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因為是你
何淺醒來的時候夏寧在她床邊坐着，一臉擔心。
“你總算醒了！”她立馬遞上水，“急死我了簡直！”
何淺先喝了口水潤潤嗓子，這才開口說話，“我沒事。”
“沒事你昏睡超過三十個小時？”何淺皺着眉頭把她枕頭墊高然後幫她坐起來，“醫生說你暫時不要下床。”
“寧朗怎麼樣了？”何淺就跟沒聽見似的，作勢就要下床。
夏寧拉住她，“哎哎！我都說了你不能下床！”
“我沒事，你讓我去看看。”何淺還是堅持，可她實在躺了太久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又倒了回去。
夏寧連忙去扶她，“瞅瞅你這臭脾氣，我說姑奶奶你就不能聽我的啊，寧朗他沒事，程清洋在那邊呢。”
真的是起不來，何淺只好放棄，“他怎麼樣了？”
“腿上縫了17針，其餘的地方都是皮肉傷，沒傷到骨頭，醫生說後天就可以出院了。”
“恩。”何淺這才安心，“他醒了沒？”
“早就醒了，還被程清洋推着過來看了你好幾次。”
“他……”何淺有點慌，“來的時候什麼樣子？”
夏寧被她問蒙了，“什麼什麼樣子？還能是什麼樣子，受了傷也還是那張冰塊臉唄，難不成看你沒醒還得哭一場？”
悄悄地鬆了口氣，何淺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還好，是寧朗。
“何淺，我覺得你最近怪怪的。”夏寧可不是那麼容易被騙的，尤其是看到她的表情之後，“上次我就覺得你有什麼事情瞞着我，今天正好，你快點告訴我，這段時間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事。”畢竟不是什麼好事，何淺還是想瞞她。
“別跟我繞彎子哈，說了多少次了，你那些詞兒姐妹兒我不知道在戲裏說了多少次了，想蒙我你倒是換點新鮮的。”
何淺嘆口氣。
“你別光嘆氣，你不說我更着急，你知道我這性子，你要是有事不告訴我我該急死了。”
“最近發生了點事兒。”何淺只好開口，“不太正常的那種。”
“恩，怎麼了？”
“寧氏董事會的暗箱操作，我和寧朗連續兩次住院都是因為他們。這一次的狀況很嚴重……”
“那你的身體豈不是吃不消？”夏寧滿臉焦急，“怪不得醫生跟我說你最近昏倒的次數肯定很多。”她越說越急，“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有我陪着總比你自己強。”
“沒事的。”何淺心裏覺得暖暖的，“真沒有醫生說的那麼嚴重，我只是偶爾暈了幾次，身邊都有人的，你放心。”
“身邊有人？誰？寧朗嗎？我看他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哪還有時間顧得上你？不是我說，寧家的保鏢都是吃乾飯的嗎？”
何淺沒吱聲，也不敢告訴她寧朗的病情，如果說了，夏寧的反應會更激烈。
“何淺，你聽我說，這畢竟是商業上的事情，你一個還沒畢業的研究生就別摻和了成嗎？你不說還好，你這一說搞得我心裏七上八下的。”
“沒那麼嚴重，這次的事情其實怪我，我不該硬要自己開車還臨時換了路線，車太多保鏢一時沒跟上，不怪他們。”
“我沒怪他們，我是擔心你們。”夏寧急得在屋子裏轉圈，“怪不得程清洋讓我馬上過來，原來是真的出了事。要不這樣，你搬去我那邊住，我找人保護你。”
“寧家有保鏢。”何淺微笑，“你不要這麼大驚小怪啦。”她怎麼可能搬過去，寧朗的身體她放心不下，萬一夏寧再被邵世傑盯上了她該怎麼辦，像他那樣的人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那……那你總得告訴我點什麼讓我幫幫你，要不然我這一天得多提心弔膽！”
“我的確有事讓你幫忙。”
“什麼事？”
“我有個學長是學法律的，他在幫我搜集證據，我有東西要給他。最近不太敢去學校，怕他也被盯上，你幫我給他好不好？”
夏寧不假思索地答應，“好，我去。”
何淺被她鄭重其事的樣子逗笑，“記得帶上你的裝備。”
“裝備？”夏寧一愣，“什麼裝備？”
“口罩，墨鏡，鴨舌帽。”
“當然。”夏寧拍拍胸脯，“我這個人很低調的。”
何淺強撐着開玩笑，“恩，我們學校太多單身漢惦記你了，你不低調估計一時半會進不去也出不來。”
其實是不想她被邵世傑盯上，為了以防萬一還是保險點好。
“之前你說出國的事兒。”夏寧看見她起色好了些，這才有點緊張地開口問她：“你真的要去嗎？”
“恩。”何淺點點頭，盡量表現得輕鬆，“表哥說必須要去。”
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了嗎？雖然平時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可她知道何淺都經歷了什麼，她身上背負的太多，生病卻還是努力地生活，有時候連她都替她覺得好難撐下去。
夏寧看着她強顏歡笑的臉，只能把自己的眼淚生生忍下來，“你放心，這邊的事情我幫你處理，你安心配合傅雲琛。”
“恩，我知道你會幫我。”何淺也忍住眼淚，夏寧是她最交心的朋友，好多事情不用她說她就能懂。
