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O章 揮淚北上
槍聲依舊不停,敵我雙方還在對峙着。www.這裏的村民早就被轉移到了青秀山上,不可能看到村民的身影,只有國軍戰士們與鬼子互相對射的場景。
黑夜的槍彈火光中,盧葦看清了小林的佈滿鮮血的臉,她的手在他的臉上輕輕地撫摸着,口裏喃喃地說著話:“小林哥,你不要這樣好不好?跟我說會話吧。我們一起長大,一起上學,一起玩。要不是鬼子來了,我會一直喜歡你的。小林哥,別怪我無情,我知道一直以來,你是喜歡我的,不過是藏在心裏而已,你蠢啊,我知道你怕我哥,不敢對我說出你的心裏話,我不怪你。小林哥,要怪就怪我吧,哦,不對,只怪這些可恨的小鬼子。廠窖發生了那麼大劫難,讓我們各自一方,生死不明,要不是耿大哥救了我,我只怕早跟着我娘我爹去了。”
說到這她凄美地笑了一下,抬起頭又說道:“在重慶的時候,我常常想起你,想起我哥,想着想着淚就來了。小林哥,我在那裏無依無靠,只有耿大哥才是我的依靠,我愛上了他......”
她哽咽着,話語突然停了下來,二行眼淚頓時從眼眶內溢了出來:“可是,我喜歡的二個男人都死了,都死了,都是死在了我的眼前,小林哥,耿大哥,你們就真的這麼忍心丟下我葦妹子不管啊。自從耿大哥走了,我記得跟你說過,不等鬼子消滅,我是不再想個人的事的,其實,小林哥,我心裏其實很清楚,你還是愛我的,我從你的眼神中看得出來......”
身邊的戰士聽他說著話,在一旁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才好。
在和小林說了一些話后,盧葦的情緒稍許安寧了一些。這時,她想起了哥哥,她要去找哥,那名戰士不肯,奈他不何,盧葦伸手要打他,他機敏地躲開了,盧葦要跑,戰士拉住了她的手,即使盧葦用牙咬着了他的手,他也生死也不放,就憑盧葦咬着,直到盧葦最後無力地又癱坐在小林的身邊,戰士才如釋重負。
當盧鋼他們衝到鬼子的后側時,一個戰士不小心滑倒,被鬼子發現了,頓時,幾個鬼子的槍口掉轉到他們的身上,把盧鋼他們打得抬不起頭。就在鬼子在換着機槍彈藥的一瞬間,他一個魚躍式地猛地從地上彈起朝着鬼子的工事沖了上去,幾個戰士也在同一時刻躍起朝着鬼子沖了過去與鬼子撕殺在一塊。
火光中,陳團長看到了盧鋼在鬼子陣地上的與敵人相搏的一幕,他急忙命令戰士們停止射擊,一齊朝陣地上涌去......
槍聲停了,整個村莊又處在一片寧靜之中,沒有聽到往常一樣勝利后的歡呼聲。這次戰鬥沒有象預期的那樣獲得大勝。在橫着鬼子屍體的陣地上,他沒有看到盧鋼。問戰士,戰士也不知道。
“報告陳團長,盧鋼他在這裏。”一個戰士在他不遠處叫道。
陳團長飛快地跑了地去,果真見盧鋼躺在工事邊上,一個鬼子壓在他的身上,脖子被盧鋼的雙手掐得緊緊的,兩人都沒有任何動靜。
情急中的陳團長一腳將鬼子踢開去,蹲下抱起了盧鋼,叫着他,探了他的頸動脈感覺在跳后,他高興地喊道:“他還活着,他還活着。盧鋼,盧鋼......你小子莫嚇我啊,格老子的,老子還要給你楊老師有一個交代呢,你可千萬不能死啊,小林死了,我就不知道回去怎樣跟你楊老師說,你可要跟老子挺住。”再仔細看時,他右胸在冒着血,趕緊叫人拿來急救包給盧鋼給包上了。
槍聲一停,盧葦離開了戰士直往盧鋼倒下的地方尋去,沒有。她在黑夜裏叫着哥哥。問一些收拾戰場的戰士見着她哥沒有?戰士們不是搖頭就是回應得令她失望,她着急了,在死人堆里找着哥,突然聽到了一個戰士發現了盧鋼后喊着陳團長的聲音。
她直步朝着陳團長那裏跑去,跌跌撞撞。
哥在陳團長懷裏安靜地躺着,雙眼緊閉。
“快,來人,把盧鋼背上山去。所有人給我聽着,把犧牲的戰士就地埋葬。”還沒等盧葦仔細看看盧鋼的面容和傷勢,陳團長便下了令。
