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我想對她說,別恨我

第132章 我想對她說,別恨我

若問顧謙易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會是什麼,那便是在最後那一刻,他竟然鬆開了那隻手。

徐濛冉惶恐的瞪大雙眼,看着他眉間落下的鮮血,無法言語的痛灼燒着她的雙眼,“啊!”

靜謐的林間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震懾其中,霎時,夜風更涼。

不遠處,正拿着冰冷器的兩人驚慌失措的踉蹌兩步,剛剛有什麼東西穿過他們的發頂,然後本是站立的身體突然往後一仰,他們清晰的看見了他頭上的子彈孔。

“顧謙易,顧謙易?”徐濛冉抓住他的手,剛剛還是溫暖的大掌,現在竟然變得異常冰冷。

“嘀……”山間中回蕩着救護車來到時造成的迴音。

正在陽台上獨自品茗的老爺子輕嘆一聲,將酒杯放下,這大晚上又是那家人不想好好吃飯了?

管家在他嘆氣過後的下一刻破而入,幾乎是毫不顧忌顧家的規矩。

顧老眉頭微蹙,冷冷道:“做事冒冒失失,氣喘允了再說。”

容不得管家恢復平靜,他忙道:“剛剛二少夫人來了電話,說是二少他、他……”

“他又怎麼了?難不成又跑去夜店瘋癲了?”顧老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站起身,“去給我取外套,這小子就不知道老實一點,難怪冉冉一臉嫌棄,我都挺嫌棄他的。”

“不是,老爺,是、是二少在回程的路上遇伏,頭中槍,凶多吉少,讓您、您去醫院見、見最後一面。”

“咚。”顧老覺得有什麼東西絆住了自己的腳,他竟然失去平衡的軟倒在地上,然後抬頭認認真真的看着說話的管家,他剛剛說了什麼話來着?

“老爺,您沒事吧。”管家忙不迭的跑過去扶住止不住顫抖的男人。

顧老拉扯住他的衣領,目眥欲裂,“你剛剛說見誰最後一面?”

管家咬住牙關,“二少!”

“滾。”顧老蠻橫的將他推開,踉蹌着從地上站起身,單手撐住桌面,聲音亦是控制不住的發抖,“這小子就愛弄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來嚇唬我,讓我收拾殘局,是不是他又做了什麼壞事,找不到借口了才讓濛冉這麼說的?”

管家站在一旁,忍不住的抹着眼淚。

“父親。”顧瑾易站在外,已經穿戴好了外套,神色凝重的走進,“我帶您去醫院。”

顧老仰頭冷笑,“連你也被他給蠱惑了一起串通來騙我?”

“父親,弟妹剛剛來了消息,說是正在手術,因為傷到的是頭,所以可能會——”

“住口。”顧老緊緊的攥着手杖,“別說了,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他一定是又偷偷去了酒吧,惹了一群人對不對,然後找你去幫他打架,這小子這麼多年一直都這麼不靠譜,我就說不能相信他會收心這種話。”

顧瑾易不着痕迹的扶住因為情緒激動而險些倒下的父親,聲音中亦是透着起伏的情緒,“我們去醫院,備車。”

“好,我馬上去安排。”管家捂着嘴匆忙的跑出去。

醫院內,清冷的走廊上獨獨坐着一個女人,她手中握着剛剛醫生送上的兩張病危通知單,她的身上亦是殘留着那一大片從他頭上滴落的血跡。

她郝,前所未有的恐懼,他說過要過一輩子的,可是他的一輩子卻只給了自己一天,他這行為算不算食言了?

“叮……”手術室大再次敞開。

徐濛冉從未有過這般執着的去渴望見到一個人的出現,對待劉煜,她也只是懷着如果他能出現便好,如果不能出現也罷了。

可是他呢?顧謙易呢?

