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2.2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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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要耗費些心思才能徵得父母的同意,哪料到喬正林聽了她的話后只沉默了片刻,便點頭答應了,讓她準備了數日的說辭根本派不上用場。

喬英淇雖感意外,但也不欲多想,高興地謝過了他后,便與樂得一蹦三跳的喬晉遠及亦要求一同前往的喬晉延離開了。

大事上只要爹爹同意了,娘親哪怕心中不樂意,但也不會再反對,所以她根本不擔心這回不能成行。

回到房中,她提筆將出征將領的名字寫在紙上,細細地分析他們歸附趙瀚霆的可能性。這一回跟隨出征的將領當中,有些是前世鐵打的恆王黨,有些卻因為戰死沙場而未能參與到那場太子之爭當中去。加之如今中原戰亂的形勢,未來哪家能奪得天下仍未可知,她也相信多數將領還是一心對敵。

基於這樣的考慮,哪怕主將乃燕伯成,哪怕趙瀚霆果真另有謀算,她也不是並無把握能保得住趙瀚楠。

只是……她低低地嘆了口氣,她還是希望一切都是她多慮了,她希望經歷過一世的趙瀚霆,這一回多多少少會顧念一下骨肉親情。否則,她能護得住趙瀚楠一次,難道還能護得了他兩次三次,甚至更多次?

得知喬英淇也會跟隨大軍出征后,趙瀚霆苦笑一聲,他又怎會不明白她偏要跟去的真正用意,以她對自己的怨恨及這段日子以來的避而不見,若不是另有目的,又怎可能會跟着有他存在的軍隊而去。

而這個‘目的’,除了他的親兄長、她兩輩子的知交好友楊佩芝的夫君趙瀚楠外,他也想不出會有其他的可能。

他不會天真到認為她是為了自己,他很有自知之明,在她的心目當中,一百個趙瀚霆也敵不過一個楊佩芝。就是不知,她是擔心北狄人故技重施,還是擔心他對兄長別有用心。

想到這裏,他又是一聲苦笑,心裏更是沉悶得很。

父親會讓兄長押運糧草,不得不說,這甚是出乎他的意料,前世北狄人帶給兄長的傷害,他自是記在心中,也希望今生可以避免,而自鳴風寨被攻破后,他自然而然地便認為兄長被俘之劫從此便算是解了。

可這一回父親執意讓兄長去,他也不便多說,只能暗中將身邊得力的下屬派到兄長身邊以護他周全。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身為押糧官,趙瀚楠接到任命后,先是快馬加鞭傳達讓齊軍屯糧重鎮之一的磐陽鎮總兵準備糧草押往恆淮關,又要從錦城糧倉中分出足夠的糧草,直忙得不可開交,連回府親自向妻子楊佩芝告知一聲的時間都抽不出來。

楊佩芝又豈會不擔心?自已的夫君又不像二弟趙瀚霆那般有着一身好武藝,本就是一介文人,如今擔負著這般重要的任務,雖說有將領跟隨,但她到底不能放心。

得知喬家姑侄也在出征的名單上,而喬英淇更是同為護送輜重的將領,她才勉強多幾分安心,不管怎樣,她相信英淇定是會替她保護他的。

這一回正如喬英淇所願,她與大侄兒喬晉延帶着部分喬家軍護送運糧車,喬晉遠亦如願如償地跟在先鋒官趙瀚霆身邊。

當她接到任命時,心中恍然大悟,趙重鵬其實也並不是那般放心長子的,否則不會將從來只在前線殺敵的喬家軍撥到了趙瀚楠身邊。而爹爹之所以答應得這般痛快,估計也有趙重鵬的意思在,這一回齊軍除了主將燕伯成,出征的多是年輕一輩的後起之秀。

她不清楚這樣的安排到底是出於何人之意,但自己的目的既已達成,她也不作多想。

大軍出發的前一日恰好是小喬崢的四歲生辰,喬夫人一早便由兩名兒媳婦陪同着到廟裏,為幼子及即將隨軍出征的女兒孫兒祈福。

喬英淇也甚為慶幸沒有錯過弟弟的生辰,一大早起來梳妝過後,她便到了正院喬崢的住處。

剛進門便見屋裏的奶嬤嬤及丫頭們正侍候着睡眼惺忪的小傢伙梳洗,見她進來,眾人連忙行禮問安。

小傢伙小小地打了個呵欠,懵懵懂懂地望着她,像是一時認不出她一般。

喬英淇愛極他這副小迷糊的模樣,摟過他親了親,笑眯眯地道,“小懶蟲,還未睡醒呢?”

小傢伙傻乎乎地沖她笑,樂得她也不禁‘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一面接過奶嬤嬤遞過來的柔軟棉巾,一面輕柔地為他擦拭臉蛋。

親自侍候着小傢伙梳洗,見原本還有些迷糊的小傢伙徹底地清醒了,她才牽着他的小手出了門。

“姐姐,為什麼他們都恭喜崢兒?”沿途有不少府里的下人,無一例外都是笑顏逐開地向小傢伙道喜,接連數回后,他終於不解地仰頭問。

“因為今日是崢兒的生辰啊!”喬英淇笑眯眯地回答。

“什麼是生辰?”