陳團長在清點戰場的時候發現鬼子只不過十來人,自己的兄弟也死了十幾個,陳團長恨恨地罵了一句:“格老子的,真的不划算。”
小林和其他犧牲的戰士長眠在這塊土地上了。小林單獨一坐墳,這是盧葦對陳團長提出的要求,她說這裏只有小林不是國軍戰士,是新四軍,不能埋在一起。陳團長想想答應了,此外,還出於人道,將鬼子的十幾具屍體也草草地埋了。
記住了戰士正在為小林挖墳的位置后,悲痛的盧葦隨抬着盧鋼的戰士回了山,已是快要天亮了。
痛苦歸痛苦,畢竟打了幾次勝仗,鬼子全部消滅了,山頭上喜悅的情緒還是在漫延開來。聽到勝利的消息,村民們從躲藏的地方出來了,對着老楊和陳團長他們說著些感謝話,來不急吃着早飯便各自朝着自己的家鄉奔去。
老楊聽了陳團長講述了戰鬥的情況后,心情沉重。小林犧牲了,盧鋼身負重傷,生死末卜,還處在昏迷中。而盧鋼的妹妹盧葦也處在極大的悲痛之中,身心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但她強忍着悲傷天天守候在盧鋼的床邊護理着。
老楊心中百感交集。
盧鋼和小林都是他的愛學生,他們曾都有自己的理想,在他們美麗的家鄉讀書學習,無憂無慮地在那片富饒的土地上快樂地成長。
盧鋼曾有過當兵的想法,但被他爹給阻擋了,小林沒有當兵的念頭。如今他們都離開了學校,離開了故土,不僅失去了親人,也失去了家園。在他們被迫走上抗日的征程時,又失去了許多的兄弟。唯獨就剩下盧鋼和小林在自己的身邊了,可眼前,小林卻與盧鋼陰陽兩隔,一個死了,一個還在死亡的邊緣上掙扎。他們本是青春年少,長成人後要成就一番夢想的少年,是一對好的兄弟。然而,現實卻是這樣的殘酷無情,世事變幻莫測,難料啊。
老楊不敢想像要是醒來后的盧鋼知道了小林犧牲的消息後會發生什麼,畢竟他們是穿着開檔褲一同長大的同鄉同學,共出生入死過的患難兄弟啊。
想到這些老楊的淚禁不住流了下來,他在心中暗暗地責怪埋怨着自己一時粗心大意,沒能把小林看住。
他與陳團長商量,在盧鋼身體復原的這段時間絕對要對他保密:不能告訴小林已犧牲。
十多天後,盧鋼終於醒了過來,這讓大家都欣喜若狂,尤其是盧葦更是悲喜交集,抱着哥哥失聲痛哭。
盧鋼聲音微弱地勸着告訴盧葦說沒事,哥這不是好好的嗎?他費力地看着周圍的人們,問:“小林呢?”
見盧葦哭得更傷心了,老楊生怕這個時候盧葦會穿幫,考慮到盧鋼的身體需要療養一段時間,這時候告訴盧鋼對他的身體恢復不利。於是,他趕緊笑着說道:“盧鋼,小林我讓他去執行任務去了。”
盧鋼問:“什麼任務?是不是派他去沙頭偵察去了?”見老楊沒有吱聲,他又高興地說道:“好,我就想着有那天再把那狗日的坂原給殺掉。”說著要從床上支撐起來,被陳團長按住了,對盧鋼說道:“急啥子嘛,坂原那小鬼子遲早有一天會死在你的刀下的。要得不嘛,我再不會搶在你面前開槍了,要得不?”
他的話把在場的人給惹笑了。盧鋼也笑了笑,見盧葦沒有笑,便勸她說道:“莫哭了,等那豬腦殼小林回來,你就告訴我,一是告訴我沙頭的情況,二是我要好好地罵他二句,竟敢擅自行動,不聽指揮,對了,盧葦,還有你也一樣該罵。”
盧葦一聽哥這樣說著話,淚又涌了出來,她終於難以控制心頭的悲情,對盧鋼說:“哥,餓了吧,我去幫你下碗面。”說完,強壓着傷感之心,獨自一人離開了盧鋼的床邊,跑到了沒有人的山頭上放聲大哭起來。
哥的話讓她萬箭穿心般。她的心在滴着血,真不應該支持小林哥的鬼主意,後悔卻是沒有後悔葯吃啊。
她想起了與小林在一起的一幕幕。
老楊擔心在盧鋼這裏呆久了,會出問題,於是,勸着大伙兒都出去,對盧鋼說了幾句關心的話后,和陳團長也走了出去。
大概又過了半個來月,青秀山上一片人間四月天的景象。
在盧葦的精心護理下,盧鋼終於可以下地了。
有一天,他在妹妹的攙扶下四處走走,看着從身邊走過的人,問盧葦:“小林他還沒有回來?”
