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三大魔君鬥法
我說:“傀魈我見過,這些戴面具的怪物究竟是什麼來路?”
陳晟之說:“大多數智虛人一過二十歲,就會自動長出這種玉質面具,變成傀魈。”
丫頭張大了嘴:“怎麼會這樣?”
陳晟之說:“據說是個延續了千年的詛咒,具體我也不清楚。”
我問:“那長出面具會怎樣?”
“這些面具長在肉里,人會失去靈魂,沒有思想和感情,不知疲倦與疼痛,只聽號令,最奇妙的是它具有極強的環境適應性,能隨着場合的變化展現出不同的表情,比如在正式場合就莊嚴肅穆,戰場衝殺時個個凶神惡煞,見到官員又變得謙卑恭敬,官員講個笑話,它們還會自動哈哈大笑……”
我嘆為觀止:“真是個劃時代的發明。”
陳晟之說:“這樣管理起來也很簡單輕鬆。”
丫頭問:“可誰來負責管理呢?”
陳晟之說:“據我所知,五大魔君是不受詛咒束縛的,此外還有一小部分智虛人在二十歲之後也不會長出面具,但事先誰也不知道是哪些人,一切由天定。當他們脫穎而出的時候,身上就會出現上天的旨意。”
我不解:“上天的旨意?”
“對,是額頭上的一個肉印,表明此人將在國家管理中擔任什麼角色,所有官職都是據此進行分配的,除了國師和國王。”
“太逗了,”丫頭說,“那跟抓鬮有什麼分別。”
陳晟之笑笑:“是啊,這樣倒也公平,全聽天命。”
藍止歌自言自語:“要是我們要找的人頭上也有個標記就好了。”
“找什麼人?”陳晟之問。
丫頭朝我和藍止歌一努嘴:“跟他倆一樣的怪人。”
“那就一起走吧,這裏我比你們熟。”陳晟之沒有問我們此人姓名和住所,當然他問了我們也不知道。
我們就這樣繼續糊塗上路,翻過了兩座山,來到一處深澗,一條寬大的石橋橫跨其上。遠處傳來車馬聲,我們迅速閃進樹林。一大隊傀魈蹦蹦跳跳地簇擁着一輛八**車出現在山路上,像一支迎親的隊伍,聽過剛才陳晟之的介紹,我不禁覺得這些傻呵呵的傢伙既可愛又可憐。
丫頭低聲說:“冤家路窄。”我往那邊一瞧,車上側卧着的正是御金魔君烏雲落,忽聽陳晟之輕呼:“有埋伏。”
話音未落,四周炮響,石橋瞬間斷成數截,剛才還在橋上扭動腰肢的傀魈們如雪片般紛紛飄落深澗,只是安靜地飄落,沒有痛苦,沒有呼喊。大車離崖邊還有一段路,當即剎住,烏雲落緩緩探身,神色卻是不亂。我們都沒看見伏兵的蹤影,只聽見陣陣哀婉幽怨的弦音穿林而來。
“這琴聲……”我不禁想起了什麼,陳晟之面色一緊,翹首四顧。
丫頭耳聰心細:“有點不一樣噯,你不是說那樂聲飄逸淡雅,可這曲子聽起來怎麼這麼壓抑。”
陳晟之沉着臉道:“沒區別,無論是上次的《幽蘭曲》還是這《胡笳十八拍》,都一樣殺機四伏。”
說話間,大地開始顫抖,樹木狂舞,沙石亂濺,地面上驟然出現無數道褶皺,似跳動的琴弦,又如波動的水紋,眾人紛紛立足不穩。忽然,弦音戛然而止,大車下方的土層瞬時凹陷下去,拉車的馬匹掙扎着被拽入深坑。
烏雲落身輕如燕,翻身彈起,躍至一旁,立足未穩,腳下土包轉眼散架,又塌出一個大坑。她再次閃過,冷冷地怒喝一聲:“去!”
