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大結局(下)
“慕曉楓,你知不知道,在我母親死後,在你之前,”他用力握住她雙手,看着她,那雙似是載了萬年霜雪的幽深眼眸,此刻閃耀着讓人難以抗拒的熠熠星芒,“你是唯一一個。”
這深沉又熱烈的眼神,似乎要將她整個人都吸進他浩瀚廣袤的世界一樣。
少女心頭亂亂的,腦袋也似暈乎乎空白一片,只怔怔的迎着他目光,無意識問道,“唯一?什麼唯一?”
“你是唯一一個,可以靠近我三尺範圍內的女人,”楚離歌倒沒有再隱瞞她的心思,直接毫不拖泥帶水就明說開了,“我相信以後,你也是唯一一個。”
“難道你沒有信心,成為我身邊永遠那個唯一?”
少女慢慢低下頭,沒有回應他隱含焦灼的咄咄逼人,而是緩緩回想他們相識至今的點點滴滴。
明明他身中無情,從小到大都不懂情慾愛恨貪痴。是她,將他一步步從遙遠的巍峨冰山引回人間煙火。
既然那樣痛苦狠絕的秘毒都無法鎖住他向她走來的心,她是不是該相信自己的魅力?
正如他所說,以後,如果還有別的女人出現,她應該毫不猶豫用她的智慧捍衛這份唯一。
千難萬險都共同跨過,難道她還要懷疑他的情意?
難道以她的智慧手段,連跨出這全新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楚離歌見她沉默半天也一聲不吭,心裏那團火憋得越發難受。這個女人,是不是他不步步緊逼,她便永遠原地踏步?甚至他一不留神,她就要悄悄縮回自己那又冷又硬的殼裏去?
他真想直接拿把鎚子,將她的腦袋敲開看看裏面到底都裝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難道他楚離歌看起來如此不可靠嗎?
他長了張拈花惹草的臉?
還是她……?
不,她是他先看中的絕世珍寶,他此生唯一的珍寶,誰也別想從他身邊奪走她。
“小傻瓜,”楚離歌捏了捏她細長指頭,低低嘆了口氣,無奈道,“還記得離王府後那片竹林嗎?”
“竹林?”慕曉楓愣了一下,眯着眼睛想了想,才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
原來他提醒的,是曾經在他母親墓前對她說那番話。
她緩緩抽出手,他還不允,被她意味深長的瞪了瞪,這才有些不情願的鬆開。
細嫩柔軟的指頭滑出,指掌一空,楚離歌覺得心頭也似驀然空落落的,有些悶悶的難受。
誰知慕曉楓看着他,輕輕嬌笑一聲,卻復將雙手緩緩覆住他手背,“嗯,你說得對,我們既然彼此都邁出了那一步,我為什麼不能用自己雙手堅強捍衛領地呢。”
楚離歌眼神一亮,連胸口如影隨形的隱痛都顧不得,竟然帶幾分罕見的急切追問,“你想通了?”
雖然他的聲音聽起來仍舊冷冷淡淡,可其中緊張急切意味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慕曉楓故意綳起臉,幾分傲慢的輕輕點了點頭,“想是想通了,不過……。”
“沒有不過。”楚離歌立即斬釘截鐵的決然打斷她,“你相信我,也要相信自己。”
就在幾句話之間,她細柔雙手又反被他握在掌心裏。
慕曉楓瞥了眼瞬間被奪去的主動權,只得暗暗在心裏無奈悻悻嘆一句:這男人,真霸道!
“為何如此突然?”之前他不是一點也不着急的嗎?
如今還在國喪期間,而且據她所知,他身上的秘毒無情也還沒有研製出解藥。
卻突然在今天對她咄咄相逼,非要逼出她確定心意,還拿了移花接木的婚書來……。
越想,慕曉楓心裏覺得疑問越多。
“等不及。”事情至此,楚離歌自然也沒有什麼不能跟她坦誠的,“時間等不及。”
慕曉楓更加困惑,“什麼等不及?”
楚離歌神色古怪的打量她一眼,沒有直接回答,只道,“等到侄兒出生,我們就去姚城。”
慕曉楓心頭緊了緊,霎時瞪直眼睛,俏臉上泛出似古怪似羞赧的神色,“侄兒?我們去姚城?”
“姚城就是我的封地,”楚離歌幽深眼眸凝定她不動,風華瀲灧的臉龐半分心虛之色也不顯,“以後你的親人就是我的親人,我們大嫂不是快生了嗎?難道你比我還心急,現在就想去姚城?”