聽哥這樣一問,盧葦怔了一下,心中又一股痛襲了上來,不過她並沒有露出多大神色,只是搖搖頭含糊地說:“沒回來。哥,你看,天上好大一隻鳥哩。”說這話的時候她是在強顏歡笑。
盧鋼抬頭朝天上望去,果真有一隻大鳥在天空中盤旋,時而俯衝,時而飛騰。不過他的注意力還是回到了小林的身上。盧鋼疑惑地問盧葦:“這都去了好些天了,我的傷也好了,怎麼就不見他呢?是不是怕我罵,這豬腦殼躲起來了?”
“哥,你可以不說小林哥他是豬腦殼,行嗎?”盧葦差點要掉眼淚了。
“他就是豬腦殼。”盧鋼有點犟。見盧葦嘟着嘴,淚流了下來,不知所措,問盧葦怎麼了?
盧葦強忍着悲情,嬌嗔地說:“我們一起長大,你把他當兄弟,我把當哥,還有你不是願意讓我跟小林哥好嗎?我不准你這樣說他。”
“好了,我不說了行不?走,我們去找他去。”盧鋼不管盧葦怎樣推脫還是拉着她的手朝小林的房屋走去。盧葦這下可真急了,可又想不出辦法制止哥哥。正在這時,迎面遇上了老楊和陳團長過來了。
盧鋼還沒等老楊問他的傷情,劈頭問着老楊:“小林應該回來了吧,楊老師?”
這猝不及防的一問把老楊給問愣了,不過,他沒有慌神,望了一眼陳團長微笑着對盧鋼一語雙關地說道:“想他了?我們也正在想他呢。”
“去沙頭偵察也不要這麼久的時間吧,楊老師,陳團長?你們是不是有意在瞞着我,快點告訴我小林他到底去了哪?”盧鋼有點不滿意楊老師的回答。一路上和盧葦在一起的時候,發現周邊的人好像都在迴避着他似的,心裏便有了疙瘩與糾結,又從妹妹閃爍其辭的神態中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陳團長見盧鋼在催問着老楊,便趕緊說道:“盧鋼,是這樣的,小林確實去了沙頭,任務也完成了,但你楊老師這幾天跟我商量,好久沒有與你們部隊有聯繫,就派人在山下去接應他,告訴小林這一決定,所以,小林沒有來得及上山便又去執行你楊老師分派的任務去了,現在,我們一直在等着他回來呢。放心吧,盧鋼,小林不會有事的,啊,等小林與部隊聯繫上了,他就回來了。”
聽陳團長這樣一說,盧鋼不再問小林的事了,便向他們打聽了沙頭鬼子的情況,老楊不急不慢地跟盧鋼說了。在盧鋼養傷的這段日子裏,他還是派了劉隊長和曹幫主去了沙頭,獲得了一些情報。所以他說起來便胸有成竹了。他說,鬼子在沙頭是成了縮減烏龜,不敢輕舉妄動,聽劉隊長和曹幫主說那裏沒有增加鬼子。
盧鋼聽完,很是興奮。要求一鼓作氣乾脆過江把坂原消滅算了,他也是殘害廠窖人民的幫凶,同樣是罪不可赦。
老楊沒有同意,他說坂原回去后加強了更強大的防範,整個周邊都在修築工事,恐怕連只蒼蠅也難以飛過去。還有劉隊長帶回來的另一個最重要的情報是在資江南岸還有大量的鬼子,佈防也嚴密,還有駐紮在茅草街的鬼子汽艇時不時地來到這一帶巡邏,也許是坂原這小鬼子將這裏的情況上報后,才這樣加強了防範。
陳團長見盧鋼還要堅持,便說道:“盧鋼,你就聽楊老師的話,先不要着急,把傷養好再說,要得不?”
