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零章：史上最強助攻
如果現在有人去採訪一下三大國的航天技術專家，對南總這個“太陽系大競速”有什麼感受的話，他們一定會非常認真地扶扶眼鏡，然後告訴你：“南總出題很難。”
加速，在外太空也是說加速就加速的嗎？
雖然這裏重力非常低，沒有什麼障礙物，不會碰到花花草草小朋友，但是你加速的時候，要考慮發動機的承受能力吧，要考慮燃料的剩餘吧，要考慮飛船的強度和結構，還要考慮到最後怎麼減速——你總不能直直撞到火星上去吧！
而且速度變化之後，整個軌道也會發生變化，變軌時間、時間窗口等等，全都變化了。
不要忘記了，火星也在太陽系中不斷旋轉着，他們的飛行角度、路線等等，都必須重新設計。
而一旦開始加速，飛船就不能再減速，否則絕對無法贏得這場大挑戰。
所以，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拿出來方案，然後再不斷地修正完善這個方案，這需要大量的專家、技術人員和強大的運算能力。
這甚至考驗的是一個國家的國力！
而這次競速，一時之間，又引動了全世界人的關注，反正恰好世界五分之一的人都在過春節，本來過年也沒啥事。
網絡上各種分析、撕逼、爭執甚囂塵上，各種博彩公司紛紛開出了盤口，地下的對賭，更是多達數千萬億美金……
……
某身在現場，卻完全是在看戲的熊孩子們，被丟回了地火列車上之後，就有點鬱悶。
“冥叔太過分了，我們本來還打算給火星的機甲神兵大戰預熱呢，他這麼一來，還有誰關注我們啊！”
“冥叔這也太大手筆了，兩萬兆瓦的核聚變發動機，我也好想要啊……”
吵吵嚷嚷中，最有經濟頭腦的陸茸茸卻一直在沉默。
“在幹什麼？”
“押注。”陸茸茸非常嫻熟地操縱着自己的小金庫，把不同的資金注入了不同的博彩公司的盤口裏，還參與了一些富豪們的地下博彩。
博彩？熊孩子們頓時來了興趣，沒辦法，他們窮啊！
我們熊孩子科技也是一家不擅長賺錢的公司！
沒錯，比懶神科技還不擅長賺錢！
“押誰？”
“唔，理智上來說，我覺得美國一直都有先發優勢，獵戶座飛船也一直在最前面，它們飛船的體積最穩固，對加速的承受能力最強……”陸茸茸分析了一番，道：“不過如果我押了美國，我爸會把我生吃了。”
“我爸估計也會生吃了我。”這麼一說，其他幾個孩子們頓時糾結起來。
……
在熒惑一號上，石步青的壓力也非常大。
他是覺得在宇宙中飛行很無聊，但是他不覺得現在這種刺激就很有趣啊！
當然，他也不覺得南冥提出這個“大競速”真的是因為無聊，而獎品又是那麼誘人……
可是，真的好難啊！
連續和地面聯絡了好幾次，石步青覺得自己的頭髮都要愁白了。
如果不能拿到第一，恐怕就是民族罪人了！
但是想要拿到第一，談何容易？正如陸茸茸說的那樣，我兔的熒惑一號發射最晚，體積最大，本來也沒打算爭奪第一個到達火星，因為第一個到達的肯定是懶神系啊，別的第二第三第四，差一兩天算什麼？難道一兩天就夠美俄兩國把火星征服了？
但到達火星之後，體積上的優勢，船員數量上的優勢，就發揮出來了，完全可以把兩三天的時間差扳回來。
可現在突然變成了競速，之前的一切優勢都被抹平了。
在彙報給了地面十個小時之後，地面給反饋回來了四個方案，作為熒惑一號的船長，石步青擁有最終的決定權。
而此時，獵戶座飛船、彌賽亞號飛船，都已經開始了加速。
獵戶座飛船本身在加速上最有優勢，它簡直就是一艘飛在空中的鐵疙瘩，結構堅固的不得了，它在定下了方案之後，立刻關閉了和地面的聯絡，加大了引爆核彈的速度，甚至有時候一次引爆兩顆核彈。
經過兩個小時的加速之後，它的速度已經遠遠超過了其他兩艘飛船。
