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26
張乾盛好飯放她跟前,子牛抬頭望着他,“聽說濛淚‘懷孕’了?怎麼可能……”甚為驚異,滿滿地“好奇之意”。
子牛想來想去,與其自己抓破腦殼想方設法去接近這件事,不如當軼聞直接問張乾,假冒這“爆棚的好奇心”,就算死纏爛打,她也要親眼去看看濛淚!
張乾看她一眼,“聽誰瞎說,一個大男人怎麼懷孕。”
子牛拿起筷子夾菜,看似閑聊,“人家傳的有鼻子有眼,假的真不了,真的自然也假不了。所以我來問問你,最好親眼瞧瞧,也好為你們闢辟謠。”
張乾笑起來,“真還有勞您了。”
子牛獨自在外頭吃飯,
張乾掀簾進裏屋來。
榻子上的余仙指指外頭,“吃好了?”
張乾笑着,“胃口還好,正喝湯呢。”
余仙輕輕點頭,又靠回軟墊上。想了想,“帶她去看看濛淚也行,”
張乾倒了杯熱茶放他手邊兒,“我也是這麼想,這段兒她太悲傷了,難得有這麼個感興趣的事兒,去瞧瞧也無妨。濛淚的病情是怪,好在人一直昏迷不醒,什麼病由也只任人云亦云,倒不會有什麼破綻。”
說來。余仙張乾初聞梅毅回來說濛淚的“癥狀”貌似懷孕?還不是首先不信。
濛淚中毒昏厥過去后,除了鼻中出血,最讓人不解的是,腹部不斷脹大。
毒他,並非真要毒殺他,
余仙只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並無殺他之意,且不說濛淚背後還有何勢力支撐,尚未查清,就從私人情感而言,要讓余仙在喪弟的當頭再下此毒手……不至若此。
所以,對濛淚還是有立即的救治。
只是,怪狀就出來了,
如果不是梅毅親口所說,“他現在一切生理機能的顯示,跟懷孕無異。”余仙真當這可能又是“陰謀一樁”呢,怎麼可能?!一個大男人,中了毒,就,就……這不是斷子絕孫的毒么。怎麼陡然起了如此徹底有違常理的反效?!
梅毅說是這麼說,身為一個科學人自然更是不信,他也說這是“眼睛上的初判”,到底為何會這樣,他一定會檢測出個水落石出!
倒是這些荒誕的流言余仙是刻意透露了出去。目的自是跟“捕捉背後勢力”有關,倒沒想,也傳到了子牛耳朵里,竟也有它好的一面:誠如張乾所言,最近子牛太不快樂了,有這麼一樁能讓她轉移悲傷的事,看看倒也無妨,只當看稀奇逗她開心了……
看似濛淚人在錦曉閣躺着,子牛不知,這進出都有嚴格禁令。他人其實是被完全在押的狀態。
到底有這麼段淵源,孽也罷,看到濛淚如今這樣,子牛還是有心酸的,
肚子確實脹得大。人雖暈迷着,面相倒寧靜,彷彿回到子牛與他初遇那個年紀,一切歲月靜好……
“哪有歲月靜好,有人為你負重前行!姐們兒。這又是個黑翅膀,老子看來成了為你拚死打怪的工具了!”
腦海里突然出現沖沖的聲音!!
子牛一驚!張口就出,“留着!”
張乾也嚇一跳,回頭,“留着什麼?”
子牛倒神色平常。指了指看護人員正要拿走的茶壺,“口有點渴,留着倒點水喝。”
張乾無可奈何笑,低聲說,“要喝水我再給你端來。喝這裏的幹嘛。”
子牛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神情有些傷感,“我就這裏坐會兒。他這到底怎麼回事,治得好么……”
張乾知道子牛心善,不會僅僅拿這當稀奇看。又安慰道,“會全力治癒他的,肯定不是懷孕,估計有什麼病變……”張乾出去給她倒水了,就這麼點的間隙,也沒有人敢盯着她看,子牛走到窗邊似不忍看病床上的濛淚,其實,唇快速動着,
“沖沖。你真在裏面!”
“姐姐,這是個黑翅膀,又是跟我你死我活的,留着他你就是想讓我死!”
“不不,沖沖。我是想弄清楚我的翅膀到哪裏去了,你問問他,他們究竟是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啪!”
忽然濛淚右手打着點滴的吊杆摔倒,吊瓶摔碎,發出尖銳的聲音,
原來濛淚突然掙紮起來,扯掉了點滴,“滴滴,滴滴,滴滴”心跳檢測裝置也發出驟響。似人到了生死關頭!
“快!快叫梅醫生!!”醫護人員都慌了,這時候,是沒人去注意窗邊的子牛的,
人,完全呆愣在那裏,
卻沒有轉過身來,好似害怕看到這一幕……
其實,
子牛感受着身體輕浮在空中,
四周一片黑暗,
只,頂頭一輪明月,
皎潔得妖異,
對面,
沖沖彎腰若捉小雞地,一手緊勒着男孩兒的脖子,一手,狠揪着他那對已然折斷的黑色翅羽,毫不憐惜,不知道,其實這也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折斷,就跟折斷了肋骨一樣疼……
子牛眼睛紅了,
儘管她痛恨黑翅,但是,她知道折翼的至痛。多麼的撕心裂肺……
男孩兒抬起頭,竟是唇邊還帶着輕笑,
“沒什麼好同情的,比起你,我算幸運的。”
子牛一晃神,背脊骨一刺,忽然似真女神跑至他面前,居高臨下,怒聲,“我的翅膀呢!!”
因她接近。就在他頂上,男孩兒更仰起頭,看着她,清清楚楚,眼中飽含炙熱,
“子牛,人世這一遭,我們也算短暫佔有過你。怪不得任何人,是你飛錯了方向,是你自己飛到了我們的世界。既然你已然忍受了那樣的酷刑。都挺過來了!為什麼,為什麼不能接受黑色羽翼!子牛,你屬於我們,哪怕只有一對黑翅紮根在你的背脊里,你也是屬於我們!!”
男孩笑着,
笑得那樣滿足,那樣純美,
“不好,他要消失了!”
沖沖趕緊握住他的翅尾,根據上次的經驗,黑翅膀們的消亡首先都是從粉碎羽翼開始,和上次小罪不同,小罪是被他擊碎的,這個……濛淚似“自我折翼”,忽來一股強勁的張力,沖沖根本控制不住,男孩兒的黑色羽翼瞬間一砰,如黑色煙花,沖沖握着的,一場空般……“子牛……”似帶着無限的嘆息,男孩兒消逝在他的掌心,她的目下……
仿若就在轉眼間,
子牛四周明亮了起來,
耳畔傳來,“滴”這是與世長辭的聲音……
梅毅就這麼晚進來一步,
齊濛淚,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