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隻市丸出牆來
自從生活里多了小獅郎之後,這個“家”的氣氛也活躍的多。市丸銀抓魚的時候它也哼唧哼唧的跟去,水這麼冷它才不會下去和它老爹一起患難與共,好吃懶做的它只在岸上撒歡的玩耍。回來之後一身泥巴就要被郝賢一頓好訓,然後給它給個熱水澡丟進屋子裏。郝賢和市丸銀吃東西時它就舔點水,然後趴在其中一人膝蓋上打盹,下午又跟着市丸銀一起出門撒野。
倆人時常的對話就加了一段:
“兒子呢?”
“溪邊。”
“逮它回來洗澡,又要一身泥了。”
“好。”
受市丸銀影響,郝賢也逐漸的習慣叫它“兒子”,聽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
天越來越冷,估摸着要落雪了。市丸銀囤了一大堆枯枝后,告訴郝賢他要去個遠地方過幾天才能回來。
郝賢點點頭,目送他單薄的身影漸行漸遠。
小獅郎哼唧着要追過去,郝賢抱起它順着毛:“過幾天就回來了,咱們一起等他,乖。”
水汪汪的眼睛似懂非懂的看着她,低頭舔了舔她的手。
平時不覺得,市丸銀一走這房子頓時冷清了。
沒人和她說早安晚安,沒人和她拌嘴,沒人任她隨叫隨到,沒人頂着張欠扁的笑臉晃悠來晃悠去,沒人即使安靜的坐她身邊也讓她感到難言的安心。
房間不大,一眼就可以全看個遍。可她覺得很空,很安靜,和住在皇宮裏似的空空蕩蕩。
市丸銀留下的東西足夠她吃很久,她也不用操心食物問題。
第一天,她把屋頂修補完。
第二天,她把家裏大掃除一遍。
第三天,她抱着小獅郎在台階上坐着看遠方。
第四天,她抱着小獅郎依然在台階上坐着看遠方。
第五天……。
“兒子,你說你爹去哪了?”
“汪~”
“都走了那麼多天了,是不是路上出事了?”
“汪?”
“也不對啊,他那個傢伙自通瞬步打不過也跑得了。”
“汪…”
“你說他現在怎麼樣了。”
她把目光投向遙遠的虛空,懷裏抱着軟軟的一團,身影被日光拉的很長很長。
第七天的晚上,她躺在被窩裏,睜眼看了天花板很久,依舊能聽到風聲和未息的柴火燃燒的劈啪聲,只是身邊少了個綿長的呼吸聲。
她挫敗的把臉埋進枕頭裏,喃喃低語。“兒子,好吧,我承認……我想他了。”
我想他了。
她翻個身把睡的香甜的小獅郎抱進懷裏,臉埋進蓬鬆柔軟的毛里,腦海里原本有些什麼遲鈍的模糊的,逐漸清晰。
喂……
沒死就快點回家啊。
次日,她頂着黑眼圈爬起床洗漱完,拉開門,一張笑眯眯的臉佔據了視野。
一大一小兩雙黑眼圈都一下子睜大。
“喲!我回來了。”
門外的人說。
郝賢張了張嘴,突然一拳揍在他臉上。
“原來你還沒死啊?!”
市丸銀捂着臉頰:“真是熱情的歡迎呀。”
“汪汪!”
小獅郎已經撒歡的撲向它爹了。
市丸銀彎下腰一把將它撈起來,舉起來看了看:“長大了一點呢,也重了。”
“吃飯沒!”
“還沒喲。”
“那還不快進來?!”
“嗨嗨~”
很快燉好了一如既往的魚湯,市丸銀盤腿坐在火邊吃的津津有味,郝賢抱着小獅郎在一旁看着他。
這傢伙出門一個星期,倒是瘦了不少。
“你是去哪裏了?”
她還是沒忍住問了。
“那個,打開吧。”
市丸銀頭也不回的指了指放在門口的包裹。
郝賢拍了拍小獅郎的頭,它一溜兒跑過去咬着一角把包裹拖了過來。然後邀功似的甩着尾巴閃亮眼。郝賢獎勵它一個額頭吻,它樂顛顛的再跑去它爹那兒邀賞。
包裹挺沉,拆開后裏面是兩套厚衣服,還有用紙袋裝滿的柿餅和其他的吃食,一小錦袋叮咚作響的銅幣,還有很多零碎的東西。包括針線這些小東西都有。
“七十九區還有商場?”
市丸銀頓了一會,才慢悠悠的開口。
“搶的。”
“…誰那麼倒霉被你搶了。”
“是啊,誰那麼倒霉呢。”
“……喂……”
“嘛,隨便挑了一戶下手,離這裏很遠。所以來回要了點時間。”
他說的平淡。
郝賢總覺得沒這麼簡單,他會瞬步啊雖然不純熟,怎麼也要不了七天的時間,應該是搶的階段費了時間。
算了,既然他不想讓她知道她也不要費心去猜了,市丸銀還是可信的。
她在這裏只與他有交情,連他都不信,她還能相信誰?
“受傷了沒?”
“還好。”
“哪裏傷到了?”
她擰起眉頭。
“沒什麼大礙。”
他笑着。
“不說我就自己動手了?”
她眯起眼,捋袖子殺氣騰騰的看着他。
“……手臂上。”
市丸銀垂死掙扎了一下,“小傷沒事。”
當她的智商和小獅郎一樣?!
