怪，或者敢責怪雲芷汐呢？
懂她的人，心疼她抉擇的不易，自然不會怪她；不懂的，自然都在暗罵她傻逼，暗罵她失去這大好良機！可他們礙於雲芷汐的強大，容煌的強大，誰也不敢罵出聲的。
但經此一事後，只要這裏的人不是死得，只剩下雲芷汐的親信，她以後必然會遭到萬世中很多”聖人“的唾棄！
唾棄她自私！
唾棄她狹隘！
唾棄她……
因為這是明顯為了蒼生，就該犧牲小我的抉擇啊！
”汐兒。“但云芷汐的至親好友，都能理解她的選擇，他們只是心疼，心疼她得做出這麼痛苦的抉擇。
”嚯呵呵……“麒君早有所料般的笑了，他還想開口說，”快把這王……“
”嗡！“
這一剎那！
雲芷汐落下的手，就將那落下的將要消失的長矛，在這一刻她狠狠的，衝著鎮壓着麒君的王座右下角投擲而去！
”咻！“
那華光雖已沒此前華麗炫目，但速度依然快到爆！只是一剎那間，就戳了上去！戳中了完全沒來得及反應的麒君！
”嗷——“麒君爆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同一時刻。
”嗡。“
等待着這一刻的容煌，雙手已掌出了那柄匕首，那柄乾清顏和穆顏最終消失后，所化出來的匕首。
”魂反，逆陣。“容煌飄渺清徹的梵音落定。
就有一道暗暗的螢光，從那虛渺的王座之下，”嗡“的飛入他手中的匕首中。而這，乃是仙魂族始祖，殘留在麒君體內的，那一道意念殘魂。
”唰。“容煌將匕首收起。
”碾！“他清徹強大的梵音再起，麒君的慘叫頻頻爆出！但他的氣息還在，還在……不過也有一道淡淡的魂，在此時從那王座之下，茫然的飄了出來。
”唰！“雲芷汐原地消失，下一刻就出現在了，這明顯是洛風魂的身邊，她將也是九層混搭之魂的”他“收下，收進了九層魂塔之中。
”不——“
”嗷——“
麒君頻頻凄厲的慘叫，再次宣示着他蠻慘的。
而此時的雲芷汐，總算是緩緩的送了一口氣，畢竟她如今是徹底的，重掌了九層魂塔。也幸好容煌最後時刻給她一句傳念，一句讓她信心大增，不怕被麒君脅迫的傳念！
”王座左偏右下角，在你宣佈放棄殺麒君時，往此方位投出長矛便可。“這就是容煌的傳念，而他在事態突變后，就一直在尋求一個，能折中而不讓雲芷汐難過的辦法。
他總能辦到。
只要是雲芷汐所求，他總能辦到。在她曾經為風從的”死“，而難過到讓他心痛后，他從不願她再有這樣的痛苦。
而如今看來，雲芷汐的親人沒事了，麒君也沒能獲得自由，這明顯是最好的結局。容煌本也想，用他的力量，配合著鴻蒙靈矛最後的力量，來滅絕麒君。
可惜……
”沒用的，麒君生於太古的玄天域內。而玄天域，乃萬世開闢之初，殘留下的最古老大陸。儘管如今已支離破碎，但誰也不能磨滅，它是創世伊始就存在的事實。“
”所以那時候孕育出的生靈，若非用最本源的鴻蒙源唳，根本就殺不死。麒君如此，龍帝如此，鳳皇亦如此，除非它們自毀，否則就只能被封印。“
伏希洞悉一切的，用蒼涼的聲音徐徐說道。他沒想到，他算了這麼久，準備了這麼長的歲月，最終會得到這樣的結果。
”麒君此番不死，他終將能恢復，生靈終將塗炭，萬世終將不存。“伏希的話很篤定，因為這是他早就卜算過的。
麒君此番不死，他就會獲得恢復的大良機，到了那個時候，誰也阻止不了他。儘管麒君現在看起來，分明是被容煌的王座封印着。
但伏希依然這麼篤定。
”果然沒有別的辦法？“而收了洛風之魂的雲芷汐，這時候卻出現在了伏希身邊，她聽完了伏希的”嘮叨“，也沒有揮拳砸死這個，已經”弱不禁風“般的老頭子。
