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鳳凰翎
入夜,許白為清淺診了脈,便哄他入睡。
沒有太多的時間了,許白必須立刻帶着清淺進宮,拿到那味秘葯,否則,清淺和腹中胎兒的性命都會遇到危險。
從未想過自己這樣的人作為一名父親是什麼樣子,可現在的許白已經感到了身上的責任。
那個孩子..還有清淺,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讓他們安安心心的活下去。
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從沒有人能夠阻止。
等到清淺熟睡,許白便重新穿好了長衫。
他必須提前部署好一切,如此,之後的事情才能夠不出半分差錯。
只是,陪在清淺身邊,看他安穩熟睡的時間便越來越少了。
還是那間寬敞的密室,許白的面色冷靜而沉鬱,他端坐在密室中央的雕花木椅上,等待着易寒時的回復。
“主人。”
易寒時身後,還跪了幾個手下,他們都矇著面似乎身份十分神秘。
許白微閉着眼睛,手中仍然把玩着那塊作為信物的玉佩。
“說吧。”
“朱家此時腹背受敵、四面楚歌。”
角落裏,一個單膝跪地的蒙面男子答道。
“京城各大勢力,除了官面上的例如皇室宗親,其餘的各皇商、幫派和地下組織都展開了對朱家的圍攻,試圖逼他們交出皇子。昨日,朱少寒從刺鳥逃了回來,還帶回了趙允熏,稱願與朱家合作。”
“朱家不足為慮。”許白平靜的答道。
“安王府…”
一個手下正欲報告,許白卻舉起手,打斷了他。
“報攝政王府。”
“是,”另一名手下答道,“攝政王府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動靜。”
“果然,”許白冷然一笑,“還真是沉得住氣啊。是在等別人先出手嗎?”
“主人,”易寒時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許白,“西景國皇宮那邊,似乎有些異動。”
“我知道了。”
許白面色如常。
西景國皇宮…那個地反個,自己也曾一度熟悉。
只是,不知是誰,背棄誓言,追名逐利。
“寒時,和宮中聯絡好了么?”
“太后近日身體不適,宮中御醫無能,便在民間搜羅奇人異士,主人您剛好可以大夫的身份入宮為太好診病。那時,夫人的葯自然也不難拿到。”
許白點頭。
以什麼身份進宮倒不是要緊的,關鍵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在宮中長居下去。
大夫的身份,只是為了能讓清淺安靜的治病而掩人耳目的罷了。
清晨,清淺尚未蘇醒,便被許白叫了起來。
“相公。”
睡眼惺忪的樣子,如同一隻乖巧的貓咪。
忍不住輕輕捏了捏他還有些稚嫩的臉蛋,那上面有陽光溫柔的痕迹。
“快些起來,我們要進宮去。”
望着許白的臉,清淺的心中一驚。
進宮去…難道,是要送宋漪進宮了嗎?
若是宋漪真的恢復了皇子的身份,那他豈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到那時,許白..他會不會…
“在想什麼?”
如同被戳穿了心事似的,清淺顯得有些窘迫。
“宋漪,他..他和我們一同去嗎?”
許白搖了搖頭,清淺的臉上露出一絲欣喜。
只要許白的身邊只有自己,清淺便是如何也是高興的。若是如願順利的生下寶寶,清淺的就心滿意足了。
許白命婆子侍婢幫着清淺穿好衣衫,又打點了些行李,便攜着清淺走進院子,那裏易寒時早已帶了幾個得力的手下備好了馬車。
“許白!!”
許白剛要扶清淺上車,宋漪便從一旁沖了出來。
雖然是在同一府上,但易寒時給宋漪安排的皆是些下賤的活兒,因此,許白也有幾日沒見宋漪了。
他穿着粗布麻衣,人也清瘦了許白。雖還是那副俊秀的面容,但眼裏的靈氣卻失了不少。
“你..你是要進宮是不是?”
宋漪不顧身份的站在許白面前,大聲的責問。
“是。”
許白面色如常,但眼裏卻早已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清淺的時間,不是這種人能夠耽誤的。
“那為什麼不帶我?許白,我才是皇子啊!!難道你都忘了嗎?”
