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的紅蓮開在你的夢裏
在陳芸鐵青的臉色下,寇秋一手攙扶一個送往校醫室。
最後兩排瞬間空出三個位置,空蕩蕩的桌面上只剩一個又大又圓的紅蘋果驕傲的佇立。
走廊上,已經被踩了兩腳的寇秋終於忍不住提醒,“看路。”
腦袋呈六十度偏斜的男生,“……看不到。”
這個男生名叫陳樂天,人如其名,天生的樂天派,即便是在這樣的狀況下,還不忘苦中作樂,“我媽說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即便是在最壞的狀況下也可能會有美好的事情出現,就像現在醫務室的護士姐姐肯定穿着超短裙,長得漂亮又可耐,就等着迎接我們的到來。想想一會兒有一雙纖纖玉手輕輕為我按捏頸部肌膚,瞬間覺得美爆了。”
五分鐘后
‘嘎吱’一聲。
一雙厚實又粗糙的大手,毫不留情地將陳樂天的腦袋扭了回去。
陳樂天痛的哇哇慘叫,說好的神仙護士姐姐怎麼一眨眼就變成了臉上一道恐怖刀疤的糙漢子。
其實這個醫生長得並不難看,五官端正,英氣十足,可惜被臉部的一道長刀疤破壞了整體平衡感,寬大的白袍罩在他身上卻顯得有些緊,男人的每一塊肌肉都充滿着力量,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豺狼虎豹。
賀譽瞟了眼姬芝,“該你了。”
姬芝用沒受傷的左手死死抓住寇秋的衣擺,一雙眼睛擺明寫着‘別把我交出去’幾個大字。
寇秋毫不留情的戳破現實,“有病就得治。”
姬芝看了眼關節錯位的手,放棄掙扎,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很快,又是‘咔嚓’一聲。
……
姬芝雙眼疼的冒出水光,瞅着寇秋,可憐兮兮道,“我覺得自己骨頭斷了。”
“忍忍就過去了。”寇秋望了眼門帘后調製藥劑的賀譽,剛才的動作他很熟悉,同樣的動作左一也做過,他們都有共同的特點,手指靈敏度相當高,平時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一個優秀的狙擊手所具備的特質。
姬芝和陳樂天吃了葯后,只是稍作休息就要離開,這鬼地方再多呆一分鐘都是對精神上的巨大摧殘。
見頭也不回筆直往前走的兩人,寇秋納悶,“你們要去哪?”
“回去上課啊。”
“回去上課啊。”
兩人回過頭異口同聲道。
寇秋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難得有這麼好的借口翹上半天課,你們竟然選擇回去。”
對於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遲到不早退的a班來說,寇秋絕對是一個不能被理解的存在。
“該不會你們連課都沒翹過?”
軟萌萌的正太眨巴着酒紅色的睫毛,水汪汪的眼睛寫滿了鄙夷,連額頭打着卷的綠色碎發都嘚瑟的翹起了幾根。
被這麼一個萌孩子給鄙視了,是個人都不能忍,於是在這陽光明媚的一天,寇秋攜兩位傷殘病患光榮地踏上了翹課之旅。
校門口,陳樂天握拳信誓旦旦道,“既然已經做了,我們不如就干票大的。”
姬芝點頭表示同意。
寇秋在一旁涼颼颼道,“就是翹個課,又不是讓你們進局子。”
陳樂天無視他,“我今天要好好瘋狂一回,把以前沒做過的大事都要做了。”
姬芝繼續點頭表示同意。
寇秋已放棄掙扎,任他們瞎胡鬧。
“不如這樣,”姬芝提議,“一人說一件一直想做又不敢做的事,今天我們一起把他辦了。”
陳樂天,“就這麼決定了。”
寇秋:繼續充當透明人。
陳樂天,“我先來,我想照藝術照。”
話一出口立馬遭到了其他兩人的鄙夷,這孩子該不會連照片都沒照過。
陳樂天唇角一勾,“全|裸的。”
寇秋,姬芝,“……”
陳樂天,“答應了就不準反悔。”
……
姬芝,“我想去俱樂部。”
同樣遭到了其他兩人的鄙夷,連俱樂部都沒去過,該有多沒見過世面。
姬芝魔性一笑,“猛男脫|衣舞俱樂部。”
寇秋,陳樂天,“……”
……
輪到寇秋的時候,他詭異的沉默了。
姬芝拍拍他的肩膀,“沒事,說出你的願望,我們一定幫你執行。”
寇秋,“和你們一比,我想做的事情簡直太渺小了,根本不值一提。”
姬芝,“什麼事情?”
寇秋,“滅了我大媽二媽,打臉大哥小妹,虐死養父養母,把養父的孩子往死里虐,取代寇季薬,成功上位出任寇家下一任家主。”
姬芝,陳樂天,“……”
事實證明,這世上所有人,不論你是一表人才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還是風流倜儻魅力大殺八方的絕世美男;不論你是高不可攀的仙人玉姿,還是在家裏抱着冰西瓜啃的摳腳大漢,內心裏都藏有一個瘋狂的願望。
如何判斷一個願望是否瘋狂,推薦一個一步到位的方法,首先在電腦上輸入文字,然後發表,你會發現一長串的文字最後顯示在屏幕上的是以下兩種形狀:
‘口口’‘******’
一言以蔽之,這是一個會被系統和諧掉的夢想。
三人里,鑒於後面兩個願望實現的條件一個是在晚上,還有一個估計是有生之年系列,陳樂天自然而然被確定為第一順位。
“要去哪裏照?”陳樂天道,“去個隱蔽點的地方,要是被我爸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姬芝,“‘暗色’怎麼樣?”
