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狂躁失控
再次回到衙門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蕭離錦和張捕快剛進了門就看到等候在衙門裏的柳捕快，柳捕快看着有點不太對勁的樣子，但是她也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
“柳捕快，這麼早？”她上前問候道。
“你們去雲清庵有什麼收穫？”柳捕快單刀直入地問道。
“說有收穫也算有，說沒有也可以。”她繞着圈子地說，看見他臉上的不耐煩，倒也不點破，自顧自地找位子坐了下來。
“你來說說。”柳捕快見她不說，立馬就向張捕快詢問道。
“柳大哥，這案子好像越來越複雜了。”張捕快為難地說道。
“昨天你們到底發現了什麼？”柳捕快急切地問道。
“昨晚我們去雲清庵扮鬼想要嚇金夫人，讓她說出隱瞞的實情，沒想到居然套出了五六年前的秘密。”張捕快把昨晚的事情說了一遍。
“五六年前？她說了什麼？”柳捕快沒想到案子居然聯繫到了五六年前發生的事情。
“金老爺和金夫人殺了一個叫秦海棠的女人。”張捕快把話都說了出來，然後自己找了個位子坐下來歇息。
“秦海棠？這個名字......”柳捕快皺着眉頭思考到，“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你聽到過？”她心頭一驚，柳捕快居然知道這麼個人？
“哦......我記起來了，你讓我去調查金子的事情，你還記得嗎？”柳捕快面對着她問道。
“金子的事情......難道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麼聯繫嗎？”她實在想不到這兩件事能有什麼聯繫存在。
“也算不上聯繫，那次去阿水他們的老家查探時，意外知道阿火原來是有未婚妻的，她的名字就叫秦海棠，她在他們四人離開后大概四五年就動身去找人了，再之後就了無音訊......算起來這正好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沒想到居然死了。”柳捕快努力地回想起之前調查金子一事時得到的關於那個叫秦海棠女人的情報。
“你說那個秦海棠是阿火的未婚妻？”她一直以為這兩宗案子沒有必然聯繫，但是一個秦海棠居然將兩個完全不着邊的案子有了些微的聯繫。
“秦海棠是阿火的未婚妻這件事是千真萬確的......所以你說這些案子，會不會就是阿火乾的？也許他知道了秦海棠死於金氏夫妻之手，為了給他的未婚妻秦海棠報仇，所以他策劃了這起案子。”柳捕快推測到。
“若真是阿火乾的，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殺人動機成立，但是還有幾個點說不通。”她一邊思索一邊把想法說了出來。
“什麼點說不通？”柳捕快有些着急，“這個案子已經拖了好幾天，再破不了的話，李大人就該責罰了。”
“柳捕快，我們手上的證據不夠，光是有殺人動機是不夠的，你說的動機，前提得是阿火知道秦海棠已死，並且是死在金氏夫妻手上才行，而且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殺了阿水他們四人又為了什麼？這說不通。”她立馬說道，案子錯綜複雜，不是簡單能解決的，就像這次，從溺水案一路發展到了三死一傷，然後又引出了五六年前的案件，這已經不僅僅只是簡單的案子了。
“我去拷問阿火，就不信他不說！”柳捕快完全沒把她的話聽在耳里，自己一句話說完就往大牢走去了。
“柳大哥他這是怎麼了？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急躁的樣子。”張捕快看着柳捕快離開的聲音說道。
“他的確太急躁了，不過阿火這個人的確隱瞞了什麼，或許被柳捕快一逼問就能知道點什麼。”她雖然知道柳捕快高傲，但是今天不是高傲而是衝動，平日裏能看清的東西，他現在也看不清了。
蕭離錦隨口說著，她的腦子裏卻在把之前的線索串聯起來。
阿火是不是兇手是其次，重要的是，如果他是兇手，有幾個不成立的點：
第一，他的右手不是四指，這點就和阿木右腿上的痕迹不符合，他用力時不可能故意食指不用力。
