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言不合
“大將軍，這回你可惹下禍事了！”長史司馬欣嘴唇發抖地說道。
章邯看了司馬欣一眼，大聲說道：“長史無需擔心，閹人欺我太甚，早就該殺，不殺之，我大秦便冤魂多多矣！”
“大將軍你怎如此糊塗，翟公是誰的人你難道不曉得嗎？”
“曉得，我自然曉得，當初不就是給趙高那個閹人倒過夜壺的人嗎？”
“大將軍，恕手下冒犯，你還真是糊塗啊！此前翟公曾給趙高那個閹人倒過夜壺不假，可據我所知，他現在也是大王面前的紅人，否則他也不敢跟大將軍你如此牛逼！”長史司馬欣感嘆着說道。
“這卻為何？”章邯被長史司馬欣的話弄糊塗了。
“回大將軍話，其實翟公此前不是閹人，然他為討好大王胡亥和閹人趙高，便把自己下面割了下去，目的就是失去人性，為表忠心，以便自己日後飛黃騰達。”
“飛黃騰達？沒有人性的人難道還能飛黃騰達？”此時的章邯，已感覺自己滿腦袋都是漿糊。
“大將軍，豈不知一朝君子一朝臣，哪怕你此前禍害民眾，中飽私囊，然一旦新君立，你便裝出千年赤膽，萬年忠心，其結果當何如？”
“自然深獲王者重用，給予要職也！”章邯很乾脆地說道。
“看來大將軍心知肚明，卻甘心受辱也！”長史司馬欣嘆道。
章邯朝長史司馬欣一眼睛，朝長史司馬欣大聲喝道：“為臣者不能為君分憂，便為佞臣；為將者不能保君生，則為無能也！司馬欣你給我好好聽着，現命你即刻啟程前往咸陽去求援兵，不得有誤，如有誤，必殺之！”
可嘆章邯有所不知的是，別看司馬欣是個玩筆杆子的，但司馬欣也是一個血性漢子，見章邯不聽勸解，便也大聲說道：“既然章將軍不聽我之言，可我司馬欣也不是孬種，那我就前往咸陽走一遭便是！”
“如此甚善！”章邯毫不客氣地說道。
可也就在長史司馬欣帶着一隊隨從離開棘原，狄風就作為勸降章邯的說客到了棘原。
狄風對於章邯的了解，一是來自史書中的記載，二是來自王離的講述，不料此時一見章邯，狄風卻依然深感章邯是一個難對付的主兒。
“楚將狄風拜見章將軍！”狄風朝章邯一拜說道。
“你既為楚將，無須拜我，你膽敢來此有話就說吧。”章邯瞟了狄風一眼說道。
見章邯如此姿態，狄風在心裏暗暗罵道：想不到章邯也是一個高傲的傢伙啊！
雖然心裏這樣罵，但狄風想到這次的任務要完成，便又朝章邯一拜說道：“章將軍，狄某膽敢來此，自然有話要說，否則以章將軍之威，就是再給狄某幾十個膽子，狄某也不敢前來。”
“幾十個膽子？我有那等威風嗎？”章邯從出生開始，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樣對他說話，不覺來了興緻。
“自然如是。”狄風肯定地回答道，“想章將軍在咸陽雖為九卿之末，掌管的也不過山海地澤收入及皇室手工之務，然現今卻為暴秦之柱石，捨生而忘死，可曾想過你在前方赤膽報國背後卻有暗箭嗎？”
“暗箭？什麼暗箭？”
“章將軍，你懂得！”狄風嘆道。
“我懂得？我懂得什麼？”章邯不解地問道。
章邯身為九卿之一，怎麼真是個漿糊腦袋啊？狄風暗自想着，突然便感覺章邯很好對付了。
“章將軍，恕狄某之言，不知你想過沒有，此前你不過是個少府，現卻成能決定暴秦是否存在之大將軍，難道你就沒感到自己的脖子發涼嗎？”
“發涼？什麼發涼？我的脖子很熱啊！”
聞聽章邯這樣回答，狄風很想罵章邯長着一顆豬腦袋。可狄風清楚，如果他罵章邯長着的是豬腦袋，那麼章邯必然發怒，想要勸降成功，那就等着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章將軍說得不假，現你的脖子不僅很熱，心也很熱，更想憑一己之力保住暴秦不被推翻。可章將軍想過沒有，你統兵在前方打仗，閹人趙高卻在後方弄權。自始皇帝死後，他先與李斯合謀偽造詔書，逼皇長子扶蘇自殺，又讓二世皇帝胡亥讓頒令把蒙恬將軍下獄，現又設計害死李斯，成為秦國丞相獨攬大權。目前就是胡亥也在這個閹人的掌控之中，有些大臣何嘗不像你一樣想匡正天下，然其結果又怎樣？還不是要麼被趕走，要麼就被閹人趙高一句話便掉了腦袋。
“當然章將軍也許不願意去考慮後方的那些事情，也不想去管閹人趙高獨攬大權結黨營私的事情，你只想統領秦軍徹底擊潰各路諸侯義軍，哪怕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可這事你知我知，你的忠肝義膽也讓狄某佩服和敬重，然閹人趙高會買你的帳嗎？倘若你率秦軍當真把各路諸侯義軍剿滅了，那麼你的功勞不僅要勝過閹人趙高，且會功高蓋主，到那時即使閹人趙高不想弄死你，二世皇帝胡亥也會想辦法把章將軍你弄死也！”
狄風滔滔不絕地說到這裏，原以為章邯會轉變思想，重新做人，接受他的勸降。可這時章邯突然大笑起來，對狄風說道：“我說年輕人，你剛才所說雖有些道理，然不過嘴上功夫罷了！你信不信，現在只要我章邯喊一嗓子，你這個能說會道者即刻就將有來無回，成為我章邯面前的肉泥！”
在來棘原之前，狄風已從王離口中得知，少府章邯雖說臨危受命，以驪山刑徒和奴隸們組建成一支秦軍，又倉促地走上戰場抵抗義軍，然章邯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其先祖便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姜子牙。
而章邯現在之所以姓章而不姓姜，皆因到了戰國時期，鄣國被齊國所滅，這才以邑名為姓。而章邯的先祖見“鄣”字筆畫太繁，且有耳便會什麼都聽，少了自己的主見，於是便改“鄣”為“章”，目的就是告誡後世子孫，不要因為耳朵聽到什麼就去信什麼，由此而去改變自己的初衷。
此時可以這樣說，只因章邯一直牢記先祖的遺訓，根本對狄風所說的話就沒放在心裏，更沒有形成任何波瀾。
“狄將軍，我章邯今日念你年輕，日後或許會有作為，如果狄將軍你識相還是趕緊走吧！倘若等一會兒我改變了主意，我必將你和你所帶來的人殺之，以彰顯我章邯剿滅爾等亂世之決心。”
“章將軍，難道就沒有任何商量嗎？”狄風不解地問道。
“沒有商量，我章邯說話從來就像潑出去的水，再難收回！”章邯輕蔑地看着狄風說道。
“既然章將軍這樣說，那麼狄某就告辭了。”狄風顯得很無奈地說道。
“狄將軍告辭可以，然狄將軍必須將自己的耳朵留下，否則將自己的腦袋留下也可！”不料一言不合，章邯突然大聲地對狄風說道。
但見此時，伴隨章邯的話音一落，便有人從章邯的大帳之外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