後半句,很明顯透着淡淡揶揄的味道。
慕曉楓一噎,幾乎被他這一本正經又理所當然的態度嘔得俏臉泛紅。
半晌,她暗下深吸口氣,才勉強將惱火壓下去,“那是你的封地。”
她什麼都還沒應下,憑什麼理所當然讓她去。
楚離歌別有深意的瞥她一眼,似是沒發覺她暗暗生氣一樣,只淡淡道,“我的封地,以後便是你的家,你的家人以後就是我的家人。”
“這是剛才說好的,難道還沒轉身你就想反悔?”
他語氣淡淡,就是語調也跟平常一樣不帶絲毫情緒起伏。可慕曉楓卻聽得出來,這話威脅滿滿。
以她對這人的認知,這位赫赫有名的“鬼見愁”,基本不幹這種沒有效用的口頭威脅。
真威脅,那絕對……。
想到這裏,慕曉楓心頭小心翼翼的縮了縮,眼珠溜溜轉了轉,也沒有直接接他這話。
默了一會,才淺笑吟吟的反問,“按照你的意思,便是過了三月就得趕去姚城?”
楚離歌點頭,“不錯,三月底,我們就啟程。”
少女笑了笑,眼眸看似流澈清純,實則暗藏狡黠,“問題是,明年八月,國喪才結束。我沒記錯的話,國喪期間禁止一切嫁娶。”
即使忽略她被逼答應的事實,難道他還想沒名沒份就公然將她從慕府帶走?
爹爹與哥哥,絕對不會答應這種事。
楚離歌捕捉到她眉梢那一抹飛閃的竊喜,心裏就瞬間又增兩分無奈。
這女人,他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她。難道還會捨得委屈她?
“你放心,岳父與大哥,一定不會阻攔。”
“什麼岳父與大哥?”少女面上一熱,嗔道,“你倒是叫得順口,現在這事還八字沒一撇呢。”
楚離歌十分認真的看着她,加重了語氣道,“不需要一撇。”因為這事,早就兩撇都全了。
慕曉楓眼睛從他如畫眉目上轉了幾下,見他淡定如山般巋然不動,只得悻悻的心下哼了哼,卻仍舊忍不住道,“你能說服他們同意再說吧。”
想了一會,倒是隱隱猜測到他如此急切離開京城的原因。
不過,沒有名份沒有婚禮……,說到底,他也是怕那萬一的機率。
這個男人,霸道又情深的男人,一直用他的方式學着如何愛護她珍惜她。
少女心下暗暗嘆了口氣,她確實不該再被過去的慘痛經歷束縛,如果她不肯勇敢邁出去,難道最終要將他拉進她的陰影里來?
楚離歌深深凝着她,清冷眸光里有淡淡溫柔與淺淺憐惜在交織流轉。然而對於這件事,卻沒有對她明說的打算。
只心情極好的勾了勾唇,淡淡道,“你等着。”
他們,絕對不會反對。
慕曉楓還想問一問他關於解藥的事,因為這事,不僅關係到他的性命她的幸福,也關係到夏星沉的性命。
不過她還未來得及開口,眼角就掠見青若似乎焦急的在外面不時的探頭探腦。
見她分心往外望,楚離歌自然立刻便發覺。順着她視線望去,冷漠目光掠過,外面的丫環立時驚得縮了縮脖子。
慕曉楓忍不住好氣又好笑的捏了捏他指頭,“行了,別嚇壞那丫頭。”
這人從來都不知道自己身上那冰山一樣的氣息有多嚇人,那森涼又淡漠的眼神就更加了,隨便一掠都能讓人頭皮發麻,青若不怕才怪。
楚離歌收回視線,淡淡的凝住她,倒是跟着站了起來,“那我先走了。”
目送那俊秀頎長的身影趟進陽光淡出視野,慕曉楓才重新將目光收回。
“小姐,”待楚離歌走出楓林居,青若才一邊往外張望一邊誇張的拍着胸口進來,“殿下已經走了,你該回神別戀戀不捨了。”
說罷,她忍着笑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小姐這樣痴纏,老爺知道了只怕要傷心啊。”
“好啊,敢打趣我。”慕曉楓也裝出兇狠模樣,拿眼睛瞪了瞪她。揚了揚眉,又立時促狹一笑,“我看,某人就差沒將恨嫁二字刻在臉上而已。”
青若哪裏耐得住她意味深長的打量目光,連忙紅着臉低下頭求饒,“小姐饒了奴婢吧,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亂拿小姐開玩笑了。”
慕曉楓哼哼,拿眼角掃過她,“這還差不多。”
“說吧,什麼事?”
