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重逢

第17章 重逢

第十七章重逢

章茗洺在客廳里喝光一打啤酒後,終於意識到薛靜柔是洗澡而非剝皮,他抓把花生挪過去,放開嗓子吼,“靜丫頭!再洗下去,天都要亮了!”

卧室里水聲依舊,薛靜柔和死了一樣,章茗洺想推門瞧瞧,又怕瞧見不該瞧的回去得剜眼珠子,只能憋着勁繼續喊,“你沒死在裏頭吧?”

仍舊無回應。

章茗洺往嘴裏送花生,嘎嘣嘎嘣想起雅嫻說薛靜柔這玩物喪志的死丫頭為泡小白臉把房買人隔壁,這要是暗通款曲,他這趟差可就九死一生。想到這,章茗洺就要踹門捉姦,沒想腳底板還未碰着門,薛靜柔已經滴着滿頭濕發,像根火柴棍杵在他面前。

章茗洺態度山迴路轉,西施捧心似的捧出一把花生,笑嘻嘻道:“丫頭,吃花生嗎?我給你剝。”

薛靜柔滿頭臉的水珠撲簌簌往下落,嘴唇殷紅如血,雙頰紅霞溢彩,確實是剛剛洗了通熱水澡。她心情大好,搖頭晃腦往外走,嘴裏嘀嘀咕咕哼着歌。

章茗洺湊近一聽,發現她在唱愛情買賣,登時捂住肚子笑倒在地。

薛靜柔踢他屁股,說他不懂藝術與人生的結合。

章茗洺笑着爬起,將一瓶啤酒塞給薛靜柔,誠心誠意道:“丫頭,這些人里我就喜歡和你玩,痛快!”他微醺,道出口的情懷都染着酒香,“我知道你憋屈!雅嫻見識淺以為你那破大學就是錦繡前程,我告訴你,真正的錦繡前程應該像這樣,金錢財富美人隨你揮霍,快意一生!”

薛靜柔盤腿坐在地上,地板冷硬,硌得她屁股疼,“我不過是被人揮霍,還因為美貌與智慧並存,成了籠中鳥掌上花,何來快意?”

“念過大學的就是不一樣,講話都像孔夫子的卵袋,文縐縐。”章茗洺揉揉鼻子,訕笑,“老唐是真喜歡你。”

薛靜柔微笑,喝酒不說話。章茗洺在玩樂上與她臭味相同堪稱知己,除去這點,他始終只是唐業雄的兄弟,一顆心掰成八瓣,瓣瓣都是大寫的他家老唐。

章茗洺見薛靜柔不說話,決定打友誼牌,“如果你正兒八經地畢業,就你那專業,工作后還不跟狗似的追着我不放?與其如此還不如讓老唐和狗似的追着你。”他自覺說得有趣,前俯後仰咯咯笑成了老母雞。

薛靜柔直接往章茗洺嗓子眼裏塞豬耳朵,“再說話我打死你。”

章茗洺使勁咀嚼,一對小眼睛上下翻飛,幾乎被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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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靜柔匆匆見白長歸一面,以為望梅生津,卻不想成了飲鳩止渴,那點日思夜想的情愫比□□持久,比烈性劇毒兇猛,成天火燒火燎烘烤着她,讓她幾乎要生出第二場病。

相思病。

小忙捧着杯鮮榨果汁去花園鞦韆架上找薛靜柔。薛靜柔坐沒坐相,倒掛在木椅上,兩條腿翹得老高,從顛倒的視線里盯着一瘸一拐的小忙,不吭聲。

“我從雅嫻姐的美容餐里偷來的。”小忙見四下無人,壓低聲道:“白先生那兒半點動靜都沒有,我剛聽到章哥在勸唐老闆,這幾天應該就能放你出去。”

薛靜柔一口氣灌下整杯果汁,舒適地長嘆口氣,“那視頻還在放嗎?”

小忙乍沒聽懂,細想片刻恍然大悟,“還在放,我攛掇章哥哄你高興,他就滿世界放,但你的身份唐老闆依舊壓着。”

“要身份有什麼用,到頭來還得靠刷臉。”薛靜柔舔掉嘴唇上的果沙,“就不知道時隔多年,故人還能不能記起我這張臉。”

小忙很想問問故人是誰,但見薛靜柔一臉莫測高深,便識趣地沒往下打聽。

又過兩天,唐業雄果然把薛靜柔喚到跟前,未開口,先將一把嶄新的瑪莎拉蒂車鑰匙遞過去,“先將就開,過幾天換更好的。”

薛靜柔接過鑰匙,掂了掂,已經習慣唐業雄在她出格時震懾,在她煩悶時陪小心,末了再送一兩樣玩物,養小狗無異。

雅嫻儘管不舍薛靜柔,也知道這兒不是她的好去處,離別時只輕輕笑道:“遇到什麼好玩的,別忘了我。”

新款瑪莎拉蒂緩緩駛出前院鐵門,薛靜柔回頭,見雅嫻依舊遙遙裊裊地站在台階上,背後是金碧輝煌的別墅正門,她明明是只嬌俏的鳥,剔透玲瓏,羽翼五彩,卻只能像只雞,盤踞在地面,做塵埃里的生靈。

“小忙,”薛靜柔虛地發不出聲,“我死了,雅嫻大概要傷心十年,唐業雄沒了,她會活不下去。”

