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結局
華爾街是紐約市曼哈頓區南部的一條大街的名字,可是它是美國主要的金融機構的所在地。它有着君臨般的巨大魔力,對世界經濟產生着巨大的影響。
華爾街,當晚十點。
總部的大樓的頂層燈火通明,工作間的工作依舊沒有停歇,工作人員如同機器一般不停地運轉着。
巨大的落地窗前,燈光落下,男人的身影頎長,他神態從容優雅地望着落地窗外的世界。那繁華的都市被燈光點綴,恍若星光璀璨,卻也隱在了他眼底的幽暗之中。
史書是不可相信的真相,你永遠不會知道那些文字下面有多少是被鮮血掩埋,同樣也不會知道那些縹緲在傳聞里的旖旎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歷史雖然長遠,但是歷史的記載終歸是憑靠着在位者的心意罷了。在位者讓你是賢臣,你便是賢臣;在位者讓你是叛者,你便是叛者。不會說謊的只有被歷史劃下深刻的器物,然而那些卻只能留給後世人來探究,從其中所能得知的信息也不過是浩瀚歷史中的渺小一粒。
“所以你是打算寫古言?”
葉悠點點頭。
“你在進入模擬世界之前不是發了一個大綱給我嗎,那個大綱你不寫了?”
葉悠再次點點頭,“那個大綱設定的結局是悲劇,雖然我自己寫的時候會覺得挺爽的,但是作為讀者來看的話……未免太難受了。”
呂嘉聽了葉悠這話,眼睛亮了一下,她上下打量着葉悠,像是看到了什麼新奇的事物一般。要是以往,葉悠肯定會故作嫌棄瞥她一眼,不過現在她實在是沒那個心情,於是她只是捧着咖啡靜靜等着她打量。
“葉悠啊……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呂嘉問了一句,見葉悠這過分老實的模樣確實不太正常,她又說道:“該不會是因為秦恪吧?”
聽聞秦恪這個名字,葉悠神情一滯,她抬頭看了呂嘉一眼。
“還真是為了秦恪?”呂嘉嚇了一跳。
自從葉悠從甜文模擬系統中出來以後,看起來的確是比之前要安靜了許多。葉悠雖然不是什麼陽光系女生,但是她身上的自信和從容總是讓她在舉手投足之間自帶一種光芒。可是最近的葉悠……這叫啥,這叫憂鬱吧?
沒錯,呂嘉就是葉悠的主要編輯。葉悠在網站裏寫小說寫了這麼多年,又是網站裏的知名作者,跟編輯的關係早已如同朋友一般。站每年都會舉行一些與作者互動的活動,需要站出席的新聞活動也會推選幾個代表作者,這其中也時常有葉悠,所以葉悠跟她的編輯們也是時常能夠碰面的,幾年下來基本上已經發展成生活中的朋友了,這次去甜文模擬中歷練就是呂嘉出的主意。
“對了,222把你的數據都傳輸給我了,你要把模擬記錄以夢傳輸過去的那位易先生現在怎麼樣了,你沒問問?”呂嘉突然換了個話題。
葉悠笑了一下,“做了這麼多的夢,還都是跟同一個人有關,估計被嚇壞了吧?”
不過啊……以易淮欽那萬事不變淡定的性格,估計也很難分辨出他有沒有受到驚嚇。只是最後那個關於秦恪的模擬記錄,實在是太過於悲傷了,那樣的夢進入易淮欽的記憶里,還真是有點於心不忍。
“再借我一次222吧,讓我看看秦恪那個模擬世界的後來。”
這個模擬世界是穿越到一篇篇小說當中,世界觀和人物設定都是小說的原本設定,但是故事的走向會根據葉悠的行動而改變,於是最後也就變成了另一本小說。
其實不看也是可以的,她能夠猜到那個故事的結局。
她死了,可是秦恪活下來了,並且一舉剷除了丞相和趙榮的勢力,成為了皇權獨立的君主。從此以後,他不必再辛苦裝瘋賣傻,他從小飽讀詩書,修習功夫,自那以後他可以盡全力施展自己的才華。
葉悠的死或許會成為他心中一個永遠無法淡忘的遺憾,甚至到他老年漸漸昏庸之後,也是有可能在思及她所做的一切時有一點點的感悟。
他會是一個好皇帝,歷史還會繼續。
可是啊……
在打開222提供的數據之後,那一幕一幕畫面不停轉換,最後停滯在了遙遠的時空。可是啊,她沒有想到秦恪會對自己嚴格到這般程度。
看完了所有的數據,在走出公司之後才發現外面已經下雨了。幸運的是葉悠一向都有帶傘的習慣,糟糕的是這雨勢在逐漸變大,等葉悠走得離公司稍微遠一點的時候,這把小傘根本不能將葉悠完完整整的保護好了。
這個時候回公司也不是最好的辦法,回家同樣不是最好的辦法,橫豎都是要被雨淋。葉悠跑到公交車站牌下,這裏沒有可以直達家裏的公車,雨大了之後連打車都不好打了。在公車站牌下躲雨的人實在太多,葉悠這種有傘的人根本不好意思再湊進去,這雨水打在身上有些冷,正這麼煎熬着,一輛公車開了過來。