護士躊躇着將病危通知單遞過去,“情況不是很好,頭顱上神經太多,成功率不足兩成,醫生讓我告訴您,請做好準備。”

徐濛冉跌坐在椅子上,身邊的溫度太冷了,冷到她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鎮定,她幾乎都能感覺到自己身體那不可抑制的痙攣顫抖。

“究竟怎麼回事?”顧琛易先行趕到醫院,看了一眼亮着的紅燈,又緊張的看着徐濛冉。

徐濛冉低着頭,任誰都看不清她此時此刻的心緒。

“我問你究竟怎麼回事?”顧琛易怒不可遏的抓住她的雙臂。

林瑜晚見狀,扣住他瀕臨失控的雙手,安撫道:“別激動,不能急,醫生——”她低下頭,眼中放佛被什麼東西刺破了瞳孔。

顧琛易拿起那三張病危通知單,一張一張的寫着心跳停止,一張一張的寫着盡全力搶救着。

林瑜晚扶着他趔趄的身體,抱着他,“不會有事的。”

顧琛易緊緊的攥着紙張,咬緊下唇,“能不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車子爆胎,我們走公路上去,有人偷襲。”徐濛冉斷斷續續的吐出一句話,卻是音如蚊音,讓人不仔細聽,只怕是連一個字都聽不明白。

“偷襲?”顧琛易雙眸泛紅的瞪着她,“你說有人會在顧家的山域上偷襲你們?”

“不知道,就聽見一聲槍響,他、他就倒下了。”徐濛冉雙手掩面,就像是什麼不想想起來的事情重新放大在她的腦海里,她絕望的哭泣着,無助悲哀。

“我知道了。”顧琛易挺直後背,聲音較之前一刻竟多了幾分冷漠。

林瑜晚不明白他眼神里的殺意為何愈演愈烈,緊緊的抓住他的手。

“我去辦點事,你留在這裏等二哥出來。”言罷,他轉身毅然決然的離開。

林瑜晚感覺到掌心一空,想要追上前,卻又跟了兩步過後無可奈何的停下。

“我是不是配不上他?”徐濛冉抬了抬頭,目光灼灼的落在她的身上。

林瑜晚轉過身坐回她身旁的椅子上,仔細的翻看着那些通知單:“你現在後悔嗎?如果二哥就這麼死了,你會為他哭嗎?”

徐濛冉閉上雙眼,“我害怕。”

“其實一個人坐在手術室外,一個人看着那盞紅燈,如果裏面的人讓你害怕了,你應該知道他在你心中的分量,徐濛冉,你其實很後悔對吧。”

霎時,走廊上無人再言語一句。

片刻過後,她似是很用力的點了點頭,“我不是什麼矯情的人,薊愛了,我就會承認,後悔了,我也會承認,你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做?如果……如果他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我該怎麼做?”

林瑜晚回復不了,因為她不知道怎麼回復。

“我應該相信他能醒過來吧,至少他答應過我的。”

林瑜晚抬頭,目不轉睛的盯着那盞紅燈,“一個人心裏的位置就那麼多,有人要進去,有人就不得不離開,我希望你別再把失望落在一個無辜的人身上,如果愛,一定要深愛下去。”

“還有機會嗎?”徐濛冉抹了抹自己的臉,液體灼過指尖,她竟然感覺自己的心臟在痛,在抽搐,在撕裂。

……

月上中天,一道腳步聲從走廊一頭鏗鏘有力的傳來。

顧瑾易站在病房前,隱忍不住緊張的點燃一根煙。

顧琛易看向玻璃窗內昏迷不醒的男人,點了點頭。

兩人心照不宣的一前一後離開重症監護室。

空曠無人的醫院前院,夜風尤甚。

顧琛易將錄音筆打開。

裏面的聲音有些雜有些慌,明顯的感覺到對方的害怕:“當時我們走到顧二少身後的時候,還沒有出手就看着他倒下了,他是被子彈打傷的,我們沒有手槍,不可能會傷害他。”

“是誰讓你們來的?”顧琛易的聲音隱忍着怒火,似乎很是平靜的等待對方的回復。

對方道:“是一個叫做江宏的男人,他說就算打不死顧二少,也得把他廢了,讓他這輩子都生不齣兒子,斷子絕孫。”

“江宏是吧,他有沒有說任務完成過後在什麼地方見面?”

“沒有,都是靠着電話聯繫,對方很隱秘,我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殺顧二少,我們也不知道殺的人會是顧二少,當時他們給我一個地址,讓我們在這裏埋伏起來,就好像知道他們的車會爆胎似的。”

“你們在離開的時候,沒有見到持槍械的人?”

“當時我們都忙着跑,哪裏還有精力去注意旁邊的動靜。”

錄音到此結束。

顧瑾易抖了抖指尖淡淡煙灰,冷笑道:“看來還是兩方人手。”

“對方出手如此狠絕,毫不保留實力(熱小説網),心思縝密撤離迅速,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應該是部隊的人。”顧琛易道。

顧瑾易吐出一口煙圈,“你懷疑誰?”