陳樂天遲疑了一下,“那裏位置隱蔽是隱蔽,但我聽說照相師傅偏愛拍一些血腥恐怖的照片。”
姬芝,“你的裸|照難道還不恐怖?”
陳樂天,“……”
他也是有身材的!白斬雞怎麼了,蚊子再小也是肉!
‘暗色’是一家在學生中風靡許久的照相館,小年輕最喜歡追求什麼非主流,暴力美學,而照相館的館長又擅長拍這些,每次都有不同的新點子,非常受學生歡迎。
如同它的名字,‘暗色’店面很小,在一個陰暗的巷子裏,青石板磚上長滿大面積的青苔,一進去一股潮濕的泥土味撲面而來。
店長坐在門口的小登上,一聲復古長袍,嘴裏叼着水煙袋,鬍子拉碴的,倒有幾分頹廢流浪詩人的感覺。
而他的前面,站着一位長相俊美,乾淨利落的男子,形成鮮明的對照。
“墨問警官。”寇秋開口叫道。
墨問轉過頭,有些不確定道,“寇秋?”
寇秋點頭,“是我。”
墨問此刻的感覺就像是看見一隻白蓮花突變成胖蓮藕。
館長見有客人,招呼寇秋和他的小夥伴進去,寇秋剛跨過門檻的時候,被墨問拉住,“你先等一下。”
見姬芝回頭疑惑的望着他們,寇秋道,“你們先進去,我一會兒就來。”
等姬芝和陳樂天進了內堂,墨問上下打量了一下寇秋,“你屬狗的么,哪裏有麻煩往哪裏竄。”
寇秋疑惑,“這不就是間照相館?”
墨問,“還是苟芷巧鍾情的照相館。”
說著,掏出幾張照片,畫面里的苟芷巧穿的十分暴露,披下的凌亂長發給她增添了幾分成熟女人的魅力。
照片拍攝的十分扭曲,苟芷巧的右手成爪,死死抓住腰側露出的肌膚,因為太用力,指甲都嵌入肉中,周邊有血絲滲出。
墨問,“注意她手的位置。”
寇秋,“腎?”
墨問,“……是肋骨。”
肋骨?
寇秋一怔,忽道,“我收到的那根骨頭不就是……”
墨問點頭。
寇秋突然想到一個非常驚悚的推斷,他抬眼看墨問,透過對方的表情,他知道十有八|九墨問也作出了這個推斷。
墨問嘆聲道,“這根肋骨許是它的主人送給你的禮物。”
寇秋,“你的意思是苟芷巧是心甘情願被殺,為的就是把這跟肋骨抽出來給我。”
墨問,“苟芷巧的電腦屏幕背景只有一句話——‘唯有死亡才能向你傾訴我的愛意。’”
寇秋沉默了許久,喃喃道,“瘋子。”
墨問,“一切只是推斷,餐館裏的眼珠,說明還有一個被害人沒有找到,不過無論兇手是苟芷巧的幫凶還是單純的犯罪者,他已經向你下手過一次,那麼很快就有第二次,你……”
寇秋以為他要派警力保護自己,剛想拒絕,就聽對方開口——
“自求多福。”
……
寇秋拒絕再和墨問說話。
對方的大手突然放在他的頭頂,揉了兩下,“你們學校難道都不管染髮?”
寇秋沒好氣道,“學院裏有不少混血兒,怎麼管。難不成打回去回爐重造?”
墨問嗤笑一聲,“我上學的時候別說染髮,長發都不行,包括女生在內。學校只有兩種人能留長發——”
寇秋被勾起好奇心,“哪兩種?”
“一種是少數名族,為了尊重宗教信仰,還有一種是家裏有人去世,不少地方的風俗是家裏有人去世三個月不能剪頭髮,所以他們也可以留。”
寇秋,“那學校里豈不是清一色的寸頭。”
墨問挑眉,“怎麼會?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自從這個條例一頒佈,幾乎班裏一大半學生都自稱家裏有人去世,一時間全校籠罩在被死亡的陰影下。”
寇秋無語,這是對長發有多大的執念!
墨問冷笑一聲,“有時候不是非要想去做一件事,只不過被阻止了,反而更想去做。”
比如情侶見家長,原本對感情還不確定,但只要家長一反對,立馬要死要活也要結婚;學校要求穿校服,學生硬是要在寬大的校褲下穿上一條牛仔褲,放學后再把校褲脫掉;做眼保健操,明知有人在門口監督,還要偷偷把眼睛留出一條縫。
人類天性討厭壓迫,喜歡挑戰權威。
說到這裏,望着呆萌呆萌點頭的小腦袋,墨問唇角一勾,“你似乎很有感嘆。”
寇秋,“這種逆反心理會隨年齡的增長而消退嗎?”
墨問,“此消彼長。”
寇秋,“所以說一會兒我越是不要你結賬,你越會掏錢給我對吧。”
墨問,“……”
寇秋指了指後面,“裏面正在拍裸|照的倆傻逼,目測沒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