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痛失所愛①
二夫人看明白他的疑問，笑着摸了摸他的頭，“徹兒你還太小了，你不懂這裏頭的玄妙。等你大一些，自然就通了。”她重新端起茶，啜了一口。她當然不能告訴李雲瞬，那天晚上蘇墨遠真的赴了約，只是他去的太遲了，他出現在松園的時候，舒豫王爺已經抱着昏過去的雲瞬回到了王府。
這其中的細節她不清楚，但大概的脈絡已然清晰。雲瞬在陛下指婚之前就同蘇墨遠有私，那天晚上儼然是二人商量好要一起私奔的架勢。所幸的是，蘇墨遠那個優柔寡斷的文弱書生沒有準時赴約，在松園裏苦等情郎的雲瞬沒有等到蘇墨遠，卻等來了捉姦的舒豫王爺。
這場戲可真夠熱鬧的。
想不到雲瞬那小丫頭還挺能折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能鬧出這麼大的一齣戲，實在出乎她的意料。
“哼。”二夫人合攏眼帘發出一聲冷笑，雲徹側目看着她，這樣的母親讓他感到陌生和可怕。
“我原先還想着，留下了她是不是一個禍根，沒想到，咱們李家能崛起還就是靠着她了。”
“所以您就讓我故意欺騙父親，隱瞞下蘇墨遠和……姐姐的事。”李雲徹是個聰明人，即便二夫人沒有明說，他也已經猜到了幾分真相為何。
二夫人皺了下眉，“這怎麼能算是欺騙呢？雲徹，只有斷了她的念頭，她才會老老實實的嫁到安慶王府。等舒豫真的成了咱們李家的女婿，成了你的姐夫，那情況就會大不相同。”二夫人放下茶盞，目光凝視在一叢蘭草之上，大概那位年紀輕輕就壽終正寢的康平王妃怎麼也想不到，她的女兒給她提供了這樣好的機會吧？
李雲徹別開了眼，沉吟道，“我剛剛去她房間裏的時候，聽巧眉說她這幾天一直沒有進食，也沒有服藥。”
二夫人稍稍放鬆的眉梢又擰了起來，語氣之間帶上暴躁的情緒，“要死要活的沒個讓人省心的時候！就算是要死，也最好是嫁過去之後再死，死在咱們府上，晦氣！”她頓了一頓，臉上忽然帶上一抹詭詐笑意，“如此，或許正好是個機會。”
“什麼機會？”雲徹有些不懂。
“自然是探明舒豫王爺心意的機會，我現在倒是很好奇，想要看看你這個姐姐在那個冷傲的王爺心裏究竟佔據了幾成的分量！”臉上笑容更甚，她將茶杯里的水一飲而盡，“你去，到安慶王府將你姐姐病重的消息告訴給舒豫王爺，看他如何反應。”
“小姐，您這個樣子不行啊。您這樣……會沒命的。”李圖離開之後，巧眉撲倒雲瞬的床沿上，哭着勸說她，“蘇公子他沒能來，一定有他的苦衷，他也一定不願意看到您現在這個樣子啊。”
是啊，她現在這幅樣子只怕連鬼見了都要惶恐幾分。更何況那個只適合吟風弄月的蘇墨遠，蘇公子呢？那樣的男人，只能是活在月色朦朧下，春風細雨里的公子哥兒吧？
是了。緊閉着眼睛的雲瞬，在心裏發出一聲輕笑，同樣也是嗤笑。
墨遠他自然不願意看到她這麼狼狽的樣子，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她現在這麼一副落魄的模樣皆是因他而起！說她不怨么？說她不恨么？怎麼可能一點都不怨不恨呢！
畢竟，她曾經將自己的一顆心完完全全的交託在了他的身上！曾經將他當成那個可以讓她從這虛假的長安城裏帶走的良人啊！
她無有宰相的度量，也撐不下那麼大的船舶。
她李雲瞬，也無非只是待字閨中的一個小小女子罷了。
“小姐，您醒醒吧，別再嚇唬巧眉了。”
屋外，有人的腳步聲，隨即二夫人一臉不悅的推開了房門，“哭什麼哭！瞬兒還沒咽氣呢，你就在這兒哭着咒她么？”一句話立刻嚇得巧眉不敢再哭，擦乾淨眼淚退到一旁。二夫人走到床旁打量了一番面色如紙的雲瞬，對她說道，“一會兒舒豫王爺會過來探病，你給我機警點，把瞬兒的病說的越嚴重越好，說的好了我就再多留你幾日，說的差了，哼，你就收拾東西滾出王府去。”
“是，二夫人。”巧眉嚇得渾身一抖。
二夫人又在房間裏轉了一圈，點着幾處地方對身後的侍女說，“這些都撤下去，換上好的物件來擺上。堂堂康平王府家的公主也不能太寒酸，讓人瞧了笑話。”
下人們忙忙碌碌的開始將雲瞬房間裏的擺設和傢具一件件往外頭替換。因着要搬東西進進出出，故而她房間的門就一直敞開方便搬運。巧眉急的忙前忙后，把床頭的帳幔落下來擋風，想要找出兩床被子來的時候才發現雲瞬過冬的被子已經全都蓋在身上，竟然沒有一床是富裕的。大夫千叮嚀萬囑咐雲瞬這時候一定不能見風，避免二次被風寒侵襲，可是……巧眉靈機一動，取過雲瞬搭在床頭的衣裳蓋在她的身上，聊勝於無。
果然如同二夫人所言，約么一個時辰之後，舒豫王爺真的駕臨，將康平王府中的一眾僕從忙得慌手慌腳。
李圖在前頭親自為這個准女婿領路，額頭上的汗不住的往外涔涔，舒豫今日仍舊是一身玄色的衣裳，配上他格外陰沉的臉色更加讓人覺得他渾身上下都透露出森冷的氣息，連李圖也下意識的在他面前顯得有幾分局促不安。
到了雲瞬的房間之外，舒豫掃了一眼房間外的一處角落，眉頭一沉，擺了擺手示意李圖不用跟進去。李圖尷尬的站在門口，躬身等候。
房間內燃着一盆旺盛的炭火，上頭罩了香籠散發著裊裊的香氣。丫頭巧眉站在床榻的旁邊緊張的搓着自己的手，見到舒豫進來，慌亂的跪拜行禮，“巧眉拜見舒豫王爺。”
“你就是雲瞬的侍女？”舒豫打量了她一番，把個巧眉看得更加戰戰兢兢。
“是，王爺……奴婢是伺候公主的侍女……”
舒豫眼角微垂，緩和了口氣，“你不必驚慌，將雲瞬的情況詳細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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