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其實不必這麼趕着回來的,只是這陣子人在西山大營,每逢夜深人靜,他腦海里便不由得浮現一道清麗的倩影,相思如同落在梧桐葉上的雨滴,一聲聲敲打着他心房。

很想她。連他自己也料想不到,竟會這般思念着一個人。

那夜,他借酒裝瘋,耍着脾氣命人傳她到清風閣服侍他用膳,沒想到她不但來了,還親自做了宵夜,一口一口地喂他吃,最後甚至幫着他洗了腳,一下下溫柔的按摩,撫平了他心頭充塞的怒氣。

也不曉得自己是何時入睡的?在那樣的情況下如何能酣然入睡?隔天醒來時,他窘得恨不得打自己幾個耳光。

太丟臉了,想着自己竟像個孩子般向她耍賴,他真覺得沒臉見她,躲了她幾日後,接着又接了聖上的旨意,前往西山大營練兵。

這一去就是半個月,他當真是想她想得緊了,事情一了便一刻也等不得,巴巴地策馬疾奔回城。

剛進城門,他留在侯府的其中一名親衛正巧也催着馬迎面過來,在他面前匆匆下馬。

「侯爺,屬下正想出城稟報。」

「什麼事?」他皺了皺眉,如若不是要緊的事,他這個親衛應當不至於擅自出城。

「今日定國公府包下會芳園辦堂會,侯夫人和恬夫人都去了,屬下發現太子殿下的人一直悄悄跟在她們後頭。還有,」親衛頓了頓,抬頭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剛剛太子殿下也輕車簡從由後門進了會芳園。」

蕭雋聞言,神色一凜。

夏竹送來衣裳后,鄭瑜便託詞帶着丫鬟離開了,而沁芳尚未回來,廂房裏只剩下鄭恬一人。

她捧着鄭瑜借給自己的衣裳,卻並不急着去屏風后換上,而是盯着桌上兩隻空空的茶盞。

鄭瑜喝了茶,她也喝了。只是鄭瑜不曉得,她藉著讓鄭瑜看窗外是否閃過某個人影的機會,偷偷換過了兩人的茶盞。

她不確定鄭瑜是否在茶水裏下了葯,但總是有備無患,而鄭瑜喝過茶后,果然急急走了,她更加覺得奇怪。

究竟鄭瑜安排這一出目的為何呢?若是鄭瑜真在茶水裏下了葯,就是希望她喝了后昏迷,接着會發生什麼事呢?有誰會來?

她實在很想留下來看看到底是誰和鄭瑜合唱這齣戲?但太危險了,最好還是趁早離開為妙。

她將衣裳捧在懷裏,遮掩半濕的衣襟,悄悄出了門,也不往剛才來的方向出去,而是選擇從另一頭繞路。

後頭的小徑連接着一座假山造景,她正東張西望地探路時,一條臂膀忽地從假山裡探出來,一把將她扯進洞裏頭。

她剛想尖叫,大手便粗魯地捂住她的唇。

「不許出聲!」一聲冷冽的低斥。

她怔住,半晌,撲通撲通的心韻才稍稍緩下來。「侯爺?」

「嗯,是我。」他低低地應。

她登時大喜,拉下他的手回頭望,果然是這陣子令她朝思暮想的男人,英氣凜冽的臉龐帶着些許趕路的風霜。

「你何時回京的?怎麼會來這兒?」她掩不住欣喜的口吻。

雖然半個月前他離府出城時,她心內對他是有幾分怨氣,可能在此時此刻見到他,她只覺得一顆彷徨的心瞬間有了歸處,她相信他會保護自己。

面對她容光煥發的笑顏,蕭雋先是愣了愣,跟着目光一沉,面色凝霜。「這是爺要問你的問題,你在這兒做什麼?」

「是瑜妹妹帶我來聽堂會。」她解釋。

「聽堂會?」他冷笑,劍眉譏誚地一挑。「聽堂會聽到這偏僻的後花園來了?你倒是說謊不打草稿啊!」

她心一沉,最初的興奮過去后,她終於察覺他陰鬱的情緒。他在懷疑自己。鄭恬的心發涼,語聲亦轉趨冷淡。「侯爺究竟想問什麼?」

他諷哼。「你心知肚明。」

「妾身一點也不明白。」她神色淡漠。

他狠狠瞪她,驀地用力掐握她纖肩。「好,那我就說得明白點!我問你,你跟太子是什麼關係?」

「什麼?!」她震撼,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問這種問題。太子?那個高居大下第二的人物能跟自己有何牽扯?

