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辛雨下班后趕去接兒子放學。嘟嘟昂首挺胸地站在隊伍里，踮起腳尖沖她揮舞着小手。

“媽媽，今天嘟嘟在學校里表現很乖哦，老師表揚我了。”嘟嘟自豪地說。

“是嘛，老師為什麼表揚嘟嘟？”

嘟嘟站住，很認真地答：“因為我幫老師打掃衛生，上課回答問題一百分。”

辛雨豎起大拇指，“嘟嘟這麼棒啊。媽媽帶你去吃飯，然後我們去商場買太空泥和手工道具，好不好？”

嘟嘟開心地摟住辛雨的脖子在臉頰上親了口，“謝謝媽媽。”

辛雨帶兒子吃完飯後，直奔商場文具店。嘟嘟選了一盒五十種顏色的太空泥，很開心地說：“這次比賽我要得第一，嘟嘟會努力的，爸爸媽媽也要努力哦。”

她握住兒子的小手，“我們一起加油！”

“小雨，嘟嘟。”

辛雨抬頭看見蘇陽推着購物車朝她們走過來，“這麼巧，你也來買東西啊？”

“嗯，過兩天我爸媽要過來住幾天，我提前準備些東西，免得到時加班沒空。”

“你爸媽要來啊，有什麼事兒嗎？還是來監督你相親的？”辛雨笑。

蘇陽無奈地搖搖頭，苦笑道：“你就別笑話我了，連個老婆都找不到，夠可憐了。嘟嘟買的什麼啊？”

嘟嘟驕傲地舉起包裝盒，“太空泥，我要參加複賽了。”

“這麼厲害，叔叔應該獎勵你，還想要什麼東西？”蘇陽抱起嘟嘟朝文具區走去。

辛雨跟在後面，“蘇陽，你不要再給他買東西了，小孩子會被慣壞的。”

“怎麼會呢，嘟嘟表現得好，叔叔才獎勵的。”蘇陽給嘟嘟選了一套水彩筆，太空泥作品大全全冊書十本，可把小傢伙樂壞了，毫不吝嗇地送給蘇陽三個香吻。

嘟嘟的興奮勁兒根本停不下來，又拉着辛雨去逛三樓，走到一家親子裝店，挪不動腳步了。搖晃着辛雨的胳膊，說：“媽媽，我們一起穿校服好不好？”

蘇陽笑，糾正道：“嘟嘟，這不是校服，這叫親子裝。”

嘟嘟瞭然地哦了聲，“上次笑笑參加跳舞比賽，跟爸爸媽媽一起穿這樣的親子裝，可漂亮了。我也要！”

親子裝意味着顧然也要穿，辛雨有些猶豫，哄兒子道：“嘟嘟，老師沒有規定必須穿親子裝。”

嘟嘟立馬反駁道：“那就是也可以穿嘍，那我們和爸爸一起穿親子裝吧，一定很帥的。”

“……”辛雨無言以對，難道真要跟前夫一起穿親子裝，心裏真得很抗拒。

蘇陽看着辛雨，說：“嘟嘟喜歡，就買吧。你最初決定跟顧然一起參加親子活動，不就是想讓兒子開心嗎？”

嘟嘟不理會媽媽，自顧自地走進店裏左看看右摸摸，開始選自己喜歡的款式和圖案。他看見一套《熊出沒》卡通素描圖案的親子裝，特別喜歡，扭頭沖辛雨喊道：“媽媽，我想要這套。”

蘇陽拉着辛雨走過去，一看這逗比可愛的圖案兩人都笑了。辛雨搖搖頭，“這個好看嗎？”

“好看，多漂亮啊。”嘟嘟指着上面的圖案，講解道：“熊大是爸爸，熊二是嘟嘟，媽媽是……光頭強。”

“為什麼我是光頭強，你看他長得醜死了。”辛雨嫌棄地反抗。

嘟嘟慢條斯理地說：“因為媽媽最笨啊。”

蘇陽撲哧笑了，拍着辛雨的肩膀說：“看來還是嘟嘟最了解你。”

辛雨白了蘇陽一眼，“好吧好吧，光頭強就光頭強。”

辛雨和嘟嘟到更衣室試穿，很有活力朝氣的綠色，配上白色色逗比素描圖案，穿在身上還挺漂亮。

銷售員：“小姐，男款180號的可以嗎？185號的店裏沒有了。”

辛雨：“我感覺這款衣服型號有點偏小吧，他平時穿休閑裝都是185的，寬鬆點更舒服。能不能麻煩你再找下。”

銷售員：“那好，您稍等，我給倉庫那邊打電話讓他們送過來。”

辛雨扭頭髮現蘇陽正望着她，那目光似乎有點深沉。“我……我只是不想浪費錢，萬一買回去，他穿不下的話，再調換會很麻煩。”

蘇陽低頭笑了，“我又沒說什麼，你不用解釋。”

“……”辛雨微窘。

蘇陽：“人的記憶不是水龍頭說關就關，有些東西忘不掉，就不要勉強自己。”

“先生，185的號，您要不要試一下？”售貨員顯然是把蘇陽當成辛雨的老公，拿着衣服等他試穿。

蘇陽和辛雨都是一愣。

嘟嘟叫道：“阿姨，你弄錯了，他不是我爸爸。他是蘇陽叔叔，我媽媽的朋友。”

銷售員略顯尷尬，趕緊道歉：“不好意思，我還以為……”

蘇陽：“沒關係，衣服包起來吧。”

辛雨望着蘇陽，腦海里忽然閃過顧然說過的話：“辛雨，你知道嗎？蘇陽一直都很喜歡你……從上學時就喜歡你。”

