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峰迴路轉
金老爺隨着他們來到衙門停屍房內。
蕭離錦看了三人一眼，三人臉上都是不解，她伸手掀開從左往右的第二個位置的白布，一掀開，離得最近的金老爺就立馬捂住了口鼻，一臉呼吸困難的窘迫樣子。
“金老爺，恕我無禮了。”她眼神一閃，似是意識到自己的失誤，於是用手指沾了點放在一邊小碗裏的液體，並塗抹在金老爺的鼻端，然後又取了一小塊生薑在自己的手上說道，“金老爺請含着這塊生薑。”
金老爺照着蕭離錦的話做，然後驚奇地看着她道：“沒有屍臭了，我聞不到屍臭了，怎麼會這樣子？”
“我塗在你鼻端的液體是香油，加上你口中含着一塊生薑，它們結合起來自然就讓你感覺不到屍臭了。”她耐心地解釋道。
“就這麼簡單？”張捕快也如法炮製，抹了香油，含下一小塊生薑，然後深吸了幾口空氣笑道，“還真的不臭了，不臭了！”
柳捕快不相信，狐疑地看着說自己聞不到屍臭的金老爺和張捕快二人，也學着她的樣子照着做了一遍，然後不可置否地轉移話題道：“是有點效果......你不是說知道管家在哪裏嗎？怎麼就到停屍房裏來了？”
“管家的屍體就在這裏。”她指着拉開白布的那具屍體說道。
“這個不是阿火的屍體嗎，你是不是搞錯了？”柳捕快看了眼白佈下的屍體，似是嘲笑她連屍體都弄錯了一般說道。
“阿火的屍體？我們都被兇手的障眼法騙了......這具屍體不是阿火的，而是金府失蹤的管家。”她拿出那顆算珠說道。
“這顆是......”張捕快看到算珠，突然高聲說道，“不是那天在阿火家......”
“對，我當時就感到奇怪了，阿火家怎麼會有算珠。”她放下算珠道，“但你們想一下，這具屍體已經完全燒焦，辨不出來長相，其實根本不能判斷出是不是阿火本人。”
“好像是這樣唉。”張捕快感嘆一句道。
“金老爺，我記得你說過，管家消失了有兩三天了吧，正好和阿火家失火時間上吻合。”她停下來看向張捕快，“張捕快，你還記得我們在阿火家發現的那個“人”字嗎？”
“記得，你說是‘金’字的上面部分。”張捕快回憶着說道。
“其實那是一個“火”字少了兩點。”她問金老爺道，“管家寫‘火’字是不是習慣性先寫人，再加上兩點？”
“這個......好像是這樣的。”金老爺略一思考說道。
“所以，管家在垂死之際寫下了死亡信息，可惜還沒寫完就死了，並且大火把房屋內部燒壞，木板滑落，擦去了‘人’的上面一部分，加上金子的誤導，讓我錯誤判斷。”她分析道。
“你們看這具焦屍，體態、身量都和阿火的相仿，可是你們看到他頭部的牙齒了嗎？”她見三人都若有所思的樣子，於是又指着那具屍體上的牙齒說道，“因為是燒焦了，可能看不太分明，所以必須要仔細看清楚才行。”
“齙牙！”張捕快趴在屍體邊上仔細地看了看，然後首先叫了起來。
“金老爺，你家的管家是不是齙牙？”蕭離錦向不在狀態的金老爺詢問道。
“沒想到，管家居然死了。”金老爺似乎也認定這具屍體是管家的了，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先是不可置信然後就有些慌張害怕了。
“那麼真正的阿火去了哪裏呢？”柳捕快突然問道，若是這裏的焦屍不是阿火，那麼阿火又去了哪裏，柳捕快想不明白了。
“阿火的失蹤有三個可能，其一，他是兇手，其二他是共犯，其三他被真正的兇手藏在了某處。”她看到柳捕快的狐疑表情，於是趁機推斷道。
蕭離錦說完看着金老爺的神情，那種神情不像是為了管家的死亡而悲傷，更多的恰恰就是恐懼。
“金老爺，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無論兇手為什麼殺這些人，似乎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你呢。”她趁機又加了把油，企圖逼出金老爺的真話。
“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若是沒有事，金某就先回金府了。”金老爺沒有被她套出話來，臉色不是很好看，一句話說完，就疾步地走出了衙門停屍房。
