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約會(二)
東北自助烤肉餐廳,這是一家東北人經營的連鎖餐廳,全蘇州大概有三、四家的樣子,只有石路這家生意最是火爆。
其實我並不喜歡吃自助餐,因為選擇實在太多了,就拿肉片來說吧,有豬肉片,羊肉片,牛肉片,豬肉片又分為精瘦肉片和五花肉以及帶皮白肉片,倘若一定要我選的話,我得把所有的食物都選一樣出來,那不得堆成山了啊!
何南征今天穿了一身紅色的禮服,大片雪白的肌膚露在外面,尤其胸口那道醒目的事業線,更是吸引了無數人的眼球。
而我也是偶像劇男主角般的強勢出場,引得全場一片矚目,我調製着配料的同時,感受到七點鐘方向有三道羨慕嫉妒的目光激射而來,毫不猶豫地回瞪回去,頓時電光四射,死傷一片,連端着茶壺的服務員都無辜中鏢了。
我把調製好的配料分了一半過去,一雙深邃的電眼火花四濺,輕問她道:“我可以把這頓午飯當成是一場約會嗎?”
何南征曖昧一笑,彷彿是從內心散發出來的媚意,一雙明眸之中眼波如水,似要溢出來一般,動人心神:“我們本來就是在約會啊!”
我笑容一僵,隨之而來的,我的眼淚如決堤之水般流出眼眶,竟是無法控制的嚎啕大哭起來。
一時之間,全場所有人都看了過來,何南征也怔了一下,片刻后,她遞來一疊厚厚的面巾紙:“跟我約會,有那麼痛苦嗎?”
“5555...”
淚水持續噴涌,柔化了深邃的眼妝,心裏似有無盡的悲傷傾覆,這感覺真奇怪,我就是莫名想哭,不哭不爽。
餐廳里大大小小數十張桌子,那些人定定地看着我在這邊放聲大哭,一個個的都沒心情吃飯了,想我堂堂八尺男兒,頂天立地的純爺們一枚,流血不流淚啊!可想而知我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活着自掛東南枝算了。
既然已經丟臉到這份上,我索性給自己找了個理由,讓大家知道我如此大哭是有原因的,不是因為我出門忘記吃藥,或是吃錯了葯,而是因為...
在我們家鄉,每家每戶都會自己飼養一隻小豬,經過一年的飼養,小豬已經長成了大豬,也就到了該宰殺的時候,有一年,姥爺家新抓了一隻小豬,剛抓來的時候只有二十多公分,膽子小得連豬圈都不敢出。
漸漸地,小豬開始熟悉主人的面孔,它不在懼怕陌生的主人,並用自己獨特的方式記憶回家的路。
不管走得多遠,不管貪玩到幾點,它總能自己跑回到豬圈裏,我看着它一天一天的長大,就像被吹起來的氣球一樣。
那時候我經常坐在草地上看着天空發獃,豬兒無所事事地遊盪在我附近,如耕田的牛一般,用鼻子把青草地拱出一道道溝壑,故而,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地龍!”
每當它拱得累了的時候,便會來到我身邊,就地那麼一趴,死皮賴臉地讓我幫它刮痒痒。
所謂的刮痒痒,是我用木棍在它身上來回刮動,跟按摩似地,它覺得舒服了就會愜意地伸展四肢,不得不說我的地龍很會享受生活。
有時候,它也會感到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豬是牛還是羊,它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和狗的區別,有好幾次它偷偷混進羊群,第二天和羊兒們一起被放到山上,我們家羊倌就哭笑不得的發現,羊群里竟會多了只悠閑的豬。
它除了像牛兒耕田的去破壞草皮之外,還會像狗一樣,追着闖進我家的陌生人張口便咬,於是乎,地龍把牛、羊、狗的活都幹了,但它卻始終記不起自己是只豬。
直到它即將被宰殺的那天,我堵着豬圈的門不讓任何人靠近,只是那時的我實在太小,不過才五六歲的樣子,又如何能改變它被宰殺的命運?
大人們還是把地龍抓走了,把它五花大綁地抬到桌子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流出的血用來灌血腸,身上的肥膘燒油脂,他們就這樣把我的地龍給吃了...
我講到這裏,淚水還是不能抑制的往下落,大家的人都一臉同情地看着我,何南征也暗暗擦了下眼角的淚,我外表悲傷的同時,心裏卻在竊笑:“這群傻帽,這麼容易就被我騙了!”
撂下筷子,我哽咽着繼續道:“所以,我每次看到有人在我面前吃豬肉,我都會忍不住想起我的地龍,我就忍不住想哭!”
大家聽了我家地龍的故事,心情都變得沉重起來,自覺地把面前的豬肉片推到了一邊,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
“沒想到,你還是個有愛心的男人!”何南征眼中柔情萬傾地對我道。
此刻我找回了一點男人的尊嚴,顧不上接受女神的青睞,趕緊找個借口去了洗手間,因為在1801離魂太久的緣故,雖然有楊冰玥為我招魂作法,才使得我的魂魄重歸肉身,我現在懷疑就是那件事,才使得我的身體出現如此異常的情況。
我立刻給楊冰玥掛了一個電話,她的解釋為“通靈”的感知反應,根據她的描述,再結合最近一段時間的經歷,我忽然想起那天給李雙陽喂血的情景,一定是因為她喝了我的精血,我們之間形成了進一步的通靈,她的喜怒哀樂等情緒上的驟變都會影響到我。
我會因為她的悲而悲,因為她的傷而傷,因為她的喜而樂,如此,正解釋了我現在想哭的衝動。
掛斷電話,我撥通了我家裏的座機,李雙陽接通電話,我劈頭蓋臉地,哽咽着聲音對她道:“你是不是又在看花千骨了!拜託你能看點樂觀向上的片子行嗎?你一哭我也跟着哭,我的約會都差點被你毀了!”
回到座位,我的情緒得到了良好的控制,我又可以愉快地談戀愛了,何南征的情緒卻顯得很低落,聽完了我的傷心事,作為彼此信任的交換,她也講了自己最難過的事給我聽。
那是十七年前的夜晚,冬天的寒風夾帶飛雪飄飄揚揚,一輛校車承載着孩子們的歡笑,一路從市區駛向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