“我想這個答案很清楚。”顧琛易雙手成拳,“劉煜快死了,劉啟又被顧家壓製成這般模樣,只怕早已動了殺機,只是需要一個機會矇混過關,如果這個時候有第二批人幫忙出手,他便可以趁亂出手過後全身而退,至少在我們花時間去抓這兩個小角色的時候,他的人完完全全就有時機離開。”

“只是為什麼會是二弟?”顧瑾易蹙眉道。

“畢竟劉煜喜歡着徐濛冉,或許他還想着替自己的兒子出一口氣,二哥是大意了。”

“那這事我們應該怎麼處理為好?”顧瑾易看向他。

兩人四目相接,顧琛易冷冷的揚了揚嘴角,“劉啟應該到了退休的年齡了。畢竟人老了,還是得選擇一個清幽雅緻的環境頤養天年。”

“這事我來處理,江宏就交給你了。”

顧琛易點點頭,“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斬草除根才能永絕後患。”

林瑜晚站在房間內的窗戶前,直視着院中相談甚久的兩人,猶豫過後,還是拿着外套走出了房。

顧琛易結束談話,徑直走進電梯。

林瑜晚碰巧從另一部電梯內走出,眼睜睜的看着他消失在電梯中,又無可奈何的退回去。

“等一下。”突然一隻手出現在電梯縫隙中。

林瑜晚忙不迭的將電梯敞開。

男人笑了笑,進入電梯。

林瑜晚不以為意的按下五樓。

男人卻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另一側。

“聽說顧二少死了?”男人邪佞的聲音回蕩在電梯中。

林瑜晚警覺的盯着往着她方向時不時偷偷瞄上一眼的男人,沒有回復。

男人回過頭,嘴角揚起一抹別有深意的弧度,“現在的顧家也是一團亂吧。”

林瑜晚不予理會,只是忍不住的往後小小的移動着。

“你們這些有錢人總是帶着戒備去看待外人,不累嗎?”男人不再避諱自己的眼神,越發大膽的靠近她。

林瑜晚眼瞼一斂,冷冷一哼,“你最好知道這裏有監控。”

男人抽了抽鼻子,指了指頭頂上那個黑色的半圓球,笑道:“怎麼了?我可沒有動手,更沒有接觸林小姐一分一毫。”

“薊知道我的身份,就應該清楚現在你應該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裏。”

“難得跟林小姐這樣的女人站在一起,忍不住的就想聞一聞林小姐的味道。”男人挑釁的伸了伸脖子。

林瑜晚明白了,瞄向電梯的數字,毫不遲疑的抬起一腿直中男人要害。

“啊。”男人慌亂的捂住雙腿,倉皇的踉蹌一步。

下一刻,電梯敞開,林瑜晚再抬一腳將他踹開。

“臭娘們兒。”男人啐出一口唾沫,忙不迭的想要伸手去抓她回來。

結果他的確抓到了什麼東西,雖然那隻手也挺白挺修長,只是手掌是不是有些大了點?

顧琛易面無表情的看着從電梯裏伸出來的手,眸色加深,不帶猶豫一扯一折,將他的手臂狠狠的扭曲到他的脖子上。

“啊,痛,你給老子放手。”男人痛到語無倫次的吼着。

顧琛易心口壓抑着一團火,從今天下午看見程戚聿開始,那團火就被他強勢鎮壓起來,後來發生二哥的事,他的火就像是控制不住的火山隨時都會爆發,現在爆發了,徹底毫無保留的爆發了。

他一聲不吭的將男人的四肢重疊起來,右手綁着左手,腿腳就這麼從腰板疊過,狠狠一壓,男人就這麼被他弄成了一個球,然後重重一踹,男人撞在牆上,連喊都沒有來得及喊一聲就這麼痛暈過去。

顧琛易站起身,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林瑜晚心有餘悸的將外套披在他身上,隨後緊緊的摟住他的腰。

顧琛易抬起手溫柔的拂過她的頭髮,“嚇到了嗎?”

林瑜晚點點頭,“你剛剛打紅了眼,就好像恨不得殺了他一樣。”

“我太緊張了,嚇壞你了。”顧琛易按住她的頭,一吻落在她的額頭上。

林瑜晚輕輕摩挲着他眉間的摺痕,“我知道你在發泄心中的抑鬱,除了二哥這件事,還有程戚聿那件事對嗎?”