說到正事,青若立時將心中那點旖旎拋開,“小姐,遙州那邊傳來消息,那母女倆知道姜玉昆的死後,鬧騰得厲害。”
“鬧騰?”慕曉楓冷笑一聲,“我看她們驟然痛打至親,該是悲痛欲絕才對。”
頓了頓,忽奇道,“紅影呢?怎麼是你來傳這些消息?”
青若面色古怪的打量她一眼,“小姐忘了,不是你特意允她一日假的么?”
慕曉楓驀地想起一件事,難得懊惱的拍了拍腦袋,“瞧我這段時間懶散慣了,竟連這件事都忘記。”
“嗯,紅影就快滿十八了,”她頓了頓,眸光閃閃的看着青若,“我記得你跟紅影只差兩個月,看來我是時候給你們幾個多備幾份嫁妝才是。”
青若怔了一下,才紅着臉跺了跺腳,“小姐說紅影就說紅影,好好的扯到奴婢身上幹什麼。奴婢以後不嫁人,奴婢一輩子都留在小姐身邊。”
慕曉楓立時笑眯眯接口,“嗯,那就這麼說定了,不嫁人一輩子留在我身邊。”
青若呆了呆,反應過來之後,仍舊一臉獃滯的目瞪口呆模樣。
想否認吧,又沒有這等厚臉皮;可不否認那就等於默認,那以後豈不是……。
慕曉楓瞧着她神色變幻不定,為難得不停的搓衣角,這才笑道,“行了,瞧你這點出息,你的心思我還不知道。”
說罷,她眯起眼眸瞥了青若一眼,卻又搖頭晃腦無奈的長嘆一句,“唉,真是女大不中留!”
青若被她打趣得又羞又惱,偏偏臉紅心慌的完全沒有平日伶俐口齒,除了不依的跺腳外,只能哀求的咬着唇,“小姐……。”
“好了,不逗你。”慕曉楓瞧着她紅霞如飛的臉頰,心情大好的笑道,“就按我吩咐的話傳回去,她們可不能衝撞了我大嫂肚子裏的小寶貝。”
她說這話的時候,明明笑容燦爛雙頰還如沾染胭脂一般紅暈誘人,可青若聽着,偏偏從這話裏頭聽出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森然寒意來。
低下頭,青若鄭重的輕聲應道,“是,小姐。”
待青若退出花廳,慕曉楓懶懶望着窗外,心思又飛到紅影身上去了。
君白那小子,瞧着挺機靈,就是在男女情事上倒似不開竅的榆木腦袋一樣。也不知紅影一去,能不能稱心如意。
翌日,楚離歌再度登門,不過這次他可沒有直奔楓林居,而是鄭而重之的去了雅竹院見慕天達與慕少軒。
據說,三人在雅竹院談了足足兩個時辰,然後是慕天達與慕少軒父子親自將楚離歌送出大門。
“小姐,殿下給老爺送了一盆龍鱗竹,還給大少爺送了一套御品齋的文房四寶。”這種事倒不是慕曉楓特意交待,不過青若覺得她有義務第一時間讓自己小姐了解這些情況。
萬一老爺少爺他們,被離王殿下帶來的心頭好收賣了,做出什麼對小姐不好的事,小姐也好及時想到對策呀。
慕曉楓扭頭瞥青若一眼,對於這丫頭傻氣的杞人憂天行為除了覺得好笑還是好笑。
不過一笑之餘,心底又有淡淡感動漫上來。
“龍鱗竹與御品齋的文房四寶嗎?”慕曉楓似是自言自語,低頭盯着手裏書籍,長睫掩映下卻轉過幾分若有所思。
“看來青若的擔憂不無道理。”
高山雲端一樣的冰山殿下,不食人間煙火的離王殿下,原來接近人間的時候也深諳投其所好之道。
爹爹與哥哥竟然親自將他送出大門,可見在雅竹院的兩個時辰,這三人確實相談甚歡啊!
