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酒會
第十九章酒會
“你當我女伴!”章茗洺和薛靜柔說這話時,地府酒吧正進行一場異裝表演,鼓噪音樂和喧囂人聲此起彼伏,鬧得章茗洺不得不貼近薛靜柔耳朵。
薛靜柔耳垂小小,薄薄的耳廓上血管時現,她受不了章茗洺親近,一巴掌捂過去,捂得他鼻孔翻飛,差點從高腳凳上跌下去。
章茗洺越挫越勇,“就那新年酒會啊,你陪我去,解解悶。”
薛靜柔叼着煙,手裏花式洗牌,她穿着最簡答的白襯衣牛仔褲,瘦伶伶像個時下最流行的紈絝美青年,“不去。”
章茗洺身強體壯,卻回回在薛靜柔這兒吃癟,也有些氣惱,憤憤道:“不去也得去。”
薛靜柔將煙摁熄在煙灰缸里,扭頭笑而不語只盯着他看。薛靜柔生得好看,又處在最嬌艷絢爛的年紀,滿腦子鬼主意讓她神采飛揚,比普通的漂亮還要多出熠熠生機,章茗洺帶她玩了幾年,最能理解唐業雄即使打斷她的腿也要將她困在身邊的決心。
如果沒有唐業雄,或許他也忍不住要打薛靜柔主意。
薛靜柔到底還是答應,章茗洺倍感欣慰,笑容滿面離開。
小忙從酒櫃後轉出來,手裏捧着碟開心果,“靜姐,你早準備找章哥掩護,他直接送上門你為什麼還逗他玩?”
“上趕貼過去的玩意,在他們眼裏都不值錢。”薛靜柔嘎嘣捏開一粒,笑道:“做人要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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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茗洺提前說明那是商業酒會,讓薛靜柔盛裝出席,結果薛靜柔愣是穿套白襯衣黑西褲堂而皇之入場,襯衣是意大利手工定製,西褲是英國百年老店剪裁,誰見了都咋舌,卻半天挑不出毛病。
章茗洺逮不住薛靜柔這陣煙,重振旗鼓跑去和女明星聊天。薛靜柔無所事事,跑去陽台抽煙,嘴裏哼哼唧唧唱着天邊雲彩和水裏魚兒,唱到自己都不忍再聽,覺得有損氣質,就見宴會廳正門處,白長歸和金芸一道走了進來。
白長歸西裝筆挺細節周到,他遺世獨立慣了,周身葷素不侵,在艷艷紅塵里反而格外入女人們的眼。
察覺到周圍女人虎視眈眈,金芸上前一步,本以為白長歸會顧慮公眾場合發揚紳士精神讓她挽手,誰知她的手剛抬起,白長歸已經轉身,左臉寫着男女授受不親,右臉寫着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金芸手足無措,暗暗咬唇。
白長歸本不肯帶她來,是金芸扛起實驗室主任大旗,以捍衛新產品的母雞姿態堅定隨行,白長歸只得另找位男經理,弄成三人行的古怪隊伍。
白長歸四下張望,和薛靜柔視線對上,二人心照不宣遙遙相望,各自亮起心中小算盤。
白長歸很快搜尋到章茗洺的位置——這位章公子幾乎淹沒在脂粉堆里,滿身桃花盛開,正是對誰都不放在眼裏的情聖狀態。
他越觀察,越肯定章茗洺是不管事的,但他名下資產令人稱嘆,除去上回搶劫白長歸的z公司,章茗洺最富盛名的影視公司眼光獨到,前兩年投資了幾部賣座電影,後來又相中真人騷市場,賺得盆滿缽盈,堪稱搶錢標杆。
章茗洺和唐業雄的本錢不是大風刮來的,錢生錢的背後有薛靜柔,白長歸是個商人,他懂這其中關卡,故而捉襟見肘,時不能言。
白長歸遠遠打量章茗洺,金芸也天敵般嗅到薛靜柔的存在。
“薛小姐。”金芸靠近薛靜柔,自知伸手不打笑臉人,便總笑吟吟的,哪怕眼裏寒光冷意凍如臘月里的西伯利亞。
薛靜柔點點頭,算是招呼。
金芸輕聲細語,“薛小姐,你是章茗洺先生的女伴嗎?”