彌賽亞號飛船……幾乎是在大挑戰開始之後，他們就開始了瘋狂加速，石步青覺得他們壓根就沒拿方案，甚至覺得他們就是喝的醉醺醺的，然後哈哈哈狂笑着把油門踩到底……
“如大家所見，熒惑一號在各方面都沒有優勢，我們只能壯士斷腕了……”石步青道，“熒惑一號擁有兩個艙體，我們決定暫時放棄登陸艙，只保留主艙。另外我們必須盡量減少主艙的重量，現在開始，各位請清點自己的物品，任何不需要的物品，留在登陸艙里，所有配給嚴格計算，只保留最基本的配給，燃料也全部轉移到主艙……”
就在此時，政委站了出來，道：“我們非主要人員，請求留守登陸艙……”
石步青一愣。
留守登陸艙，留在燃料全空，只能在太空漂流的鐵罐子裏？
“不，我的船上沒有非主要人員，我也不會丟下任何一名船員。”石步青堅決道：“第一我們一起榮耀，第三我們一起承擔。”
一個小時之後，熒惑一號分離開來，本來宛若雙截棍的飛船，變成了孤零零的圓柱狀，向浩渺的宇宙之中飛去。
石步青從舷窗里目送着登陸艙，看着它漸漸消失在了宇宙的深處，默默敬了一禮。
而熒惑一號的主艙，噴射着火焰，向火星的方向狂飆，奮起直追。
三艘飛船都在加速，本來在第一位的地火列車卻不急不躁，先後被獵戶座飛船、彌賽亞飛船超過了。
而它的飛行軌道也在悄悄調整。
……
五天過去了，距離火星還剩下不到四天的行程，可是熒惑一號還在最後面。
飛船的發動機已經達到了最大的負荷，能夠丟棄的所有物體都丟棄了。大家的食水配給降低到了最低線，就為了減輕哪怕一克的自身重量。
但是距離並沒有縮短太多。
石步青覺得自己的頭髮真白了，他能感覺到那種難言的煎熬，那種幾乎讓人崩潰的壓力。
有好幾次，他都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瘋了。
但是他還有一船的人，所以他只能堅強，喝着最少的水，吃着最少的食物，擺出最燦爛的笑容，似乎信心十足的樣子。
帶着船員們唱軍歌，想拿到第一時向家人們說的一句話，寫下來然後互相念，似乎真的拿到了第一一樣，盡最大的努力保證士氣。
密閉的空間裏，惡劣的環境和空氣，有時候，石步青覺得這簡直是地獄，他甚至開始懷疑南冥的這個“大競速”，是不是就想要折磨他們。
他背負了太多，背後有國家的壓力，有自身的壓力，有爭勝的榮譽，也有近乎絕望的拼搏。
這在他當初被任命為熒惑一號時，那滿身的榮耀似乎都褪去了，他甚至覺得自己壓根就不該成為熒惑一號的船長。
這種困苦，這種壓力，這種難言的折磨，讓石步青肉眼可見的消瘦下來，像是有人在用小刀挖他的肉一樣。
他用各種辦法給自己鼓起勇氣，他回憶着往昔，那個國家還不發達的時代，先輩們面對敵人的科技碾壓，如何倔強地爭勝。回憶着更早時，面對國家生死存亡之際，拋頭顱灑熱血的勇士們。
堅持，繼續堅持……
說不定，哪個國家的飛船就發生了故障，或者遇到其他狀況……
但一切都沒有發生，又是簡直像是地獄的一天過去，在向地面彙報情況之後，石步青回到了指揮座上坐下。
他想哭，想要聯絡南冥，狠狠罵他一頓。
但是他還是壓住了所有的衝動，閉上眼，默默整理情緒。
直到旁邊二副在叫他。
“船長，船長，地火列車請求聯絡。”
“接過來。”石步青深吸一口氣，強行露出了笑容，讓自己的語氣里也帶上了笑意，無論如何，不能露怯！輸也要笑着輸！
不能讓人看扁自己，任何時候，脊樑不能彎！
“我是石步青。”說完話之後，他下意識地等待着。
宇宙中的聯絡，往往需要很久的時間才能回應。
“石伯伯，需要助攻嗎？”通訊頻道卻立刻傳來了陳浩聰的聲音。
“助攻？”
“看後面。”
為了節省燃料和能源，飛船的所有非主要系統都已經關閉了。
聽到這句話，石步青連忙命令人開啟外部攝像頭。
幾秒鐘之後，畫面傳來。