第二，他知道未婚妻死亡的真相，先不說他怎麼知道真相，他殺金氏夫婦理由成立，那麼殺和自己一同出來打拚的兄弟和管家又是什麼理由？
第三，他一個普通老百姓怎麼會計劃出這麼一環扣一環的連環殺人案件？
光是這三點就讓她無法確定兇手會是阿火。
“哎呀，蕭少俠，你在這裏啊，小柳那小子是瘋了嗎，他再打下去人就要沒了！”白捕快見到她立馬着急地走過來，抓起她就往大牢趕去。
“白捕快，這到底怎麼了？”蕭離錦被白捕快一路拽着前往大牢，完全摸不清楚狀況，現在還雲裏霧裏的，“柳捕快，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讓你這麼著急？”
“李大人和蕭大俠都不在，現在只有你能拉住小柳了。”白捕快一邊走一邊說道，“小柳這是急功近利了，為了林小姐，他這是要瘋了。”
“林小姐？怎麼回事？”她不解地問道。
“這事待會再說，你先阻止他，把人救下。”白捕快現在都快急死了，完全沒有心思和蕭離錦解釋清楚。
蕭離錦被白捕快拖着帶進了大牢，濃濃的血腥味撲鼻而來，鞭打聲和哀嚎聲充斥着她的耳膜。
血腥的畫面映入她的眼帘，她倒是沒想到高傲的柳捕快也有修羅的一面，被綁在柱子上的阿火幾乎已經被鞭打得成了一團血肉，眼看着他入氣少進氣多，幾近要斷氣。
“你說不說！你就是兇手，你給我畫押認罪！”柳捕快下手沒了輕重，每一鞭子下去都似乎有肉末和血水濺出來。
“柳捕快，你快住手！”蕭離錦用了五成功力抓住柳捕快的右手，“你再打他就要死了！無論阿火他是不是真兇，你這樣做就是屈打成招，你想毀了你自己的前途嗎！”
“屈打成招又怎樣，只要這個案子破了就好......”柳捕快試圖掙脫她的壓制，“你給我放手，你懂什麼，你能明白我的痛苦嗎，蕭少俠！”
“是因為林小姐？”她第一次聽到柳捕快喊她蕭少俠，她是不清楚情況，但從白捕快的話里知道柳捕快的失控是因為那個林小姐。
“你知道什麼！”柳捕快掙脫不開，丟下鞭子，臉上全是憤懣，“什麼門第之隔，狗屁！都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混蛋！”
“柳捕快，我希望你不要被個人情感左右自己的判斷，阿火是有嫌疑，但也只是有嫌疑而已，並不是真正定罪的犯人，即使他是，你也不能濫用私刑，你不要忘記自己是一名捕快！”柳捕快現在被沖昏了頭腦，怎麼勸都沒有什麼作用，只能狠狠地把他罵醒了。
蕭離錦見她的一番說辭使柳捕快的躁動稍微有些平復了，於是示意白捕快把阿火從木樁上解放下來。
“你太累了，這件案子就交給我來處理，你回去好好想想，你當初做捕快是為了什麼，想明白了再回衙門裏來，我相信你的兄弟們依然會把你當做兄弟看待，而你還是雨花城的第一捕快。”她說著說著居然鼓勵起他來。
柳捕快臉上各種表情閃過，然後垂着頭沉默良久，最後突然一言不發地衝出牢房，蕭離錦也不知道柳捕快到底是個什麼性子，只是看着被撞得搖搖欲墜的牢門陷入深思。
“蕭少俠，小柳他是個正直的孩子，只是林家的確太過分，明明兩家定下娃娃親，不想林家經商致富，看不起窮酸的柳家......可憐了那對孩子了。”白捕快走到她的身邊解釋道，說完就搖頭嘆息一聲。
“白捕快，阿火被柳捕快一頓毒打，你給他倒杯水壓壓驚，我想問他幾個問題。”她聽完白捕快的說辭，對柳捕快也多了幾分同情，然後又看到了血肉模糊的阿火，也不知道對柳捕快來說，是女人重要，還是工作重要，而他又會怎麼做出抉擇......
白捕快應了聲，把差點斷氣的阿火扶了起來，然後倒了一杯水灌到他的嘴裏，阿火感覺到喉頭有水的清涼，緊閉的一雙眼睛緩緩睜開一條線，血跡斑斑的雙手顫抖着扶上那個盛滿水的杯子，如同久旱的大地適逢甘霖一般，一陣猛喝，喝急了又是一陣猛咳，看着好不狼狽。
蕭離錦看着白捕快喂阿火喝水，自然也沒遺漏那個細節，之前她怎麼就沒想到要做到那件事，不一定非得是那個樣子，也可以是這種情況。
“阿火，若是不介意，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她見他水喝得差不多了，看着他似乎人也緩了過來，便開口問道。
“你救了我一命，你若有疑問就問吧，但是有些話我是不會說的，還有我不是兇手！”阿火堅定地說道，眼裏是寧死不屈的倔強。
蕭離錦看着他的眼神，心裏的直覺卻告訴她，這個阿火就是這幾宗案子真正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