“我只是不想看到我顧家的人被人欺負罷了。”

“如果你真的不想見到他,我明天就——”

“晚晚,我沒有去介意誰,我只要你好好的就可以了。”顧琛易捧住她的腦袋,“可能我這段時間去不了林氏幫你,父親考慮是對的,程戚聿雖然居心不良,但至少他是有真才實學,等我處理好二哥這件事,再去處理他。”

林瑜晚清楚的感覺到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里是帶着殺氣的,那恨不得吃他肉,飲他血的氣勢,讓她不由自主的背後發涼。

第二天,難得放晴了幾天的天又一次白雪紛飛。

一片一片冰冷的落在發梢上,司機打着傘時刻注意着台階的位置。

林瑜晚小心翼翼的坐進車內,看了一眼身後的白色大樓,升上窗子,“走吧。”

林氏大樓,與往常並沒有過多的差別,唯獨在一個人的到來后瞬間大亂。

程戚聿有想過顧琛易那小子公道私仇肯定沒安好心,可是看到後勤部那一堆亂的雜物間時,還是有一種想要分分鐘跟他格鬥一場的衝動。

“咚咚咚。”蘇珊為難的敲走進。

林瑜晚放下外套,連頭都不曾抬一下,直接道:“把稍後和薛氏合作的資料的給我看一下。”

“大小姐,那個程先生在外面。”蘇珊開口道。

林瑜晚坐回椅子上,抬頭目光直視她,“他的上級應該不是我,讓他有什麼話跟他的上級說,然後一級一級報上來。”

蘇珊苦笑道:“畢竟他是來協助您的,這樣不太好吧。”

“如果他覺得委屈,可以離職,畢竟他是父親特聘的,你讓人事部按小時結算工資。”

蘇珊噤聲,這是明明白白的要劃清界限了?

“還有事?”林瑜晚斂眉問道。

蘇珊不敢再多說什麼,安安分分的走出辦公室。

程戚聿就這麼風流倜儻的倚窗而站,眉目間溫文爾雅,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讓人瘋狂的男性荷爾蒙。

蘇珊是個正常的女人,看見這一幕,第一反應就是怦然心動,這麼一個氣質俱佳,笑意溫和的男人如果貼在自己的身上,那是何等醉生夢死的一幕啊。

“她不見我?”程戚聿似乎已經想到了答案,嘴角若有似無的掛着那抹淡然的笑容。

蘇珊甚是覺得他在這裏太屈才,不滿抱怨着,“您這樣的身份留在這裏是不是大材小用了?程先生如果覺得為難,可以——”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怎麼可以婉拒?”程戚聿雙手斜放在口袋裏,笑道:“薊這樣,那我等一下再上來。”

蘇珊不明,追上一步,“大小姐似乎是有意避而不見,您還上來做什麼?”

“她是孕婦。”言外之意清楚明白。

蘇珊明白,“我可以通知大小姐儘可能的注意休息的。”

“你們說的話如果她會聽,那她就不是林瑜晚,這種時候得想到用激將法。”程戚聿按下電梯鍵,瞥了一眼那扇緊閉的,笑而不語的走進。

蘇珊輕嘆一口氣,左邊顧三少如玉君子謙謙有禮,右手程大少溫潤如玉笑意和煦,都是暖男啊。

“蘇珊姐,您在傻笑什麼?”小秘書拿着一摞資料從電梯走出,第一眼便瞧見了一個人偷着的秘書長,笑的格外驚心動魄。

蘇珊尷尬的輕咳一聲,“拿這些資料給大小姐送去。”

小秘書暗暗的吐了吐舌頭,叩響房便推而進。

林瑜晚全神貫注的盯着電腦屏幕,指向另一側,“給我一杯牛奶。”

“大小姐早飯吃了沒有?”

“吃了,有點渴,牛奶加一點糖。”林瑜晚繼續道。

“我覺得這事應該交給程先生處理的,他一看就是很有本事的那種人。”

“難道偌大的一個林氏還處理不了小小一個薛氏?”林瑜晚目光瞥過小秘書,再道:“出去吧,我整理好文件之後,讓人準備車。”

“您真的打算自己去薛氏?”小秘書愕然,“要不讓副總代替您?”