郝賢掀開他的衣袖只看一眼就皺起了眉。破損的衣料有一部分和血痂粘連在一起,看不清傷口多深,她也不敢大力扯讓傷口再度裂開。
“怎麼這副表情啊,受傷的是我,你又不疼。”
她發愁着,市丸銀倒是不在意的取笑起她的表情。也不等她反擊就用另一隻手來扯住袖子狠力一撕,把黏着傷口的衣料硬生生的撕扯下來。
果不其然,再度裂開的傷口霎時血流不止,順着手臂流下去,從指尖往下掉,很快在地板上匯了片小血泊。
對他突然的動作來不及制止,郝賢心裏一陣涼,咬牙切齒的伸手揪着他還笑的若無其事的臉,差點要跳腳:“你這個白痴你對你自己都不能溫柔點嗎?!”
“不是你想揭開的嗎?我是在幫你。”
他含糊不清的道。
“你不是在幫我你是在嚇我!!”
郝賢吼完不再理他,專心對付傷口。他手臂上也不知是什麼利器劃開的,從手肘一路延伸到手腕處,說是皮開肉綻也不為過。殘破的血痂和淋漓的鮮血模糊成一片,看了都讓人不忍直視。
這麼嚴重的傷他還能笑呵呵的和她閑侃談笑,在門口居然還抱起了小獅郎舉高高,這傢伙感覺不到疼嗎?
“你簡直是個瘋子。”
她咬牙切齒的去準備好一盆溫水先把傷口清洗乾淨,然後用毛巾在沸水裏燙過一遍再行擦拭。傷口又長又深,不縫合起來是長不好的,還會慢慢爛掉。她從包裹里翻出針線,把針在火上烤了烤,趁熱拗彎,穿針引線擦拭了針頭后,她有些猶豫的看他:“你……疼得受不了可以叫出聲。我知道我技術不會好的……”
“沒關係,別緊張。”
本該緊張的人反而安慰起她。
她是多不中用啊!
郝賢再次鬱卒。
衣服什麼的她是縫過,不美觀但是能用,縫合皮肉卻是第一次。刺進皮肉里的手感和拉出針線時細微的聲音都讓她背脊一陣陣發寒,一串串的血珠隨着她的動作冒出頭來滴答掉在地上,本來素白的線也被血染成了刺眼的紅。手心裏的汗加上濕潤的血,滑的她幾乎捏不住針。反觀市丸銀倒是很平靜,沒有咬唇忍耐,也沒有滿頭大汗,一副雲淡風輕的微笑任她在自己的身體上穿針走線,還有閑心觀察她的表情像在看有趣的風景。
他倆好像調換了位置,活像是沒受傷的人在受罪煎熬,受傷的人則是悠閑自在。
這就是大神級人物和小民眾殘酷的天壤之別。
咬斷線終於結束了這場對自己的酷刑,郝賢還在手抖,心跳如鼓。
這尼瑪太考驗心臟承受能力了,拿針線在別人身上穿皮過肉而面不改色這種事情,她只能說——
臣妾做不到啊!!
市丸銀瞅了半天她的表情,好笑的用沒受傷的手拿起毛巾給她擦汗。
“啊啦,怎麼感覺你比我還痛苦呢?汗流了那麼多。”
“你……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喪心病狂啊?”
她有氣無力。“這傷誰弄的?”
“自己不小心划的。”
“…你敢認真點扯謊嗎?”
“怎麼會是說謊呢?你都知道這是假話那就不算騙人了。”
“……”
郝賢說不過他,換了盆水來給他擦去血,用棉布條包紮好,不放心的問:“其他地方還有嗎?”
“沒了。”
看她不信任的目光,市丸銀笑容燦爛,“不然,我脫了衣服你看?”
“……”
太無恥了!
“這麼無恥的話你居然說的出口!”
郝賢目光灼灼的瞪着他,義正詞嚴。“對此我只能回答你——快脫!”
“……”
市丸銀與她對視片刻,直到郝賢心虛才從容起身,扯住自己的腰帶。
“等等,你……”
來不及了!
慘劇就在那一瞬間發生——
彷彿是慢鏡頭。只見市丸銀已然解開自己的腰帶,兩袖從肩膀上滑落領口越敞越開——
“啊啊啊啊市丸銀你居然真的脫!!”
郝賢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想把他的衣服拉回去,不曾料想一腳踩在小獅郎的尾巴上,她一個趔趄,撲倒在地,慌亂間手上似乎扯了什麼東西。
氣氛為之一凝——
她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面前的地板是散落的和服。她還在思考要不要抬頭,身體的條件反射已經迫使她抬起頭並一覽無餘。
“啊(嗷)————!!”
隨即小小的房間裏傳出一人一狗的倆聲高分貝慘叫!
而原本只打算脫了上衣嚇嚇她卻誤打誤撞全部走光的某人已經呆住,任由兩個生物在慘叫中用發亮的目光把他視X了個遍。
“我要不要閉眼睛?”
慘叫戛然而止,郝賢淡定過頭的問。
“現在閉還有用?”
該看的都看了,不該看的也看了。
郝賢正色:“你別怕,我會負責的。”
“……”
市丸銀嘴角抽搐,“那我還要感謝你了?”
“不謝肉償!”
“肉償?”
小正太把眉一挑,“你確定?”
看他真有她一點頭就要幹壞事的意思,郝賢面色一肅:“不確定!傷員市丸銀同學,請你立刻卧床休息以養傷為己任。”
對方瞥她一眼,穿好衣服回鋪上蓋被子睡覺。
小獅郎心疼完自己的尾巴之後窩在她懷裏也眯眼打盹,門窗緊閉,陽光從縫隙里鑽進來只塗抹了一層模糊的光暈。
她戳了戳躺在那兒的人。
“喂。”
“嗯?”
他的聲音拖着幾分睡意。
“你回來的時候,好像有句話沒回答你。”
“嗯。”
“現在補上——歡迎回來。”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