許白冷冷的看了看宋漪,沒有說話。
“真的以為自己是皇子么?不過是個下人罷了。”
易寒時擋住想要去抓許白衣袖的宋漪,語氣里透着輕視和冷酷。
平穩的扶着清淺上了車,並且細心的給他的腿上蓋上了一條毛絨小毯兒。
“相公,”清淺怯懦的看着許白平靜到有些可怕的側臉,“宋漪是皇子的身份,我們真的可以不帶他就進宮嗎?你..你不必考慮我…”
馬車已經開始緩慢的前行了,表明易寒時已經處理好了宋漪。
許白微微閉了雙眼。
有些事情,說給清淺聽,就如同將一捧墨汁倒入一泓清泉里。
許白不願做,也不願清淺變成如世人一般骯髒的樣子。
“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清淺有些委屈,卻也沒再說什麼。
宋漪不跟着來,自己自然是高興地,又何苦為了這件事平白惹得他掃了興。
行了幾個時辰,便到了天宏國皇城。
為太后診病的大夫,自然是無人敢阻。
鶴寧宮,辰寰殿。
內侍總管早已準備好,安排了清淺易寒時等人,便迎了許白去看望太后。
“太后等您許久啦,”內侍總管道,“太后他老人家今日茶飯不思,許大夫,您一定要治好他老人家的病啊。”
“在下自當儘力。”
“太后,許大夫到了。”
“嗯”了一聲,便見一名美艷絕倫的中年婦人款款走來,雖是太后,但年歲尚輕,正是風韻猶存的大好年歲。
“草民許白拜見太后。”
旁人面前,繁文縟節自是不能省卻。
“好了,你們都去殿外守候,只留許大夫一人。”
內侍婢女們應聲退卻,關好了殿門。
許白起身,微微一笑:“許久不見,過得還好么?”
太后深深嘆了口氣,轉身背向許白:“如今你我皆是為利益合謀,昔日情分早已散卻,又何必說著客套話?”
許白面色如常。
“你我本就沒有什麼情分。”
“呵,是啊,”太后的笑容里滿是克制,“如今攝政王弄權,你倒是快想個辦法對付他,若是再晚了幾日,恐怕連我這個太后也要被軟禁起來。”
“太後放心,這件事情我自由安排。只要你我二人裏應外合,到最後,便共掌天下。不過,我今日以民間醫者的身份來,卻是想像太后借一味葯。”
“哦?”太后饒有興趣的看着許白,“有什麼葯是你許慕白搞不到的?”
“鳳凰翎。”
太后的表情慢慢冷卻,最終化成了驚訝。
“我內子,他必須要這服藥。”
太后冷笑:“你許慕白,竟還會有關懷別人的時候?”
“一個人總是有心的,只不過,要對特定的人才能顯現。”
“好,”太后笑笑,“不過是一味葯罷了,不過,攝政王的事情還請你儘快部署。我得到密報,他已經準備散步消息說根本就沒有皇子的存在,到那時,對我們非常的不利。”
許白笑。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許白辭別太后,便隨着太後宮中的內侍總管王公公去太醫院取葯。作為替太后看病的大夫,許白的身份自然不會受到任何懷疑。
終於拿到鳳凰翎,許白的心緒卻有些複雜。
什麼時候,自己對一個人會如此上心。
若是清淺的恢復了記憶,若是自己的過去都暴露在他面前…
這世界上有太多的未知,讓許白早已經習慣了只享受當下的生活。
享受着操縱一切的快感,在這個局裏,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在許白的掌控之中,而許白,便是這個操縱着所有提線木偶的最高神明。
可清淺,確實唯一的意外…
定下心神,親自配好了藥房,細細熬制,然後將葯湯親自端到清淺的面前。
不知不覺,竟已經過了這麼多日子。
清淺比當初剛來時的樣子,健康了許多,也開朗了許多。
“相公?”
正在小憩的清淺睜開眼,望着正一動不動盯着自己看的許白,有些疑惑。
“哦,”許白難得的露出一個溫潤的笑,“把這個喝了。”
“這是…”
那葯湯苦澀中夾雜着刺鼻的氣味,讓清淺有些吃不消。
“喝了,便會順利的生下寶寶。”
清淺望着許白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你說的,是真的嗎?”
許白點頭。
“咕咚”幾聲,清淺便一口氣把那難喝的苦藥湯子都灌進了口中,然後接過許白遞來的蜜餞,這才緩過來。
“也不用那麼急。”
有些心疼的撫摸着眼前人的發,許白的心說不上快樂還是憂慮。
“葯都是要趁熱喝才有效果的啊。”
“真的那麼想要這個孩子么?”
生下來,便是牽挂是拖累,而且,還要讓這個新生的生命和他們一起面對無數未知的風險。
許白,突然對自己所做的決定有了懷疑。
“相公…”
看到清淺的大眼睛裏滿是恐懼,許白再一次說服了自己。
無論發生什麼,自己都不願看到這個為了自己甘願付出生命的孩子傷心和難過,所以,許白會拼了權力去保護他和自己尚未降生的孩子。
這未來,誰又說的清。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