“如果副總能震住這群人,還需要我擔憂?”林瑜晚打開資料夾。

小秘書不再吭聲,安靜的退出辦公室。

程戚聿又一次忍不住跑上來,這一次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借口必須進去。

“程先生,您來了。”小秘書見到從電梯裏出現的人,就像是見到什麼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那麼激動,毫不委婉的撲上去。

程戚聿詫異的看着站在他面前自己把自己激動到氣喘吁吁的女人,笑道:“我知道我魅力非凡,你們一個個都——”

“你能不能勸勸大小姐,薛氏的合約完全可以交給副總處理,可是大小姐卻想自己去交涉,這外面才剛剛下了雪,她身體又不方便,萬一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小秘書一通說道。

程戚聿在她語無倫次談論中也算是清理出了頭緒,問道:“我可以進去?”

小秘書點頭,“難道您不能進去?”

程戚聿搖頭,“你膝忙你的,這事交給我處理。”

“叩叩叩。”房輕響,他徑直推走進。

林瑜晚不以為意的瞥了一眼不請自來的男人,語氣不溫不火道:“我說過你的上級不是我,一個企業的管理有自己的規矩,程大少畢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才,這樣是不是有*份?”

程戚聿一言未發的拿起桌上的文件夾,一頁一頁的翻開。

林瑜晚神色不悅,毫不客氣的拿回,跟母雞護崽那樣按在自己手中,“這是公司文件,程大少這樣冒冒失失的拿起來就翻開,是不是太過失禮了。”

“畢竟我們也是有過一段很美好的過去,晚晚現在說話就跟帶着敵意攻擊我似的,難道我就這麼讓你厭煩不安?”

林瑜晚尷尬的松下手,道:“程大少如果沒有事請回自己的辦公室,我很忙。”

“薛氏的事交給我吧。”程戚聿不等她同意直接搶過她護着的文件夾,然後退後兩步明顯的拉開距離。

林瑜晚站起身,“不用你,我自己可以處理。”

“我留在林氏總要有所建樹別人才會對我信服,你也才會相信我有真才實學,這薛氏的案子就是一個契機,我可以證明給你看,你遇到我,是何等的幸事。”

林瑜晚咬牙,推開椅子,大步上前,“我自己的事不喜歡假手於他人。”

“你可以把我當做自己人。”

“……”

“當然,我知道你會拒絕,所以我不會給你機會拒絕。”言罷,他就這般拿着文件夾對着她揮了揮手,轉身毫不拖泥帶水的離開,比以往每一次離場都走的瀟洒。

林瑜晚站在原地寸步難行,看着瞬間空落落的辦公桌,還想着找一點事來讓自己忘記那些煩心事,現在看來都是奢望了。

“叩叩叩。”小秘書端着牛奶動作輕盈的進入。

“是你通知程戚聿的?”

小秘書如芒在背,不敢吭聲。

“算了,你出去吧。”林瑜晚坐回椅子上,電腦資料只做了一半,她抬手撫了撫額。

……

顧醫醫院,輕重緩急的腳步聲來回徘徊在走廊深處,床上本是熟睡的人倉皇的睜開了雙眼。

徐濛冉意識混沌,甚至都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躺在床上。

她的身前,一道身影背對着她安靜的站在窗戶前,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那個人會是顧謙易。

只是,當想起昨晚上那一幕一幕之後,她覺得自己這個想法究竟是有多可笑。

來人轉過身,扶着一旁的輪椅坐下,隨後笑容可掬的靠近病床。

徐濛冉料想過對方會是誰,顧大少?或者顧三少?還有可能會是大哥,只是未曾想到會是他。

劉煜在距離她三步的距離停下了動作,道:“你醒了就好。”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徐濛冉掀開被子,頭重腳輕讓她感覺很不好。

劉煜依舊笑的那般從容淡定,“我昨晚上看見一個人神色匆匆的進入劉家,我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徐濛冉停下下床的動作,僵硬的扭過頭,不敢置信的瞪着這個自己曾幻想過無數次能夠靠近自己的男人,聲音有些顫抖,昭示着她到底有多恐慌。

她問道:“你告訴我,這事不是劉家做的。”

劉煜抱歉的低下頭,“我對不起你。”

“夠了。”徐濛冉掀開被子,卻沒有下床,她深吸一口氣,穩住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緒,高傲的抬起頭,冷冷一笑,“所以你現在出現是為了看他死沒死?”