他卻誤會了她的驚駭,以為她是感到心虛,臉色更加黑沉得難看,手指也掐她掐得更緊。「是鄭瑜要你來的吧?她說什麼,你就非得一定要照着辦嗎?或是你自身也存着攀高枝的心理……」

「蕭雋!」她憤然喝叱,只覺得肩膀和心窩都被他掐得發疼。

「怎麼?爺說錯了嗎?」他咄咄地逼近她,墨眸噴火,熊熊地焚燒。「洞房花燭夜那天的事爺可沒忘,你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這時,假山洞外傳來一陣雜沓的跫音,跟着是一陣尖銳的說話聲。

鄭恬被眼前的男人逼問得死死咬唇,心神昏昏沉沉,根本聽不見外面的聲音,倒是蕭雋警覺地頓住嗓音,豎耳傾聽——

「有人來了,跟我進來!」

語落,他橫臂一把攬抱她細腰,將她帶往洞內深處。

【第八章】

轉過曲折的窄徑,有個隱密的凹洞,恰恰能讓兩人容身,只是空間狹小,鄭恬由身後被蕭雋扣進懷裏,動彈不得。

她也不敢亂動,甚至連呼吸都必須放輕,因為洞的另一頭已清晰地傳來說話的聲音。

「鄭恬人在哪兒?」一道銳利的男人聲嗓,隱隱含着怒氣。

「殿下不是說要讓太子妃那幾個不成材的表兄弟來做這事嗎?怎麼是您自個兒親自來了?」另一道嬌細的女嗓揚起,但同樣隱含着郁惱。

鄭恬神志一凜,認出這正是鄭瑜的嗓音。

如此說來,跟她在一起的男人莫不是——太子殿下?鄭瑜竟是跟太子有姦情?!

尋思至此,她身子顫了顫,蕭雋察覺到她的驚駭,臂膀更加收攏,下頷緊貼在她耳鬢處,吹拂着溫熱的男性呼息,這佔有性意味濃厚的姿勢撩得她心慌意亂。

洞的另一頭,那對男女仍繼續爭論。「殿下說啊!如何是您親身上陣?」

「孤問你鄭恬呢?」

「我哪知道她去哪兒了啊?那個狐媚子!就只會迷惑男人,哼!」

「你……」太子似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一陣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像是有人正脫落衣裳。「殿下,我好熱……」

嬌嬌的、柔膩至極的細嗓,似是低吟,聽得鄭恬臉頰不禁發燒。

太子彷佛也極為震驚,語氣帶了點氣急敗壞。「你莫不是……這媚葯是孤讓你給你那族姊吃的,你如何自己吃了?你這蠢女人!壞了孤的事……」

媚葯?鄭恬心口劇震,那杯茶水果然有問題,鄭瑜竟是偷偷下了媚葯……想到原本喝下藥的人該是自己,她不由得感到后怕。

若是她真傻傻地喝了那杯茶,若是太子殿下隨後進了那間廂房,那她豈不是……尋思至此,鄭恬驀地臉色刷白,心頭卻是瞬間翻揚怒火。

身後的這男人早就知道了吧?方才他會逼問她和太子殿下是何關係,懷疑她妄想攀高枝,就是以為她是隨着鄭瑜一同來此與太子幽會……他究竟將她當成何種女人了?她在他心裏,就那般下賤淫蕩嗎?

可惡!可恨極了!一股說不出的酸楚在胸臆間翻騰,鄭恬忍不住掙紮起來。

「噓。」蕭雋連忙緊扣住她,在她耳畔警告地低語。「莫要亂動。」

「你……放開我。」她氣得想哭,眼眶泛紅,嗓音極度沙啞。

「乖恬兒。」蕭雋猜出她因何而惱,吐着氣音哄她。「是我誤會你了,莫惱。」

她偏要惱!她抓起他的手,狠狠在手腕處咬一口。

他倏地吃痛,卻不敢喊出聲來,咬牙忍住。

而另外一邊的動靜逐漸曖昧起來——

「殿下您可真壞,人家可是把身子和心都給了您,您還罵我壞您的事……」

「瑜兒別鬧!」

「我偏要鬧,壞傢伙,還有底下這個小小壞傢伙……」

「瑜兒……哼……該死!就你這副樣子,出去也只是丟人現眼……你們給孤仔細守住外頭,不許任何人過來!」

「是,殿下。」

屏退了閑雜人等后,太子的動作似是急切起來,氣息粗喘,即便鄭恬藏身在數步之外的凹洞裏,也能聽見那口水交融的情色聲響。

她知道蕭雋也聽見了,因為他將她摟得更緊,俊臉整個埋入她瑩膩的頸窩。

「殿下,快進來,殿下……啊!啊……」

女子嬌柔的媚吟在洞內繚繞,伴隨着男人聲聲激動的粗喘,交織成一篇情慾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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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比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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