薛靜柔想想,覺得否認事實是最無趣的一件事,“嗯。”
金芸低低笑了兩聲,“那便是了,算計長歸這件事,你是幫凶。”
薛靜柔搖頭,笑道:“不是幫凶,我是主謀。”
金芸愕然,想不到薛靜柔如此痛快承認,她覺察出薛靜柔對她的戲謔,卻找不到癥結所在,只能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審判她,“你這樣做對得起長歸嗎?”
薛靜柔依舊坦蕩,“對不起,因此我向他道過歉,他接受了。”
金芸無言片刻,打算改走法律途徑,“你這是犯法。”這話脫口,她又覺得自己落了下風,叛徒倒賣公司信息的事由白長歸全權處理,證據根本流不到金芸手上。
而白長歸顯然是要包庇到底。
薛靜柔死豬不怕開水燙,厚着臉皮微微笑,莫測高深。
金芸還思量着如何滅薛靜柔威風,酒會音樂變調,男男女女相繼滑入舞池,成雙成對,翩然起舞。
薛靜柔只瞥一眼,沖金芸笑道:“你看白長歸。”
白長歸站在遠處,正與一神仙似的的高貴女性侃侃交談,他們大概聊得投機,以至女神仙莞爾一笑,白長歸伸手邀她共舞,二人形貌氣質皆是良配,很快吸引眾人眼球,成了舞池裏明彩照人的一對。
薛靜柔並不生氣,倒是旁邊金芸將指節攥得發白,可能覺得受辱,血氣上涌,將她一張臉暈得通紅。
薛靜柔瞧得有趣,忍不住火上添油,“男人嘛,一眼沒瞧見,就拈花惹草去了。”
金芸暈乎乎轉頭看她,“你不生氣?”
薛靜柔樂滋滋搖頭,看戲一般,“不氣。”
金芸詫異,以為薛靜柔當真不喜歡白長歸,可這喜訊還來不及消化,薛靜柔又說道:“不是你的,怒髮衝冠也沒用。”
舞池上,白長歸瞥見薛靜柔,直接停下腳步,沖舞伴頷首致歉,快步而來。
金芸還等着薛靜柔下文,薛靜柔卻笑而不語,只靜靜看向那個迎面而來的人。
是你的,哪怕千山萬水人海茫茫,他一樣會來。
白長歸站在薛靜柔面前,雲淡風輕,永遠關心她吃喝拉撒睡,“吃了嗎?”
薛靜柔環顧四周,笑道:“這全場女性,大概只有我是吃飽肚子來的。”
金芸微赧,她確實空肚前來,進場后更是連口水都不敢喝,生怕小肚隆起,毀了禮服儀態。
薛靜柔示意遠方仙女,“和施小姐聊得如何?”
白長歸點頭,“她對我們公司產品很感興趣。”
薛靜柔讚賞道:“施小姐的家族銀行財大氣粗,你能和她們合作再好不過。”
萬花叢中的章茗洺終於注意到白長歸,忙慌慌幾步走過來,不由分說,拉了薛靜柔就走。
薛靜柔被拽得踉蹌,手中酒杯傾灑自己一身,她惱怒地哎呀一聲,很想替這身衣服揍章茗洺一頓。
薛靜柔的白襯衫一遇着酒液,胸口位置立時若隱若現,白長歸和章茗洺同時脫外套替她遮擋,薛靜柔嫌棄章茗洺,一記眼刀刮過,嫌他瞎湊熱鬧。
章茗洺十分無辜,拎着外套直翻白眼,心想薛靜柔真是有異性沒人性。
旁觀的金芸面上不動,十根手指幾乎要扭斷。
章茗洺不能讓薛靜柔和白長歸在公眾場合給他家老唐戴綠帽,着急要帶薛靜柔離場,薛靜柔卻起了興緻,以眼挑釁,腳底紮根似的一動不動。
神仙似的施小姐也湊過來,作為酒會主辦方,她天使一樣關懷眾生,“怎麼了?”