儘管她很不喜歡伏希。
”不殺我么？“伏希反問，畢竟他逼着她，必須殺死她的兄友。
”他們畢竟沒死。“雲芷汐說著，已將小綠種回仙境了。
又將已能重新掌控的九層魂塔祭出，她還有些心有餘悸的，將九層魂塔融放了出來，將裏面的親人也放了出來，在確定他們沒事後，她才放心了一些。
茫然的雲一鳴、聞人素心等人，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呢。雲芷汐已上去擁抱了他們，但她什麼都沒說。
”怎麼了？“聞人素心撫着，緊抱着她的女兒的背，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但聞人素心卻本能的知道，女兒攤上大事了，她不好過。
”沒事。“雲芷汐一手緊緊的抱着母親，一手緊緊的握着父親的手，只覺得慶幸和感激，她終究是幸運的，沒有失去他們。
”這孩子，這是怎麼了？“不明真相的雲家上下，當然不知道雲芷汐差一點，就要失去了他們。更不知道，他們差一點失去了自由，甚至有可能失去生命，畢竟麒君可不是好貨。
”親家，我跟你說吧。“目睹了一切的聞人族，自然有資格來解說。他們也知道，這事情由他們來說最好。
”所以我千萬年，億萬年來的付出，最終只是為了救這些人而已。“伏希看着這些人，不悲不喜的輕聲道。
遺憾么？有吧。
痛苦么？倒沒有。
”你既不殺我，我就走了。“伏希說著已想邁步離開，他總得繼續去經營，去運籌帷幄，去創造並等待還能殺死麒君的機會。
哪怕又是歲月漫漫長……
”沒有別的辦法么？“雲芷汐卻拉住他問。
伏希轉身看着雲芷汐，他本想漠然的搖頭，可他對上了一雙炙亮的，帶着堅定懇求的眼神。
是的。
雲芷汐在懇求伏希，她希望他能再說出一個辦法來，儘管她不喜歡他，但她不得不承認，他很了解麒君。
而麒君，已經成了她一定要殺死的存在。不為別的，只為了身上這沉重的力量，那些匯聚在她體內的，萬千天機門算師們的執念，以及她兄友們的血魂。
他們不能，白白犧牲。
而既然是她辜負了他們，她就想重新對得起他們。只要有一線希望，她都願意去做。在做完最後一個抉擇后，她想徹底的殺死麒君，比任何時候都想。
”我亦不信沒辦法。“容煌也來了，而且他這一句話里，明顯帶了一絲殺意。他本人也完全沒想到，這天下居然還有他殺不死的存在？他不信。
伏希頓下身，他看了看這年輕的夫妻。
”說吧。“容煌知道這個老傢伙不容小覷，儘管他現在已經”垂垂老矣“，但他身上的某種氣息，依然強大不可摧。
”夢回太古。“伏希最終說道。
”願聞其詳。“雲芷汐請伏希回去。
容煌也側了身做出”迎請“的姿勢，以表示他和雲芷汐統一戰線的意願。
……
事情彷彿又回到了原點，麒君滅不死，依然被封印在王座下。但真的是回到原點了么？不是的，有些人不在了，有些事已刻骨銘心的經歷了，便不可能回到原點。
”我可給你們創造一個太古夢境，你們通過夢境，尋找回太古之初，並在那裏殺死即將成靈的麒君。如果可以的話，麒君應能永遠被消滅。“伏希娓娓道來。
”這怎麼可能？去夢裏殺人？是不是傻！“聞人傲月立即否決。
”就是，這簡直痴人說夢。“坎致遠艮辰他們，紛紛覺得這事情真是荒唐透頂了，但真的不可以么？
”我生在遠古時代，我的那個時代，還能感應到一些冥冥中的太古氣息。我會盡全力用我的想像，構築一個‘真實’的太古世界，並通過這個連接點，將你們送去太古時期。“伏希不鳥旁人，只對雲芷汐和容煌說。