“我只是想過來看看你。”劉煜泛白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血色,那虛弱的模樣宛如下一刻就會失去意識倒在地上。

徐濛冉站起身,走了一步,卻又慌亂的退後兩步,“我不想看到你,薊我們都這樣了,你為什麼還要出現?”

“我來贖罪好不好?”

“你能贖什麼罪?”徐濛冉禁不住冷笑,“用你那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的身體來贖什麼罪?”

劉煜撐着輪椅站起身,卻是忍不住虛弱的雙腿晃了晃。

徐濛冉知道他每動一下身體,眉頭就會忍不住的緊蹙一下,應該很痛吧,可是她依舊視若無睹的任他自虐,甚至還覺得這樣的懲罰不夠。

“你不知道子彈穿過頭顱帶給我的恐懼,那比知道你得了絕症治不好時的無助來的還要絕望,我以為我已經攢夠了失望,原來我還要再繼續攢下絕望,劉煜,你告訴我,你究竟給了我什麼?從一開始的困境到如今的絕境,你告訴我,你還想給我什麼?”

劉煜閉上雙眼,牙關緊咬,“對不起,我早就應該離開的,我不應該回來,甚至不應該再纏着你,你應該有自己的幸福,不是我一步一步的把你弄的如此不幸。”

“你走吧,我真的不想再看見你。”

劉煜想要再握一握她的溫暖,卻發現自己連靠近的勇氣都蕩然無存,踉蹌着跌回輪椅上,點點頭,“我不應該被你記住,其實這樣也很好,恨着我,真的很好。”

徐濛冉背對過他,身後時輕時重的喘息聲讓她心口一陣一陣顫慄,可是她不能回頭,也不再允許自己回頭。

就當做風沒吹過,你沒來過,我沒愛過。

重症監護室前,一道身影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站在玻璃窗前,她目光獨自成傷,好像有說不出的惆悵在其中。

“或許徐小姐不認識我,不過我認識你。”蔣雪回過頭,看着由遠及近帶着明顯打探意圖的女人。

徐濛冉收回唐突的眼神,斜睨一眼監護室內自始至終都沉睡着的男人,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我想整個A市上流圈子,沒有不認識我的人。”

“你就不想問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裏嗎?”蔣雪穿着病服,臉色泛着病態的蒼白。

“你在什麼地方是你的權利,與我無關。”

蔣雪冷笑,“我流產了,所以要來醫院調養。”

“……”一席話,成功的讓她盯上她。

蔣雪高傲的仰頭嘴角帶着苦澀的笑容,“你想知道那是誰的孩子嗎?”

“誰的孩子都與我無關。”徐濛冉重新將目光落在病房內,“如果你的話已經說完了,請離開。”

“我有時候真的為他挺不值的,我早已聽說你跟劉煜那個新晉影帝之間的陳年往事,轟轟烈烈,蕩氣迴腸,有時候我不得不想繼續聽說下去,或許說不定還會傳出什麼讓人瞠目結舌的艷史,包括私生子之類的。”

徐濛冉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面色依舊如同最初那冷冷冰冰的態度,甚至認為蔣雪話里的主人翁跟她毫無瓜葛。

蔣雪蹙眉,她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徐濛冉站的腿酸,坐在椅子上,肩膀因為笑聲而輕微的抖動着,她抬起頭,目光如炬,“就算這樣,跟你有什麼關係?”

“……”蔣雪吃癟,她沒有想到徐濛冉說的話與顧謙易卻是那麼的不謀而合,她甚至都覺得自己剛剛一番冷嘲諷就像是跳樑小丑被她恣意的笑話。

“說完了嗎?說完了你可以離開了。我不喜歡重複說自己說過的話,如果你有那麼一點自覺,就請不要再讓我說第三遍。”

蔣雪不可抑制的捏緊拳頭,所有的偽裝瞬間蕩然無存,冷笑道:“真不知道徐小姐那張臉怎麼保養的,竟然可以不知廉恥到這地步?”

“怎麼?難道你還想要我給你推薦我的護膚品?”

“……”

“做人要有四樣必備的東西,揚在臉上的自信,長在心底的善良,融進血里的骨氣,刻進生命里的堅強。我問心無愧,為什麼我要感到羞恥?”