正在駕駛的小忙往後視鏡瞥一眼,有些好奇,“我認識雅嫻姐十多年,從沒見過她卸妝的模樣,聽說就連唐老闆也沒見過。”

“沒有真面目的人未必沒有真心。”薛靜柔喃喃自語,“總以真面目示人,也未必活得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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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靜柔開着瑪莎拉蒂滿城呼啦啦跑,唐業雄的人跟她兩天,見她不找白長歸敘舊情,也就放心讓她撒歡玩。結果第三天,薛靜柔就把跑車撞人車屁股上,撞得前頭豐田裏踉蹌滾出兩個彪形大漢。

薛靜柔笑嘻嘻下車賠不是,對方見她是單身女青年,頭髮短短身材瘦瘦,穿雙黑漆漆板鞋像個女學生,就有意為難。“你跟了我們大半天,存心找茬啊?”其中紅衣大漢率先發難,“賠錢!”

薛靜柔和顏悅色地笑,“行行行,我賠錢,你們別動手啊,我怕。”

另一綠褲大漢聽了這話立即擋在薛靜柔身後,得寸進尺要去掏薛靜柔口袋。

薛靜柔出手迅疾,反擰了他的手一腳將他頂趴在車頭上,“都說別動手,我怕動起手來打死人不償命。”

紅衣大漢大喝一聲衝來,想從後面抱住薛靜柔,不料被薛靜柔后肘擊中胃部,鼻樑骨又結結實實挨了一拳,鼻血飛濺倒地他也沒看清對方究竟何時出拳。

交警趕來時,薛靜柔左右腳各踩了一具活屍,哭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人慾行不軌。

交警哭笑不得,發誓嚴懲。

處理完車子,薛靜柔鑽進路邊一家重慶麻辣燙,老闆娘見她生得漂亮,客客氣氣問要不要辣,薛靜柔揉着胃部想起白長歸,搖頭不讓加辣,乖地不行。

等吃的功夫里,一名男子大馬金刀坐到她對面,沉下嗓子,凶兇狠狠喚了句,“薛靜柔。”

這聲音多年未聞,薛靜柔抬起頭,一時百感交集無以言表,只能嘿地咧咧嘴,權做招呼。

齊驍年老了十歲,如今歲月滄桑鬢角微霜,形體卻依舊強壯健康,在一群大腹便便的同齡人中堪稱戰鬥級美男子。

齊驍年上下打量薛靜柔,想罵人,開口卻道:“長大了。”

薛靜柔抿嘴微笑,眼角微紅,“你怎麼老了。”

齊驍年抽出兩根筷子敲她腦袋,正巧老闆娘給薛靜柔上菜,他將那海碗直接移到自己面前,咕嚕咕嚕先灌了口湯,“剛從兇殺現場回來,屍體被膠布裹得嚴嚴實實塞進衣櫃夾層,臭了五天才被鄰居發現,法醫很為難,那膠布一撕,全是人皮和腐肉。唉我餓死了。”

老闆娘不巧瞥了一眼碗裏紅肉,捂嘴乾嘔,速速遁了。

薛靜柔托着下巴笑,“那邊有辣醬。”

她還記得十七歲考去b市,齊驍年千里迢迢送她入學,他說那兒烤鴨好吃,要拉她去胡吃海塞,薛靜柔卻記掛着他替自己支付的學費生活費,死活不肯就範,兩個人便站在街邊吃十元一碗的關東煮,齊驍年愛吃辣,薛靜柔端着他的飯碗頻頻跑了幾趟,把那湯底都辣得通紅。

那次分別,齊驍年說自己任務重,若是遇到大案恐怕十天半月也聯繫不上,叫她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爭取畢業后回去做他入室弟子。

薛靜柔心想,齊驍年那年已是省刑偵總隊小頭目,實力和背景齊飛,事業共家庭一色,為報恩拯救失足少女薛靜柔,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人物,“這麼多年沒見,你應該桃李滿天下了吧?”

齊驍年在寒冬里吃得額角冒汗,“徒弟和小孩一樣,精心教養一個就行。”

薛靜柔點點頭。

齊驍年正色道:“你大三出事被退學時,學校聯繫我,可我當時在出任務,埋伏了兩星期,回來再找你,你已經音信全無。我一直在找你。”他頓了頓,老男人的感情不能外露,便只淡淡道:“還以為你死了。”

薛靜柔感激道:“幸好你還記得我這張臉。”

“滿網絡放你那瘋跑視頻,就露張臉,讓我好找!”齊驍年拚命往嘴裏塞東西,估計真是餓慘了,“你立功了,知道嗎?你撞的那倆貨,一個逃了三年,一個剛出來,後備箱裏放着工具,要不是你這一撞,聽說今晚就要去抓前女友報復。”

“我知道啊。”薛靜柔兩手托腮,乖的像好貓,賊的像狐狸,“非得撞了他們,才能給你做見面禮,請你來見我。”

齊驍年撩起眼皮瞪她一眼,笑道:“小兔崽子。”

一碗麻辣燙很快見底,薛靜柔問他有沒有去處,齊驍年說自己一身戾氣不宜回家,要找地方沖澡換衣服。薛靜柔猛拍大腿,興高采烈邀他去對面小旅館開房。

齊驍年滿頭黑線往外走,老闆娘從裏間驚跳出來,手裏花露水滿屋亂噴,嘟嘟噥噥說有屍臭。

“再撒點鹽,驅邪。”薛靜柔哈哈大笑,蹦蹦跳跳出門追隨齊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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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讓不讓人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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