怎麼可能呢？！蘇陽是對她一直很好，可這種好只是發小般的朋友之誼，絕沒有任何的越軌，更沒有表白過。而現在更是不可能，他是留學歸來的醫學博士，前程似錦，多少未婚優秀女孩心目中的白馬王子，而她不過是帶著兒子的離婚女人。

兩條永遠不可能有交集的平行線，互望相守，默默陪伴已是最好的狀態，她很慶幸，也很珍惜這份寶貴的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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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賽的日子轉眼即到，清晨辛雨跟兒子一起吃完早餐，把所需用品一一放進書包里。她打開衣櫃，拿出親子裝，看着上面可愛的熊大熊二圖案，嘴角不禁彎起。

至從慈善晚會後，她再沒見到顧然，除了上次在ktv大罵他那次。當一切水落石出，當把一切看得真切，彼此掀開偽裝的面具，心境也變得豁然開朗，一切不過如此。

她把兒子叫過來，說：“嘟嘟，把衣服給爸爸送過去。”

嘟嘟接過來衣服，不禁抱怨道：“真是麻煩，爸爸為什麼不回家住，偏要住在隔壁。哎，你們大人的世界，比怪獸還難搞，又不能請奧特曼來幫忙。”

嘟嘟走到隔壁，剛要抬手敲門，門從裏面被拉開。顧然正準備去找她們。

“爸爸，這是媽媽讓我給你送來的衣服，快去換上，很帥的。”嘟嘟嘚瑟地抖動着衣服，讓爸爸看可愛的圖案。

顧然看嘟嘟穿着印有熊二圖案的上衣，不禁問：“你讓媽媽當光頭強，她一定嫌丑吧？”

“對啊，她是嫌丑，可她笨笨的樣子跟光頭強很像啊。”嘟嘟推着爸爸趕快去換衣服。

辛雨拎着包站在電梯口，顧然牽著兒子的手，有說有笑地走過來。“等很久了嗎？”

“沒有，我也是剛出來。”辛雨轉身走進電梯。

走到電梯，顧然一把將兒子抱起來，引得嘟嘟咯咯大笑。乾淨光潔的電梯牆壁上隱約可見三人的影子，同樣的衣服，同樣的顏色，卻不一樣的心情。這樣的畫面太過熟悉，熟悉到冰凍的心漸漸融化，辛雨垂下眼帘，不願再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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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參賽的有十個家庭，第一個環節展示了每位小朋友畫的畫。當看到嘟嘟的作品時，顧然在兒子臉頰上親了下，“嘟嘟真棒，爸爸以你為榮。”

辛雨看向顧然，兩人目光在空中一碰，他隨即把目光轉向了窗外。

橡皮泥手工藝品比賽開始了，各位家長要帶領孩子充分發揮想像力，以春天為主題，利用手頭上的橡皮泥做出一副作品。

“爸爸，我們做什麼？”嘟嘟問。

“嘟嘟，你想在春天，我們應該做什麼呢？”

嘟嘟歪着小腦袋想了想，說：“去春遊，去划船，還可以跟爸爸媽媽躺在草地上數星星……”

顧然笑，“嘟嘟說得很好，可你有沒有想過春天最有意義的事情是什麼？”

“……”嘟嘟瞪着求知若渴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爸爸。

顧然：“種一顆小樹，給它澆水施肥，然後看着它一天天長大，就像爸爸媽媽養育你一樣。”

辛雨拿出一張白紙，“我們可以給小樹添上一些背景，比如藍天白雲，小河，花草圍繞的小院子。”

嘟嘟搶着說：“還有小狗汪汪叫，小雞在吃米，好不好？”

顧然點頭，“嗯，很棒，咱們集思廣益，我似乎已經看到這幅很棒的作品了。開工吧！”

顧然把工作進行了一下分類，把簡單些的任務分給嘟嘟來完成，自己則包攬了最難的工作，無奈他的大手做起這些細小的手工活並不是特別靈活。

辛雨看着他把一個大公雞的頭捏成狗頭那麼大，實在忍無可忍，從他手裏把橡皮泥拿過來，“我來做這個，你負責小樹吧，簡單點。”不管怎麼說，她平時經常陪兒子玩橡皮泥，最近幾天為這次比賽看了不少有關做橡皮泥玩具的畫冊，也算有所收穫。

顧然看橡皮泥在辛雨手裏靈活地變換着形狀，不大會兒，一隻活靈活現的大公雞傲慢地站在小院子裏了。不禁贊道：“你還真行，手挺巧的。”

辛雨看他一眼，沒說話。嘟嘟忙着做小樹的樹榦，神情專註，格外認真。顧然看着忙碌的母子，一時有些愣神。

辛雨抬頭撞上他的目光，說：“你發什麼呆，趕緊弄呀。快到時間了，你來弄房頂吧。”

“嗯。”他垂下眼眸，低頭專心捏小房子的屋頂。

一個小時很快結束，每組參賽家庭把完成的作品交給評委老師。經過兩番投票打分，選出前三甲。她們獲得第三名，在熱烈的掌聲中，嘟嘟小盆友走向舞台，接受老師頒發的獎盃和獎品。

辛雨和顧然對這個成績還算滿意，可嘟嘟抿着小嘴巴似乎有些不開心。

“爸爸，我答應過媽媽要得第一的，結果才得了第三名，好失望哦。”嘟嘟托着臉頰，情緒明顯低落。

顧然蹲下來，看著兒子的清澈的眼睛，說：“嘟嘟，你覺得今天玩得不開心嗎？”

“開心啊，我喜歡爸爸媽媽陪着我。”嘟嘟的大眼睛裏浮現出光彩。

顧然笑了，“兒子，很多時候，過程比結局更重要，你長大後會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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