盧葦在盧鋼的身邊聽着楊老師和陳團長說著小林又去執行任務的謊言時,心中湧起了一股波浪,久久的難以平息,她盡量剋制着自己不讓眼淚流下來。她知道楊老師和陳團長都是對哥哥好,做妹妹的更是希望自己的哥哥好。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盧鋼不是糾着老楊要去打沙頭就是問小林到底什麼時候回來?老楊都是搪塞而過。
終於有一天來了消息。
清晨,和陳團長、楊老師在山下散步時,他們看到一個人被哨兵給攔下了,趕緊走了過去問是怎麼回事?那人說是來找楊炳連老楊的。老楊說他就是。那人看了老楊一眼,笑了,從口袋裏拿出一封信遞給了老楊。
趁老楊在看信時,盧鋼拉過那人問着小林的下落。那人說不認識小林,在部隊裏也沒聽說這青秀山派了什麼人來聯繫。盧鋼一聽,這下全明白了。突然他大叫一聲:“你們都騙我。”說完快步衝下了山道朝着蔡家村的方向奔去。
這下可亂了,讓老楊和陳團長防不勝防,料不到藏隱了許久的事情終於還是沒能瞞住,老楊考慮過在適當的時候會跟盧鋼說起小林的事的,可節外生枝,根本沒有料到啊。
老楊信也沒看完,揣回了褲兜里,急忙叫着一個哨兵馬上去叫劉隊長和曹幫主過來,隨後與陳團長緊跟着盧鋼的身後追去。這時,陳團長對哨兵喊道:“把盧葦也叫來。”
多日來的疑惑與擔心終於成了現實。小林不在了,小林不在了。盧鋼的腦殼裏在奔跑中成了空白,他一路狂奔來到了蔡家村,這裏是他受傷的地方,在這裏他與小林相遇。小林死了,他受了傷。
他看到了新土堆成的墳地,一個大堆的,還有一個小堆的墳。盧鋼跌跌撞撞朝那裏慢慢地走去,他多麼不希望真相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啊。他寧願相信老楊他們說的話是真的啊,小林去執行任務去了,在部隊裏還沒有回來。
然而,一塊木板做的墓碑上書寫的幾個黑色大字,讓他的熱血直往上涌,他看清楚了,看清楚了,“李小林烈士之墓”赫然地出現在他的眼前。他牙關緊咬,兩眼緊閉,淚水雙流,拳頭緊握,跑倒在了小林的墓前。
“你這個豬腦殼啊,小林,你為什麼要這樣不聽我的話,逞什麼能啊?我爹我娘,你爹都被鬼子打死了,我們一起出來殺鬼子,就得要活着,說好了要一起把鬼子消滅掉的,說好了的要殺光鬼子的,你就是不聽我的話啊,你太自私了,太逞能了,你真是個豬腦殼,小林......”盧鋼痛切地說道。
這時,老楊他們都過來了,陳團長拉住了要朝盧鋼過去的盧葦,所有人站在那裏默默寂然地聽着盧鋼跟小林說著話。
“楊老師說你去執行任務了,我真相信這是真的,本來等你回來,我要罵你的。可這不是真的啊,小林,你走了,說也不跟我說一聲,就一個人走了,你這個豬腦殼,你安的什麼心啊,難道還要我去你那裏罵你嗎?我不罵你了,我還要替你殺光鬼子,我們是兄弟。我知道你喜歡我妹妹,我阻攔過,後來還是想通了,你要喜歡就喜歡吧,我攔着幹嗎?在家鄉的時候,你就是膽小。跟我殺了鬼子后,你應該不是那個膽小的小林了啊。小林,我不知道我還會有多久的仗要打,也不知道哪天會被哪顆子彈打中,就看命吧。可你這個豬腦殼幹嗎非急着要搶在我的前頭呢?你不管我沒意見,可你就不管我妹妹了嗎?”盧鋼淚滿兩頰,二手握着着手在草地上擂了一下,然後埋頭抽泣起來。
盧葦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她離開老楊的身邊喊着哥哥跑了過去。
“哥,小林哥為了救我才犧牲的。”盧葦跪在哥的身邊哭道。
老楊走過來了。陳團長走過來了。
劉隊長和曹幫主走過來了。
老楊站在盧鋼的旁邊,聲音低沉地說道:“生命誠可貴,為何而生?為了讓活着的親人幸福。生命難複製,為何而死,為了給死去的親人報仇。無數中國人的生命在這場浩劫中經歷過的磨難與痛苦,國恨與家仇,我們每一個中國人切切不可忘記。山老虎、肖珂、順子、猴子、江伢子、阮雄、小六子,小林他們都是好樣你的兄弟,他們都是好樣的,是英雄。英雄已逝,英名永存。”
陳團長將盧鋼扶了起來,說:“盧鋼,振作起來吧,你就不要太難過了,其實我們的心跟你一樣難過,我們瞞你這麼久,是我們不好。要罵就罵我們吧,別罵小林了。”
“哥,楊老師他們都是為了你,怕你受不住,擔心你受傷的身體,所以......”盧鋼要斷妹妹的話,說:“葦妹子,莫說了,我知道他們都是對無好。楊老師,你快點告訴我,什麼時候去殺了那個坂原?”
