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往事

昔靈芸想明白了，就突然轉過頭，盯着鳳來兒的眼眸認真的說道“來兒姐姐，千萬，千萬不要喜歡上哥哥。還有身上的傷全好了，就走吧。”

她有問過哥哥什麼時候讓來兒姐姐走。雖知這個問題有些殘忍，但是對於日後的痛苦來說，還不如就由她起個頭，將這件事情扼殺在搖籃裏面，雖然她也很喜歡來兒姐姐。

她看見了昔離眼神閃爍，裝作平靜的回答她“來兒在竹林里扭到了腳，腰好像也有摔傷。所以等過一陣子再說吧。”

昔離有些閃躲的態度，讓昔靈芸覺察出來他在說謊，她的傻哥哥，對着她從來就學不會說謊的呀。哥哥的反常也讓昔靈芸知道昔離對鳳來兒可能存在不一樣的感情。

所以當時儘管昔靈芸知曉昔離在騙他，也沒有揭穿，也沒有在隔天看見活蹦亂跳的鳳來兒時揭穿，她想終有一日，哥哥明白過來，就會讓來兒姐姐走了。

但是這麼多天過去了，一點音信也沒有，相反的他們好像還非常適應鳳來兒一起的生活。

但是為了大家最後不那麼的痛苦，昔靈芸才決定，才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對鳳來兒說出這番話。

鳳來兒不明白剛剛聊的好好的，為什麼現在又說起了這個。什麼她有傷？雖然不明白，但是大致的意思是希望她早點走吧。

反正她雖然一頭霧水，但是依舊能聽出來，昔靈芸的說話的艱難和不舍。但是種下的情絲早已經在心中慢慢發芽，只是還沒有茁壯到，非君不可。

她還是很想知道昔靈芸突然提起這個的原因，於是懇切的問道“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昔靈芸猶豫了一會，最終搖了搖頭。她還是很怕自己和哥哥被當做異類。

反正都是過客，不知道真相比知道來的更好吧。

不知道就沒有那麼多的憂愁了。不知道，就可以以為她和哥哥一直生活在這裏了。

哪怕愛不得，但是思念終有了方向。

不明白真相，也許只會在日後想起，那個俊朗的男子有一個可惡的妹妹，阻止哥哥去愛。也不會留下遺憾想愛而愛不得，明明愛，卻硬生生的隱忍。

鳳來兒也並非胡攪蠻纏的人，知道他們有難言之隱，也不深究，只是說“如果你們不想在這裏住下去了，就去鳳國找我吧。”

昔靈芸知道鳳來兒的好意，也不忍拒絕，微笑着說道“好的，如果哥哥和我改變了初衷，我們就出去找你。”

小溪邊流水淙淙，清風徐來，陽光還不是很刺眼。空氣中夾雜着清新的水氣，讓人留戀這片土地。

舊景仍在，任憑歲月幾經流轉，偷換了他們的心境。

他年在度重逢在這山水之中，憶起此番光景，他們卻早已經變換了模樣。各自都經歷了太多，以為可以阻止的事情，也只是當時太天真了。命定如此，他們就算再怎麼努力也不可以改變。

景難變，易變的是人心。

鳳來兒和昔靈芸將衣服洗好，便拿着木桶回去。一路上昔靈芸都在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在和鳳來兒說著她和昔離小時候的趣事。

鳳來兒倒也是很樂意去聽，只要有關於昔離的故事，她都想去傾聽去知道去了解，那些錯過的陌生歲月里，她也想知道他到底過怎麼樣的生活。但是聽多了便覺得羨慕，因為原來孩提時還可以過的這般有趣。她自是不知，小時候只覺得宮牆很高，又都是千篇一律的顏色，連燕子飛進來也需要耗費一定的力氣。每日都是熟悉的面孔，毫無新意的教學，嬤嬤說了又說的規矩禮儀，真的是煩透了，卻又是無力反抗。

昔靈芸記憶里的童年時光自然是彩色的，因為昔離將那些黑白的片段都獨自珍藏。他過得辛苦，因為他想讓妹妹快樂。他忍受白眼流言，不願流露一絲懦弱。因為他想妹妹知道生活沒有那麼多的無奈。

昔靈芸記得童年時躲貓貓的遊戲是最令她歡喜的，因為哥哥從未找到過她。但是真相不是這般。昔離要出去打工賺錢，不方便帶着昔靈芸出去，而昔靈芸出去又可能會走丟，或是被別的同齡人嘲笑沒有父母，他害怕昔靈芸受到傷害。只能同昔靈芸說讓她呆在房間裏，與她玩着躲貓貓的遊戲。每次卻又怕被昔靈芸戳穿，因為每次都到天色將晚，昔離一臉疲憊的歸來時，才將昔靈芸喚出。

昔靈芸雖然會悶悶不樂的問“哥哥，為什麼這麼晚才找到我？”但是還是會抱住她的哥哥，緊緊抱住，讓她的哥哥知道她有多麼想他。

昔離就會找着借口回答“芸兒藏的太好了，每次都讓哥哥找不到。”然後也緊緊的抱住昔靈芸，安慰的撫摸着她的額頭。這樣的欺騙也是為了生計迫不得已。

昔靈芸躲進昔離的懷中，悶悶的說道“只要哥哥不把我丟掉就好。”

昔靈芸雖然躲的很刻意，但是心細的昔離還是發現了昔靈芸臉上隱約的淚痕，閃躲的目光，昔離似乎也明白了什麼。只是昔靈芸懂事的不說出來，那他也選擇沉默。

有時候不知道比知道要好，不知道還可以一直這樣的偽裝下去，不知道還可以一直樂此不疲的玩這個遊戲。

那些那個時候想來有些酸澀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竟是這樣的有趣。人們樂此不疲的回憶過去，是因為過去的，就算是痛也已經過去了，如果是甜，現在回憶起來還是甜的。往事如夢一般，現在想來都好像是昨日的光景。但是現在，他們都已經長大了。

鳳來兒聽完，對昔靈芸羨慕的說道“有個哥哥真好，這樣小時候就可以不用那樣孤單了。”說著眉宇之間流露出來憂鬱之情，彷彿小時候的孤寂之感跨越了時間空間紛至沓來。

昔靈芸覺察出鳳來兒淡淡的感傷，關切的問道“來兒姐姐，你小時候不快樂嘛？”

鳳來兒淡淡的一笑，眼神悠遠綿長“小時候，就覺得庭院深深深幾許，門外面還是門。看到的人，行色匆匆，沒有一個是真心的陪在身邊。規矩禮儀，沒有一樣是可以逾越的。不可以頑皮，不可以不端正，因為有很多雙眼睛明裡暗裏，都在盯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