慕曉楓默默等着自己父親前來,不過慕天達並沒有如她預料一般前來跟她談一談。
“難道我猜錯了?”慕曉楓暗暗納悶,對楚離歌他們三人的談話內容終於有些好奇起來。
不過,她一向自製,即使心裏確實被勾出好奇,也不會刻意去打聽什麼。
那三個人,無論哪一個,都不會有害她之心。
拋開這事不想,慕曉楓又惦記上另外更重要的事情來。
翌日,陽光暖暖的午後,那隨便一站便將所有美麗景緻都比得黯然失色的瀲灧身影,在院中站了站,隨即便自來熟的緩步走進花廳。
“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嗎?”
其實楚離歌才踏入院子,慕曉楓便知道他來了。不過不想讓他看出她心裏歡喜,才故意佯裝一直專註低頭看書而已。
此刻,那冷清的聲音淡淡響在耳邊,連手裏的書籍都被他輕輕抽走。慕曉楓只得悻悻抬頭,故作惱怒的掠了記冷眼給他,“幹什麼呢?”
“跟解藥有關的事。”
這女人,明明看見他來眉眼都歡喜含笑了,偏偏嘴上還硬撐着跟他耍性子,一點都不誠實。
楚離歌又淡淡瞥她一眼,不過她耍小性子的模樣,倒是比平日戴着面具似的溫和淺笑更為嬌俏惹人憐愛。
這樣一想,心裏便忽生出淡淡衝動,想擁她入懷好好品嘗的衝動。
然而念頭剛起,胸口那如影隨形的隱痛便立時硬生生割斷他的旖旎情思。
慕曉楓自沒有錯過他瞬間擰起的眉頭,心沒來由的狠狠一疼,聲音不自覺便柔軟了幾分,“還好吧?”
楚離歌默了默,強行將心中旖念壓下去,才淡淡道,“不用擔心。”
“葯老確定能夠研製出解藥了?”
她聲音很輕,語氣甚至帶了幾分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的小心翼翼與緊張。
楚離歌瞧她緊張模樣,心頭一暖,“嗯,錯不了。”
“不過所需的藥材不在京城。”
少女似是忽然想到什麼,心中一動,隨即暗暗鬆了口氣。倒沒有順勢追問,反而道,“既然能夠研製出解藥,能不能讓他再多備一份?”
她知道藥材難得,也沒有獅子開大口讓葯老弄多幾份。
心想既然夏星沉身上中了同樣的秘毒,同樣的解藥對夏星沉來說應該有用吧?
可想一下,心中又隱隱擔憂起來。
夏星沉是童年時期才被人暗中下藥,與楚離歌娘胎就帶來的秘毒並不一樣,相同的解藥到時份量會不會不合適?
楚離歌微微眯起眼眸,若有所思打量了她一會,沒有應下這事,卻轉了話題問道,“你很關心他?”
少女怔了一下,見他面色不豫,心中反而湧起淡淡甜蜜。
這人,原來真被她一步步引導回煙火人間了,竟然也懂得吃醋……。
她神色一整,笑意微斂,認真的不避不讓看着他,“在我心中,他永遠是朋友。對待值得珍惜的朋友,難道不應該互相幫助嗎?”
不說遠的事情,就說夏星沉當初願意將計就計暴露身世,然後避去江南。這一路與在江南那段日子,他除了要保護自身,還得負責保護她爹爹安危。
光是這份情,就值得她為他赴湯蹈火來報答了。
楚離歌看着她殷切期待的目光,已在舌尖打轉了話始終沒法說出來。沉默一會,他才若無其事道,“我知道了,這事待我回去問過葯老再說。”
百年才得一株的一葉火蓮,假如製成兩份解藥的話……。
如果可以,他倒寧願減壽十年,也不樂意她心裏還惦記着別的男人。
尤其,以後還極可能讓她心懷愧疚來惦記的男人。
暗下嘆了口氣,風華瀲灧的臉龐半分波動都不顯,“這段日子你好好收拾收拾,估計我們很快就要啟程了。”
出了慕府,頎長的身影完全隱沒在借調奢華的沉香木馬車裏,楚離歌才垂眸沉思起來。
回到離王府,楚離歌直接便去獨立辟出給葯老種植草藥的葯園。
他看了看在葯田間彎腰除草的男人,直接問道,“葯老,一株火蓮能夠研製出兩份解藥嗎?”
葯老直起腰來,奇怪的看着他,“你小子說什麼傻話!”