蔣雪側過身,似是雲淡風輕的點點頭,“我倒很期待徐小姐會堅持多久你所謂的自信。”

徐濛冉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壓抑太久的不甘最終還是得到了宣洩,她站起身,直視着蔣雪那毫無血色的面容,往前踏出一步,越發靠近她故作鎮定的身體前。

蔣雪有些摸不准她這麼做又想幹什麼,禁不住有些畏懼的往後退了退。

徐濛冉嘴角浮現一抹挑釁的冷笑,“關你屁事。”

“……”蔣雪一口氣堵在心口,徐三小姐那高高在上的教養呢?徐三小姐自以為是的氣質呢?

徐濛冉指了指裏面的男人,“他顧謙易的情人可以很多,床伴也可以很多,唯獨顧二少夫人的位置,卻只能是我徐濛冉一個人,無論你在挑撥離間什麼,你終歸只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情人罷了,甚至還是一個過眼雲煙被拋棄了的情人,所以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我可以原諒他婚前花天酒地,婚後如果還要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我想我第一個解決的會是那個妄圖勾引他的女人。”

蔣雪被逼至牆角,正欲反駁什麼,卻見徐濛冉已經轉身離開。

徐濛冉從來就不是什麼能夠輕易被人牽扯着鼻子走的女人,別人敬她一丈,她必定加倍奉還,如若別人損她一分,只怕是這輩子都甭想讓她再好言相對。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林瑜晚從電梯內走出,一眼便認出了面帶怒色的女人。

蔣雪注意到多出來的那道身影,莫名的突然有一點明白林沁噯當時的心境。

從未如此恨過一個人,恨到看見她好自己就會忍不住的心生妒忌,為什麼同樣都是女人,她憑什麼可以輕易得到自己怎麼努力都得不到的東西?

那種心理上的不平衡,着實會把一個正常人給折磨成瘋子。

徐濛冉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猛烈的推搡着自己,下一刻,她腳下一拐,直直的往着地面撲去。

林瑜晚瞠目,想要提醒她什麼卻是為時已晚。

徐濛冉被推倒在地,她怒不可遏的回頭瞪着敢這麼對待自己的女人,可是她明顯的感覺有什麼難以言喻的疼痛在自己的小腹上蔓延。

蔣雪回過神,詫異的看着自己的雙手,踉蹌數步,想着自己必須要離開,馬上離開。

林瑜晚回過神,吼道:“蔣雪,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事嗎?”

蔣雪倉皇的跑開數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林瑜晚是不會追上去的,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追不上,急忙蹲下身子檢查徐濛冉有沒有受傷。

徐濛冉顫抖的握上她的手,面色在隱忍中漸漸的失去血色,她不確定的看向自己的雙腿,有什麼東西在流動。

林瑜晚驚詫,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你告訴我,你哪裏不舒服?”

“孩子,我的孩子,救、救救他。”話音未落,是她在疼痛中不受控制渙散的神經。

林瑜晚猛然驚覺,走廊一頭是聽到聲音急急趕來的護士,三人合力將昏厥過去的女人扶上了移動病床。

急救室前,林瑜晚惶惶不安,她看着自己裙底被染上的鮮血,竟也能感覺到肚子裏寶寶的躁動。

她輕輕的順着肚子,深吸一口氣,又長長的吐出。

“晚晚怎麼了?”顧琛易從電梯中走出,環顧左右,這才在最末處的急救室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

林瑜晚聽見聲音,抬了抬頭,“你來了。”

顧琛易第一眼入目的便是她裙上的血,慌亂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的身體,“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不是我。”林瑜晚扯了扯裙角,“是徐濛冉。”

“她又怎麼了?”

“剛剛蔣雪跑來了,她、她大概是被徐濛冉激怒了,推了她一下,然後、然後就、我就看見她流血了。”

顧琛易聽得迷迷糊糊,“流血是指她什麼地方受傷了?”

“孩子,她、她懷孕了。”林瑜晚扯住裙角,“孩子會不會有事?”

