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初顯身手（三）
“都說你們周人善做營生，卻沒想到居然如此全無信義。”
一個破銅的聲音在賈易身後響起，三川郡在戰國的時候，本是周的屬地。聽他這一喊，緊跟就有幾個人也大聲的嚷道：“這刺繡是我們三個月前就定下的，說好了三百錢。定錢都已預先付過，怎地幾日取貨，你們反倒賴賬，可是想欺我們少爺是外鄉人不成？”
賈易原本對這蠶娘便有懷疑，聽這人言，心裏大奇，轉身望去，只見門口的櫃枱那裏站了十多個武士，正在和那掌柜在理論。看這些人的裝束，正是剛才他在路上碰到的那些押運兵器的騎士。其中一人頭頂着高冠，一件長服也是用上等絲綢縫製，身上還飾帶這玉器玳瑁，甚為華麗。較之其他人，一身粗布麻衣的武士勁裝有着天壤之別，相比這就是那些人口中的少爺了。
看這人打扮，在賈易眼力反倒覺得好笑。他們本是護衛，不去穿着細甲，反而帶些礙事的飾品，這人可真是胡鬧的很。就算是後世那樣的和平時期，也不是沒人敢幹半路劫鏢的勾當，更何況是這個亂世。唯一讓賈易奇怪的是，那少也居然戴着一個面具，任憑手下和那掌柜吵嚷，卻是站在那裏，不動聲響。
這一陣鬨動，那些護院的武士們也立時擁了過去，形勢混亂。
就在這時，聽到思煙大叫一聲，跑到賈易身邊。
賈易回頭去看，那蠶娘早在那裏指着幾個武士過來，將兩人團團圍住。
見這些武士過來，他也不慌，後退兩步，緊靠這一面牆壁，然把思煙往拉到身後護住。這才低聲問道：“剛才怎麼了？”
思煙把頭一低，語帶委屈的說道：“她們不是收女工的，而是要把我販賣到咸陽去。”
賈易一聽就明白是怎麼會事，原來是碰到了黑社會背景的人販子。心裏卻暗自慶幸，這次自己堅持陪思煙過來，不然，他這個便宜老婆現在恐怕不知已經被賣到那裏。想到這裏，賈易心裏更氣，對着那些武士喝道：“你們居然如此明目張胆，不怕王法？”秦法嚴酷，可不像後世歷代王朝那樣，以仁治國，人情大於法。
那些一陣愕然，然後大笑道：“什麼？王法？你私藏軍械，這才是犯了王法，拿下你正好去游徼大人那裏領賞。”
看那人指着自己手裏的刀，賈易看了一眼思煙，問道：“他們說的可是真的，攜帶兵器護身也犯法嗎？”
思煙輕微點點頭，低聲道：“自從秦國統一六國，就禁止民間攜帶兵器。他們都是亭里的求盜卒，才可以攜帶長劍的。不過夫君不用擔心，公爹在世的時候是不更爵。如今這個爵位自然是有夫君繼承，是可以攜帶兵器的。”
看來任何時代都是一樣，不怕流氓，不怕警察，怕的就是這些警察中的流氓。作為一名卧底來說，這些人更可恨，賈易心裏一橫，道：“要是在這裏把這些人殺了會怎麼樣？”
思煙已經知道他想要幹什麼，顫聲道：“夫君你不是要和他們打架吧？雖然你很厲害，可他們畢竟人多勢眾！而且無非是貪圖我們那兩百石的祿米，給他們就可以了。”
賈易心裏冷笑一聲，暗道或許他們一開始的時候，是惦記自己的俸祿。但眼下這個局勢，對方明知道自己有爵位在身，還故意壓一頂觸犯王法的大帽子。秦法嚴苛，擺明了這些人是想要藉此除掉自己。
其中一名武士對着思煙喝道：“小娘子，你既然應承了蠶娘的差事，怎麼說話不算。這個漢子是那個？莫非是想你家男人死了，就想勾引外人，冒領爵位不成。”
這時滿屋子的人都紛紛看向這裏，任誰也知道發生了事，數百年來各國連年征戰，人人尚武。秦法嚴苛，才少了私鬥。如今見他們這樣劍拔弩張，那個還不圍了上來亂鬨哄的看熱鬧，連剛才那些和掌柜吵架的少爺，也都和手下的武士們圍觀過來。