“這個金老爺果然有問題。”柳捕快看着金老爺離開的背影說道。
“柳捕快也看出來了？”她反問道，然後幫屍體蓋上白布。
“你說的三個可能就不能縮小範圍？這個範圍太大，不好找。”柳捕快說道。
“其實這三個可能又被我推翻了。”她自嘲地笑笑，“倒是沒想到你居然會問起來。”
“三個可能都不成立？”柳捕快奇怪地看着她，似是不理解她既然想出阿火的出路只有三種，怎麼可能沒有一個可能站得住腳跟呢？
“怎麼回事呀？”張捕快似乎也很想知道，連忙催促蕭離錦道。
“阿火失蹤只能是這三個可能，這是我得出來的結果，雖然不是必然的，但也不會出其右，可是最奇怪的是這三個可能似乎都立不住腳跟。先說他是兇手，那麼他的殺人動機在哪裏？就算他的殺人動機是和金老爺有關，那麼還有一點，他的右手不是四指，這點是不能改變的，除非他能自由的卸裝他的右手食指。”她說完自己也覺得好笑，“所以結論是不可能。”
“不是四指又怎麼了？”柳捕快不理解，阿火是不是兇手和他的右手手指有什麼關係，於是把疑問問出口道。
蕭離錦走到阿木的屍體位置，看了看柳捕快，示意他走過去，等柳捕快靠近，她立馬拉開白布，把阿木的屍體翻轉過來，然後指着他的小腿肚上的手指印道：“因為兇手在阿木的右腿肚上留下了四指的痕迹，而阿火的右手是完整的，所以這個不符合兇手的特徵。”
“那麼第二個呢？”張捕快也走過來看到了，於是迫不及待地接下去問道。
“第二個就是共犯，那麼問題就來了，他和誰共犯呢？當初阿火從家鄉出來時只有是四個人，現在其中三人死的死，傷的傷，加上他無妻子兒女，更無親朋好友，連鄰里都沒有交好的，那麼誰會是他的共犯，誰會願意冒險和他走這種事情呢？”她把第二個可能又再次推翻了。
“會不會是那個阿土呢？”張捕快陷入思索，然後突然說道，“因為他並沒有死。”
“張捕快你有進步了......可惜不是，阿土沒死是兇手計劃之外的，他沒想到我們會那麼早就想到他的下一個目標會是阿土，而且當時阿土被挖出來的時候已經斷氣了，是我用特殊方法把他救活了，所以阿土沒死是意外，不是必然，自然也不在兇手的預料之內，說阿土是共犯太過牽強。”她看着張捕快說道。
“那麼第三個呢？”柳捕快急切地問道。
“第三個是最不可能的，根據這個連環的殺人計劃，阿火死於大火是最合理的死法，沒理由專門把金府的管家騙來代替阿火，然後大費周章地把他藏起來。”她說完，自己也搖搖頭，好不容走到這一步，好像又得從頭來過了。
“那你的意思是，一切又回到原點了？”柳捕快似乎有些嘲諷地看着她。
“是，也不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兇手最後的目標就是金老爺，之前的案子囂張地留下提示，為的就是高調地宣佈要殺金老爺的信息。還有金老爺說的失竊金子有五錠，四錠金子已經出現，還有第五錠金子沒有出現。”她沒有死心，她相信只要橋到船頭自然就直了。
“那他直接殺了金老爺不就好了？”張捕快不解地說道。
“這正是兇手做下一連串手法的目的，你們沒看到剛剛金老爺的表情嗎？兇手就是要讓金老爺在受盡恐懼的折磨后再把他殺死。”蕭離錦繼續解釋道。
“那我們現在怎麼做？”柳捕快似是認同了她的觀點，於是詢問道。
“我們去金府守株待兔，今晚兇手一定會按耐不住動手的。”她堅定地說道。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今晚我就去多找些人埋伏在金府......要不要通知金老爺一聲？”柳捕快似乎有些猶豫。
“還是不要和他說了，以免打草驚蛇，還有人手不用很多......義父那邊也需要人手，就來個四五人就足夠了。”反正那個金老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受受驚嚇也是很好的。
“那我也要參加，我感覺跟着你能學到很多東西。”張捕快憨厚地笑笑。
“好，你就跟着吧，不過要當心點。”她覺得今晚應該能有所收穫的。
今晚的佈局已經清楚，接下來就是等着兇手自投羅網了。
連殺四人，手法撲朔迷離，巧用障眼法，這所有的一切即將在今晚揭開謎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