浩渺的宇宙之中，一艘巨大的，首尾相連，宛若傳說中不斷吞噬自己的蛇“烏洛波洛斯”一樣的飛船，正在緩緩從後方靠近熒惑一號的主艙。
那潔白的，大部分是透明玻璃幕牆的巨大地火列車，幾乎一節車廂，就能夠趕得上整艘主艙。
它在宇宙中旋轉着，反射、折射着陽光和星光，像是神祗的光環一樣漂亮。
“石伯伯，啟動對接協議A甲22！”
技術官看向了石步青，石步青深吸一口氣，命令道：“啟動對接協議A甲22！”
剎那間，飛船里響起了警報聲和柔和的女聲：“飛船啟動對接協議，請所有船員系好安全帶……”
攝像頭裏，後方的地火列車在緩緩解體。然後一節節的車廂噴出了灼熱的火焰，從兩側向熒惑一號靠近。
“轟”一聲輕響，來自東濱，曾經名不見經傳的小企業“東濱緯創”生產連接口，在一家關東某創業科技公司編寫的控制協議下，啟動了增強型連接，將車廂緊緊掛載在了熒惑一號上。
又是“轟”一聲，來自曾經差點破產了的小公司廊道公司的改進掛架，承載住了設計要求三倍以上的衝擊力，將另外兩節車廂緊緊勾連在一起。
隨後，又是轟隆轟隆的聲音響起。
一節節的車廂，在宇宙中解體，然後和熒惑一號對接在一起。
那一瞬間，似乎石步青的目光掃過了熒惑一號的船艙。
這裏的每一個零件，似乎都是一道目光，在注視着他。
每一個零件背後，都是無數技術人員，工人的心血，每一個零件，都像是一種隱隱的囑託，一句真誠的祝願。
他們早就已經創造了奇迹，不然我不可能在這裏！
這是我的船！我的船！
它永遠不會認輸！我也永遠不會認輸！
那一瞬間，石步青覺得自己幾乎要涅磐重生了。
勝負，輸贏，又或者什麼，都不能把我打倒！
轟隆！轟隆！轟隆！連續的掛接聲不停響起。
巨大的車廂，像是穿梭機的掛載推進器和燃料包一樣，將熒惑一號包裹在其中。
“對接完成，控制協議連接完成，通用型掛載助推器已經納入系統管理，正在分配資源，正在啟動外掛推進器。”柔和的女聲響起。
“去吧！”陳浩聰的聲音響徹船艙，“一定要贏啊！”
“轟！”
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
響得像是爆炸了一樣，然後巨大的力量，將石步青壓在了座位上。
宇宙中，環繞在熒惑一號身邊的八節車廂，綻放出了一朵美麗的煙花……
“聰聰，你真的是我的好兄弟！”石步青激動的叫聲，在宇宙中回蕩。
“差輩了啊石伯伯！”陳浩聰目送着熒惑一號絕塵而去，哭笑不得道。
我爸才是你好兄弟！
許久之後，通訊器突然響起，接通通訊，一個身穿美軍空軍軍裝的男人的大臉出現，扯着鳥語哇啦哇啦大叫着。
“你說什麼？你說我為什麼要幫熒惑一號？你還抗議我作弊？”陳浩聰掏了掏口袋，把自己身份證拿出來，指向了面前的攝像頭：“你看我這張英俊的帥臉！”
“啊，不對，拿反了，你看這國徽！認不認識！你竟然有臉說老子在作弊？你看這行字，認不認識，給我大聲念出來！這是什麼國？”
旁邊，陸茸茸獃獃地給陳浩聰豎了個大拇指。
你行，你帥！
真的不是因為不想輸錢嗎？旁邊有人默默吐槽。
“陳船長，你剛才很帥，但是現在還有一個嚴峻的問題……”陸茸茸問陳浩聰，“你把我們的八節推進器都給石叔叔了，我們怎麼辦！！！！！”
“沒關係，我有殺手鐧！”陳浩聰打開了通訊器，醞釀了一下情緒，然後哇哇大哭：“冥叔，冥叔我們被困在宇宙里了！快來救我們！啊啊啊，要爆炸了！快爆炸了！救命——”
啪一聲掛斷通訊，陳浩聰道：“好了，一個小時之後，我們就在火星了。”
其他三個小夥伴默默轉過身去，太丟人了！我不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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