既然已經沒有退路，賈易也不是怕事之輩，再說他知道，縱然是闖了天大的禍事出來。只要躲上幾年，等天下大亂，還有那個去理會自己。既然沒有後顧之憂，賈易仰天長笑一聲道：“你們圍毆貴族，罪大惡極，按律當夷三族。今日縱然是你們求饒，本爵也繞你們不得，不要命的，放馬過來便是。”
賈易也就是信口胡扯，雖然他是有不更的爵位，但是秦法規定爵位有二十個等級，不更爵位不過是第四級，七級公大夫以上的才能直接當官，算是貴族。至於後面的律法，更是他自己杜撰，嚇唬人而已。
思煙見他們要動手，嚇得打緊緊抓住他的衣襟，一句話也不敢在多說。
那些武士聽聞要夷族，眾人臉色一變，卻是無人敢上前。
那蠶娘卻在後面喊道：“還不動手，殺了他！”
“鏗鏘”一聲，數名武士已經拔劍在手。
賈易將思煙往身後一擋，也拔出腰間長刀，長刀出鞘，通體烏黑。立時聽到圍觀人群中傳來一聲驚嘆。竟誇讚此刀為絕世好刀。但那聲音又有一絲嘆息，怪此刀遇人不淑，竟會落入他這樣的粗鄙人之手。
他刀剛離鞘，便左右各有一個大漢衝來，這兩人配合的十分巧妙，舉劍分左右猛刺過來。
見兩人來勢，賈易暗道，不愧是尚武時代，這些人放在後世，那也算身手不凡了。他身後思煙更是驚叫一聲，嚇的縮成一團，低聲哭泣起來。
賈易見來人迅捷，大喝一聲，手裏長刀揮出。
在他前世便接受過最為嚴格軍事訓練，因為像他那樣的身份，不但要小心被道上人砍死，還要防着被警察打死。那些體能科目他從未落下過。眼前這兩人雖也算是好勇鬥狠中的好手，但落在他眼中也不算一回事，即便空手也可輕易將他們制服，何況他此刻手裏還有墨玉長刀，以及已經回復了的十幾年的內力。
“當、當”兩聲，來人的長劍被輕易盪開，賈易一個箭步上，右腳飛起踢在一人面門上，空中扭轉身子，左臂微曲變肘，打在另一人頭頂。
接着兩人各自慘叫一聲。長劍脫手而飛，人也應聲倒地，慘哼幾聲，卻是怎麼也爬不起來。
賈易退回原處，伸手輕輕拍拍思煙肩頭，安慰她無需害怕。思煙見賈易如此神武，這才止住哭泣。剛才那兩下，打倒兩人不奇怪，但要將兩人重創成如此傷勢，就連賈易自己都沒有想到。一招立威他更無顧忌，對着那些正自猶豫的武士喝道：“還有那個不怕死。儘管來吧！”
其他人都面面相覷，始終沒有那個人敢帶頭撲出，這些人都是混跡成精的，像賈易這般敏捷狠辣的招式，他們縱然沒有見過，也會聽人說過。如果此刻他們還不知道賈易就是那種劍客高手，他們可就真是白混了。
賈易見他們不動，一聲長笑，身子已經猛撲了出去，手裏長刀舞動，正是那墨玉刀法中的第一式“層巒疊嶂”。道道黑色刀影，猶如無盡的浪濤，一浪緊跟一浪，將那些武士層層包裹起來。
他身法迅疾，猶如秋風掃落葉之勢，讓那些武士始終不能形成合圍，不片刻的功夫，他們都倒滿了一地。雖說不怕，但賈易下手之時，還是留了餘地。不是用他那手肘將眾人擊昏，便是用腳踢中他們要害，並未要這些人的命。
見賈易乾淨利落的打倒這些武士，那些圍觀的群眾更是不住為他喝采，顯然這數百年積累下來的尚武習氣，不是秦始皇一道苛刻的法令就能禁止的了。
賈易對這個時代一點也不熟悉，雖然成了勝利者，但也不想多事，更沒有太過張揚，只是朝遠處的蠶娘瞪了一眼，拉着思煙就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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