無數支弓箭從東倒西歪的傀魈的箭囊中嗖嗖飛出,還有一些從澗谷底下竄了上來,全部循着弦音射向對面山頭那片竹林。
“噹噹當”,一陣急促的弦音過後,竹林上方的山尖竟齊齊斷開一截,拔地而起,豎在半空。噗噗噗,所有的箭都扎在這面土盾之上。
趁這間隙,烏雲落連跳數次,閃過幾個坑洞,停在一棵孤零零的古松下,輕抬玉臂,又一波箭雨傾瀉過去,速度比剛才更快。那面巨大的土盾已墜入深淵,傳來沉悶的轟鳴,似乎被剛才開山擋箭那一招耗去不少元氣,禁土魔君有些應變不及,弦音也陡然亂了起來,眼看就要被萬箭穿心。
不知何處傳來一陣咳嗽聲,深澗兩岸的草木為之一震!同時,對岸那片竹林頓時像被賦予了生命,在原地急速旋轉起來,竹節爆裂,枝葉狂舞,轉眼形成一個綠色的大漩渦,將這千百支箭統統吞了進去。當最後一支箭消失其中,大漩渦便陡然散去,竹林瞬間恢復成原先模樣,風平浪靜,箭支紛落。
還沒等我們弄明白怎麼回事,又響起兩聲咳嗽,這次我聽出聲源的大概位置,移目望去,只見烏雲落身後的古松應聲而動,粗壯的樹枝像手臂一樣凌空揮舞,一把抓住烏雲落,將她拽進了濃密的葉叢中。
“壞了!”藍止歌喊了一聲,跳起來朝古松奔去。
我嘀咕道:“他們智虛國自相殘殺,打死一個少一個,我們湊什麼熱鬧?”
丫頭說:“禁土魔君跟特使是一夥的,她要對付的人就可能是我們的朋友。”
我們陸續衝到那棵古松下時,它已停止了舞動,但那壯碩複雜的形體依然令人生畏,估摸有上千年的造化。順着樹榦望上去,松枝參差錯落,針葉層疊密佈,宛如一座綠色迷宮。透過枝條與樹榦交接處的縫隙望上去,數丈高的地方有一處球形的空曠之地,松針整齊地向四周散開,只有數根曲折的枝幹穿插其間。其中一根末端站着位素衣少年,身子微倚着樹榦,風姿秀雅,身形瘦弱,面色泛白,似乎大病初癒,右手捏一塊絲巾,左手輕撫胸口,有氣無力地說:“引素妹子別來無恙,國師恐你不敵,讓我來助一臂之力。”
一個離我們更近的聲音嬌滴滴地應道:“哼,要不是剛才哪個想搶頭功的笨蛋毛手毛腳地弄斷了木橋打草驚蛇,這潑丫頭早就在懸崖底下了,還用這麼費事?”說話的女子一襲青衫,在一處“爪”字形的枝丫上懸空而坐,膝上橫着一架赤褐色的卧箜篌。
“掌木魔君荊傷和禁土魔君喬引素都到了。”陳晟之聲音中充滿焦慮。
“她在那兒。”藍止歌一指荊傷身後,樹榦上粘着一隻巨大的“針葉繭”,露出半個人臉,正是被樹枝和針葉裹住的烏雲落。
“呵,妹子這嘴又甜又辣,難怪合國師的口味,咳咳。”荊傷皮笑肉不笑,漫不經心地用絲巾掩住口,低頭輕咳了兩聲。
忽然,一陣勁風迎面襲來,陳晟之一聲“閃”剛喊出口,眾人已然躲閃不及,盡數被一條粗大的松枝攔腰掃倒在地。松枝旋即又高高舉起砸了下來,我忙拉住丫頭的手,就地連打十幾個滾向外逃去。伴着巨響,塵土掠地掩來,沖得我們灰頭土臉,那邊陳晟之和藍止歌也連滾帶爬逃出十幾丈。
“先對付荊傷!”丫頭沖我叫道。
刻不容緩,我凝神發功,才發現麻煩:“看不見人啊!”
又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千年古松全身一震,“唰”的一聲,數不清的松針頓時鋪天蓋向我們射來。
我一把將丫頭和陳晟之推進旁邊一個大坑:“趴下!”心想自己有“揍死盾”護體,頂多皮癢一下。可天生有救人情結的藍止歌又搶先一步,不知從哪裏衝出來擋在我身前。
嗤嗤嗤,藍止歌瞬間變成了刺蝟,從頭到腳密密麻麻插滿松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