拍了拍手裏的泥土,葯老才從葯田走過來,還未走到楚離歌所在的走廊,便不滿的哼哼,“為了確保藥效,一葉火蓮的莖葉我都得先拿來試驗,最後才能用蓮子入葯,你覺得用那指頭大的蓮子研製出雙份解藥,可能嗎?”
眸光沉了沉,楚離歌默了一會,仍舊不露情緒的說道,“若是將藥量減半,分出一份解藥來,效果會如何?”
葯老瞪他一眼,沒好氣道,“你以為那是吃飯嗎?分出一半?”
“沒有足夠份量,就你體內這毒根本無法完全拔除。”葯老目光古怪的打量着他,神色越發狐疑,“運氣好的話,興許能夠多活十年八年,若是運氣不好,只怕能不能多活五年也得看老天爺的意思。”
“好好的,為什麼要將解藥弄兩份?”葯老目不轉睛的盯着他,本來怎麼想也想不通其中因由。卻忽見楚離歌眼中似是閃過淡淡無奈,他忽然便福至心靈一般,脫口試探道,“難道是那個丫頭提出來的?讓你多弄一份解藥出來?”
“難道還有誰也中了這種要命的毒?”葯老瞧着楚離歌眉眼無奈之色更濃了些,當下皺着眉頭繼續猜測,“還是跟她關係匪淺的人?”
楚離歌一句也沒有回答他,反而又提了另外一個問題,“你在姚城待了那麼長時間,有沒有發現其他藥物可以用來代替一葉火蓮?”
葯老斜他一眼,沒好氣的哼哼,“你以為一葉火蓮是市場賣的大白菜,拿銀子就能買到。”
楚離歌沒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只略略蹙眉看他一眼,隨即轉身走了。
“這小子,什麼態度?”葯老看着他大步流星般的腳步,在身後不滿的嘀咕了一句,“又不是我不願意,關鍵一葉火蓮那東西我也種不出來。”
葯老有些煩躁的揉了揉頭頂,想了一會,才下定決心,“不行,我得親自跟那丫頭談談。”
一份解藥非分成兩份,到時一個人都救不了,反而變成害多一個人,多不划算的買賣。
既然決定了,葯老也不遲疑,直接洗凈手便出了葯園直奔慕府而去。
楚離歌目送他出了離王府,隨後便對張化道,“你出去走一趟,將消息送到他手上。”
默了默,才又冷淡道,“知道怎麼做?”
張化圓臉笑意全無,神色隱隱透着凝重,“主子放心,屬下一定將此事辦妥。”
一個時辰后,葯老已經坐在楓林居的花廳里。
“丫頭,我今天過來就只問你一句話。”即使坐下來喝着茶,葯老面色還是帶着惱怒,這一開口便是氣呼呼的嗆聲。
慕曉楓心裏大為奇怪,不過轉念一想,大概便明白他來意為何。只不過,他這沒頭沒腦的氣惱,還真令她雲裏霧裏。
“好,葯老你有什麼話要問?”
“我不管你想另要一份解藥給誰,”慕曉楓一聽這話,心裏立時緊張的咯噔一下,聽這語氣便知解藥一事為難。想到這,心頭便不自覺的沉了沉。葯老卻似沒看見她凝目沉吟一樣,又氣呼呼夾着濃重火藥味開口道,“我只想問你,如果解藥只有一份,你最想給誰服用?楚離歌還是你在乎的誰?”
果然是這種讓人揪心的選擇結果。
慕曉楓苦笑一聲,心卻不期然的隱隱生疼。
如果遵從私心,她當然更希望那唯一的解藥是楚離歌服用。但是,從情義上來說,她又如何能自私只顧自己而忘了夏星沉默默付出?
即使那些付出,是夏星沉自願不求回報的付出,她難道能夠心安理得的享受?
這不是一道菜,更不是誰喜歡吃就讓給誰吃的問題。
那是一條性命,一份深重難以言謝的情意。
這樣的選擇,非生即死!
她要如何開口?
