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緣由

酒杯因為慶賀而相碰，結束之後有各自分開。一如人生，萍聚之後，還是要各自走散，每一杯酒的人生都要自己品嘗。

老六頗為感概的說道“既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走，那麼我們何不珍惜每一刻相聚的時候，何必拿自己冷臉對着對方。”

老二拍着桌子笑起來，開始調笑“昔離兄弟啊，你的影響還真是大呢。原來一個一個的大老粗，現在都變得文縐縐，矯情的很啊。”

昔離也笑起來，整個人神采飛揚，他眸子裏都是笑意，他謙虛的說“沒有人天生下來就想去偷去搶，要是可以，誰不想做一個人人仰慕的英雄。”

鳳來兒清脆的嗓音打斷了昔離，她認真的看着昔離說道“我不在乎他去偷，他去搶，他只要做我一個人的英雄就足夠。”對啊，她自然是有信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因為她是鳳國的儲君，她的男人，只需要愛她就夠了。

昔離似乎被打臉了，他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了，他用着平淡的語氣，直視鳳來兒說道“如何做你一個人的英雄？保護你，愛護你？如果一個人真的有這樣的能力，那他就不用偷，不用搶。他必是光明磊落的君子。”原來，他的想法和鳳來兒是不一樣的，但是他也能夠理解，畢竟她是一國的公主。

這時昔離開始體會到了，身份和地位，有時也會影響到一個人。

鳳來兒這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剛剛只是說了內心裏面的東西，原來對於昔離來說這是錯的。

昔靈芸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她的哥哥剛剛的語氣似乎有些惱怒了，畢竟哥哥是這樣厲害的一個人，無論在什麼朝代。哥哥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靠着一個女子吃飯的。

但是她現在不能看着氣氛這般的僵持下去，她試圖解開這片刻的尷尬，她說“每個女子，都是希望有一個英雄，專門為自己而來，而不問世事紛擾。哪怕紅塵之中諸多劫難，她也希望那男子的世界就是她。”

老三可是昔靈芸的忠實擁護者，當昔靈芸說完這話時，老三連忙拍手叫好，附和着“每個女子都希望男子深情，而男子卻心懷天下。昔離兄弟你和那姑娘只是觀念不同罷了。”

昔離的臉色有些好轉，他何苦擺着臉色給他的好友們看呢。昔靈芸這番話，是在表面上緩解了一下氣氛，但是昔離和鳳來兒都清楚的知道，其實不是這樣的。他們其實是兩個可以各自為王的人。

但是如果裝作不知道對方的心思，可以快樂一點的話。那麼昔離也就裝作不知道吧。

“三兒哥哥，你今天倒是很明事理嘛。”昔靈芸不禁誇讚道，有人站在她這邊她自然是高興的很。

老三被昔靈芸誇獎有些羞澀地撓着後腦勺，傻笑着不說話。

江米對於他們的對話都聽見了，心裏雖是五味雜陳，但是任然默默的上着菜。此刻桌子上已經菜色豐富，當她端着最後一道白切雞上菜時，腳下卻被石頭絆住，整個人向前傾去，她大聲的驚呼。

昔離慌忙從板凳上起身，拉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住不向後繼續摔去，也同時穩住了盤子，保住了白切雞。昔離另一隻手擁住她的盈盈細腰，將她扶正。

所有人都看向他們，只見江米一臉嬌羞的在昔離懷中，心不住的砰砰直跳，她羞澀的輕聲的說道“謝謝，昔離大哥了。”

昔離對着她溫柔一笑，這才放了手，替她將白切雞端上桌子，又坐回鳳來兒的身邊。鳳來兒此刻臉上明顯的寫着不高興，剛才的一幕襲擊着她的心，讓她覺得酸澀。

從剛才那個話題之後，昔離好像又在開始疏遠她，可是分明是他將她帶入這裏的。昔離這樣的忽冷忽熱，讓鳳來兒無所適從。

如果如果昔離願意接受她，她可以為他放棄一切的，包括皇位。她因為受到了江米的刺激，而看清了自己的心，是的，如果昔離願意表明心意的話，她願意放棄。

眾人開始吃起飯來，他們逐漸打破剛才的僵局，又像往常一樣，拉着家常，熱鬧似一家人。

唯獨鳳來兒，旁若無人的一個人自顧自的吃着。熱鬧是他們的，與她無關。原來沒有昔離，她根本就融不到他們之中。也沒關係，反正這麼多年來，她也習慣了這樣。

昔離無意之中撇到鳳來兒，她一個人的孤寂感，又觸動到了他，他不忍心，又動手將菜無聲的夾到她的碗中。

手上的動作比心來的誠實。

鳳來兒卻似賭氣一般，絲毫沒有碰昔離夾來的菜，她也有她的傲氣。

老大此時拿剛才江米的事來調笑道“昔離兄弟，我家江米妹子如何？”