”好，我去。“雲芷汐毫不遲疑。
”汐兒你瘋了！這老瘋子的話，你也能信？“聞人傲月立即反對。
”岳父說的不錯，汐兒你……“
”噓。“雲芷汐卻安靜的，用食指比着別說話的手勢看着他們。
而這一刻，她的眼神是那樣的安寧，決然，無可動搖。以至於她的親友們，都不得不壓下所有的情緒，保持下安靜。
他們已知道，他們阻止不了她了。因為她已經有了，必殺麒君的意願和信念，於是誰也不能阻止她。
”但我只能送你們去，且不能保證能送到，且不能保證讓你們歸來。“伏希也將”副作用“說了。
也就是說他伏希，雖然有這麼一個構想，但是他不能保證能實現，更不能保證能讓雲芷汐夫妻回來。
那麼問題來了。
”你們可能永遠存活在我構築的夢境裏，也可能在傳送的過程中被碾碎，最終就算抵達了太古，殺到了麒君，你們也回不來，因為我沒辦法給你們構築回來的路。“伏希清楚的說明了問題。
反正這些話他不說，他知道容煌這個”不明存在“，也會發現問題的。乾脆說了吧，反正他一直也是”坦坦蕩蕩“的。
”去。“雲芷汐要去，但她在看向容煌時，本想讓他留下來照顧小墨墨，等她從那邊回來。
她是不怕的，她反正是死過一次，穿越了時空來了這裏的人，那麼再穿一次去太古又有什麼問題呢？
而這裏既有她的愛人和孩子，有她的親朋好友，她在殺了麒君后，必然會找尋一切的可能回來，她必能回來。
”去。“容煌卻已開口道。
”煌……“
”我能讓我們回來。“容煌篤定道。
雲芷汐：”……“她還能說啥？
”你們要是決定好，我就送你們去，但一切後果我不負責。“伏希平靜道，但雙眸中的波瀾，還是彰顯出他此時的情緒是有波動的。
而四周的圍觀”親友團“，只覺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去！“小墨墨也從”人群“中鑽出來，表示自己也要跟着，雖然他聽不懂這都什麼意思，但是爹娘去哪兒他去哪兒。
”小孩子去什麼去，在家獃著。“聞人素心一把將小傢伙抓懷裏，大的意願她沒法扭轉，小的她難道還收拾不了了？
”嗷——要去要去——“小墨墨掙扎着要脫身，雲一鳴、聞人傲月、雲擎蒼、聞人勤正……等一大票人，直接一腿一手一腦袋的，將小墨墨按了回去。
並且一票人，還下意識的將小墨墨遮擋起來。他們就怕這當爹媽的小夫妻在自己抽風后，還要帶著兒子去抽風。
小墨墨：”嗷啊——“”
“小墨墨就留下來。”雲芷汐表示自己沒抽風，至於容煌呢，他反正“聽”雲芷汐安排。
“好好好……”無法改變雲芷汐和容煌的眾親友，只能可憐的感動於，總算這當娘的沒抽風，沒想帶著兒子去胡鬧。
“那走吧。”雲芷汐又看向伏希說道，她也不想拖延，畢竟她不願讓麒君多活一秒。
伏希當然樂意效力，而他此前沒說這個辦法，那是他自己都覺得玄乎，甚至根本不可能完成。但是現在這兩個瘋子，想要為“蒼生”而起，他當然不會拒絕。
只要能殺死麒君，任何辦法他都願意做。
然而。
就在伏希籌備着，給容煌和雲芷汐構築夢境，以獲得最終殺死麒君的辦到時。
被封壓在王座之下，已被虐得奄奄一息的麒君，卻在慢慢的蠶食和吞併着，一早被他融在體內，並“消化”了一些的“巽翳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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