慕曉楓臉色發白的靜默下來,葯老似乎也難得的有耐心坐在這陪着她耗,除了一杯接一杯茶的往肚裏灌,倒半分沒有催促她的意思。
慕曉楓並不知道,此刻,一牆之隔的圍牆外,有個人與她同樣緊張的靜默着。
平日清雋風流的面容,此際竟然漸漸浮出幾分奇異神色來。那雙漂亮魅惑的眼睛裏,更似盈揉着欣喜與難過,難過之餘,又有淡淡感動與決絕。
他閉了閉眼睛,花廳里仍舊靜悄悄的。他深深吸了口氣,幾分留戀不舍的望了望高高隔開的圍牆,卻沒有再等下去。也沒有像預期一樣往門口走去,而是轉身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楓林居。
過了幾日,遙州的莊子有消息傳回來,說是慕美素與姜玉連母女倆因為傷心過度,某日偶然路過水塘的時候掉了下去。先是慕美素失神掉下去,姜玉連驚慌之餘跳下去想救人,結果母女倆最後救上來都已經咽了氣。
慕天達知道這事之後,思及老夫人在那地方孤苦無依,便去信讓人送回京城。然而,老夫人因為受不住接連打擊,竟在途中病倒,還未回到京城便病故了。
又過了半個月,紀媛終於給慕府帶來一件大喜事,十月辛苦后,她終於順利誕下一對龍鳳胎。
歡喜盈門之後,終於也迎來了離別的日子。
在離開京城之前,慕曉楓曾不止一次的尋找夏星沉,想要跟他說一說有關秘毒無情解藥的事。
可惜,她尋了他一個多月,直至最後離京,始終都沒有見到他一面。
只在啟程的前一晚,突然收到他託人送來的一份簡單禮物,那是一隻三指大的平安結。
平安結下壓着一封信,飄着淡淡清香的信箋只寫了一行字:“唯願你一生平安順遂。”
從不輕易落淚的慕曉楓,在看見這行字的時候,竟然鼻子一酸,熱淚便難抑的當場滾滾墜落。
她閉着眼睛,顫動的長睫掛着滿滿晶瑩珍珠,紅唇微啟,竟在不停的輕聲呢喃,“平安順遂,平安順遂……。”
多平凡的願望,卻偏偏那麼難實現。
“小姐不必難過,”一向沉穩自持的紅影,看見她將信箋貼在胸口閉着眼睛潸然淚下的模樣,也覺得心裏堵堵的難受無比,輕輕一眨眼睛,竟也有滾燙的淚水飽滿滴落。
她咬了咬唇,又輕輕吸了幾口氣,才勉強抑制住心頭難過,“奴婢聽說,他們已經啟程往北國去了,聽說那裏也極可能尋到一葉火蓮。”
慕曉楓眨了眨眼睛,視線模糊里看着已經出落得清秀玉立的少女,心裏又是一陣難言的難受。
紅影最終選擇留在京城,而不是追隨君白身邊,完全是因為她……。
這丫頭,一份又一份沉甸甸的情意,她如何承受得起。
兩日後,慕曉楓帶着青若與冷玥,低調的與楚離歌一道離開了京城前往姚城。
她並不知道,在城樓上,曾經數次深深後悔退婚的裘天恕默默目送她的車馬遠去。
直至看不見車馬蹤影,還痴痴的悵然若失的不肯回頭。
慕曉楓甚至也不知道,她一直尋不到蹤影的夏星沉,也在離城門不遠的某個高處,默默眺望那轆轆馬車漸漸遠去。
離別,終究是沉重而傷感的。
出了京城之後,楚離歌便讓她一道坐上了那輛寬敞舒適的沉香木馬車。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說服我爹爹與哥哥了吧?”看着近在咫尺的瀲灧容貌,慕曉楓心裏堵堵的離愁別緒終於淡了些。
這個人,只要不出意外,以後一輩子都會與她相偎相依。
幸好,還有這個人陪伴她度過以後的日子。
楚離歌抬起修長如竹的手指,輕輕撫了撫她臉頰,將她順勢擁入懷裏,又將下巴輕輕擱在她頭頂磨了磨,嗅着她發間迷人清香。眯了眯眼,冷清眸子盈轉出隱隱陶醉與溫柔,才淡淡道,“一道密旨。”
一道,我楚離歌今生今世只娶你一人的密旨。
少女扯了扯他綉着雲紋的衣袖,抬起頭來,轉着流澈明亮的目光看着他,“什麼內容的密旨?”
楚離歌沒有回答,低下頭來,流漾着深深情意的眸光將她困固不動,直至她雙頰紅霞如飛,那微涼的薄唇才尋准位置緩緩壓了下去。
(全文完)
敲完最後三個字,我心裏也空落落的,連載了大半年的文,終於完結了。心裏有千言萬語,最終落到指尖,只化為輕輕幾個字。
謝謝你們!謝謝各位軟妹子萌妹子女漢子的默默支持,沒有你們一直支持,我堅持不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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