顧琛易溫柔的抱住她有些混亂的身體,輕聲安撫道:“不會有事的,不要太緊張。”

林瑜晚穩定情緒,深吸一口氣,點頭道:“嗯,我坐下等。”

顧琛易放鬆下來,卻沒有料到她一坐下又站了起來。

林瑜晚不安道:“如果出事了該怎麼辦?現在二哥昏迷不醒,如果孩子保不住——”

“晚晚,你聽我說。”顧琛易小心翼翼的將她抱入懷中,“這世上沒有那些如果,你要相信天有眼,會開眼。”

林瑜晚再次鄭重的點頭,結果剛坐下,又得站起來。

醫生從急救室里走出來,摘下口罩,表情明顯帶着輕鬆,“孩子保住了,不過看大人情況不好,前段時間休息不好,又受到了刺激,情緒過激,這幾天必須得在醫院仔細觀察了。”

林瑜晚如釋重負,“謝謝。”

“我會派人密切留意她的情況,老爺子那裏也會派人通知喜訊。”醫生再道。

顧琛易微不可察的點頭應允,“麻煩你們了。”

病房內,淡淡的茉莉花香瀰漫散開。

“我去給你買點吃的,她暫時還不會那麼快醒過來,你也休息一會兒。”言罷,顧琛易儘可能的避開多餘聲響走出病房。

病房外,一人久久的坐在輪椅上,他低着頭,面上所有表情被隱藏。

顧琛易放下手機,看見他短訊的那一刻,便尋着理由走出來。

劉煜掩了掩嘴,指向隔壁病房,“謝謝你肯出來見我。”

“你究竟想說什麼?”顧琛易打開病房的,等待他的進入。

劉煜面色灰敗,有一種說不出的蒼白感。

顧琛易將病房內的窗戶合上,打開暖氣,“說吧。”

“我知道二少這事是他做的。”劉煜抬頭直視着他冷漠的眉眼,繼續道:“我想找個機會贖罪,我知道你們不會相信我,可我仍想試試。”

“你想怎麼贖罪?我二哥現在生死未卜,或許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你覺得我們顧家會稀罕你們劉家人的道歉?”

“這輩子我活得很失敗,不管是愛情,還是事業,或者是親情,我都沒有一樣是成功的。”

“不怪你,是你這輩子太短了。”顧琛易靠在牆上,雙手斜放在口袋裏,聲音還是那般帶着明顯的抵觸,“你回去吧。”

“他雖然是我父親,可是我知道他這輩子造的孽太多太多,所以老天才會讓他斷子絕孫,我也不指望他能夠迷途知返,我只希望他別再執迷不悟下去。”

“你這話應該去對他說。”

“不,我希望你能夠幫我。”劉煜顫抖的從口袋裏掏出一隻U盤,就這麼放在他身前的小桌上,“這裏面都是他私收賄賂的證據,還有販賣軍火的交易記錄,我應該早點拿出來的,對不起,我的自私行為讓他終究還是犯了錯,對不起。”

“你說什麼?”顧琛易有些不確定的拿起那隻外形普通的U盤,似研究什麼珍貴東西那般認認真真的摩挲着上面的紋路。

劉煜一手掩住心口,有些氣喘,“只要他不在那個位置上,或許就不會做出那麼多傷天害理的錯事出來。”

下一刻,他的手脫離心口的位置,就像是枯葉離開了樹枝的攙扶毫無反抗之力的墜落下。

顧琛易詫異的扶住他倒下的身體,“你怎麼了?”

劉煜慘白的面容上微微的上揚些許笑容,從未有過的輕鬆舒服,他覺得身體裏的痛終於消失了,折磨了他整整半年的病痛好似突然間就治癒了那般,終於不疼了。

“你等我,我去叫醫生。”

劉煜緊緊的扯住他的衣角,虛弱的搖頭,一口血從嘴角流出,他笑着,“其實我是知道註定我和她的結局……是會輸的,可……可我還是不甘心的下了注。”

“你撐着——”

“來……來不及了,可不可以不要……告訴她,就……就讓她……她繼續恨我……恨我的身體的……身體裏流着的……劉家的血!”

他仰頭,似乎看見了什麼影子在自己的瞳孔里漸漸清晰:

那一年的夏天,她喝的酩酊大醉,趴在自己背上,不停的追問:我沉不沉?

他莞爾:整個世界都背在身上,你說沉不沉!

------題外話------

莫子有話說:你們都不愛我了嗎?難得我戲份這麼重,你們就想着不來愛我了嗎?

新文《閃婚之寵你無法無天》傾情等你加盟:古穿今,一對一,絕逼比咱三少還疼媳婦兒的莫子出來了。

莫子怨念道:我家蘇蘇特牛逼,爾等還不快快跳坑!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閃婚之寵你有恃無恐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閃婚之寵你有恃無恐
上一章下一章

第132章 我想對她說,別恨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