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龍昀那麼一倒下,場面極度混亂。離他較近的侍衛官一擁而上,為御醫用人牆隔離出一條通道,不久之後皇室也全員下到場內,倒是沒有人去在意龍昀將捧花遞給白葉一事。
皇帝神色尤為緊張,他扶住御醫的雙肩:“昀兒怎麼樣?”
御醫謹慎地將襯衫剪開,展露傷口給他看:“似乎是有鈍器所傷……”
“比武中傷到的么?”
“此事還要慢查。當務之急是三皇子身上的傷。”
“會不會有性命之虞?”
“那應當是沒有。”御醫急忙道。“如果是心臟有器質性病變,絕不會是這般模樣。只是受傷而已,看癥狀也並非危及性命。”
“是這樣……”皇帝嘆了口氣,“好。來人,將三皇子抬回宮裏。”
然後他掃過人群中捧着捧花的白葉,眼神一頓,臉色陰沉地走開了。
白葉鬆了口氣,皇帝落在他身上的神情幾乎有萬均之重,他能看清楚裏頭的敵意。是因為龍昀沒有按照他的旨意,將捧花送給他的正牌未婚妻程旭么?或是懷疑他與龍昀身上的傷有關聯?
然而他也不清楚龍昀在想什麼。
目光落在捧花上,白葉的腦海里一片混亂。在背後越來越清晰的非議聲中,他獨自離開競技場,向宮中走去。龍昀一定要醒過來,他要向他討句明白話。棄他與程旭相好是怎麼回事?拚命爭來捧花遞到自己手裏又是怎麼回事?
龍昀一定要沒事……
手術台上,龍昀猛地睜開了眼睛,盯着無影燈,深吸一口氣。
胸腔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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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葉在龍昀的卧室外面等了很久。他突然就變成了沒有資格進這扇門的人,來來往往的人都對他指指點點。白葉無所謂。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有這麼強的心理承受能力,去把周圍的人屏蔽。他依稀記得從前他在人群里奔跑、躲閃,躲避來自背後的攻擊和謾罵,然而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
哦對,這是夢裏。胸口的字跡是如此訴說的。
那麼什麼是真實?真實的自己應該是個生活於社會底層的人么?
正當白葉皺着眉頭陷入沉思之時,眼前的門打開,皇帝踱出來:“白葉?”
白葉回過神,對他行禮:“皇帝陛下。”
“昀兒已經醒了。”皇帝的態度非常和藹,與下午的時候離開競技場時判若兩人。
“我會可以去看看他么?”
“當然可以。”
白葉再次行禮,與皇帝背後臉色極為病態的程旭笑了一下,走進龍昀的寢殿。
龍昀看起來很精神,但是有些虛弱,見到他便笑道:“我以為你再也不肯見我了呢。”
“你也知道我再也不肯見你了啊。”見他要起身,白葉連忙扶他躺好。“不用起來,用嘴巴說幾個字罷了。”
以龍昀的聰明自然曉得他要聽什麼:“那天去父皇面前退婚的時候,圖拉真有備而來。他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我和程旭的事……你還記得么?我從地底陵墓蘇醒,多虧了他的血。”
白葉恍然大悟:“你是說,程旭那天進來,其實是要告發你其實是吸血鬼這件事。”
“對。”龍昀嘆了口氣,“然而他對我有別樣的感情,我若當時繼續一意孤行,有可能被他在父皇面前拆穿,所以只好與他許下婚約,其實是為了堵上他的嘴。後來,也不出我所料,一旦我成了他的未婚夫,他便不得不回護我。”
“你就不怕我怒極之下告發你?”白葉反問,“我也是知道你秘密的人。”
“你要置我於死地,又何必這麼麻煩?”龍昀伸手將他攬到懷裏,“你只消一天不理我,我就快死了。心都流血了。”
白葉情知他每一句正經,卻還是心疼,要看他的傷口。
“你又不是醫生。”龍昀笑道,寵溺地揭開紗布,將縫針后的胸口袒露給他看。
白葉見到被針線穿引過、尚在流血的皮膚,嚇得呀了一聲,撫摸上去,“這要什麼時候才能好?”
“很快的吧。”龍昀漫不經心地仰着,全身的感覺都集中在白葉落在傷口的指尖,又痛又麻,有別樣的快感。
“聽御醫說,這倒不是鈍器所傷。他的解釋玄奇得不得了,說傷口是有人把手插入形成的,那人要將我的心臟挖出來,你說奇怪不奇怪?我心臟疼痛的時候,正在走向你,身邊一個人都沒有,而且人的胸口有肋骨保護,手怎麼伸得進去,又遑論挖心?”
白葉的注意力卻突然被吸引了:“挖心?”
“怎麼了?”龍昀溫柔道。
白葉不言語,顧自低頭。龍昀順着他的目光低頭,自己的胸口一片平整,傷口消失了。片刻前還一頓一頓的疼痛感,此時也消失殆盡。
龍昀從床上做起來,看着自己□□的胸膛:“誒?這倒是奇了怪了。難道是我的吸血鬼體質在作祟?”
白葉笑了笑:“也許吧。”
龍昀想起自己聽到的那段話,這一切都是在夢裏,就又覺得不足為奇。夢裏,不符合現實的事隨時都會發生,他也就不再糾結。
他坐起身,熱烈地凝視着白葉:“你問了那麼多問題,現在該我了。”
白葉哦了一聲,乖巧地點點頭:“你問吧。”
“你清楚我不得不選擇程旭的理由以後,還怨我么?我心裏至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人,即使他是我名義上的未婚妻,代表忠貞的繡球捧花也只給你一個人。”
白葉紅了臉,任龍昀把手覆蓋在自己的手上。
“以後我也不會碰他的,我只想和你一起。你願意么?”
“好的呀。”白葉沒有什麼猶豫地說。
“如果圖拉真一直不肯放手……”
“與他沒有關係的,你不用擔心。”
“但是這樣也許有人會對你說些很難聽的話,他們會說你是我的情-婦……”
“我不在乎。”白葉站到他面前,一粒粒解開自己的紐扣,跪了下來,自下往上舔着他的嘴唇,“即使做你的□□,我也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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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葉回到房間裏的時候,覺得自己也許可以操縱這個夢境。
他想了想,有一個辦法可以幫他確定這件事。
“圖拉真,你快回來。”他對着天花板道。
“今天晚上你真是太過分了!”白葉身後,圖拉真憤憤難平地從地上做了個撿的動作。
白葉猛地轉身,發現圖拉真愣住了,圖拉真也在看天花板,然而他是在看天花板上的吊燈。
圖拉真有點迷惑,怎麼一瞬間燈開了。
自他進門以後,他和白葉忙着爭執,誰都沒有去開燈。
更加詭異的是,房間裏全然不是剛才模樣。
連白葉都換了身衣服!
圖拉真皺起了眉頭。
他看看腳下,腳下沒有他的西裝馬甲。
“怎麼了?”白葉狀似無辜地問他。
“有什麼不太對勁。”圖拉真豎起了一根手指。“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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