老楊說自然會有那麼一天的。
盧鋼說他等不到那一天。
陳團長對老楊說,先回去,一起研究一個作戰方案,如何?老楊同意回山上商量。盧鋼這才心情平和了不少,回到山上后,老楊首先說了上級來信的內容,意思是說要老楊務必在9月上旬時,帶着青秀山的游擊隊一起過長江,能帶多少就帶多少,進入湖北與新四軍第五師會合。
盧鋼聽完后說:“不殺死坂原,我是不會走的。”
老楊沒有吱聲。這時,陳團長說道:“那也得有一個周詳的計劃才是。也不能單憑你一個人就殺得了的。”
經過一段時間對資江兩岸敵情的詳細偵察,計劃終於出來了。
就在即將要實施這個計劃的時候,情況卻有了突變。
覃師長的部隊受令參與雪峰山抗擊日寇的戰役,命令陳團長火速趕赴集結地點隨時待命,接防他們的是142師,軍令不可違。陳團長臨走時對盧鋼說他們還會打回來的。
對沙頭之敵的作戰計劃泡了湯。盧鋼氣惱不已,幾次想單獨過江潛入沙頭都被老楊給抓了回來或者攔了回來。老楊看着盧鋼這樣,決定離開這裏,作這個決定的時候,他去找了劉隊長和曹幫主商量能否和他們一起走。劉隊長不願意,他說不想離開家鄉,離開老婆孩子,曹幫主願意,反正就自己一人,後來,老楊又做了些工作,願意跟他走的報名,不願意走的不強求。
要跟着老楊走的大部分都是曹幫主帶來的人,劉隊長手下的人不願意走的原因是這裏還有他們的礦業要做,要真是哪天把鬼子趕跑了,他們還有事做,就惦記着那礦,老楊也不勉強。
當老楊將這一事告訴盧鋼時,他盧鋼也不敢違背老師的命令。儘管心中還不大樂意,但組織的決定他是不敢不聽的。
一個六月天的深夜,他們在劉隊長的護送下離開了青秀山,來到了資江邊,與劉隊長告別後,登上了早由曹幫主通過關係找到的幾條船悄悄地出發了。
此時,江上顯得格外地寧靜。
盧鋼坐在船頭,任由江風在臉上拂過,他的心情卻不平靜,沒有將坂原殺死是他的遺憾。在船上他對老楊和盧葦都是這樣說的。老楊的勸慰是這樣的:侵略者遲早會得到報應的。坂原不僅只是你的仇人,也是全中國人民的仇人。
一輪明月升起,江波灧灧。
盧鋼和盧葦二兄妹立在船頭看着皎潔的月亮,望着漸行漸遠的家鄉影象,淚水禁不住奪眶而出,再一次離別家鄉之不舍情懷油然而生,但在皎潔的月光下,倆兄妹的臉上看上去顯得更加堅毅與剛強。
月光如水,江水泛波。
已坐在船頭許久許久的兄妹倆根本沒有注意到醒過來的老站在了他們身後。
這時,一抹曙光初升,出現在他們的眼前,紅紅的映紅了江面,亮了兩岸。
一群大雁從船頭上空飛過朝着東方的霞光飛過。
盧葦觸景生情,禁不住想起了與小林一起唱的歌謠:
遠遠的天空大雁飛過,
輕輕的小船上有我的哥,
美麗的湖水我的夢,
夢裏有我的哥哥,
妹妹我在哥的哪一片湖水裏游,
哥哥啊,
你我是不是這湖上成雙的雁。
......
盧葦的歌聲唱醒了幾隻船上所有的人,他們都站立在船上專註地聽着盧葦甜美的歌聲傳來。盧葦已沉浸在美好的願望之中,她的歌,聲情並茂,一腔柔情,一眼淚水。
再見了,家鄉!再見了,爹娘!再見了,兄弟!
“哥,我們還能回來嗎?”盧葦問哥道。
“會回來的,一定能回來的。”盧鋼說。
“我也會回來的。”身後傳來了老楊的聲音。
盧葦聞聲傳來頭,笑着問老楊道:“你回來做什麼?這裏又不是你的家鄉。”
老楊笑呵呵地答道:“你們要是回來了,我不回來,誰來給你們補課?”
盧鋼和盧葦一聽心領神會,都笑了。
轉瞬,一抹曙光成了一輪通圓的太陽,船兒載着北上繼續抗日的戰士們在燦爛的朝霞輝映中乘風朝東而去,漸漸地消失在遠方......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