所有人一起看向她。
施嘉瑛逐一打量,最後若有所悟,溫柔微笑,“薛小姐如若不棄,還請跟我來。”
薛靜柔嘴角微揚,知道自己這是被人惦記上了。
白長歸不願她去,章茗洺巴不得她去,金芸也想薛靜柔快滾,人的念力揮散出來,薛靜柔笑嘻嘻靠近施嘉瑛,也想看看女神仙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走吧。”
施嘉瑛帶她去二樓貴賓休息室,外室沙發上坐着她的化妝造型小團隊,內部衣飾間堪稱華麗,任何角度都可用於偶像電影取景。
施嘉瑛大家閨秀,舉止談吐柔婉自信,既把薛靜柔放在眼裏,又不太高看,尺寸拿捏合宜自然,薛靜柔覺得十分有趣,全程配合。
五六位時尚人士聚集到薛靜柔身邊量身服務,薛靜柔發現這些人雖各有見解,但始終留意着施嘉瑛的神色。
最後,他們給薛靜柔換了身黑色長袖禮服裙,短髮定過型,正面看過去簡直良家婦女,背面卻是深深岔開到腰眼的□□設計,十足妖冶。
施嘉瑛的裸色長裙重在仙氣,這二人打扮相悖又相襯,誰也不搶誰的風頭。
“白先生,我這算不算完璧歸趙?”施嘉瑛將薛靜柔領到白長歸面前,笑容溫暖客氣。
薛靜柔算是看明白了,等施嘉瑛離開,她立即笑道:“她有求於你,你和施家的合作指日可待。”
白長歸也已察覺,故而不置可否,他邀薛靜柔共舞,薛靜柔提提裙子,笑道:“武鬥還行,舞蹈就免了。”
不遠處章茗洺始終如臨大敵,薛靜柔逗逗他就算了,若是惹出他背後那人,誰都不知道又是什麼大禍患。
白長歸輕聲道:“你忌憚唐業雄,不僅僅是因為我的安全。”
這是不言而喻的事,薛靜柔跟了唐業雄多年,糾葛千絲萬縷,要想抽離,又豈在朝夕。
跨年倒計時結束,章茗洺問薛靜柔許了什麼願,薛靜柔學着過去台灣偶像劇的腔調,說許願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什麼。
章茗洺實在想不明白許願和警察有什麼關係,只能悻悻地笑。
酒會結束,小忙來接薛靜柔,二人還未上車便見金芸娉婷前來。
達官顯貴已經散得差不多,四下一片安靜,金芸壓低聲,嚴厲質問薛靜柔,“你的醜聞還不夠多嗎?非得搭上長歸,毀了他才肯罷休?”
薛靜柔對外界評價素來不在意,今晚辭舊迎新,忽然很想向金芸解釋一番,誰知話未出口,金芸已經沖她揚起巴掌。
金芸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被打一巴掌其實並無大礙,但她手上戴着戒指,指環旋轉,尖銳的裝飾面險森森藏在掌心裏,若是被大力扇在臉上,八成要出血落傷。
薛靜柔握住她手腕,眼眸微沉,沒動怒。
車裏的小忙見狀急忙下車,氣憤地擋到薛靜柔身前。
薛靜柔鬆開手,只當自己沒注意戒指的微妙角度,招呼小忙上車。
小忙氣不過,“靜姐,找人教訓這娘們吧!讓她吃點苦頭長記性。”
薛靜柔從后探手摸摸小忙氣呼呼的腦袋,笑道:“她可不是吃點苦頭就能善罷甘休的。”
小忙氣急敗壞,“那怎麼辦?”
“她是良民,咱們是惡霸,明面上講道理,咱們百口莫辯。暗地裏使手段,你也未必贏得過她。”薛靜柔往後一靠,閉目養神,悠然自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莫急,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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