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通宵夜話（上）
錢多生於農村，還沒上完小學，就到了縣城；在縣城一待六年，接着去了東北，又是四年；畢業后，在北京待到現在。
龍少從小和錢多一起長大。還有，龍少這個名字還是錢多給起的。龍少原叫龍威，兩個人在一起時，錢多叫起來，聽着格外不舒服。
“你本就姓龍，已經夠霸氣了！再加上一個威字，那還得了！還不如謙和一點，叫龍少呢？”錢多的一句戲言，讓龍少當了真，並且回去把錢多的原話告訴了父母。
龍少的父母一聽有道理，就把戶口本上的名字給修改了。以後，大家每每說起這事兒，都說龍少應該感謝錢多。
因為，龍少的脾氣真的溫和了不少。
人如其名，龍少叫龍威時，性格有些暴躁，動不動就和人家打架；改完名后，龍少溫和了許多，得到了很多人的讚許。
龍少是上大學時和錢多分開的。
兩個人並沒有因為距離的拉遠而生疏，相反，他倆更加的親厚起來。
畢業后，龍少回到市裡，開了家雜貨店。
錢多在火車上睡著了，要不是乘務員提醒，估計能睡到天亮。
“到了？”錢多有些忐忑，檢查了下全身的衣服還有行李，發現沒有什麼不妥，才開始下車。
錢多對於自己所在的這個城市，很陌生。
雖然大學時開老鄉會，都說自己是某某市人。可錢多卻找不到對這個城市的認同感。說自己是某縣人吧，還有點認同感。
畢竟在那裏生活了六年。
“多多！歡迎回家！”龍少一身西裝，站在出站口，看到錢多出來，就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才開口說話。
“在外飄着的人，哪有家！那像你，真的要成家了！”錢多也給了龍少胸口一拳，很用力，眼眶卻有點紅。
“我家就是你家！”龍少拿過錢多的包，兩人搭着肩，離開了出站口。
上了出租車，錢多搖開車窗，抽了口煙，說道：“明天怎麼個情況？我可沒當過伴郎？都要做什麼？”
“明天給你介紹個人！到時候你跟着他就行！也不用做啥！主要都是我爸認識的人。同學和朋友都在外地，能回來的不的多！”龍少對着車窗的另一邊，吐了口煙霧。
“什麼時候開始的？”兩個人同時問道，又同時笑了。
“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和嫂子鬧彆扭了？”龍少察言觀色的能力很強，見到錢多的第一眼，就看出來不對。
不過，作為男人，作為好朋友，有些話是不能說的。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別談這個了！過後再和你說！”錢多沒正面回答，只是狠狠地抽了口煙。
“少抽點，是最近開始的吧！”龍少見錢多面紅耳赤的樣子，就知道他不常抽煙。
“你呢？還是什麼都瞞不過你！”錢多笑笑，這一周來，他為了保持思路清晰，沒少抽煙。
“剛開始做生意的時候！”龍少淡淡地說了一句。
兩個人突然沉默了。
錢多能感覺到龍少那短短一句話，所包含的辛酸。而龍少同樣能感覺到錢多最近過的並不如意。
在兩人沉默中，開車的司機突然開口道：“年輕時，遇到點事是好事！人這一輩子，太順了不好！”
“這是廠子裏的劉師傅！剛才都忘了給你介紹！”龍少把手裏的煙丟出了窗口。
“我們這一代，都是溫室里的花朵，沒經過什麼風浪！讓劉師傅您見笑了！”錢多對着劉師傅的背影笑笑，他知道對方可以從後視鏡里看到笑容。
“別太謙虛！年輕人！時代在變，人也跟着在變。你們這代人，和我們不一樣。不過，人嗎？總是要朝前看，你們說對不對！”司機不到四十歲，正是能侃的時候。
“是啊！一切向錢看！”錢多把字給改了一下。
此時，龍少很有默契的對着錢多笑了笑，顯然明白了他的小把戲。
有了司機的插話，錢多和龍少不再保持沉默。將近一年沒見，兩個人也有不少體己話要說。加上司機的妙語連珠，整個路程變的輕鬆起來。
“今天晚上，我住哪兒？不會還是老地方吧？”錢多並不是第一次在龍少家留宿。這裏有他的拖鞋，有他的床位。
所以，錢多有此一問。
“今天，我們睡新房！在樓上，剛裝修好！天太晚了，就別和我爸媽打招呼了！他們知道你過來了！”龍少還帶着車上的談性，顯然剛才在車上沒有說夠。
“行啊！我是沒問題！反正明天你是新郎！你都不怕，我怕什麼？”錢多開起了玩笑。
以前，錢多留宿龍少家。龍少總是要和錢多說一晚上話。這點很讓錢多感動，也讓錢多無奈。
人不聯繫會變的生疏。
錢多知道龍少是在用這種方式證明，他沒有變！他要把這一年的發生的事都說出來，讓雙方彼此了解。
可這樣的了解結果就是，每次錢多走的時候，都是倆黑眼圈。
“這次肯定不行了！下次吧！”龍少尷尬的笑笑，帶錢多走進了他的新房。
潔白的牆壁，嶄新的沙發，大紅的喜字，還有屋頂懸挂的綵帶，這一切的一切，才讓錢多相信，龍少真的要結婚了。
龍少放下包，看到錢多在那傻站着，道“是不是感覺時間過的真快！”：
“是啊，轉眼間，我們就長大了！”錢多伸了個懶腰，發現屋裏竟然沒有坐的地方。沙發上放的全是嶄新的被子。
“喝水不？想坐去床上坐着！要不去玩會電腦也行！不過，今天我是沒辦法陪你了！”龍少說話間，去給錢多找杯子了。
“別找了，我包里還有瓶綠茶，分了吧！”錢多對着龍少的背影喊道。
“來，乾杯！為即將告別初男時代的我，乾杯！”龍少很有建設性的提了一個祝酒詞。
“你！初男？”錢多眼裏寫滿了不信。
龍少和她女朋友可同居過。這錢多是知道的，難道兩個人在一起沒有干點啥，打死錢多都不相信。
“真是初男！你別不信！”龍少見抗議無效后，也不辯解了，用肩膀撞了一下錢多，說道：“你呢？和嫂子有沒有發生過超友誼的事情？”