“就是崢兒出生的那日。”

“啊?崢兒是今日才出生的么?可是、可是上回李伯伯家裏的小孫孫,剛出生時好小哦,都不會走路。”這童言童語逗得她掩嘴笑個不停。

喬家人的生辰從來不會大辦,均是一家人聚於一處分享,這回也不例外。

小喬崢打扮得十分喜氣,坐在軟榻上抱着家人給他的禮物笑得眉眼彎彎好不開心。

眾人見他這喜滋滋的模樣均大笑不止,氣氛正好間,便有丫頭來稟,道‘趙二公子前來恭賀小公子生辰’,喬正林捊須笑道,“快快有請!”

趙瀚霆與喬家走得近,尤其是與小一輩的喬晉延喬晉遠交情更好,便連小小的喬崢也總喜歡黏他,是以喬家長輩對他的到來甚為歡迎。

喬英淇臉上笑意微斂,低下頭去撫了撫裙面上的褶子,耳邊是趙瀚霆與親人們熟絡的說話聲,偶爾還夾雜着小喬崢的稚嫩笑聲。

趙瀚霆雖然一再告訴自己莫要總往她身上看,以免更讓她不喜自己,可眼睛卻一次又一次違反意志,總是不由自主地往喬英淇身上瞄。

他不知自己這副模樣全然落到范氏眼內,她看了一陣后終於忍不住低下頭去掩飾臉上笑意,而後輕輕碰了碰坐在身邊的譚氏,待譚氏不解地望過來,她才朝趙瀚霆的方向努努嘴。

譚氏心神領會,不着痕迹地觀察了片刻,唇畔笑意漸深。

趙瀚霆自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哪料到他的一舉一動悉數落入了旁人眼中,到後來,便是喬夫人也看出來了。婆媳三人相視一笑,均看到彼此眼中的滿意與歡喜。

***

“英淇。”因衣裙上沾染了污跡而中途離席的喬英淇,換上了乾淨的衣裳后便往熱鬧喜氣的大廳里去,穿過圓拱門正要拐彎,便聽身後有人喚她。

這聲音,她便是不用回頭也知曉是何人。

見她仍是背對着自己,像是連回過頭來看自己一眼都不願意,趙瀚霆心中苦澀難當,可又完全無可奈何,只能低低地嘆口氣,啞聲問,“在你心中,趙瀚霆就真的是那等毫無手足之情的狠辣之徒么?”

喬英淇微怔,也是想不到他竟會如此直白地提起此事,她冷笑一聲,緩緩地轉過身來迎上他的視線,一字一頓地反問道,“我希望你不是,可是,你能讓我相信么?”

趙瀚霆心口一堵,微垂眸瞼不語。

喬英淇見狀頓覺諷刺,再不願與他多話,轉過身就準備離開。

“其實,就算我向你保證,今生絕不會動大哥半分,你也是不會相信的吧?”趙瀚霆這一番話,成功讓她止住了腳步。

“……是的,我不相信你,正如你從來也不曾相信過我一樣,所以前世的趙瀚霆與喬英淇,只能是一對相看兩相厭的怨侶,連作為夫妻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你又怎敢說出重新開始那樣的話來?”

趙瀚霆胸口一痛,眼睜睜地望着她快步離開的背影,終是痛苦地闔上眼眸。

曾經,他不相信她,她也不相信他,這種不信任讓他們越走越遠,最終落到前世天人永隔的下場。可是,如今他已經學會相信她了,可她卻再不願意給他這樣的機會。

正如她曾經所說過的那般,有些彌補,錯過了需要被彌補的期限,那便是再也沒有半分作用。而他,醒悟得太遲,彌補來得太晚。

只是,對今生的他來說,她已經成了他唯一的執念,這樣的一份執念,他放不下,也不願放!

向家人道過了別,便有着一身盔甲的男子牽來她的戰馬,正準備上馬之際,卻覺此人有幾分熟悉,喬英淇側頭一望,頓時輕呼出聲,“柳護衛?”

柳祥均依舊是那副憨厚的笑容,眼中更是溢滿了掩飾不住的歡喜與興奮,見她認出自己,不由得摸摸鼻子小聲地喚,“小姐,是屬下。”

喬英淇雖意外身為喬崢貼身護衛的柳祥均會出現在押糧軍中,可前方趙瀚楠已經吩咐出發,是故她也來不及細問,只衝他笑笑地點了點頭,這才翻身上馬。

柳祥均抿嘴一笑,亦上了馬,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

大軍抵達恆淮關后,果如她所預料的那般,呂氏亦派出了人馬,與齊軍分東西兩面紮營於恆淮關內,關外的錢氏及北狄人每日派人前來挑釁,可呂軍硬是不動如山,穩穩地守着。

前方燕伯成會採取怎樣的戰術,喬英淇並不怎麼關心,只每日與喬晉延等將領輪流親自帶着兵士巡查,以確保糧草的安全。

隔得幾日,前線便傳來消息,呂軍及齊軍同時迎戰,先鋒官趙瀚霆更是身先士卒,接連斬下北狄軍兩員大將首級,取得初戰的勝利。

喬英淇猜測着必是燕伯成與呂軍主將達成了某種協議,這才打破雙方按兵不動的僵局。

此後又是連番對陣,彼此各有勝負,這樣勝負對半的局面,旁人或許覺得再是正常不過,可喬英淇卻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這個不對勁的關鍵點便落在趙瀚霆身上。

除了首戰他連殺兩將引得士氣高漲外,在接下來的對戰當中,他卻表現平平。這樣的‘平平’,若對這個年紀的趙瀚霆來說已算不錯,可他並不是,他是前世那個有着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的恆王殿下。

難道他是怕齊軍過於賣力,而使得呂軍偷偷保存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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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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