葉悠抬頭一看,這公車路線十分眼熟,於是她想也不想就上了公車。
直到這車一路開到了市區,葉悠才慢慢想起來,難怪這麼眼熟了,這是她高中時經常上學坐的那趟車。公車開到了學校門口不遠處,葉悠也就在這裏下了車。
學校的校門依舊是記憶里的樣子,彷彿看到多年前的自己,高考完的那一天,自己就是站在這個路口。四周是來來往往的行人,或者歡笑或者悲傷地談論着高考之後的人生,在那個岔路口裏,她一回頭就看到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那個人,隨後是一場許多年後未曾再見一面的道別。
這雨勢稍微小了一些,街道上來往的人已經少了。
“葉大啊……秦恪其實只是一個小說中的人物而已,沒必要太難過啦。”
在公司里看着那一幕幕模擬世界裏的畫面,她看到秦恪穿着至尊的華服端坐在最高的位置上,僅僅十五六歲的模樣,卻威儀萬丈,震懾朝野。
他的後宮有着不少女子,未必是漂亮的女子,也未必是才情多識的女子,可她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來自氏族。他將一個又一個世家大族的小姐娶進自己的宮中,再加上早些年就服侍過他的老資格的宮女,他利用這樣後宮的平衡來穩定着前朝。
秦恪的的確確如她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一樣,他做了一個好皇帝,就連他的後宮也作為了做個好皇帝的工具。
其實說到底,他也才十幾歲而已。
他將她寫入了史冊里,世人稱頌着她的護主衷心,將她的名字也塗抹上了他的豐功偉績。那些真真假假的情愫與宮中秘聞,成為後世野史里與他密不可分的一段旖旎。
“其實這是對我來說,最好的結局了。”看完了結局,葉悠如是說著。
“……嗯。”222難得一次沒有反駁。
222這個文庫見過的東西可比她多得多了,因此222也清楚,在一個帝王的心裏,永久的陪伴不如永久的懷念。皇帝的心是會變的,生活在高不勝寒的位置,在一點點的猜忌和疑心重,皇帝的心會漸漸變得硬起來,總有一天他會忘記了最初的那點好,總有一天會因為厭倦而拋開一切,而只有懷念……才能在記憶里埋藏着。
腳步停留在高考結束那一日的路口處,往事歷歷在目,葉悠循着記憶一步一步向著校園裏走去。
穿過綠蔭長道,穿過教學樓,穿過花園,穿過游泳館……這樣不知不覺竟然就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雨勢也小了很多。
接通了媽媽的電話之後,葉悠聽到媽媽這樣問着:“我說悠悠啊,你要什麼時候回來?”
葉悠一看手機,的確是快要到晚飯的時間了,“我這就坐車回來。”
“可早點回來啊,今晚家裏有客人,你鄭阿姨已經在我們家裏了。”
鄭阿姨也就是易淮欽的媽媽。
葉悠一愣,“鄭阿姨……回國了?”
“是啊,因為小欽那孩子的工作回到國內了,所以鄭阿姨也就跟着回來了,今天剛剛到老家呢,這就到我們家來了。”
易淮欽……回到國內工作了?她怎麼完全完全完全不知道,最近一次的郵件里還沒有提到過任何關於回國工作的事情。
掛斷了電話之後,葉悠收好手機就轉身離開學校,卻在剛一轉身的瞬間,視野里映入了一道頎長的身影。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男人微微笑了一下,眼底是散不開的濃墨。
他的唇角始終是微笑着,一如記憶里那般溫柔從容,卻多了幾分不熟悉的成熟穩重,“真是好久不不見了,葉小悠。”
易淮欽緩緩走到葉悠的面前來,他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怔怔的模樣,“我一路跟着你走進來,想看看你什麼時候才能發現我就在你身後,誰知道你竟然一直都沒有察覺,還真是讓人傷心啊。”
他眼底有着化不開的笑意,明明是故意調侃她的話,她卻莫名覺得眼睛濕潤起來。
葉悠不知道該說什麼樣的話,可是表情卻像是已經說了一千句一萬句,最後,易淮欽低嘆一聲,他抬起手將她眼睛的濕潤輕輕拭去。
“這一次我見到的你,一定不是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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