抱了抱何淺，夏寧刻意轉換話題，“你跟寧朗也算經歷生死了，感情升溫是不是很快？”
何淺笑了笑，刻意玩笑話，“是啊，就差私定終身了。”
“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有疑問。”夏寧又給她遞了杯水，“你跟寧朗是怎麼走到一起的？他那冰塊臉你還真能受得了？”
何淺喝了幾口又遞迴給她，眼裏滿是笑意，“感情的事情你不是比我懂得多？再說，他值得我愛。”
夏寧撇嘴，“好吧，你們這情情愛愛的，我一孤寡老人沒法感同身受。”
何淺黑線，“什麼孤寡老人，你那叫孤家寡人。”
“好吧，都一樣都一樣。”
何淺搖搖頭，笑了好一會。陪着夏寧說話力氣也漸漸恢復了，她活動了下上身，這才想起餓來，“夏寧，你看看有沒有吃的，我餓了。”
“恩，已經發短訊告訴程清洋了，估計快買回來了。”
“寧朗現在醒着嗎？”
“應該沒有，我幫你問問。”
“不用。我自己去看就好。”何淺下床，這一次還蠻順利，很快就站起來。
夏寧乾脆不再攔她，戀愛中的女人都是傻子，犯起傻來想攔也攔不住。再說醫生只說了剛醒的時候別下床走動，現在應該差不多了。
“那我現在帶你過去。”扶着何淺，兩人說走就走。
走到病房門口恰好看見程清洋領着保姆走過來，看見何淺他立馬笑了笑，緊走幾步趕上來，“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
“還不錯。”何淺也笑了笑，“我去寧朗那邊吃飯。”
程清洋瞅了眼夏寧，夏寧做出愛莫能助的表情。
“好吧。”只好放棄勸說，“寧朗還沒醒，正好你去看看。”
推開門進去，寧朗果然還沒醒，睡得很沉，何淺走到他身邊坐下，跟程清洋挑眉說等等再吃，夏寧倒是很識時務，立刻拉了人就又出去了。
何淺哪裏還顧得上他們，先看了眼他包紮完好的腿，又仔細瞅了瞅其他的傷口，確認之後才拿起他的手握住。動作很輕，可他還是醒了。
何淺嚇了一跳，瞬間有些自責，“你接着睡，是我吵到你了。”
“沒事。”他搖搖頭，臉色還是蒼白，“你還好嗎。”
“恩，我很好。”何淺用力點頭，“沒事。”
他平躺着看向她，臉上的神情很淡，但是目光卻一直未曾移開。“還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何淺被他的問題嚇了一跳，“為什麼要這麼問？”臉色更慌亂，“你想說什麼？你答應過我不再趕我走，你要是說話不算話……”何淺的眼神開始游移，可手還是狠狠攥住他的，“就算你說話不算話我也不走！”
“怎麼可能。”寧朗扯開嘴角笑了笑，“我說過的話怎麼可能反悔。”用力回握住她的手，寧朗雲淡風輕地問出一顆重磅炸彈：
“告訴我，我是誰？”
何淺心跳募地一停，強作鎮定：“你，當然是寧朗。”
“你確定嗎？”他的神色忽然變得溫柔，笑容也變大，“何淺，我到底是誰？”
何淺更慌，“你……你是……”卻怎麼都不敢喊出那個名字。
“為什麼不回答？”他還是笑，“剛才我逗你呢？模仿得像不像？”
何淺還是覺得怪，只能茫然地點點頭。
“怎麼不說話了？”他忽然坐起來，雙手扶住她肩膀將她擁進懷裏，“嚇到了對不對？我不該出門的。”
他在說去三陽小學的事？何淺還在遲疑。當時跟她去學校的確實是寧亦昂，可後面又變成了寧朗，他究竟記得多少？如果按照正常來講，他應該不記得自己在做什麼，也不記得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裏。
“亦昂。”最終還是喊出他的名字，她放鬆下來。
可她話才一落抱住自己的身體立馬一僵，何淺臉色大變，這才知道自己壞了事，想要從他懷裏鑽出來，可他的手臂卻越來越緊，就是不讓她看見自己的臉。
兩人僵持了幾分鐘還是沒人開口。何淺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可他就是不肯給她看自己的臉色，越是這樣就越慌亂。
最終，他開口：
“你知道了。”耳邊是他的聲音，不變的語氣。可氣氛卻忽然一下子冷下來。
何淺知道自己被騙，滿腦子都在想該怎麼補救，可話還沒出口就被他堵了。
“寧亦昂，就是我。”
身體開始發抖，何淺努力控制卻還是控制不住，只能盡量穩住自己發抖的聲音，“會好的。”
“你信嗎？”他的語氣冷冰冰，“連我自己都不信。”
“我信！”何淺聲音堅定，“因為我信你！寧亦昂又怎麼樣？不論是誰都是你！”
寧朗是真的愣住，等到他緩過神來何淺已經離開他的懷抱與他四目相對，“你……不怕么？”
“怕什麼？”何淺微笑，“該怕的是你，我隨時都會昏過去，剩下的爛攤子還得交給你。”
寧朗不說話，就只是看着她。
何淺環住他的腰，“所以你要趕快好起來，好幫我收拾爛攤子，我等着你，多久都等。”
只是病房而已，竟然給人一種無比溫馨的感覺。病房外的夏寧早已泣不成聲，就連程清洋都有些動容，他看着自己的好友，那個最不善表達的男人，忽然慢慢地，慢慢地把手放在何淺頭頂，輕輕拍了幾下，把她按進懷裏閉了閉眼，半晌才回了一個“恩”字。
太輕的一個字，卻讓人忍不住流淚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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