昔離從自己的心緒中回過神來，誠實的回答道“溫柔，善良，賢惠。若是娶妻，應當如此。”

老大眉眼之間皆是喜悅，有些挑釁的看向鳳來兒。鳳來兒感受着敵意，卻也只能隱忍着沉默不語，若是她作為一個媳婦，從哪一個方面來看都應該是不合格的，除了能拿的出來的善良，可是她的善良，在他們看來又算的了什麼呢。若是說她的身份，那便也是昔離不願意攀附的。

“若是將江米妹子許給昔離兄弟，當是如何？”老二聽見了昔離的回答這才敢問道。他們兄弟都知道自己妹妹喜歡這個一表人才的昔離兄弟，所以今天何不做個順水人情了。

昔離沒有絲毫猶豫，搖頭拒絕着。這麼些年，他對江米，就像對芸兒的感情一樣。沒有一絲的兒女情長在裏面。

一向對昔離帶着崇敬感滿滿的老三這時有了些火氣的質問“昔離大哥，你是嫌棄我妹妹容貌毀了嘛？”

昔離皺着眉，厲聲說道“你們覺得昔離我是這樣的人嘛？”

四個兄弟被質問的沉默不語，昔離，從來都是不以貌取人。

見四個兄弟露出惋惜的神情，又看見江米一臉受傷的表情，昔離這才柔聲說道“我本就是漂泊不定的浮萍，下一秒都不知自己處在何種境地，這讓我如何去愛一個人，要讓她時刻替我擔心嘛？更何況這些年來，江米在我的心中就是個小妹妹和芸兒一樣。”

這話說給所有人聽，鳳來兒這才隱約的明白了昔離的再三的避讓，再三的逃避。但是昔離不懂嘛，不求天長地久，只求曾經擁有。鳳來兒內心有些竊喜，因為昔離不愛江米。但是她也有些難過，昔離克制着自己不去愛任何人。

江米能看出來，昔離雖是一身布衣，但是他不斷流露出來的不凡的氣質，怎可一生都蝸居在這小小的山中。她看着亭子旁邊長得茂盛的梧桐樹說道“棲鳳安於梧，若是沒有這棵梧桐樹，昔離大哥怎麼會選擇在此居住。自慚不是梧桐樹，安得朝陽鳴鳳來。”

昔離看向那棵茁壯的梧桐樹，嘆了一口氣。自己當初在這裏建造房子，確實是看中了這棵梧桐樹，原因卻是因為，這棵樹生長的十分壯實，枝幹都十分的粗大，給他以十分踏實的感覺，這才在此定居。如今卻被江米作了曲解，他也知這是江米為自己的尷尬找的託詞，也就沒有說話，當作默認。

鳳來兒暗自驚嘆這個女子的才華，驚嘆這個女子的胸襟。自從江米的出現，她就不斷得將自己與江米進行比較，可是好像比什麼她都是要認輸的。

四個兄弟聽見自家妹子這般說辭，也不再說些撮合他們之間的話，只是在心裏深深的遺憾。昔離的才華，他們都是有目共睹的，小小的山寨確實是不能夠囚住他。即便昔離說了自己終有一日會消失，但是他們還是相信昔離是去到更廣闊的天地之間去了。

老六突然皺起了眉頭，他想起了一些事，他擔憂的說道“剛剛捉魚回來時，我看見北山的人了。”

眾人的神情突然嚴肅起來，等着老六的下文。

“他們似乎在密謀，要去南北城裏的老孫家裏把他的女兒搶來，給北山那個寨主老頭沖喜。”老六一口氣說完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老二的情緒顯得十分的激動，突然站起來，氣憤填膺的說道“反了他了，越來越囂張了，欺負到老子頭上了。看來上次給他們的教訓不夠啊。”

他們南山一直推攘，一直以仁義為先，但是現在北山實在是太過於猖狂了。

大家對於老二的激動都心照不宣，大家都知道，老孫家的閨女，老二倒是歡喜的很，只是老孫這廝還對他們以前是山賊的身份耿耿於懷，一直不肯把閨女嫁給他。

老大拉了拉老二，示意他坐下來“老二啊，你的那點心思我們都知道，只是人姑娘家他爹不同意，你也不必執着了。”

“我同意。”蒼老的聲音從柵欄口傳來。

大家的目光都被那個蒼老的聲音給吸引過去，只見寨主也就是四兄弟的爹，與孫老漢相伴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